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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後為凰 息時 4016 字 1個月前

“殷姑姑殷姑姑”

傳話的都人見南絮愣住,良久不回話,便忍不住多叫喚幾聲,南絮恍然回神,“知道了,待會兒便過去,你先回去複命吧。”

“欸。”

待傳話的都人走了,南絮方才與眉黛道:“你去奉天殿找張瑜,告訴他皇後離宮之事太皇太後那兒已瞞不住了,讓他轉告陛下,緊著些退朝去清寧宮。”

“是。”

南絮至清寧宮時,麵色平靜,毫不張皇,不過遲了半刻,總免不了王太後一頓奚落,她倒是口齒伶俐,應對自如。

王太後豈甘心落於南絮的下風,直言道:“皇後命喪於宮外,你為何不如實稟報與太皇太後和哀家!”

南絮佯作驚詫,跪地望著王太後,周太皇太後問道:“南絮,太後此言可是確有其事”

“太皇太後明查,皇後娘娘離宮是因家中主母過世,陛下念娘娘孝道,特準她回鄉守孝三個月,如今兩個月還未到,宮裡頭卻傳出了如此荒唐之言,”南絮說話間目光自周太皇太後身上轉至王太後身上,“太後妖言惑眾,道說皇後娘娘命喪於宮外,奴婢不知她到底有何意圖,隻是著實為娘娘感到不平,求太皇太後,嚴懲汙言穢語之人。”

“殷南絮!”王太後倏地站起身,怒目指著南絮,“你休要血口噴人!”

“是奴婢血口噴人,還是太後你妖言惑眾,待皇後娘娘回宮便可知曉!”

王太後怒色灌麵,這便走來掄起一巴掌就要朝南絮摑去,周太皇太後猛然站起身,大喝一聲,“放肆!”

“太皇太後息怒,”眾太妃見勢紛紛站起來躬身行禮。

“你眼裡還有沒有哀家這個太皇太後!”

王太後心知不妙,亦欠身道:“母後息怒。”

周太皇太後這才坐下,眾太妃亦是隨其後落座。

“母後,”王太後仍不死心,抬眼略帶哭腔的說道:“臣妾方才所言,句句皆是真的,您若是不信,可傳坤寧宮的都人碧珠前來問話。”

南絮怔住,碧珠平日裡為人老實敦厚,不想竟是太後的人。

不及周太皇太後開口,殿外一人沉聲道:“那便傳碧珠過來問話!”

殿內眾人目光皆循聲望去,都人們跪地道:“叩見陛下聖安。”

朱佑樘同張瑜至此,道:“孫兒給皇祖母請安。”

“張瑜,”朱佑樘直起身後回首望著張瑜,“你方才聽到太後說的了,還不快去坤寧宮將碧珠叫來,免得旁人誤會了太後。”

“是。”

碧珠若不過來尚可活命,這一過來,便隻有被拖出去杖斃的下場了,王太後自知大勢已去,自然要將一切罪責都推卸掉,好找個替罪羊替她頂罪。

而這替罪羊,除了她碧珠,便沒有旁人了。

“姑娘。”

張均枼正坐在梳妝台前對鏡描眉,忽聞一聲喚,著實一驚,險些手抖了。

“什麼事啊”張均枼未側首看她,仍是自顧自的描眉。

“外頭有個人找你。”

“找我”

丫鬟點頭,“嗯。”

“男的女的?”

“是個俊俏的公子哥兒。”

張均枼聞言喜上眉梢,當即放下眉筆,站起身朝桂堂走去。

墨衣男子佇立於正堂,張均枼遠遠望見他的背影,一眼便認出了他便是前兩日在茗品茶樓遇到的那位百戶。

“你找談大哥”張均枼輕語。

朱佑樘聞聲回頭,展眉一笑,“不,我找你。”

“找我”張均枼笑得燦燦,“找我有何事莫不是想托我與談大哥說幾句話”

朱佑樘神色黯淡了幾分,卻仍是帶著笑意,“出去走走吧。”

張均枼心底思慮了一番,隨即側首問丫鬟:“談大哥還有多久回來?”

丫鬟道:“頂多一刻吧。”

張均枼回首麵露難色,委實不便拒絕他,便笑道:“那我就陪你走一會兒吧。”

朱佑樘見她越過自己徑直走出正堂,不禁黯然,如今的枼兒,竟滿心都是旁人了……

二人出了談府,一路皆無言,朱佑樘開口道:“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我叫張均枼,‘靈均’的‘均’,‘世’‘木’之‘枼’。”

張均枼側首看了朱佑樘一眼,問道:“你叫什麼?”

“我姓朱。”

“那我便喚你朱百戶吧。”

“嗯,聽聞今日茗品茶樓新出了幾道糕點,我們不妨去嘗嘗。”

張均枼止步,“不了,談大哥還在家等我,改日再去吧。”

“家”朱佑樘說的輕聲,張均枼仿若未聞,隻道:“談大哥這會兒想是已回來了,我便先回去了,他若尋不到我,必會擔心的。”

朱佑樘凝著張均枼漸行漸遠的背影,眉心已蹙成了川字型,如今張均枼待他如此,可是他的報應

“那我呢……”

☆、第十一章 狠心拂之意

自古朝堂上股肱之臣的爭執不休,最令君王頭疼,尤其是關乎於天下社稷之事。

近些年來朱明王朝無邊疆土上常有洪澇水患之事發生,尤是江南之地,是以江南諸地皆是人心惶惶,百姓甚至夜不能寐,生怕一覺醒來便被洪水衝了去。

不過如今在冬季裡,這些狀況倒是少了許多,可年關稅糧一事,卻也是個難題。

“秋季江南多地突遭洪災,唯江西、湖廣之地災情最是嚴重,兩地布政司當時雖已開倉賑災,可湖廣今年秋糧顆粒無收,莫說交糧,多數百姓至今仍無三餐溫飽,微臣鬥膽,懇請陛下,免去湖廣之地年關的稅糧,以免民怨沸騰。”

朱佑樘坐於龍椅之上,單手支額,雙目微合,看來似乎疲憊不已,良久才開口,道:“王卿所言,朕準了。”

“陛下!”話音未落,劉吉忽然出列,跪於堂下正中,極是憂慎的神色,奏言:“楚故澤國,耕稔甚饒。一歲再獲柴桑,吳越多仰給焉。有道是‘湖廣熟,天下足’,倘若免去湖廣之地的稅糧,隻怕明年國庫虧空,到時再有什麼地方遇了洪災,國庫便沒有糧食可以賑災了。”

這劉吉號稱“劉棉花”,從不怕被人彈劾,卻唯獨懼怕王恕,因而王恕說什麼,他便駁什麼。

朱佑樘睜眼,收回手坐直了身子,一眼便瞧見談一鳳垂首立於人群之中,似是走神了,便故意朗聲問道:“談愛卿覺得此事當如何決斷”

談一鳳果然走神了,恍然回過神,出列良久才稟道:“臣,附議。”

朱佑樘並未理睬他,“朕昨日看了湖廣左布政使的奏本,湖廣之地秋糧顆粒無收確有其事,就依王卿所諫,免去湖廣年關的稅糧,劉卿也莫再多言了。”

“陛下,”劉吉仍不死心,這泥塑六尚書的口頭功夫也不是蓋的,“為今之計,當是舍小取大呀!”

“好了!”朱佑樘自然知道劉吉與王恕素來不合,當即打斷他的話,麵露慍色。

喝一句“退朝”便站起身兀自進了內殿。

“談大人。”

談一鳳下了朝便趕著出宮回府,怎知方出了奉天門便聞一女子喚他,回過頭來才見是那日張均枼吩咐傳喚他的那個都人。

南絮與他略微欠身施了一禮,他便回她以一笑帶過,“殷掌事尋我有何貴乾”

“這裡不方便,”南絮四下裡看了眼,“邊走邊說吧。”

“不知皇後娘娘現在大人府上可還安好”南絮與外人說話從不拖泥帶水,皆是直言不諱。

談一鳳見她過來便已猜到她要詢問這個,故而亦是直言道:“一切安好。”⑩思⑩兔⑩文⑩檔⑩共⑩享⑩與⑩線⑩上⑩閱⑩讀⑩

“聽聞娘娘如今記憶全無,隻認得大人一人。”

“是。”

“大人不曾同娘娘說過,以往的事”

談一鳳嘴角含笑,“為何要說”

南絮止步,“大人將娘娘留在府上,是否過於不妥”

“有何不妥”

“娘娘乃是一國之母,豈可委身屈居於一個外臣府上。”

談一鳳聽“外臣”二字頗有不適,卻未明示,隻言道:“可陛下已將她休了。”

“休了又如何!”南絮不甘,未及談一鳳說罷,便接話道:“隻要鳳印和金冊在她手上,她便永遠都是皇後!”

談一鳳啞口無言,南絮望著他黯然的模樣,冷笑道:“大人未免自私了些。”

南絮取出袖中書信遞於他,談一鳳略是怔忡,頓了頓方才接過。

張均枼雙手支頤,愁眉苦臉的坐於院中石凳上,望著圓門目光久久不曾移開,丫鬟來報:“姑娘,大人回來啦。”

她轉瞬間眉開目笑,站起身便跑去桂堂迎接,一頭撲進他懷中。

談一鳳微微一愣,隨即悅然問道:“今日為何如此迎接我”

張均枼抬起頭望著他,“昨日那個朱百戶同我說,茗品茶樓有了新的甜點,你帶我去吧。”

談一鳳推開她,拉住她的手,“昨日他來找過你”

“嗯,”張均枼笑意綿綿,臉頰緋紅,分明是幸福的模樣,“他要帶我去茗品茶樓,不過我說,你還在家等我,便拒絕了。”

談一鳳未語,臉上略帶愁容,鬆開張均枼的手,側過身望著不遠處,張均枼移步至他身前,“你怎麼啦?”

她見談一鳳仍是如此神情,便侃笑道:“你是不是吃味了我同他真的沒什麼。”

“天地為鑒!若我張均枼與朱百戶有任何苟且之事,我便……”張均枼說罷竟發誓了,談一鳳忙不迭拗下她的手,極是認真的凝著她清澈的眸子,道:“枼兒,等過完年,我便辭官帶你回金陵。”

“回金陵”張均枼自然不解,“為何要回金陵”

“沒有為什麼,”談一鳳轉身背朝她,低語道:“朱百戶邀你去茗品茶樓。”

張均枼仿佛置氣,“我不去。”

“為何?”談一鳳回身,“你方才不是同我說,你想去的嗎?”

“我是想和你一起去,何時說過要與他同去了。”

“你很討厭他”

張均枼點頭,“嗯,他總是煩我。”

談一鳳知她如今是直率的性子,必然是有什麼說什麼,便暗暗思量,要她%e4%ba%b2口對朱佑樘說出那些大逆不道的話來,“你去見見他吧,馬車我已備好了。”

“你要我去見他”張均枼當即麵露怒色,“你明知我討厭他,為何還要我去見他!”

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