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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後為凰 息時 4056 字 1個月前

☆、第卅九章 娉婷羞入宮

弘治三年除夕之日,琉球、安南、哈密、撒馬兒罕、天方、土魯番入朝進貢,朱佑樘與張均枼自然在乾清宮設宴款待諸國使團。

酒宴上,廣東海關守將忽然八百裡急報上疏,稟報海關緊要之事,朱佑樘未看奏本時尚有幾分怔怔,還以為是海關又起了什麼亂子,直至張瑜將奏本呈上來,他才知原來僅是有關撒馬兒罕貢品之事。

那快馬加鞭送來奏本的小卒見朱佑樘與張均枼同看著奏本,便直言稟道:“撒馬兒罕由滿剌加國直入廣東海關,進貢虎獅、鸚鵡等物,守關將軍已放行,但不知受拒如何,是以上報給陛下,由陛下定奪。”

朱佑樘合起奏本交於侍立一側的內監手中,而後看了看坐於左下方的撒馬兒罕使臣,那撒馬兒罕使臣隨即同朱佑樘開口說了些話,至於說了什麼,朱佑樘自然是聽不懂的。

話音方落,隻聞朱佑樘身側的四夷館少卿緊跟著譯道:“我王為與大明建立友好關係,特進貢虎獅、鸚鵡等物,以表誠意,還請大明皇帝笑納。”

禮官耿裕出列進言,道:“陛下,南海並非西域貢道,這些貢品,萬不可收納啊。”

語畢,禮部給事中韓鼎亦言道:“猙獰之獸,不宜狎玩,且騷擾道路,供費不貲,定不可收受。”

朱佑樘還未做定奪,座下又有幾人騷動不已,皆道附議。

彼時張均枼亦稍稍動了動身子,朱佑樘便側首與她相視一笑,而後道:“珍禽異獸,朕不受獻。況且來路並非正道,還是退回去吧。守臣違製自當論罪,朕念他初犯,姑且寬恕。”

耿裕又言:“海道固然不可開,然也不宜直接拒絕,望陛下薄犒其使,量以綺帛賜其王。”

“準奏!”

待那小卒離去。李朝使臣明淑公主淺淺一笑。同朱佑樘道:“早聞大明皇帝陛下公正廉明,此回以使臣身份來朝覲見,得見陛下處事果斷毫不猶豫。才知坊間所傳非虛。”

朱佑樘回她一笑,道:“明淑公主過獎了。”

“陛下,”明淑公主繼而又言:“臣此回入朝,並非隻代我王進獻貢品。臣也為陛下備了一份賀禮。”

明淑公主說罷,便伸出兩手高舉同蛾眉平齊。響亮拍了兩聲。

隨後便見幾位身著單薄裙裾的女子踏著蓮步翩翩而入,為首的那位衣著與旁人不同,更甚鮮豔,且她蒙著麵紗。眉間一點朱砂,秀眉高挑,一雙杏眼生得卻是極是好看。

張均枼蹙眉望著為首的那女子。明淑公主亦眉眼間略帶輕笑的望著張均枼。

磬竹絲絲,歌舞升平。餘音嫋嫋,蕩氣回腸。

為首的那女子青絲垂肩,玉帶繞臂,腰肢靈活,舞姿婀娜,通身暗香撲鼻,怎一個妖嬈!

她翩然移步,起舞近前,單指正對朱佑樘挑起緩慢撥動,眉目間笑意儘顯,攝人心魄,此舉分明如同煙花之地的女子一般。

張均枼目光已然投注在她身上,何況朱佑樘。

且看朱佑樘目光緊隨著那女子,眼神迷離,絲絲笑意浮現於臉頰上,分明已失了魂。

張均枼側目見他已如此,免不了生了怒意,重重捶下手中酒盅,有這一驚人的聲響才將他的思緒拉回來。

朱佑樘回過神,側首略帶歉意的看著張均枼,怎知張均枼不領情,目光向前寧願望著那舞姬,也不肯看他。

那舞姬見朱佑樘不再看她,自知討了沒趣,剜了眼張均枼便折回身去。

“枼兒,”朱佑樘心下一急,連忙輕聲喚了她。

張均枼卻仍舊對他不理不睬,似乎未聞一般,朱佑樘這便以兩指撚起張均枼衣袖晃了晃,做出一副求饒的架勢。

又不時低聲喚道:“枼兒,我知錯了。”

張均枼見四座皆是各國使臣,需得給朱佑樘樹立下威信,於是連忙推開他的手,睨了他一眼。

朱佑樘見張均枼終於肯看他,於是得寸進尺,抬臂搭在她肩上,攬住她肩頭,而後側首在她臉頰上偷偷一%e5%90%bb。

一曲儘,舞也畢。

那舞姬同旁人一齊行禮,卻未同旁人一齊退去。

著單薄衣裳站在殿下,看來卻似乎絲毫沒有冷意,殿內雖生了不少暖爐,可也算不得暖和,畢竟殿門大敞著,時不時有陣陣寒風吹來,連披著大氅的精壯男子都免不了打了個寒顫。

明淑公主笑意不絕,看了眼那舞姬,而後望著朱佑樘,言道:“此女名喚娉婷,是李朝舞技最是驚豔的女子,自及笄後便跟在仁粹王大妃身邊伺候,而今已是桃李年華。如此才貌雙絕的女子,臣想,總不能一輩子都埋沒在宮裡當下人,便將她帶到大明,欲將她,獻給陛下。”

這明淑公主言畢,朱佑樘笑容僵硬,暗暗側目看了眼張均枼,見張均枼臉色不好,便回明淑公主道:“後.宮之事,朕鮮少過問,此事,就由皇後定奪吧。”

張均枼心裡自然不快,她本還想,一個長公主不在宮裡頭好好兒呆著,怎的好端端的,要充作使臣來朝覲見,原來是早已打好了算盤的。

朱佑樘自然是不好拒絕,自古藩屬國之間互送舞姬伶人之事常有發生,何況李朝心誠,且這女子也已送到,即便他再不願接受,也實在不好遣回,若是不然,隻怕是要壞了兩國的交情。

可他也不便直言笑納,方才張均枼那吃醋的模樣,他也瞧見了,若今日將這娉婷留在宮裡,日後張均枼豈不是要鬨翻了天!

明淑公主言罷,便又麵帶笑意的問道張均枼,“既是如此,想必皇後殿下,也無異議吧。”

“明淑公主好一個‘也’字,”張均枼並未直接作答,單隻是垂下眼簾,伸手拿起酒盅微微抿了一小口。

“難道皇後殿下有異議”明淑公主倒是鎮定。

張均枼亦是淡定,一麵悠然放下酒盅,一麵又抬眼從容笑道:“明淑公主一番心意,本宮不好拒絕,這賀禮,自然是要收下的。”

明淑公主輕籲,顯然是放寬了心的模樣,道:“素來聽聞皇後殿下氣度不凡,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實。”

張均枼淡淡一笑,不答明淑公主,隻道:“既然是賀禮,又豈能置於殿中,”張均枼側首,道:“來人,給本宮把這份賀禮抬下去。”

此話一出,四座皆驚,朱佑樘略是一愣,望著張均枼,也未曾說什麼。

明淑公主怔怔,瞠目結%e8%88%8c。

倒是娉婷,坦然麵對,任由兩個內監將她抬走。

張均枼見娉婷被抬走,便執起酒盅,垂眸凝著杯中之酒,道:“奏樂吧。”

明淑公主連忙追問,“皇後殿下,那娉婷當如何”

張均枼抬眼望著她冷冷一笑,道:“既然是舞姬,自然要送去教坊司,難不成還得將她留在宮裡伺候本宮洗腳”

明淑公主聞言雖心生怒意,卻也不敢再多言語,畢竟,擅自向大明進獻美女本就是不該。

(ps:撒馬爾罕在明朝時稱撒馬兒罕。)(未完待續。)

☆、第四十章 萬事藏於心

北風呼嘯而過,刮得人臉頰生疼。

南絮掌燈獨自一人走在自乾清宮回坤寧宮的路上,這一路靜得可怕,耳邊唯有風聲劃過,留下陣陣嗚咽,如同女人的哭訴聲一般,淒慘滲人。

這南絮到底是習武之人,自小便是天不怕地不怕,而今又豈會怕走夜路。⊕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可若是身後總有人跟著,想來她便再不能泰然了。

南絮忽然止步,微微側首,還未看清身後之人是誰,脖頸上便是一陣寒意襲來,此人動作竟如此迅速,她不過一個停步的功夫,她便已將利器抵在她喉嚨上了。

見勢南絮並不驚懼,反倒是從容淡定,她垂眸看了眼抵在自己脖子上的錡,而後望著娉婷淡淡一笑,緩緩道:“周淑女。”

娉婷亦笑得淡然,收回錡,退後一步垂下眼簾對著錡吹了口氣,舉手投足似乎是要吹走其上的灰塵,道:“南絮姑姑真是好眼力。”

“汪廠公的獨門暗器,自然是周淑女繼承了衣缽,”南絮言語間頗是鎮定。

娉婷使了這錡,分明是有意要南絮認出她,她是幾年前朱見深在位時%e4%ba%b2自下令通緝的要犯,然因新帝登基,天下大赦,而今已無罪過,可她到底還是罪臣之女,實在不應如此光明正大的出現。

今日卻膽敢如此,恐怕是有了十足的把握的。

娉婷聞言冷笑一聲,望著南絮道:“姑姑一個人走夜路,不怕撞上鬼”

“當惶恐的,”南絮亦望著她,淺淺笑道:“應是周淑女你吧。”

“周淑女此回露麵,不怕我稟報皇後娘娘”

娉婷又是一聲冷笑。她望著南絮,雖笑眼溫和,可目光中,卻總難免有些冰冷。

“姑姑若真敢,娉婷便也不怕,”娉婷無比泰然,將錡收回袖中。南絮聽言略是狐疑。黛眉微微一皺,而後娉婷道:“聽聞張均枼最痛恨旁人的背叛,若她知道姑姑你曾為了一己之私而算計她。隻怕你免不了一死吧。”

娉婷笑得極是輕蔑,南絮大概已知道她言語所指到底是何事,於是心下一急,慍怒的斥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聞話娉婷依舊是冷冷一笑。答道:“這宮裡頭人多眼雜,要養幾條狗倒也不難。”

娉婷言語至此忽然壓低聲。靠近南絮,似乎是威脅的口氣,道:“我還知道些旁的,姑姑想聽嗎?”

南絮長長籲了口氣。直言道:“你到底想要什麼!”

“我要的倒也沒什麼,就看姑姑敢不敢冒這個險。”

南絮剜了她一眼,娉婷繼而道:“安排我侍寢。這件事,想必以姑姑的本事。不難辦到吧。”

聞知是侍寢一事,南絮自然免不了怔忡,朱佑樘每晚皆會前往坤寧宮與張均枼一同歇息,若要瞞過張均枼的眼睛安排旁人在乾清宮侍寢,又談何容易!

“怎麼樣,這個交易,姑姑是做,還是不做”

“做,當然做,”南絮當即接了話,侍寢一事雖難辦到,可這天底下又有什麼事能難住她殷南絮,“周淑女且回教坊司等著吧,時機到了,我自會轉告你。”

“好,”娉婷一聲輕笑,“姑姑果真爽快。”

南絮不再理睬她,越過她兀自疾步離去,回了坤寧宮時,張均枼早已歇下,卻不見朱佑樘在旁,倒是稀奇。

今兒晚上委實是好機會,隻是一切都尚未準備好,確是可惜了。

翌日,張均枼竟也早早的便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