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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後為凰 息時 4056 字 1個月前

,略顯疲憊的站在臥榻前凝著萬貴妃。

萬貴妃臉色蒼白,雖滿麵怨色,可難掩惺忪睡眼,真如小女人一般怔怔的坐在臥榻上,雙手緊扣搭在%e8%85%bf上,“臣妾就是不想去!”

“祈福於你也有好處,你去了,也好給自己添添福氣啊”,朱見深說話間已無膽再看萬貴妃,“再說了,母後已在玄武門等了許久。”

“母後母後”,說話間萬貴妃猛然站起身,衝著朱見深,再也難抑怒火,“眼裡是母後,心裡還是母後,那臣妾呢,陛下既已嫌棄臣妾年老色衰,不如就讓臣妾搬到冷宮去,同那個吳廢後一起死在那兒算了!”

朱見深聞言心下惶惶不已,忙前去執起萬貴妃的手,和顏悅色道:“好好好,那咱們不去了,不去了便是。”

“陛下可知太後今兒個早上才命人過來通報臣妾?”,萬貴妃仍是滿臉怒色,“她這不明擺著是在戲弄臣妾!”

“好了好了,愛妃莫要動怒”,朱見深瞥了眼身側的都人,“去稟報太後,愛妃身子抱恙,不便遠行,叫皇後隨她去。”

“慢著!”萬貴妃見都人已作勢要出去,匆忙喚住,而後睨了眼朱見深,一字一句道:“去,為何不去,臣妾此去可要給太後祈福,求她長命百歲!”

言罷,萬貴妃倏地推開朱見深,拂袖離去安喜宮,朱見深知萬貴妃話裡有話,又恐她此去對太後不利,便給身側的太監使了個眼色,那太監立即會意,微微躬身退下,朱見深見此亦闊步追去隨萬貴妃一同前往坤寧門。

民間傳言,萬氏驕縱,氣焰囂張,皇上懼內,對萬氏百依百順,惟命是從,這話果真不假。

周太後在此早已等得不耐煩,且不說這是皇宮,即便是在民間,也從無長輩等後輩的例子,她萬氏未免也太過囂張了些!

候在一側的四十九位淑女間亦有唏噓,南絮聞聲忙給她們使眼色,朱祐樘在文華殿聽聞太後鳳駕尚在坤寧門,便也帶著張愉來此想送一程,豈知還未步至坤寧宮便見張均枼站在南絮身側,彼時張均枼聞得淑女唏噓,方巧看去,誰知竟也瞧見朱祐樘走過來。

這樣遠遠的一對視,張均枼便覺得眼熟,那披著墨色鬥篷,頭戴前後各九旒冠冕的男子,瞧著竟與百戶那樣相像,可頭戴九旒冠冕的,分明是太子啊。

朱祐樘見張均枼看著自己,心下驚慌,轉身便跑開,張均枼見勢心生懷疑,亦不由自主的從人後追去,南絮見張均枼跑開,心知不妙,如此失禮,隻怕要受罰,誰知拉也拉不住,又見皇上與萬貴妃從坤寧門裡頭過來,一時慌亂,便也跟著張均枼追去,當下還是護住張淑女為好。

周太後倒是沒有瞧見張均枼與南絮跑開,反是叫身側的乜湄瞧去了,乜湄正要開口提及,卻逢皇上與萬氏到此,聞太監高唱“皇上駕到”,便與一眾都人內監伏地,各宮嬪妃與淑女們亦是屈膝,齊聲道:“拜見皇上。”

“都平身吧”,朱見深無心顧及這些人,漫不經心的免了禮,便走至周太後鸞轎下,輕喚了聲,“母後。”

萬貴妃見周太後冷眼瞪著自己,便故作嬌弱,依偎在朱見深身側,“臣妾來得遲了,實在是因事發倉促,乜湄姑姑今兒個早晨才與臣妾通報。”

周太後看了眼乜湄,“是哀家命她早晨去與你通報的,你把錯歸咎在她身上,莫不就是怨哀家故意捉弄你?”

“太後多心了,臣妾豈敢怨您”,萬貴妃說話間不時靠近朱見深,朱見深見勢環顧四周,恰巧不見朱祐樘,便沉聲訓斥,“為何不見太子?這孩子怎這般不知禮數,這麼大的事,他竟不知過來送駕!”

“是哀家允他無須過來的,皇帝若要怪,怪哀家便是。”

朱見深知自己又觸怒了母後,便作難堪,“兒皇豈敢,是兒皇之過”,說著,又回身示意萬貴妃賠罪,怎知萬貴妃一臉不悅,並不領命,反是越過他上了周太後身後稍小一些的鸞轎。

朱見深見她如此,便與周太後訕笑,“母後將行,兒皇便送到這兒了。”

周太後輕哼了聲便側目給乜湄使了個眼色,而後乜湄轉身,“啟程!”

終於不見了這兩個難纏的女人,雖隻有十日,可到底耳邊也能清靜許多,朱見深呆立一側,直至見儀仗離了玄武門才回宮。

張均枼見到那身披墨色鬥篷、頭戴九旒冠冕的男子時,那男子身旁是如方才那般跟了個小太監,卻並未跑,僅安安靜靜的走著,張均枼見勢伸手抓住那男子左肩,豈知那男子當即抓住她的手,而後回身麵露怒色。

張均枼吃了痛,起先掙紮不開,便抬眼看了這男子,豈知他竟不是百戶,便怔怔凝著。南絮見狀大驚,張愉亦是慌張,忙暗示男子鬆手。

南絮見這男子著了太子的衣冠,張愉又在身旁,便知這定是太子匆忙之下安排的,便拉著張均枼欲要行禮,怎知張均枼仍是杵著,隻好自行伏地跪拜,“奴婢南絮,叩見太子金安。”

張愉見張均枼目光定定的落在百戶腰間的繡春刀上,不免驚慌,忙佯作發怒,“這是哪家的淑女,竟這樣不知禮數,殷司儀,你是如何管教的!”

“張淑女初來,不識太子,適才無心衝撞,實是奴婢之過,望太子恕罪。”

“不識太子?”張愉伸出蘭花指,故作尖酸刻薄的模樣,細聲責備,“那現在可認得了!”

張均枼看了看張愉,原來就是那日在宮後苑拉著南絮姑姑的那個小太監,“認得。”

為叫張均枼信服,張愉還不忘撚著蘭花指對著她指指點點,“瞧瞧,還真是不知禮數,下去吧。”

“是。”

朱祐樘見張均枼已遠走,這才走出來,彼時那男子也早已卸下鬥篷和冠冕,小心翼翼的放在張愉懷中。

“屬下無心冒犯殿下”,那男子一見朱祐樘走出來,便撐著繡春刀單膝跪地。

朱祐樘無暇理會,穿戴好隻睨了眼那男子便離去,張愉指著那男子嗔怪,“這樣不解風情,怪不得找不著伴兒。”

“牟斌!”朱祐樘聞言轉過身,“你既是懷恩的人,那本宮今日便要你隨時隨地在暗中保護那位張淑女。”

“屬下領命!”

且說張均枼與南絮回了鹹陽宮,似乎是極為疲累一般,進了屋子便趴在床榻上,左鈺送駕還未回來,淑尤倒是未曾過去,端了藥進來正巧見張均枼回來。

“誒,姐姐回來啦,正巧小廚房也把這藥熬好了,姐姐快趁熱喝了吧。”

張均枼坐起身接過藥,想起談姨說的話,暗暗瞥了眼淑尤,而後擱在一邊,“有些燙,待會兒再喝吧。”

“也行,那我先出去了。”

“嗯。”

待淑尤離去,張均枼才取出銀針試藥,豈知銀針方伸進湯藥中,便黑了一片,張均枼見狀倒沒有驚慌,泰然自若的將湯藥倒進窗內的花盆中。

或許,她已習慣了如此。

☆、第廿一章 驚見南天竹

說來雖已進宮好些時日,可張均枼似乎還從未來過小廚房,鹹陽宮雖非主子們住的宮殿,可這廚房看來也並不小,畢竟這裡養著六十幾口人。

午時這會兒正值宮中主子們午睡,鹹陽宮的淑女們大抵也都歇下,伺候著的都人也因此得以小憩,也是這時,小廚房最為清靜,可不巧卻還有一個都人在這兒。

“四喜?”張均枼不免詫異,這個時候她一個人在小廚房裡頭鬼鬼祟祟的能做些什麼。Ψ本Ψ作Ψ品Ψ由Ψ思Ψ兔Ψ網Ψ提Ψ供Ψ線Ψ上Ψ閱Ψ讀Ψ

那喚作四喜的都人聞聲放下手頭的雜事,回過身來,亦如張均枼那般詫然,“咦,張淑女?你怎沒去歇息啊?”

張均枼無意間已瞧見爐子上架著的幾個藥罐,隻是一時分不清到底哪個是自己的,“哦,我這兩日在屋裡頭歇得久了,到這會兒反倒是毫無睡意,便出來走走,瞧見這邊兒有動靜就過來了,怎麼你也沒回屋歇息?”

“今兒是奴婢輪值,奴婢閒著無趣,便也隨處走走。”

四喜見了張均枼神色反變得有些不自然,兩手背在身後,似乎拿著什麼見不得的人東西一般,如此一來便叫張均枼愈加懷疑,指不定藥中的毒就是她做的手腳,抑或是四喜手上有她想要的藥方。

“我也無趣,那便在這兒與你談談心,如何”,張均枼佯作隨意,略帶探望的神情瞥了瞥四喜身後,“你手上拿的是什麼?”

四喜撅了撅嘴,終究還是極不情願的移步至張均枼身側,一麵又略顯嬌俏的將手上的東西遞交給她。

“《詩經》?”張均枼見是《詩經》,自然驚奇。

“奴婢自打四年前進宮起便一直想識字,今兒見著南絮姑姑隨手把書擱在偏殿了,便…”說話間四喜的聲音愈發的低,“便偷偷拿來,想多認幾個字。”

“這麼說,你日前也識過幾個字?”

“從前在…”四喜說著忽而閉了嘴,眼波流轉間似乎藏著什麼說不得的秘密,又似乎極為忌諱,“呃,從前在那邊兒伺候舊主子,她曾教奴婢識了幾個字。”

四喜目中仍有幾分隱晦之意,似乎她從前伺候的那位主子見不得人一般,難道她從前是在安喜宮伺候的!張均枼淺淺一笑,拉過她的手便將《詩經》放上,“小小年紀,又在宮裡當過差,而今若能識字,日後出宮必能尋得個好婆家。”

“啊?”四喜抬眼略為嬌羞,而後又回神,“那煩請張淑女,切莫將這事兒告訴南絮姑姑。”

“為何?”張均枼亦顯訝然,“南絮姑姑…莫不會也如從前那位陸司儀那般凶狠?”

四喜當即搖頭,“不是不是,南絮姑姑可好多了,奴婢隻是怕彆人知道了笑話,到時又說奴婢愚笨。”

張均枼作強忍噗笑狀,“我豈是那種喜愛嚼%e8%88%8c根子的人,我今日過來,是有正事要詢問你。”

“張淑女且說。”

“我這幾日喝的湯藥成效一般,便琢磨著若能添上一味藥材,或許能叫我快些恢複,你可見著那藥方了?”

“藥方?藥方在太醫院,姑娘的藥是奴婢今兒個早上去太醫院抓的,回來時藥方便也叫太醫院留下了。”

張均枼微微頷首,“原來是這樣,那藥方可還是那日談醫師開的那張?”

“奴婢瞧著藥方上寫了三個字,中間那是‘允’,該就是談醫師開的那張”,四喜蹙眉。

說話間張均枼又下意識的瞥了眼藥罐子,總想過去瞧瞧,可想想這個四喜身上有諸多疑點,便也作罷了,“這個時辰南絮姑姑怕是起身了吧,你這《詩經》也該送回去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