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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後為凰 息時 4023 字 1個月前

不知原來那竟是天花!

他也不知,原來他這一病,竟叫張均枼如此痛苦……

翌日尚坐在妝台前由著南絮為她梳妝之時,張瑜慌慌張張闖進西暖閣,直驚道:“不好了!娘娘!”

彼時南絮正巧已為張均枼綰好發髻,便側首望著他,問道:“什麼事叫你這麼冒失,莫不是天塌了?”

“比天塌下來還嚴重!”張瑜道。

張均枼微微側過身子,望著他力不從心的問道:“什麼事?”

這張瑜順了順氣,道:“陛下失蹤了!”

張均枼驚得站起身,“什麼!你怎麼不早說!”

聞言張瑜自覺委屈,吞吞吐吐道:“那……奴婢倒是想說,就是讓南絮給弄岔了……”

張均枼不等他說罷,越過他急急忙忙出了西暖閣,至東暖閣時果真不見朱佑樘,唯獨見床頭安放著聖旨與一封書信。

她走去拿起那書信,隻見“枼兒珍重勿念”六字赫然紙上,簡短六字,卻是字字誅心!叫張均枼痛心疾首。

張均枼垂眸凝著那六字,心中早已痛如刀割,不過片刻,那書信已是濕透,那六字亦是模糊不清。

見張均枼如此,張瑜在旁道:“那個聖旨……是陛下禪位給太子……”

張瑜說至此再也不忍說下去,張均枼轉眸忽見地上那一小灘墨汁未乾,當即轉身,道:“陛下還沒走遠!你們快去找!快去找啊!”

話音方落,張瑜與眉黛連連應是,樊良方才至此,走到暖閣外頭,見他們二人這慌裡慌張的模樣,急忙問道:“怎麼了?”

眉黛正想應他,張瑜見殿中還有幾個不想乾的都人,連忙拍打她肩頭,示意她住口,又隨手將樊良拉出殿,這才低聲告訴他:“陛下失蹤了。”

樊良一驚,這便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恐怕就是片刻之前。”

樊良聞言不再多問,旋即回身,連同張瑜、眉黛二人一齊奔走。

方才張均枼吩咐,張瑜與眉黛二人皆已聽命出去找尋朱佑樘,唯獨南絮一人尚且留在乾清宮,想是因她放心不下張均枼。

她放心不下張均枼總歸是有道理的,東暖閣這些日子除了那幾個相乾之人,旁的任何人都不得進來,這若是張均枼出了個什麼岔子,那可真的就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良久之後,張瑜、眉黛與樊良三人一同回了西暖閣,隻見張均枼佇立在窗前,靜靜凝著緊閉的窗子,低垂的眼簾下儘是失落,不知蘊了多少無奈。

張均枼聽聞開門聲,知他們回來,隨即側首朝他們望過去,張瑜與眉黛見她滿目的祈盼,委實不忍告訴她,便微微垂首,不再看她。

見他們二人如此,張均枼已明知沒有結果,可始終不願接受這事實,是以仍朝樊良看去。

樊良倒是不躲著她,亦與她相視,黯然搖了搖頭,而後亦是低下頭去不再看她。

張均枼追問道:“你們找仔細了麼!”

眉黛與張瑜不答,樊良抬頭道:“都找過了。”

張均枼終信了此事,自然是心急如焚,免不了一陣腹痛,她吃了這痛,擰眉捧腹。

南絮見勢,急忙近前,驚道:“娘娘!”

眾人見張均枼如此,亦是心憂,南絮正要扶著她,張均枼卻是抬手阻了她,淡淡道:“本宮沒事。”

張均枼單手扶著窗沿,急促的舒了幾口氣,緩緩直起身,抬眸見窗子緊閉著,便伸手去將窗子打開,垂眸道:“陛下喜歡屋子裡亮堂些。”

眾人不語,片刻之後,張瑜低聲問道:“娘娘,過幾日西郊大祭天,如今陛下失了蹤跡,怕是……”

張瑜說至此閉口不再言語,張均枼亦不接話,張瑜頓了頓,忽然像是茅塞頓開一般,言道:“娘娘,趁著還有幾日,不如張貼皇榜,咱們儘快把陛下找回來。”

聽聞張瑜此言,張均枼並未言語,南絮側目剜了他一眼,眉黛道:“陛下又不是犯人,張貼皇榜豈不失了身份!”

南絮道:“陛下如此不辭而彆,即便咱們照著他,他怕是也不願回來。”

張均枼仍舊未語,是因南絮所言,不無道理。

南絮繼而又道:“何況一旦張貼皇榜,那天下人都知道了陛下失蹤一事!到時朝野內外狼子野心之人紛紛趁勢起兵造反,那天下大亂,即便陛下回來了,怕是也難以收拾。”

張瑜急得直跺腳,道:“那怎麼辦!過幾日就祭天了,總不能真的叫太子繼位呀!”

見無人言語,張瑜又望向張均枼,喚道:“娘娘!”

張均枼也已思慮周全,側過身子望著張瑜,淡淡言道:“傳牟斌來。”

放眼朝野內外手中尚有兵力之人,如今張均枼信得過的,唯有牟斌。(未完待續。)

☆、第卌六章 思君望菩提

自朱佑樘失蹤,張均枼本想搬回坤寧宮去住,可轉念想想,外人隻知朱佑樘患疾,並不知他已失蹤。而朱佑樘患病,張均枼理應在乾清宮侍疾,倘若她就此搬回坤寧宮去,難保旁人不會胡亂猜疑。

張瑜早前便曾說過,不日便是祭天大典。照太祖朱元璋所定,於每年孟春之月行祭天之禮,而今年的祭天大典,原先便定在正月十一,這是萬不能輕易改動的。

今日已是正月初十,是以明日便是祭天大典,倘若再尋不回朱佑樘,怕是一切都瞞不住了。

終究是紙包不住火!

朱佑樘想是於正月初六淩晨之時留書出走,至今日正月初十,期間已有五日之久。

這五日,張均枼始終壓著此事,就是為了能在祭天之前將朱佑樘找回來。

朱佑樘出走之前已留下那道聖旨,聖旨上一字一句皆寫著,禪位於太子。說起來,張均枼大可將此事昭告天下,而迎立朱厚照繼承江山大統,可她始終是不願就此放棄朱佑樘。

她總有一種感覺,朱佑樘並沒有走,而是一直都陪在她身邊。

張均枼為保此事絲毫不露馬腳,即便朱佑樘已不在,她依舊吩咐劉文泰每日早晚都過來為朱佑樘診脈。

而眉黛依舊為朱佑樘熬藥,南絮依舊端著銅盆進東暖閣為朱佑樘擦臉。

一切都照常進行,唯獨少了最重要的那個人。

祭天到底是一年之中的頭等大事,滿朝文武,乃至天下的黎民百姓,都期盼著此事。朝野上下。唯獨劉文泰與牟斌知道朱佑樘失蹤一事,牟斌倒是奉了張均枼之命這幾日始終儘心竭力搜尋朱佑樘的蹤跡,而劉文泰雖不過僅是承德郎太醫院的院判,卻也對此事極為上心。

劉文泰心裡頭雖擔心此事,這幾日卻也一直沒有詢問過,可眼看明日便是祭天大典,他今兒個下傍晚過來診脈時。終究還是忍不住詢問。

過了診脈的時辰。劉文泰臨走之際,折回身望著張均枼,微微弓下`身子。作揖喚道:“娘娘。”

張均枼也知祭天事重,見劉文泰這般,自知他這是想詢問朱佑樘的蹤跡,便問道:“劉卿是想問陛下?”

劉文泰聽張均枼所言。頗是怔忡,應道:“是。”

張均枼並未直接答他。隻是停頓了片刻,而後方才淡淡道:“劉卿不必擔心,本宮已有分寸。”

劉文泰大概是稍微放了心,點了點頭。支支吾吾的應了一聲,而後又作揖道:“娘娘,時辰不早了。微臣告退。”∫思∫兔∫在∫線∫閱∫讀∫

待劉文泰轉身,張均枼側首望著眉黛。力不從心道:“去抓藥吧。”

“是,”眉黛應了聲,這便跟隨劉文泰出了門去。

眉黛方才出去,樊良推門入內,道:“娘娘,牟大人來了。”

張均枼聽聞牟斌過來,轉瞬間提起了些精氣神,雖依舊不如往日那般意氣風發,目中卻也閃過一絲光彩。

牟斌隨樊良之後進來,張均枼隨即問道:“怎麼樣,有消息了麼?”

彼時南絮連同張瑜亦將目中投去,牟斌卻是神色黯然,微微垂下眼簾,搖頭道:“沒有,整個京城,亦或是北直隸都找遍了,就是沒有陛下的蹤跡。”

經多日如此,張均枼再得知此事,早已沒了心急火燎的切切,反而是神色淡然,轉過身望向窗外,雲淡風輕道:“你們都下去吧。”

眾人隻覺屋中靜得極是壓抑,皆未曾接話,直接出了門去,唯獨南絮輕喚道:“娘娘……”

張均枼聽喚也不曾回首看她,依舊是淡淡道:“姑姑也下去吧。”

南絮沒轍,便微微頷首,道:“明日祭天,奴婢已命人燒好了水。”

張均枼默然應道:“嗯。”

良久之後,張均枼回了西暖閣時,南絮正巧已命都人放好了熱水,這便伺候著張均枼沐浴。

“姑姑,明日祭天,沒有陛下,你說,本宮一個人要怎麼辦?”

南絮聞言,為她捏肩的手稍稍頓了頓,若說真的,其實她也不知到底該怎麼辦,可她也不好如實告訴她。

便隻好微微一笑,巧妙應道:“娘娘素來有先見之明,想來對此事也早已有了對策。”

張均枼淡淡一笑,她確是已有了對策,隻是尚覺得不妥。

“水涼了。”

南絮聽聞張均枼如此說,自知並非水已涼,隻是她不願再呆在水中,是以不曾喚都人過來添水,而是折回身拿起浴巾,迅速為她拭去滿身尚有餘溫的水珠,又伺候她穿好衣裳。

張均枼穿好衣裳,倒沒有上榻歇息,反而是站在窗前,原本是透過半敞著的窗子望向窗外,見幾個小都人拿著銅盆進來,便又微微偏著身子,靜靜的望著她們用銅盆一點一點的將浴桶中的水舀出去。

見張均枼如此望著她們,南絮也知她並非發呆,而是在沉思。

南絮因此便也側身望著她們,直至都人最後將那浴桶搬出去,張均枼方才收回目光,亦是轉身朝床榻走去,拿起朱佑樘那日留下的聖旨,支開望著許久,終於合上,轉身望著南絮,淡淡道:“姑姑,咱們回坤寧宮吧。”

聽聞回坤寧宮,南絮自然是一怔,張均枼方才望著那聖旨,這會兒又說要回坤寧宮,這意味著什麼……

果真要將此事昭告天下,迎立朱厚照繼統?!

南絮心裡頭多少是有些不讚成的,可眼下權宜之計就是如此,畢竟明日便要祭天,倘若不施以此計,恐怕朝中要出亂子。

自張均枼那晚從坤寧宮搬走,至今已是整整二十天,這二十天,她從不曾回去過,亦或者說。她也曾想回去,可朱佑樘病著,她便也沒法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