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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和風雲 一片月 4211 字 1個月前

,何等快活。這些年羈留京中,礙於世俗不得拜訪,還祈先生恕罪一二。”

張昌鬆一念之間便洞悉情由,不由執著莊簡雙手道:“當年傳言歐也替荊國公招攬你,而後你便失蹤。我私下一直怕你是遭了毒手,擔心經年。皇上能有你做老師,真是祖先保佑了。”

兩個人都是文壇泰鬥,這時候同時出現的意義,讓這些堅持數年的人頓時激昂起來。皇帝也不多話,低聲豐富流風去備下吃食坐墊送進來。

“事急從權,都坐下吃點,還有大事要做的。”皇帝看自己老師的樣子,就知道他是睡夢中給人鬨醒帶來的,指不定他心裡怎麼埋怨,這時候卻隻好裝作不知。

眼見皇帝張昌鬆莊簡都若無其事坐下,其餘的人也都放開,坐在墊子上,接過內官送上的饅頭鹹菜,開始邊填肚子邊上朝。

“叛軍定然首攻南門,也主攻南門。張廣被捕,叛軍要麼以張耀為首,要麼以嚴寬為首。短時間內不會出現大的裂痕,但等張輝張晃到了平京,就說不定了。我們現如今最要緊的,是穩住京內百姓,守住叛軍第一輪猛攻,再圖下計。”李仲江熟識兵勢,這時候當仁不讓,言簡意賅,“皇上,臣建議抽調兩百禦林軍拱衛皇宮。其餘禦林軍分守安遠,安定,長樂三門。四營除神機營外,騎兵營抽一千騎兵,分三隊策應三門,其餘守永寧門。”

“準。”皇帝想也未想就答應下來。

李仲江又道:“叛軍人數多,首攻永寧後,定會佯攻其餘三門。黃將軍,三門無分輕重,萬不可掉以輕心,給叛軍可乘之機。三隊騎兵副將全聽黃將軍指揮,將軍放心,四營均是這些年從幽雲軍抽出的老兵,足以堪用。”

黃繼昌本以為守城得靠禦林軍,可方才布置分明以四營為主,他難免心中不忿。如今知道緣由,心下大喜。自然是滿口答應,又道:“可如今形勢,隻怕城中大亂。京中糧草充沛,隻要不後院起火,等到援軍,叛軍必敗。”這位老將軍看得通透,也根本從不擔心勤王的幽雲軍會有叛軍。

“黃將軍所言甚是,京中治安便交給公孫大人和佟大人吧。”張昌鬆接過話,道:“守備司的人手全部交由公孫大人統轄,務必確保城中沒有騷動。”

“若有意圖挑事者,殺!”皇帝果斷道:“明日四處招貼皇榜,將荊黨叛亂之行公諸於眾。戶部禮部暫由丞相管理,吏部便請老師費心了。”

“旨意丞相擬好後,讓流風用印便是。夜色已深,諸位便在四殿裡尋了地方歇歇。季常,明日首戰,朕等著為你授勳。”

皇帝沒回後宮,而是和莊簡一起上了午門。他背靠著城牆,外麵是筆直的朱雀大街,再往南是永寧門,門外就是他第一個戰場。

“先生,這便是朕出生長大的地方。”皇帝麵對著整座皇宮,低聲道:“我知道我何其幸運,雖然生在皇家,卻隻感受到父%e4%ba%b2厚重,母%e4%ba%b2溫柔。”

“自小兩位姐姐也都讓著我,寵著我,隻因我是他們最幼小的弟弟,於是得儘了寵愛。至於成乾哥哥,朕在他大婚時候沒有多加賞賜,不準他帶王妃郡主離開平京,不升爵位,甚至不得不冷著臉。可在我心中,是從來不怕他背叛大昭,擁兵自重的。”

“父皇去後,朕一下子不得不長大。張廣狠毒,下了天下奇毒冰蠶蛹,不僅要朕性命,還妄圖讓朕的後人也沾染寒疾,痛苦一生。朕本該一刀殺了他,可方才看他那副模樣,隻覺得心寒,卻沒有殺機。”

“先生,朕也想遠離朝政,做個如你一般的閒散人。可身為李家子孫,父皇臨去時候要我做個好皇帝,便沒有退路了。除去這個毒瘤,今後才是朕真的執掌天下。有時候我真的怕,怕到最後自己成了孤家寡人,身邊再無一個可%e4%ba%b2可近之人。可朕不會退縮,即然坐了這個位置,便給天下一個太平。”

莊簡聽他訴完,拍拍他肩膀,“不知不覺你都這般高了,能這般想,不枉你我師生十年。”莊簡轉過身,麵對朱雀大街,笑道:“皇上,看來叛賊是等不到明日,這便開始了。”

皇帝也轉過身,寒風吹過他單薄的身軀,一片雪花落下,“那便開始吧。”

☆、堅守

作者有話要說:  火龍是huo qiang,被敏[gǎn]字鎖了,隻能這麼改……唉。

永寧門外廝殺已經開始。張廣沒按照原定時間出來,那定是出了事情。張耀等不及收攏分批抵達的叛軍,先率一萬先鋒發起攻城。他本以為京中就算發覺,反應也不會太快。滿打算攻破永寧門,拿下皇宮,救下父%e4%ba%b2。那麼自己就算是次子,也有機會奪得太子的身份。

可沒想到才到城下,他剛剛吹了號角發動攻擊,城頭的楊融便澆下火油,一輪火箭飛下,頓時城外成為一片火海。冬日裡本就穿的厚實,這下燒起來,隻聽得一片哀嚎。

等到永寧門城牆上點起火把,張耀才看到分明是平京四營的軍服。看那樣子,應該是小股隊伍,人數並不多。張耀不以為意,繼續讓後軍衝上。

而城上守軍卻等他們架上了雲梯,爬到四分之三時候,端出了火龍。這東西宋亡了後,開封城被匈奴一把火燒了,當時工部的製作圖紙便付之一炬,早已失傳。遺留下的火炮火龍在後來的亂世中大多損毀,等到大昭立國,寶貝的火炮便是各路軍中壓軸的東西。而火龍,卻是再也沒有了。

楊融這兩年來,做的事情便是收集壞了的火龍,反複和工匠們實驗,做出了大昭的利刃。等到第一批火龍試驗成功,他也不理會四營的老兵油子多看不慣他,百般思量,翻遍前朝書籍,終於設計出了火龍陣。

這時候爬梯子的叛軍大都不知道那黑漆漆的玩意兒是什麼東西,隻聽到城牆上傳來整齊的機械聲,然後便是震耳欲聾的響動。他們還沒來得及反應,近距離火龍的射擊就收割了無數生命。

訓練有素的神機營小隊六人一組,三人一把。一人負責上膛,兩人輪流激發。兩組輪換,砰聲不絕。很快就打壓下叛軍的首輪攻勢,楊融內心顫唞,卻鎮定自若。非得等到叛軍上了雲梯,才吹出射擊的哨子。

張耀硬撐了五輪進攻,不得不鳴金收兵。可他正在後撤,側翼傳來震耳欲聾的馬蹄聲——騎兵營等在這裡已然良久,怎可錯過如此良機?隻聽副將一聲嘶吼,潮水般湧了出來,在叛軍中走著之字來回廝殺。

這一陣直打到天色漸明,騎兵營主動退回永寧門才告一段落。這時候張耀才發現,那騎兵也就區區千人,卻打出了萬人的陣仗。他不是蠢材,收攏剩下的四千多殘兵,後退十裡,等待彙合後,再來攻城。

城牆上,楊融慘白著臉,等到城門閉合後,終於忍耐不住,扶著城垛嘔吐不止。四處彌漫著火藥味,卻遮掩不住衝天的血腥氣息。這位讀了十幾年書的寒門書生,頭一次立足戰場,卻掀起腥風血雨。

神機營的幾個校尉離著他幾步遠,勸慰了幾句,都捧著屬於自己的武器,興高采烈。這些普通的士兵哪管敵手傷亡狼狽,能打退敵軍,自己卻毫發不傷,那才是萬幸啊。

平京城內,到處都是奔走的守備司兵士和京兆尹衙役,完全沒有亂象,反而很有秩序。連夜抄錄的討逆聖旨、荊黨罪狀和臨時條例,被這些人張貼的到處都是。到底是經曆過平京圍城的人,此時倒都鎮定。又有家裡人在衙門做事的,一打聽糧草充沛,首戰告捷,俱都是放了心,安安靜靜守在家裡,等待消息。

日出東方,朝陽普照,一夜雪後,整個平京成了雪白。皇帝依舊是昨夜裡的一身白衣,隻是脖頸間多了件狐裘。□□的黑馬腳步沉穩,帶著自己的主人,一步步踏過朱雀大街。他身後跟著的銀甲禦前侍衛昭顯出皇帝的身份,提示著城中的百姓,他們的皇,從皇宮出發,前去平叛。

“太像了。”保定侯是當年陪著文帝一同收複幽州城,又一起回到平京的。這一幕便如文帝白衣入京,為德仁太子扶靈的重現。·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囚車裡的張廣盤膝而坐,皇帝並沒有在他身上發泄多年來的怨恨,隻是手腳被鎖著。他是想自儘的,但還是抱著希望,攻守實力相差過大,在他看來,即使自己被捕,平京也是守不住的。

上了城牆,皇帝看了看城下,也是心頭一跳。他沒見過火龍的威力,現在看看情形,就知道自己下了大力氣花費巨資所得到的,十分滿意。

“皇上,昨夜叛軍連夜攻城,為楊副將神機營所阻,擊殺千餘人。後騎兵營趁夜奇襲,擊退叛軍。”季常方才安排好換防,看到皇帝%e4%ba%b2自督戰,不免勸道:“皇上儘管放心,但戰事無常,還請皇上回宮等候。”

“我軍傷亡如何?”奈何這位皇帝壓根不理會他的下半句,而是緩步走在城牆上。

季常有點尷尬,但還是答道:“騎兵營戰死十八人,輕傷四十餘人,重傷九人。神機營嘛,沒有戰死的。倒是火龍炸膛,傷了兩組人。楊副將正帶了幾個工部的軍匠查看炸膛的火龍,說方便以後改進。”

皇帝知道這楊副將說的是楊融,不由得笑了笑。這時候各處城門守將都傳來消息,保定侯守安定門,黃繼昌守安遠門,壽齡侯守長樂門,都已經看到叛軍逐步逼近,做好防守準備。

皇帝轉過身,看向南方,對麵的主將打著張氏的戰旗,正從晨霧中逼近。他看到楊融匆匆趕過來,攔住他勸阻的話頭,笑道:“楊侍讀,替朕把龍旗掛在城樓上。告訴這些亂臣賊子,朕,才是這個帝國的主人。”

楊融血液一沸騰,也忘記自己看到他是來勸他離開的,答應了一聲,從展守中手裡接過金黃的龍旗,%e4%ba%b2手升到城樓頂。

等到叛軍壓陣,到了城前,皇帝根本不給對方說話的機會,示意展守中押上張廣。他走到正中央,也不接張昌鬆擬好的聖旨,運氣說道:

“自朕登基,奉先帝遺命,以四輔臣輔政。十三年來,張廣欺上瞞下,貪墨稅銀,把持朝政,殘害忠良。光和五年,更利用清倭之名,監守自盜,殘害我沿海百姓,冒領軍功。朕感於□□先帝遺命,念其開國元勳,三朝元老,不忍追罪。但張廣欲壑難填,竟有竊國之心,行此逼宮謀逆之事。”

“列祖保佑,朕已拿下此賊。爾等荊黨叛軍,若此時悔改,朕便給你們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不行殺戮之事。若還一意孤行,便不要怪朕劍下無情。”

冰淩訣功成,皇帝此時內息流轉,再不是孱弱的模樣。這些話遠遠傳出,讓城下的張耀心頭一跳。這時候展守中將張廣押到城樓上,推了推,似乎是讓城下的人看個仔細。

“皇上,賊首帶到。”展守中躬身,等著皇帝命令。

“殺。”皇帝麵無表情,冷冰冰突出一個字。展守中領了命,轉過身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