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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後為凰 息時 4046 字 1個月前

知金扶並非她生母後,便再也不想回去,除非是萬不得已,便是張巒過世那會兒,她方才回去待過幾日。

奈何朱佑樘執意要帶她回府,她這做人女兒的,也委實不好拒絕。

可坐在馬車上,她卻是愈發不安了,有意無意的問道:“陛下何故非要在今日帶臣妾回去?”

“今日得空,那便今日回去,況且,咱們不是好些日子沒回去過了?”

張均枼就勢枕著他肩頭,道:“臣妾不想今日回去。”

朱佑樘有些困頓,道:“這是為何?”

張均枼不知如何回答,索性不言語,彼時馬車忽然停住,隻聽聞外頭一聲訓斥,有人道:“讓開讓開!”

這聲音聽著不像是他們的人,張均枼正巧借此機會起身移步至馬車門口,掀起簾子看了看,隻見前頭也有一輛馬車,同他們的馬車多麵而遇,因這街道狹窄,必須有一輛得原路返回去退讓。

南絮見著張均枼出來,便低低的喚了聲“娘娘”。

對麵那領頭的侍衛又斥:“還不快讓開!知不知道這是尚書夫人的車駕!快讓開!”

張均枼由南絮攙扶著,悠悠然下了馬車,近前淡然問道:“你家尚書大人,姓甚名誰呀?”

那領頭的見了張均枼,竟是不屑,道:“告訴你怕叫你嚇著,識相的趕緊滾開!”

正說著,那馬車門簾亦被掀起,車內婦人見是張均枼,心下一驚,連忙走下來,張均枼亦瞧見了她,冷笑道:“原來是彭韶。”

“放肆!彭尚書的名諱豈是你能叫的!”

這領頭的方才言罷,彭夫人已趕過來,慌慌張張將他推開,望著張均枼訕笑道:“皇……”

張均枼忙打斷,陰陽怪氣道:“彭夫人養了條好狗。”

彭夫人連忙賠罪,道:“他有眼不識泰山,您彆見怪。”

張均枼垂眸間無意瞧見彭夫人手腕上的鐲子,可不就是她送給朱祐杬的那對,她壓著心裡的火氣,道:“彭夫人手上的鐲子,怕是價值不菲吧。”

話音方落,朱佑樘已走過來,低聲問道:“怎麼了?”

張均枼未回他,彭夫人垂首看了眼那鐲子,同張均枼笑道:“這是興王爺送給大人的。”

朱佑樘正巧聽去,不免一愣,朱祐杬送彭韶鐲子,這二人怕是不簡單。

張均枼見勢煽風點火,道:“看來老四與彭尚書好交情!”

彭夫人哪裡知道個中意義,應和道:“大人常去王府,有時候很晚才回來,想這交情是挺好的。”

朱佑樘愈聽愈覺得不對勁,張均枼就勢作不悅模樣,哼了一聲便轉身上了馬車,朱佑樘忙不迭跟上去,喚道:“枼兒。”

張均枼氣鼓鼓道:“老四即便不喜歡臣妾送的鐲子,也不該轉送給旁人!”

朱佑樘怔怔,道:“那鐲子是你送的?老四真是太不像話了!”

而今朱佑樘已對朱祐杬起了疑心,亦對彭韶略有反感,說來還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這兩輛馬車所停之處,正是茗品茶樓前,是以這一情景,皆被人看在眼中,尤其是,坐在茶樓二樓雅座的談一鳳,想他可是全然注意著的。

張均枼一舉一動,甚至她心中想的,他都了如指掌,並非談一鳳有什麼過人的本事,隻是他的心,在張均枼身上,所以張均枼心裡想了什麼,他自是一清二楚。

若他想的沒錯,張均枼接下來,就要對彭韶下手了。(未完待續。)

☆、第卅三章 奈何誅已心

春寒料峭,天邊烏蒙蒙的一片,晚膳過後,外頭竟下起雪來。

今年這冬天,來得格外長久。

白日裡頭朱佑樘帶著張均枼去壽寧侯府,途遇刑部尚書彭韶的夫人,因街道偏為狹窄,兩輛馬車需得有一輛返程避讓,不料起了爭執。想此事原本也算不得什麼,隻是彭夫人手腕上所戴的那金鑲玉鐲子,實為張均枼贈與朱祐杬的,朱佑樘得知此事,心中本已是有幾分疑慮,加之據那彭夫人所言,似乎朱祐杬與彭韶交情甚好,且彭韶平日裡頭也是時常去往朱祐杬府上,甚至有時一去,便是好幾個時辰。

看來朱祐杬與彭韶的關係,怕是非比尋常,也遠不止表麵上那麼簡單。

說起來,若是朱祐杬平日裡在朱佑樘跟前便與彭韶相處和睦,那朱佑樘尚且不會疑心,可他與彭韶,偏偏就是水火不容,而今朱佑樘看清了形勢,又豈能再對朱祐杬深信不疑。

可朱祐杬畢竟是他的四弟,雖是同父異母,可也是手足情深,自小到大,他們二人哪樣不是同享的,他又豈能對他起疑心。

想至此,朱佑樘禁不住沉沉一歎,這萬千思緒淩亂紛雜,全都糾結在心頭。

“陛下,”張瑜進殿見著朱佑樘單手扶額,雙目緊閉,又微微蹙眉,似乎心神不寧,是以這一聲喚得極低。

朱佑樘未曾放下手,也沒有睜眼看他,單隻是開口問道:“何事?”

張瑜聞言垂首,一麵自袖中取出奏本,一麵又抬眼望著朱佑樘。道:“樊山王差人送來折子。”

朱佑樘仍淡淡應道:“放著吧。”

“陛下,”張瑜看著似乎有些許為難,道:“是急事。”

張瑜既是如此言說,想必這奏本,他是看過的。

誰想朱佑樘仍不予理會,默然應了一聲,張瑜見勢心急。開口正想接話。朱佑樘終於直起身子,睜眼斜睨著他,道:“你看看皇叔說了什麼?”

張瑜一愣。翻開奏本,垂首作勢認認真真看了眼,而後抬頭道:“樊山王檢舉庶人朱見潚在蘄州時暗地裡招兵買馬,私造兵器。與小王爺(朱見潚之子朱祐柄)意圖謀反。”

朱佑樘聽言怔怔,果真是立馬回過神。想去年朱見潚被廢為庶人後不久,也曾上奏檢舉朱見澋有心造反,隻是他那時以為這朱見潚隻是記恨朱見澋告發他,是以如此。而今朱見澋也檢舉朱見潚造反。他莫不也是為了報複!

可朱見澋又是如何得知朱見潚檢舉他造反一事,他記得當初朱見潚的奏本他看完之後便已燒毀,難道這朱見澋在宮裡頭還有線人!

張瑜見朱佑樘想出了神。便試探著喚道:“陛下。”

經張瑜這一聲喚,朱佑樘立馬被拉回了思緒。言道:“傳司禮監韋寧、大理寺右寺丞王嵩、錦衣衛都指揮僉事陳雲。”

“是。”

張瑜匆匆忙忙召來韋寧三人,雖說雪天路滑,可他們這三人得了朱佑樘傳召,還不是趕忙進宮來麵聖。

韋寧三人急忙行禮,道:“奴婢(微臣),參見陛下。”

朱佑樘望著他們,正對著抬起手臂,示意他們起身,又道:“不必多禮,都起來吧。”

“謝陛下。”

朱佑樘待他們三人儘數站穩了身子,方才道:“朕偶得密報,一個說樊山王朱見澋勾結楚府永安王暗中操演兵馬,圖謀不軌,一個說庶人朱見潚與其子朱祐柄私下招兵買馬,企圖謀反,朕唯恐此事不實,是以命你們三人前去秘密查訪。”

韋寧微微躬身,拱手道:“陛下,奴婢所知,樊山王封地所在江西新建,庶人朱見潚原封地在湖北蘄州,不知……”

朱佑樘自是知道韋寧要問什麼,便一口打斷,直言道:“先去新建,查樊山王朱見澋,再去蘄州查庶人朱見潚及其子。”

“是。”

朱佑樘沉著臉,略顯嚴肅,道:“明日啟程,不得有誤!”

“是,奴婢(微臣)領旨。”

這同樣的人物,同樣的事情,看似隻是雙方為了報複尋仇,實則卻是有人暗中推波助瀾,想來個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至於那漁翁,非朱祐杬而不是!@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張瑜,傳刑部尚書彭韶來。”

“是。”

朱佑樘說話間有氣無力,絲毫不走心,張瑜也知道白日裡發生之事,他自也知朱佑樘喚彭韶過來,所為何事。

彭韶至此,自是首先行禮,隻是他未來得及躬身,朱佑樘便急著言道:“無需行禮。”

見勢彭韶察覺異常,又聽聞朱佑樘直呼他的名字,他方知今日過來,果真沒好事。

平日裡朱佑樘從不會喚他的名字,而是喚他作“彭卿”。

朱佑樘喚了彭韶一聲,這便站起身,走下堂來,負手站在彭韶跟前,望著他久久不語,卻叫彭韶心中著實惶恐。

“陛下,”彭韶終忍不住訕訕問道:“不知您傳旨召見老臣,所為何事?”

話音方落,朱佑樘轉過身去,隻是仍舊將兩手背在身後,開口淡然道:“朕調你去金陵,任你為南京工部尚書如何?”

彭韶聽朱佑樘說罷,心下一驚,連忙伏地跪拜,近乎哀求道:“陛下,不知老臣所犯何事,您要將老臣調往金陵。”

看來彭韶尚不知那件事。

朱佑樘回首瞧了他一眼,道:“你們犯什麼事,隻是南京工部尚書一職空缺,朕覺得你任職頗為合適罷了。”

彭韶隻願與朱祐杬同流合汙,如今叫他離開京城,他自然是萬般不願,隻道:“陛下錯愛,南京工部尚書一職,老臣隻怕是做不來。”

朱佑樘這才回過身。垂首望著他,道:“你連刑部之事都能處理妥當,何況工部。”

彭韶麵露難色,道:“陛下,老臣……”

朱佑樘不容他多說,打斷了說道:“好了,朕意已決。你下去吧。”

彭韶哪裡還敢多說什麼。應了一聲,便站起身退下。

朱佑樘望著彭韶在雪地裡漸行漸遠,忽然記起彭韶也曾當真滿朝文武百官的麵諫言明查朱厚照的身世。不知此事,與朱祐杬是否也%e8%84%b1不了乾係。

“如今可還有官員在外辦事尚在回家途中的?”

張瑜聽朱佑樘這一問,不免一愣,方才彭韶不就是。他道:“有。”

朱佑樘不假思索,道:“如此凜冽且昏黑。倘若廉貧之吏,歸途無燈火為導,怎麼辦?”

張瑜訕笑著應了聲,也不知該如何言答。朱佑樘道:“傳令下去,日後若是遇到在京官員歸還,不論職位高低。一律鋪軍執燈傳送。”

“是。”

朱佑樘素來體恤下臣,隻是此回這般。到底是體恤所有在京官員,還是隻為體恤彭韶一人,那便不得而知了。

翌日冬雪漸消,外頭因融雪不甚寒冷,坤寧宮升了暖爐,也叫張均枼禁不住這嚴寒侵襲。

張均枼攏了攏身上的鬥篷,道:“如今已是初春,竟還是這般寒冷,真是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