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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後為凰 息時 4046 字 1個月前

聞言張均枼順著他的目光朝窗子望過去,隨即訕訕一笑,道:“陛下這不是病著,哪能吹風。”

朱佑樘自然愣住,道:“我這病就得吹吹風才行。”

言罷朱佑樘便吩咐張瑜道:“張瑜,你去把窗子打開,讓朕透透氣。”

張瑜自知朱佑樘吹不得風,自然是為難,張均枼及時道:“陛下,昨兒下了場大雪,外頭寒氣重,若是開了窗子,怕是叫你凍著了。”

朱佑樘信了,點了點頭,而後問道:“是不是過年了”

張均枼道:“今兒都初五了。”

朱佑樘又點點頭,未語,頓了頓又道:“那過幾日得祭天了。”

今年祭天應在正月十一,今日初五,期間不過幾日,朱佑樘的身子定然不能痊愈,祭天一事,怕是不能如期了。

眾人皆是明知此事,張均枼未免他再起疑心,是以未曾多言,隻是迎合著他,應了一聲,亦是點頭,淡淡道:“嗯。”

正說著,都人手中端著木托推門進來,細聲輕語道:“娘娘,藥熬好了。”

張均枼聞聲望過去,南絮見勢回身將藥端來,張均枼抬手接過藥,這便要喂給朱佑樘。

朱佑樘見她垂眸欲將湯匙中的藥吹涼,又微微皺著眉嘗了一口,便禁不住打趣,問道:“苦不苦”

張均枼吃了苦,望著他點了點頭,朱佑樘卻是倍感欣慰。未完待續。

☆、第卌四章 不忍心絞痛

昨日張均枼從李東陽口中得知,自朱佑樘因病不能視朝之後,朝中多有言官上疏亦或是當庭彈劾張鶴齡。初初得知此事時,張均枼因近日疲憊而不願理會此事,可她到底是護著娘家人,是以待李東陽走後,她便差人給司禮監掌印太監蕭敬帶話,吩咐他將今日朝臣上疏的奏本批完後送來乾清宮給她過目。

至今日約莫未時,蕭敬已將全部奏本批閱完畢,這便吩咐兩個小太監將奏本抬去乾清宮,自己亦是因一些事務前去求見張均枼。

說起來,張均枼吩咐蕭敬將那些奏本交由她過目,無非就是想知道,到底有哪些不怕死的人膽敢彈劾張鶴齡,卻不想蕭敬找她還有旁的事情要與她商議。

瑣碎小事,蕭敬倒是能處理,可關乎於邊關兵事,他卻是不敢妄下定論了。

今日朝臣們呈上來的折子倒也算不得多,且多是彈劾張鶴齡連同張家一些外戚的。張均枼一個一個瞧了,心裡頭卻不免嗤之以鼻,目中更是流露不屑。

她原以為彈劾她張家人的都是些素日裡有過一番作為的大人物,卻不想那都是些品級低下的小官。

且這些小官,幾乎都是朱祐杬手底下的言官。

她思量此事前因後果,心裡頭頓時沒了防備,原來不過是朱祐杬想借此打壓她張家的勢力罷了。

果真此事是永遠也成不了氣候的!

正思慮著,張均枼忽然見一奏本末尾處沒有署名,不免狐疑,於是問道:“先生,這奏本。竟還能匿名遞呈?”

蕭敬始終侍立在一旁看著,想他批閱奏本,這所謂的匿名折子,他自是曾看過。可終究是沒有匿名上奏的道理的,他速速移步至書案前端,正對張均枼微微弓著身子,極是歉疚道:“娘娘。這奏本並非匿名。是奴婢批閱之時一不小心,給撕壞了,缺的那一角。又讓奴婢給補上了。”

張均枼聞言微微頷首,並不怪罪,心平氣和的言道:“先生失誤,不必如此愧疚。”

蕭敬一麵應她。一麵直起身。張均枼見那奏本依舊是彈劾張鶴齡的,如今又不知署名者是何人。總歸是放不下心,是以問道:“那先生可還記得這奏本是何人遞呈的?”

聽言蕭敬思慮了一番,斷斷續續訕笑道:“這……娘娘,奴婢年紀大了。腦子不好使,不記得到底是何人,隻知是一李姓之人。”

“李姓之人……”張均枼喃喃一聲。而今朝中李姓之人並不多見,頗具名望的唯有李東陽一人。想這李東陽與她張家人如今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他自然斷斷不會上疏彈劾張鶴齡。

既然不是聲望之人,那此事也無需她費心了。

張均枼點點頭,應了一聲。

蕭敬見諸多繁瑣之事皆以處理完,便稟道:“娘娘,今日還有兩件頗為棘手之事。”

張均枼聞言一愣,道:“什麼事?”

蕭敬道:“奴婢收到哈密衛傳來的八百裡急報,吐魯番葉爾羌汗國王子速檀阿黑麻前天夜裡頭出兵突襲哈密衛,且挾持忠順王陝巴,如今人質在手,便迅速占領哈密衛,又企圖向陛下發戰書,執意將哈密衛並入吐魯番。”

聞言張均枼秀眉微微皺起,蕭敬繼而又道:“兵部尚書馬文升及左侍郎張海等人銳意興複哈密衛,奴婢附議。哈密衛自古以來便歸屬漢人,平日裡迎護朝使雖不見得有多重要,可其地乃是通往西域的要塞,得之便可屏蔽西陲,統領諸藩。依奴婢之見,哈密衛實在不可輕易放棄,望娘娘儘早同陛下商議此事,出兵收複哈密!”

張均枼點了點頭,道:“陛下患疾,尚未蘇醒,收複哈密之事刻不容緩,怕是拖延不得。不如這樣,命兵部左侍郎張海,與都督同知緱謙經略哈密衛之戰,命甘肅巡撫許進,即刻出兵,全力營救忠順王,收複哈密衛!”

蕭敬稍稍躬身應允,而後又道:“娘娘,奴婢還有一事稟報。”

張均枼又是一愣,這吐魯番速檀阿黑麻突襲哈密衛一事已令她頭疼不已,如今竟還有要緊之事。

可朱佑樘重病臥床,根本無法應對這些事,她隻好應道:“還有何事,先生一並說了吧。”

蕭敬畢恭畢敬道:“昨日約辰時,韃靼小王子出兵侵犯寧夏左屯衛,錦衣衛指揮使趙璽率兵禦敵,不料中了埋伏,全軍覆沒。”

果真是叫人頭疼之事。

殿中靜謐唯有陣陣清脆的聲響,那聲響頗有節奏,是自張均枼那兒傳來。

想這夫妻二人相處得久了,連這些習性都愈發相似,就如朱佑樘思慮事情時,總會情不自禁的兩手交.叉撥弄指甲,如今張均枼不知是什麼時候也有了這樣的習慣。

蕭敬見張均枼沒什麼反應,便又輕喚道:“娘娘……”

張均枼聽喚抬眸,望著他,蕭敬道:“韃靼屢屢犯境,此事不容輕視,何況此回錦衣衛指揮使趙璽遇難。您看,您要不要同陛下商討商討?”

朱佑樘尚在養病,如何能與她商討此事,這蕭敬果真是信不過張均枼的,莫說此回,就是方才商議收複哈密衛之時,他亦是強調了要同朱佑樘商討。

張均枼倒是也想同朱佑樘商討,更確切些所,她根本不想理會這些事,不過是因這些事迫在眉睫,不容耽擱罷了。

說到底,張均枼心裡頭多少還是有些不服氣的,憑什麼女子便不能像男人一樣上朝堂!

張均枼直言道:“不必了,本宮一樣能處理好。”

蕭敬聞言無話可說,張均枼道:“韃靼小王子侵犯寧夏左屯衛,而寧夏地處九邊,東臨大同鎮,不妨命大同鎮巡撫領兵五萬前去寧夏支援。此去路途遙遠。未免引人耳目,切莫走邊關。”

聽張均枼此言,蕭敬亦覺得有些道理,繼而問道:“不走邊關,那應當走何處?”〓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張均枼未曾遲疑,是因她早已想好,便道:“走山路。一來山路頗是便捷。無需繞道,二來,也免得叫靼子的耳目瞧見。到時靼子見勢也派兵前去寧夏支援小王子,那咱們豈不是得不償失。是以此行,途中需經應州和朔州。”

蕭敬點頭,原本已認可。可轉念一想,又覺不妥。言道:“隻是大同亦是九邊重鎮,貿然調走五萬精兵,若是韃靼再犯,那大同怕是也要失守了。”

張均枼道:“這個。先生倒是不必擔心,大同鎮地形本身便占優勢,況且。九邊重鎮之中,唯獨大同兵力最是雄厚。平日裡韃靼便不敢輕易冒犯,何況如今他們已出兵攻占寧夏,定然是心無旁騖。”

見蕭敬仍在思慮,張均枼便問道:“先生還不放心?”

蕭敬抬眼看了她一眼,並不作答,張均枼不免無奈,道:“大同自有鎮守總兵官,先生如今擔心,恐怕是杞人憂天了。”

“娘娘,”蕭敬苦口婆心道:“並非奴婢杞人憂天,隻是大同為九邊重鎮,一旦失守,那接下來要遭殃的可就是京城了,這……不得不防啊!”

張均枼自然勝券在握,可到底也拗不過蕭敬這頭老驢子,隻好道:“既然先生不放心,那本宮也沒法子了。”

蕭敬倒也思慮出了對策,道:“娘娘,不妨……調走大同五萬精兵之時,也自山西承宣布政使司調三萬精兵去往大同。”

張均枼愈發不耐煩,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隻是她既然尊稱蕭敬“先生”,便說明她到底還是敬重他的,是以她仍強作鎮定,心平氣和言道:“山西行都指揮使司便設在大同,那裡有幾萬兵力駐守,如今還要布政使司做什麼,不顯得多餘麼!”

蕭敬仍固執己見,緊跟著接話道:“娘娘,防備著些總歸是好的……”

豈料張均枼一口打斷,道:“夠了!”

張均枼此話出口雖不是怒斥,卻也並不和善,叫蕭敬委實怔怔,張均枼道:“若從山西布政使司調三萬精兵去往大同,先生可知這樣一來得耗費多少財力和物力,且不說旁的,就說糧草。先生身為司禮監秉筆提督,理應知道如今天下不太平,多地爆發洪澇旱災,秋糧顆粒無收,百姓都在忍饑挨餓,可九邊之地卻要做些徒勞之事!如此勞民傷財,先生覺得可行?”

蕭敬被說得啞口無言,張均枼便道:“好了,此事不必再議了!”

誰想這蕭敬竟是這般執拗,拂袖轉身離去,口中亦是怒道:“若是陛下,他定不會如此草率!”

張均枼說得有理有據,叫蕭敬無能反駁,可蕭敬不放心總歸也是對的,隻是在張均枼看來有些多餘。

說起來,他們皆是執拗之人,是以誰也不讓著誰,心甘情願如此爭執不休。

蕭敬方才已離去,可這麼些奏本卻仍堆積在書案上,張均枼坐於書案前,雙眸雖打量著這些奏本,心裡頭卻仍記恨著蕭敬方才所言。

南絮伺候在一旁打理零零散散的奏本,見張均枼望著奏本卻絲毫不走心,料想她定然還記著方才的事,便溫婉喚道:“娘娘。”

張均枼聽喚微微側目瞧了她一眼,而後又收回目光。

南絮道:“其實蕭老先生所言也不無道理,他隻是有些偏激了。”

張均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