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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後為凰 息時 4108 字 1個月前

麵露溫婉笑容,走去迎她,一麵又卸下她披在肩上的鬥篷,輕語道:“娘娘回來了,午膳已備好,娘娘趁熱吃吧。”

聞言張均枼未語,順著南絮所示的方向看去,瞧見那一大桌子的菜,不禁蹙眉,黯然道:“都撤了吧,我吃不下。”

南絮早知她會如此言語,便不曾多事,隻側目看了眼侍立在身後的都人,而後便示意她們收了桌上的菜。

南絮目送都人離開,折回身見張均枼坐在裡屋的梳妝台前,便輕手輕腳的走去,為她卸下滿頭的發飾,低聲道:“娘娘總不進食,看著沒精神。”

“有精神又如何?”張均枼垂眼,“他的心,始終不在我身上。”

南絮默而不語,張均枼強擠出一絲笑意,卻是苦澀,“他既是不愛我,又為何要娶我。”

“殿下許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呢,”南絮自語,張均枼未曾聽到。

“奴婢適才應娘娘吩咐,已去宮正司取來簿子了,娘娘可要看看”南絮扶著張均枼走去軟榻,張均枼似有些疲憊,坐下抬頭望著她,“姑姑留意著些吧,不該留的,都遣去彆處。”

“是,”南絮見她疲乏,欠身允道:“奴婢告退。”

張均枼側臥在軟榻上,凝眉沉思,腦海中不斷回響起萬貴妃的話,著實鬨心。

萬貴妃所言母%e4%ba%b2是三十一年前舉國通緝的要犯,三十一年前,正是景泰八年,天順元年,若依萬貴妃所說,當年先帝%e4%ba%b2自下令,恐怕母%e4%ba%b2罪責不淺。

母%e4%ba%b2於景泰三年二月出生,至景泰八年,也不過六歲而已,又能犯下什麼滔天大罪,隻怕是因滅族抄家之罪而受了牽連。

先帝政治還算清明,斷不會平白無故的誅人九族,是以母%e4%ba%b2家族中定是有人犯了謀逆大罪,而縱觀先帝天順一朝,因謀逆罪被處以極刑的僅有一人,那便是於謙。

萬貴妃既是與她說了那番話,定然有理有據,可母%e4%ba%b2出身名門,是金家的嫡長女也非假事,金家雖已在十年前沒落,可興盛時與朝廷也從無交集,母%e4%ba%b2又怎會和於謙扯上關係!

如不是母%e4%ba%b2的身份有假,那便是個中有什麼誤會。

想至此,張均枼不禁困乏,沉沉睡去。

再醒來時已是酉時,南絮喚她起身,她便起了,南絮伺候她用膳,她也嘗了些許頗為清淡的,旁人或許不會在意,可南絮一向觀察仔細,這回自然是看在了眼裡,便側目瞧著身旁的掌膳都人,小聲提醒她,娘娘喜吃清淡的。

張均枼確是喜吃清淡,可心神不定,自也無心品嘗,輕放下筷子,南絮見勢便走去扶起她,向殿外走去,“娘娘看著臉色紅潤了不少。”

張均枼淺淺一笑,“姑姑照看得好。”

“娘娘愈發會打趣奴婢了。”

南絮遣散了跟在張均枼身後的兩個都人,自己扶著她一側,張均枼方才開口問道:“姑姑可知,景泰八年,發生過什麼”

“天順元年,”南絮所言‘天順元年’,而非同張均枼一般‘景泰八年’,想必是有所避諱,“郕王病重,曹、石二人密謀奪門之變,迎先帝複辟,先帝改元天順,郕王於西苑薨世,所有後妃家族皆滿門抄斬,還有於謙大人,也蒙受不白之冤,被株連九族。”

如此想來,致使母%e4%ba%b2被通緝的,除了於謙,還有些許可能會是唐貴妃、李賢妃,亦或是那位躲在冷宮裡苟且偷生的李姬娘娘。

張均枼心裡頭自然是念著她母%e4%ba%b2的,可她當真就敢對朱佑樘下毒手麼

她不敢!

可她始終是以孝義為先,她更不敢妄自以張家百十口人的性命作賭注,去保一個不愛她,卻誤了她終身的人。

她終於還是將摻了毒的冰糖雪梨湯送去朱佑樘的書房了。

“屬下叩見娘娘金安,”站門的侍衛沉聲作揖。

“殿下可回來了”

“回娘娘,殿下方才回來不久。”

張均枼頷首,“你們都退下吧。”

“是。”

張均枼接過南絮手中的木托便進了屋去,朱佑樘正捧著

古書坐在裡屋的書桌案前,專心致誌,絲毫沒有察覺到她已至此。

“殿下。”

聞張均枼輕喚,朱佑樘這才知曉,側首對一旁研墨的張瑜言道:“你先回去歇息吧。”

張瑜喜色浮現,當即放下墨錠,對著張均枼行了個禮便出了門去。

張均枼見張瑜離開,這才走去桌案,溫言道:“臣妾方才為殿下燉了碗冰糖雪梨,雪梨健脾,冬日裡食用最為養生,隻是臣妾怕是甜膩,便少放了些糖,不知合不合殿下的口味。”

言畢,她已將湯碗捧至朱佑樘眼前,朱佑樘隻瞧了眼,漠然道:“本宮不喜甜食,你先放著吧。”

張均枼自覺受了冷待,泰然將湯碗擱置在書桌案上,徐徐福身告退。

待張均枼離去,朱佑樘才端起湯碗,打量了一番,而後蹙著眉頭以銀針試毒,直見銀針並無異樣,方才品嘗起來。

張均枼心神並不寧靜,那冰糖雪梨湯中雖不曾摻入烈性毒藥,卻也撒了些能使人昏昏欲睡的藥,這藥少服確無壞處,若每日皆食,必毀人心智。

南絮本跟在她後頭,此刻卻忽然疾步走至她左側,拉著她快步向前,張均枼正是困惑,南絮雙?%e5%94%87微張,低聲道:“莫往後看。”

張均枼怔住,莫不是清寧宮有刺客,壞了,那太子豈不是有危險!

張均枼陡然停下腳步,不及細想便回身往書房跑去……

☆、第卌四章 萬氏謀易儲

到了書房,果真見朱佑樘臉色慘白的癱倒在書桌案旁,以左手捂著右上臂,咬牙蹙眉,察覺有人進來,立馬警覺起來,見是張均枼與南絮方才安心。

張均枼見他受了傷,時下正想跑過去為他包紮傷口,誰料南絮見窗子大敞,當即回過身欲要追去。

張均枼忙將她拉住,“姑姑!”

彼時朱佑樘見勢亦沉聲喚住她:“南絮!”

南絮回首,張均枼暗暗望了眼朱佑樘,毫無底氣的囁喏道:“窮寇莫追。”言罷便疾步走至朱佑樘跟前,將他扶起坐在床邊,南絮自也跟了去,自櫥櫃中取來醫藥箱,放在張均枼身旁。

太子遭人刺殺一事豈可對外聲張,如今皇上身子不健朗,若此時太子遭遇不測,勢必要引得朝中人心惶惶,時局動蕩,張均枼方才攔住南絮,隻怕已叫朱佑樘猜忌,她自然是心知肚明,怕不是他已懷疑她裝腔作勢,賊喊抓賊了,適才‘窮寇莫追’一語,在他眼中,不是保自己人的周全又會是什麼!

更何況,門口的侍衛可是她遣散的!

還有那碗冰糖雪梨……

如今即便她想與他解釋自己和萬貴妃毫無關係,怕也是百口莫辯了……

如此一想,她本以為,朱佑樘會推開她,可他沒有,隻是坐在床邊望著她,待她包紮好傷口,欲要站起身時,他忽然抓住她的手,她不禁渾身一顫,頓了頓又將手抽回。

她知道,他在試探她。

朱佑樘本已舒展的眉頭又攏在一起,他原覺得張均枼不顧性命之憂,與萬氏串通一氣,百般接近他,就是為了博他寵幸,當上太子妃好蠱惑自己,卻不曾想過,如今她對他,竟已心存芥蒂。◢思◢兔◢在◢線◢閱◢讀◢

張均枼站起身,恍惚間才瞧見深深嵌在床欄上的一支錡,拔來細看之下眉頭當即緊鎖,這種模樣的錡,她是見過的。

是她!她果真回來了!

朱佑樘與南絮自個瞧見了她這副神色,隻是在朱佑樘跟前,她還需避嫌,便未曾說起,隻得隨手將這支錡擱置在桌案上,回首道:“姑姑去把薰爐點上吧。”

“是。”

還未及南絮走到薰爐旁,便有侍衛急急忙忙的過來通傳,隻言萬貴妃來了。

話音未落,萬貴妃果真已進了屋子,南絮目中劃過一絲慌張,福身道:“奴婢叩見貴妃娘娘,娘娘萬福。”

張均枼亦微微欠身,朱佑樘望向張均枼,張均枼這便回身將他扶起,隻聞朱佑樘問道:“萬姨娘深夜至此,不知有何貴乾”

萬貴妃未答,左右嗅了嗅,蔑笑道:“太子這書房裡頭,怎麼是一股子血腥氣”

朱佑樘正要開口答她,張均枼便伸出右手,“是臣妾方才劃破了手。”

朱佑樘緊蹙眉頭,目中驚詫與急切稍縱即逝,南絮身子微微前傾,欲想過來,卻又止步。

萬貴妃自然不信,可見張均枼手上的血沽沽淌下,又不得不信,徐徐走近,乜眼望著她的手,“書房裡沒有利器,太子妃何以將手傷成這樣”

張均枼斜眼看著地上打碎的湯碗,想必是方才朱佑樘與人打鬥所致,笑了笑,“方才手滑,打翻了湯碗。”

萬貴妃順著她所指看了眼,心中雖多有不甘,卻也無話可說,假笑道:“那太子妃下回可得小心些了,免得誤傷了旁人。”

“謝貴妃娘娘關心,臣妾定是記得了。”

萬貴妃一走,張均枼便已支撐不住,鬆開手,那支錡便隨之落地,南絮見狀忙走去扶住她,朱佑樘見南絮已扶起她,不禁黯然,收回了本意攬住她的左臂。

想是朱佑樘的傷於他而言算不得嚴重,第二日一早他便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般去早朝了,午後又隨朱見深一同視察內帑。

朱見深一向對這類瑣碎之事不聞不問,此回不知是從何處聽來了風聲,說起梁芳與韋興私吞庫銀,直逼著他來此探個究竟。

若不看還好,一看便是一股子火氣湧上心頭,曆朝所積金銀,七窖俱儘。於是詰責梁芳與韋興,“你等糜費帑金,該當何罪!”

韋興不敢作答,垂首瑟縮在梁芳身旁,倒是梁芳,麵無懼色,朱見深方才所言‘糜費帑金’,並非私吞庫銀,足可知他並無證據降罪於他們二人,且他還有萬貴妃作保,自然不怕。

梁芳泰然答道:“建寺築廟,為萬歲爺祈福,是以用去,並非浪費。”

朱見深瞥了眼跟在身後的朱佑樘,冷笑一聲,“朕此回可饒恕你等,恐怕後人無此心寬,屆時定要同你等算帳。”

朱見深言語中分明挑釁,朱佑樘聽罷自然不自在,卻也未曾接話,他的父皇一向不喜他,他已習慣了。

梁芳聞言不免渾身戰栗,忙不迭叩首謝罪。待送走了這一行人,忙去了安喜宮與萬貴妃將朱見深所說原話一字不漏的稟了一遍,

且不忘添油加醋,抬眼悻悻道:“萬歲爺所說的後人,分明意指東宮太子,娘娘,倘若東宮日後坐上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