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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後為凰 息時 4041 字 1個月前

開,躲在屋角見著周太後緩步遠去的背影,心下又是一番琢磨,百忍堂張氏女,妙手能回春,這說的,難道是張均枼!

張均枼午睡方醒,便不見左鈺與淑尤,坐起身反是在枕頭邊見著一張小紙條,想起那晚中計誤闖絳雪軒險些喪命,而今仍心有餘悸,不禁心生懷疑,於是信手撚起。

‘姐姐素來喜愛梅花,今日宮後苑梅花盛開,我便過去給你摘些回來’,這是左鈺的字跡,張均枼本已展露悅顏,可眉頭忽而又微微攏起,這個傻丫頭,明知身為淑女,不可擅自采摘宮後苑的東西,還要為她以身犯險。

“姐姐去哪兒”

張均枼聞言當即蹙起了眉,轉過身卻見左鈺站在亭中,左鈺既在這裡,那宮後苑的又是誰

到底是誰,如此千方百計的要引她過去。

“邵淑女”,巧顏本就是個盛氣淩人的女子,而今當了惠嬪,對待旁人便愈發的居高自傲,滿麵紅妝,一身錦衣的姿態,嘴角略微上揚,很是囂張。

淑尤抬眼,莞爾笑意迎合,巧顏見此又是一番冷笑,“本嬪早與你說過,你若想同本嬪一樣平步青雲,就當與那個張均枼做個了斷,讓她身敗名裂。本嬪給了你十天,可你卻毫無進展,你這樣,要本嬪如何提攜你?”

“並非民女動作慢,而是她有貴人相助,民女實在是不好離間。”

“貴人?”巧顏聞言冷噗,“什麼貴人?太後?皇後?萬娘娘?”

淑尤皺眉道:“前不久新來的那位殷司儀對她可是格外的照顧,還有,民女近日常見她偷偷跑去絳雪軒,不知是見了何人,總之,那人似乎來頭不小。”

“絳雪軒?”巧顏頓生疑惑,皇後與她說,絳雪軒是宮中最為忌諱的一個地方,除了皇上與太後,外人是去不得的,那個張均枼為何去得,難道是皇上!

侍立一側的嬤嬤見巧顏如此,不緊不慢的湊在她耳邊細語道:“隻怕是太子。”

巧顏聞言大驚,凝著嬤嬤,目中滿是不信,“當真?”

嬤嬤凝著巧顏,微微頷首,巧顏不禁攥緊拳頭,想不到這個賤胚子竟連太子都勾搭上了,而今皇上身子每況愈下,若她當了太子元妃,那她日後豈不是要將自己踩在腳底下!

正要轉身離去,恍然間見張均枼從旁疾步走來,於是心生一計,對淑尤說道:“本嬪說了,你若想與本嬪平起平坐,就必須殺了張均枼”,而後又執起淑尤的手,露出獰笑,“是高高在上,還是低眉順眼,可全都靠你自己。”

這個惠嬪不過是想離間她與張均枼,想利用她讓張均枼身敗名裂,這又豈是她不知的,淑尤收回手,暗暗扯出一絲苦笑,巧顏見勢亦收回手,冷笑一聲便悻悻離去。

淑尤轉身方才見張均枼佇立在樹下,心下閃過一絲恐慌,“張姐姐,我…”

“你與她密謀殺我?”

“我…”

“你今日殺了我,明日她就能圓你皇妃夢了嗎?”張均枼不禁冷笑,“真是可笑”,說罷轉身便走,淑尤疾步跟上去,抓住她的手腕,“姐姐,你聽我解釋。”

張均枼反身推開她,目光冰冷,寒透人心,“邵淑尤,你活得像個傀儡。”

淑尤見她如此,不再糾纏,定定的站著,任由她遠走。

張均枼自然沒想到淑尤會與巧顏勾結,此番心中竟是感傷多過氣憤,抬眼忽見平日裡待她極好的南絮,左臂挎著食盒鬼鬼祟祟的從眼前走過,南絮一向少管閒事,又沉默寡言,而今竟提著食盒,似乎是要去見什麼人一般,莫不是她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第廿五章 始入長陽宮

一路尾隨南絮,張均枼終是在一處破敗不堪的地方止步,遠看圍牆縫隙裡已雜草叢生,宮門上搖搖欲墜的懸著一塊匾額,上頭寫著‘長陽宮’三字,長陽宮,不正是那晚左鈺與她說起的。

近看朱門上鏽跡斑駁,漆皮都已掉儘,匾額上的三字也已黯淡。宮門緊閉,似乎這裡真的許久不曾住過人一般,可南絮姑姑無端端的,為何要來這裡

忽見一個身著栗色襖裙的老都人從裡頭走出來,與南絮寒暄了幾句,那老都人看著並不眼生,於張均枼而言,似乎還有幾分熟悉。

‘你母%e4%ba%b2她,她待你可好婆婆真是奇怪,天底下哪有母%e4%ba%b2不疼愛自己的孩子的’,張均枼凝著那老都人,零零碎碎忽然記起,她記得,十年前,她張家幾十口人尚在山西清徐縣安居樂業時,曾有一個老婆婆,問她叫作什麼,問她是哪房的小姐,問她母%e4%ba%b2如何。

而那日,正是姐姐喪命的前一天。

刹那間回神,卻見南絮已推開沉沉的宮門進了去,而後將頭伸出門外四下裡看了看,張均枼連忙躲至牆後。南絮行事向來小心謹慎,從一開始便覺身後有人跟著,而今見得落在牆角的帕子,才知原來那人真的跟到這兒來了,難道不知這裡是禁地嗎!

於是特意虛掩著門,這才拎起食盒不緊不慢的走至一邊,她倒要瞧瞧,到底是哪個不怕死的,竟也如她一般膽敢隨意進出冷宮。

張均枼進去時也如南絮那般虛掩著門,她以為,皇宮向來都是一個金碧輝煌,磅礴恢弘,又不乏神秘的地方,遍地都是金。而深宮之中,怎還會有這樣頹敗的地方,當真是如破廟一般不堪入目的,遍地雜草,荒蕪淒冷,毫無生氣。

“張淑女?”

張均枼聞聲一驚,側身便見南絮提著食盒滿目驚詫的站在長廊下凝著自己,竟叫南絮姑姑瞧見自己了,如此豈不引人猜度。

“這是冷宮”,南絮放下食盒,一麵布菜,一麵沉聲道:“也是後.宮禁地,張淑女日後無事,還是不要過來為好,免得叫旁人瞧見了。”

“冷宮”張均枼亦隨南絮一同布菜,低聲道:“那姑姑這樣進來,不怕我稟到宮正司?”

“怕”,南絮忽而坦然一笑,“可你不會。”

張均枼亦回以一笑,冬日裡寒冷,即便是在偏殿,也免不了凍得渾身發顫,張均枼下意識的環望四周,“這裡沒有紅羅炭?”

“炭?”南絮聞言不禁諷笑,“惜薪司的人隻認權貴,住在這兒的都是被皇上拋棄的,日後再無機會翻身,平日裡連三餐溫飯都沒有,豈還有紅羅炭。”

“南絮啊”,耳邊傳來一聲輕喚,是出自一個年近半百的老嫗之口,隻是這老嫗衣著陳舊,衣料看著也甚是粗糙,想必她便是住在這長陽宮的娘娘了。

南絮應聲側首朝那老嫗望去,而後疾步走去攙扶,輕喚道:“娘娘。”

那老嫗抬眼與南絮笑了笑,“好些日子不見你過來了”,而後又順著張均枼的方向看過來,兩手胡亂摸著,“誒,你今日還帶了旁人過來”

這人聲音雖極其細小,卻也能分辨得清,南絮笑眼看了看張均枼,開口道:“她是此次入宮待選太子妃的淑女”,張均枼見勢也走去扶著她,近看這老嫗已是滿臉的溝壑,想來也是飽經風霜。

“太子?”那老嫗眉頭微微皺起,“是朱見深嗎?”

張均枼聞言怔然,凝著那老嫗已漸凹陷的雙眸,“是…他的兒子。”

南絮暗暗垂首,那老嫗聞言略顯激動,扶著張均枼的雙臂,“現在是天順多少年了?”

聽罷張均枼更是驚詫,看了看南絮的臉色,見得南絮神情甚是無奈,便言道:“現在是成化二十二年,天順,是先帝的年號。”

“先帝?朱祁鎮死了?”那老嫗聞知朱祁鎮已死,便是一陣歡喜,噗笑道:“死得好,死得好啊,如此絕情之人,就該死!還有朱見深,朱見深也不配當皇帝,皇位是祁鈺的,皇位是祁鈺的!”這老嫗的氣息很是微弱,可方才那番話卻是拚儘全力而言。

“娘娘”,南絮隨即打斷她言語。

豈知那老嫗鬆開張均枼的手臂,竟回身緊扯住南絮的衣袖,“皇位是祁鈺的,皇位該是祁鈺的,他朱祁鎮陰險狡詐,無情無義,豈能做皇帝!”`思`兔`在`線`閱`讀`

“是是是”,南絮見勢隻得應聲附和,“皇位是郕王的,現在還是景泰年。”

“對”,老嫗忽而定住身子,“對,現在還是景泰七年,皇上還是祁鈺,朱祁鎮死了,皇位還是祁鈺的,還是祁鈺的”,忽而又似癲狂一般,搖頭道:“不對,不對,朱祁鎮,是朱祁鎮,他複辟了,朱祁鎮複辟了,是他殺了祁鈺,是他殺了祁鈺!”

南絮見她將要發病,忙示意張均枼離開,張均枼緊蹙眉心,正要出去,卻被那老嫗一把抓住。

“你是誰,你是不是朱祁鎮的人!是不是朱祁鎮派你來的!”說話間死死掐住張均枼的脖子,“你說,你到底是誰!你是不是朱祁鎮的人!是不是!”

“李娘娘”,南絮見狀慌忙拉著老嫗,奈何怎麼也拉不開。

張均枼氣若遊絲,“我…我不是…先帝的人,我…我是張…張均枼。”

“張均枼”李娘娘聽罷忽然鬆了手,渾濁的眼睛裡透著一絲驚詫,一絲愧疚,雙手捧著張均枼的臉頰,柔聲道:“枼兒,你是枼兒……”

說話間,李娘娘的目中竟泛起了淚光,“你是枼兒,你真的是枼兒嗎”

張均枼正疑惑之際,南絮趁勢掠起她的手,拉著她離了長陽宮,徒留那李娘娘老淚縱橫。

“沒事吧?”南絮麵色略帶些歉意。

“我沒事”,張均枼心神不定,“姑姑,那位李娘娘,為何喚我枼兒”

“枼兒”,南絮自也是不知緣由,便胡亂答道:“李娘娘曾有一個外甥女,與姑娘同名。”

“原來是這樣,看來還是這個名字救了我。”

南絮望著前方漠然一笑,“張淑女可知,方才那位李娘娘是何人?”

“她因當年的奪門之變對先帝恨之入骨,又張口閉口都是郕王,姑姑方才喚她李娘娘,想必她便是郕王在位時最為寵愛的李姬了。”

南絮聞言止步,怔然凝著張均枼,而後露出淡淡笑意,繼續前行,“張淑女果真是聰慧。”

張均枼緊跟其後,“隻是誰會想到,當年因奪門之變而失了蹤跡的李姬娘娘,竟一直躲在冷宮裡。”

“她那樣深愛郕王,又豈會棄郕王而去。”

“那她為何會藏身冷宮?”

南絮冷笑道:“因忤逆帝意,禁足冷宮。”

“不過是禁足,李娘娘還是有翻身的餘地啊。”

“張淑女恐怕不知,若是一朝禁足,便與廢黜無異,何況當晚曹石二人密謀迎立先帝複辟,引起奪門之變,郕王被廢,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