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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後為凰 息時 4065 字 1個月前

是他已是“死人”,而今自是不能光明正大的出現彆人的眼中。

彼時蔣寧安自後院的長廊裡一路走來,忽然瞧見朱佑杬身邊最是%e4%ba%b2信的隨從領著一個人鬼鬼祟祟的進了府。

隨從領著的那人身上披著鬥篷,亦將整張臉都遮住,蔣寧安自長廊裡走過來,正巧麵對著那人的側身,便也瞧不清他到底是何人。

可他們行路間那般鬼祟。在蔣寧安眼裡,自然不是什麼好事,她便停步站在長廊一角,伏在牆上暗暗觀望,卻見他們二人進了朱佑杬的書房,這個時候,朱佑杬也應當再書房。莫不是朱佑杬要與此人密謀什麼大事!

丫鬟提著燈籠。見蔣寧安駐足不前,又那般觀望,不免詫異。是以喚道:“王妃?王妃?”

蔣寧安聽喚回過神,回頭看著她,卻是心神不寧,以她這性子。遇上這種事情,她又豈會甘願不插手。她心裡頭已是愈發惴惴不安。到了這會兒忽然囑咐道:“你先回去。”

方才說罷,蔣寧安便匆匆忙忙朝書房跑去。

丫鬟見她跑開,連忙喚道:“誒!王妃!王妃!”

奈何蔣寧安已跑遠,丫鬟倒也識大體。便也不再叫喚,隻是轉過身,回了後院。

蔣寧安佇立在書房門前。自是能聽得裡頭些許動靜。

她聽聞朱佑杬喚了一聲“皇叔”,心下便迅速琢磨。想他朱家幾百旁支,叔侄亦是多得數不勝數,那朱佑杬口中的“皇叔”又會是哪一個。

朱佑杬喚過一聲“皇叔”,緊接著道:“這些盤纏,足夠你回蘄州,這一路上,我會派人暗中保護你。”

蘄州!

蔣寧安聽至此算是明白了,原來那是朱見潚,想這朱見潚今日方才被朱佑樘諭旨賜死,這一消息尚且沒有傳出來,蔣寧安自然以為朱見潚仍應當被關在西內。

她倒是猜對了,裡頭那人的的確確就是朱見潚。

朱見潚未曾接話,單隻是垂眸望著手中鼓鼓囊囊的錢袋掂量掂量,而後頗是吊兒郎當問道:“那你說,這京城守衛森嚴,我該如何帶兵進京,總不能,光明正大的過來吧?”

聽言蔣寧安在外頭方才知會,原來朱佑杬放走朱見潚,竟是想與他密謀造反!

朱佑杬聽聞朱見潚那般詢問,倒是沒有困住,想來他早已籌謀好,這便攤開書案上的地圖,一麵以手指畫,一麵又解釋道:“兵分兩路,四分走水路,喬裝成百姓和漁民,六分走陸路,喬裝成進京的難民和商賈。”

想他朱佑杬尚未言罷,蔣寧安轉身之際,那腰間掛著的玉器忽的叮當作響,她心下一驚,急急忙忙跑開,朱佑杬自已是聽得了動靜,亦是連同那貼身的隨從追了出去。

他們二人追出房門外,皆是周遭掃了一眼,卻見四下無人,隨從正想徇著那細小的聲音追過去,朱佑杬卻是一把將他攔住,隨從自然怔怔,隻見朱佑杬微微擰著眉心,淡淡道:“不必追了。”

那走路帶著叮當作響之聲的人,他知道是誰。

這會兒朱見潚忍不住心中膽顫,亦是走至屋門內,扒在門上探頭張望,極不耐煩的斥道:“怎麼回事!”

朱佑杬回頭圓謊,道:“沒事,府裡頭鬨了老鼠。”

卻說蔣寧安聞知朱佑杬有心連同朱見潚逼宮造反,心中自是彷徨不定,這會兒回了後院時,丫鬟已將床上被褥鋪好,見她回來,便道:“王妃回來啦,奴婢已鋪好床了,您過來歇息吧。”

蔣寧安哪裡還有心思歇息,坐在桌前慌慌張張的倒了杯水,又急急忙忙飲下,丫鬟見她如此,更是驚奇,一步步走近,頓了頓方才詢問:“王妃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聞言蔣寧安不住的搖頭,眼神飄忽不定,隻道:“沒有,我隻是有些乏了。”

丫鬟又道:“那奴婢伺候您歇息。”

蔣寧安順勢緩緩站起身,隻是顯得無精打采,丫鬟近前正要扶著她,她卻是偏著身子陡然閃過,轉身疾步,頭也不回的出了屋子。

謀逆大罪,當誅九族,她思前想後,不論朱佑杬此回是成是敗,她都不能任他走下去。

何況事成的希望那麼渺小。

與其叫他去送死,倒不如一舉揭發他,到最後尚且能求朱佑樘留他活命。

眼看著就要出了王府,熟料她未能跨出這道高高的門檻,便聽聞朱佑杬在身後沉聲喚道:“寧安!”

寧安……

他有多久不曾這樣喚過她了……

蔣寧安聽喚雖已停步,卻未曾回過身,直至察覺朱佑杬已走至她身側,問道:“這麼晚了,你要去哪兒?”

她方才轉身與他四目相視,她淡然道:“進宮。”

朱佑杬並不緊張,隻是有些許驚詫,神色亦頗是淡然,問道:“你要揭發我?”

蔣寧安並不言答,隻是淡淡問道:“王爺果真要謀反?”

府裡上上下下指不定哪個就是宮裡頭派來的耳目,如今蔣寧安問得如此直白,朱佑杬自是一驚,卻也是鎮定,同隨從道:“來人,王妃癔症了,你們把她帶下去,好生照看著。”

蔣寧安聞言苦笑一聲,見隨從已走近,便兀自轉過身,道:“不必了,我自己會走。”

朱佑杬舉目望著漸行漸遠的那隻單薄身影,心底竟也會閃過一絲憐惜。

他原本確是在利用她,可如今到底有沒有對她動心,他竟也不清楚。

或許動心了,隻是他不知道罷了。

時至深夜,張均枼方才迷迷糊糊清醒過來,隻是腹中仍隱隱作痛,她依然記得白日裡在西暖閣見到的那怖人場景,她仍惶恐不安,亦是驚於腹中子嗣,是以她一睜開眼便抬手撫著肚子,察覺到孩子尚在,方才稍稍平靜些許。

暖閣中靜得嚇人,張均枼心中驚怕,故而隱隱約約聽到陶韞極是淒慘的哭聲,她自然惶惶不已,她垂眸瞧見朱佑樘趴在床前歇息,頓時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連忙伸手將他推醒,朱佑樘睜眼見張均枼已醒,自然是欣喜,道:“枼兒醒了。”

張均枼卻是東張西望,疑神疑鬼,小聲問道:“陛下,你有沒有聽到女人的哭聲?”

朱佑樘見她如此,頗是怔忡,安慰道:“哪兒有什麼女人的哭聲,枼兒,你聽錯了。”

張均枼這便急躁起來,較勁兒道:“臣妾聽到了。”

想想張均枼如今這身子虛弱,哪裡還能與他較勁兒,這下一使力氣,肚子緊跟著便是生疼,朱佑樘見勢連忙迎合,道:“好好好,我也聽到了,我也聽到了。”

張均枼淚眼望著他,凝噎道:“陛下,坤寧宮怕是不乾淨,臣妾想搬出去住。”

朱佑樘自然順著她,道:“好,枼兒要搬出去,那咱們就搬出去。”

“現在就搬!”

“好,現在就搬,咱們這就搬,搬去乾清宮住一陣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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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卌一章 疾中聞病耗

坤寧宮那西暖閣吊死了人,加之那大晚上的被張均枼%e4%ba%b2眼瞧見,莫說是那樣手無縛%e9%b8%a1之力的柔弱女子,就是南絮那般身懷絕技,也是嚇了一跳,更何況是張均枼。

想想張均枼已懷了九個多月的身孕,眼看著就要足月了,突然受那一驚,自然不免動了胎氣,說起來張均枼的身子原本便偏弱,經那麼一嚇,竟險些小產。

不過她腹中那皇兒可是談一鳳甘願折壽換來的,注定要喚張均枼一聲“母後”,又豈會輕易掉了。

可張均枼到底是受了驚嚇,半夜裡頭悠悠轉醒依舊是驚魂未定,恍恍惚惚間總聽聞陶韞的哭聲,是以不停道說這坤寧宮不乾淨,於是說什麼也不肯再住下。朱佑樘一向慣她,如今見她那副失魂的模樣,更是憐惜,自然是一口便順應了她。

想那時深夜,如今張均枼已搬到了乾清宮,說來也怪,搬來乾清宮這後半夜,張均枼睡得倒是安安穩穩,再不似在坤寧宮那時的夢魘不斷了。

莫不是那坤寧宮果真不乾淨

張均枼倒是睡得安安穩穩,可朱佑樘卻並非如此,張均枼胎氣不穩,想來除了她自己,最是惶恐不安的便是他朱佑樘了。

是以朱佑樘坐在床前守了一夜,從坤寧宮守到乾清宮,這一夜懵懵頓頓前前後後睡了不過一個時辰,以至於翌日清晨到了時辰也醒不來。

想來張瑜並不知曉朱佑樘如今的狀況,是以仍是照常過來喚他起身上朝。可朱佑樘實在困乏。張瑜在東暖閣外頭,起先是照舊例輕喚一聲,卻未曾聽得裡頭的動靜。於是微微提高了聲兒,再喚一聲。

張瑜已連著喚了兩聲,這會兒朱佑樘方才有些反應,他已迷迷糊糊的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隻是迷糊總歸是迷糊,他看了一眼竟又沉沉睡下。

再看張瑜,兩聲喚不醒。他也已不必再站在外頭叫喚了,不慌不忙推門進了暖閣卻見朱佑樘趴在張均枼床前,他見朱佑樘這累倒的模樣。亦不免有些心酸,這便有些不忍將他喚醒,可朱佑樘素來勤政愛民,想來定然不願懈怠朝政。

早朝到底是不能耽擱的。

張瑜雖停頓了片刻。卻終究還是走去喚道:“陛下。該起身了。”

朱佑樘自然已是聽到了,隻是他不願起身,便微微蹙眉,彆過臉去,張瑜見他如此,繼而又道:“陛下,該起身上朝了。”

這朱佑樘果真是勤政愛民之人,原先聽聞需起身時毫無反應。這會兒提及早朝,他便回過頭睜眼無精打采的掃了張瑜一眼。有氣無力的回道:“讓朕再睡會兒。”

張瑜聞言已是愈發揪心,微微俯下`身子,輕聲同朱佑樘低語道:“陛下,要不奴婢差人去奉天殿通傳,就說您聖躬欠安,今兒早朝,咱們就不開了。”

朱佑樘淡淡應道:“隨你吧,”他到底是累著了,想以往他可從不曾不上朝,除了朱厚照剛降生那幾日他稱病留在坤寧宮%e4%ba%b2自照顧張均枼,想想他繼位後的這幾年,倒還真沒有過不上朝的先例。

張瑜方才轉身欲要離開,朱佑樘拽住他的衣角,張瑜因而怔怔,朱佑樘卻是順勢渾渾噩噩的站起身,幽幽道:“不必如此麻煩了,朕這便去上朝。”

聽言張瑜沒奈何,隻得順應著他,心底卻也頗是欽佩,朱佑樘到底是以天下為重。

朱佑樘下朝回了乾清宮時,張均枼早已醒來,正由眉黛伺候著喝藥,待朱佑樘穩穩當當的站在張均枼床前,張均枼正巧喝了一口,她瞧見朱佑樘過來,便抬起頭來,借勢輕輕推開那盛著湯藥的瓷碗,側首望著朱佑樘,微微凝眉道:“陛下臉色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