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頁(1 / 1)

光和風雲 一片月 4208 字 1個月前

帶著的那塊透雕雙龍遊海玉佩,到底臉上才有了笑意,“臣妾多謝皇上恩典。”語氣嬌柔,跟方才不想搭理人時候完全不同了。

“皇上說了,這些時日委屈娘娘,等收暑回宮,定要好好彌補娘娘。”這些話流風一路以來背了半天,臉上卻露出巴結討好的意思。

這下嚴阿嬌總算開顏,也從身上取下荷包,“天氣炎熱,公公跑這一趟,辛苦了。還請公公替本宮好好照料皇上,這個荷包請公公轉交皇上。”

流風接過來,又客氣幾句,小心翼翼露出皇帝從未去紫宸殿之類的話,才在嚴阿嬌心滿意足的表情裡告退。

當初派給皇後娘娘的若是自己便好了,流風心下哀嚎片刻,又打起精神,趕著時間回到後海。

收暑後皇帝回宮,果真更寵嚴阿嬌。夜夜寵幸不說,甚至還有立貴妃的意思。隻是劉太後壓著不許,皇帝悻悻之下才沒下旨。但中秋家宴之上,嚴阿嬌突然嘔吐不止,宣了太醫後,竟然是喜脈。皇帝驚喜之下再也不顧劉太後,立馬下了旨意晉嚴阿嬌為貴妃,欽天監擇日行典。

第二日早朝,皇帝更為此大赦天下。嚴寬興奮於尋得生子秘方果真有效,沒有多想皇帝將那些筆帖式下放的名單裡,有一個三江郡工部主事江寒楓。

張暄頂了禮部空缺,成為立國以來最年輕的侍郎。歐冶明白這是皇帝在退讓,恐怕李成乾在幽雲軍中讓皇帝寢食難安了。張廣不上朝以來,荊黨便明以他為首。這次外放的官員,去的大多是貧瘠苦寒之地,歐冶不以為意。倒是玉恒任刑部主事,他有心阻撓。可張昌鬆一日支持,倒也沒辦法了。

想來一個小小刑部主事,無傷大局。可如今蓮妃有孕,嚴寬的心思,隻怕定不下來了。歐冶心下計較著恐怕得跟張廣點點,不自覺早朝已經結束。皇帝春光滿麵留下嚴寬續話,沉浸在要為人父的喜悅中。

這日劉幽用完午膳,遣了流嵐跟著杜信長去承乾宮送了許多滋補的東西。杜信長回來後簡單回罷,便告退了。流嵐如今沒有品級,隻是跟著劉幽。但是好歹他兄弟流風跟著皇上,算是宮中掌權的內監,一般沒人敢欺負於他。

“流嵐,受了什麼委屈啊?”劉幽哪裡看不出來,偏偏等了許久才問他。

到底長大了知道有些事不能嚼%e8%88%8c根子,流嵐搖搖頭,“小的就是個辦差事的,哪裡受委屈。可能昨夜裡睡得不踏實,讓娘娘瞧著不高興,小的不是。”

劉幽點點頭,不置可否,“如今長大了,不像之前那般莽撞。不過你不必為我覺得不甘心,她無非說些放肆的話來。嘴巴長在彆人身上,隨她說去吧。”

“小的知道,娘娘放心。”流嵐心下恨,但知道今非昔比,好歹忍耐下來。

算算日子,嚴阿嬌有孕已經四月,該是顯懷的時候。為了避嫌,這些時日除了去給劉太後問安,劉幽所幸宮門都不出。隻讓流嵐去禦書房取來許多書籍,每日看書打發時間。

冬日便這般一晃而過。

合該嚴阿嬌過於張狂,元宵家宴後沒幾日,她性子起了非去梅園看梅花。也不知怎麼了,從亭子滑下來,當場見了紅。太醫院那麼多太醫輪流診脈,皇帝青著臉站在承乾宮外麵,多少價值連城的藥材送進去。這胎,還是落了。

“一群廢物!”皇帝發了脾氣,在外麵吼道。

“皇上切莫動氣,寒冬未過,”胡宗鯤跪著勸阻,話還沒完,劉太後被劉幽扶著從裡麵走出來,“胡太醫說的不錯,皇帝當以自己身體為重。”

皇帝看了看劉幽,見她神色淡然,應了一聲,撩起袍子進了裡麵。

“蓮妃小產之後,你們可得仔細伺候。”劉太後歎口氣,對太醫們說道:“再不能大意馬虎了。好不容易皇室有喜,哀家本以為馬上就要當祖母。”這話說的隨意,但也隨出宮牆,傳進嚴寬耳中。

屏退左右,皇帝滿臉痛惜,牽著嚴阿嬌的手。她平日裡的盛容此刻慘白慘白,連%e5%94%87色俱無。珠串一般的眼淚掛在頰上,不時傳出泣聲。

“阿嬌,朕不會放過害死咱們孩子的人,”皇帝一時間恨聲說著,把嚴阿嬌摟進懷裡,柔聲安慰著。

嚴阿嬌一句話說不出,隻是靠著皇帝肩頭啜泣,不勝虛弱。皇帝終究心懷愧疚,這般陪了她一夜,天明時分嚴阿嬌終於睡著,他才離開。

“傳旨,這些時日早朝朕不去了,凡事以張昌鬆歐冶為主,酌情定奪。”皇帝披了件大氅,站在承乾宮門口,愣了半晌,轉身道:“承乾宮中,除了蓮妃陪嫁之人,全部罰入掖庭宮。傳旨昌平侯府,為蓮妃送些順柔的丫鬟進宮。再讓杜信長新選些宦官,要蓮妃點頭了,才能進承乾宮。”

“皇上,這與宮中法度不符,您看,”流風低聲道,卻被皇帝打斷,“哼,朕這麼說,便這麼做。還不傳旨去?”

“奴才遵旨。”流風見皇帝隻是站著,沒有離開的意思,便喚來禦林軍,將一眾宮女宦官帶去了掖庭宮。他想了想,道:“皇上,那些罪奴離開不是大事,可承乾宮不能沒個下人。不若先將謹身殿的人調來一半,您看可好?”

“嗯。”皇帝轉過身,似乎是嫌棄院中被帶走的人太過聒噪,進了殿坐下。

☆、不衰

張廣書房裡許久未曾這般熱鬨,美中不足的是嚴寬缺席。不過愛女小產,大家也能理解。張耀張羅著將酒菜布置好,派人通傳了父%e4%ba%b2。

酒過三巡,張廣放下手中酒杯,道:“本國公知道科舉之後,諸位心有不甘。但如今我們萬事俱備,隻等東風。劉伯韜守孝已經一年,你們耐心些,時日漸近,都打起精神。”

“國公爺謹慎,但哪怕科舉弊案,我們損失也無妨。朝中六部除了兵部工部都隻知道有國公,而不知有皇上。張大學士徒有丞相之名,無丞相之實。國公爺雖借口不臨朝,但天下有何事瞞得過國公?”康啟嗣細細估算了形勢,談笑風生,“至於銀錢之事,國公爺儘可放心交與下官。”

“算算時日,慎郡王該是這幾日便會回京。”作為如今荊國公府第一幕僚,席間自然有汪博勳的位置,但他素來與歐冶不合,所以坐在歐冶對麵,以免互相看不順眼。酒席才開,汪博勳卻已然有些醉了,此時鼻頭通紅,瞧著邋遢的很,“探子回報幽雲軍中除了白叔海一係,倒都對慎郡王服氣得很。尤其前鋒營郭費更以王爺馬首是瞻。隻要控製住破陣營的白叔海,大事可期。”

“本國公卻是沒想到成乾有如此計謀,”張廣想起之前的安排,心下不免得意,濃眉抖著,“前日這孩子送信來,說是大雪封路,恐怕要遲些日子才能進京。倒是孝順。”

“三公子的軍功累計,也升入騎兵營副將,掌管左路騎兵。”歐冶接過話,將心中計較好的形勢說出:“將來幽雲軍不足為慮。而京中形勢,禦林軍乃保定侯執掌,咱們的人安插不進去,也在所難免。京都守備司拱衛平京四門,曆來由兵部尚書執掌,可惜兵力僅僅千餘人。至於平京四營,不過是那位玩樂之舉,又駐紮在城外,不經打。隻要神不知鬼不覺調軍八萬,拿下平京不難。”

“歐冶計較不錯,但平京四營還是該詳細探查探查,務必做到萬無一失。”張廣單掌撫須,對汪博勳道:“這件事交給你,不可大意。”~思~兔~在~線~閱~讀~

“學生遵命。”汪博勳眸中精光一閃,笑道:“估摸著無非是調人些精兵掩人耳目,學生看過之前的查報,沒什麼疑點。不過恰好學生認得一個負責給四營送補給的商販,混進去查查,還是簡單的。”

“四營的事情國公不必多慮,軍餉是定數,每月就那些銀子,能養的人就那麼多。”康啟嗣把持戶部二十餘載,這些事自然算得最清楚。

“父%e4%ba%b2,諸位大人,既然事情談妥,何不放開暢飲一番?”張耀端起酒杯,他也覺得那位置遲早會落儘自家,作為唯一在身邊的兒子,難免有了彆樣心思。這時候淨撿些得趣的笑話,將張廣逗得開懷不已。一時間賓主皆歡,直到子時宴席方歇。

皇帝心憂嚴阿嬌小產,罷朝月餘。這段時間多在承乾宮陪伴,又時常召嚴寬入宮,陪伴愛妃。這日嚴寬與夫人具在,杜信長在外求見,皇帝皺了皺眉,道:“他來什麼事兒,讓進來吧。”

“小的叩見皇上,皇上萬歲。叩見蓮妃娘娘,娘娘千歲。見過侯爺,夫人。”杜信長見到皇帝神色不喜,簡單稟明來意:“西蜀今年新進的蜀錦送到了,與往年無差。皇後娘娘差奴才來,問問是否按往年慣例賜下去?慎郡王回京述職,是否多加恩賜以示恩寵?”

“便按往年賜下,不必改動。”皇帝想都沒想,又轉頭問:“愛妃可喜歡?”

“臣妾要看過花樣才知道喜歡不喜歡。”嚴阿嬌撒著嬌,“往年的倒是有幾次還合心意。”

皇帝忙道:“這有何難,杜信長,將今次的蜀錦都拿到承乾宮,讓愛妃先選。”

杜信長低頭答道:“老奴遵旨,這便去辦。”

過不多時,果然見到杜信長帶著一溜內官將今次蜀錦奉上,嚴阿嬌但凡多看兩眼的,都被皇帝留下。杜信長看事情完畢,告退時候,皇帝又吩咐到今後各地進貢的錦緞先拿來與嚴阿嬌先行挑選,再分賜各處。

這些時日嚴寬夫妻多次在宮中見到皇帝之寵幸,更何況皇帝今日如此不將皇後放在眼裡,偏愛至此。加上小產那日荊國公府宴飲,嚴寬心中芥蒂更深。清倭軍有三萬是嚴寬心腹,打完仗後改為雍州守軍,駐守雍州。嚴寬兩麵討好,暗自將左路將領的位置給了從幽雲軍獲罪貶謫的蕭潛,左右不過一萬人馬,卻讓皇帝高興多日。

至於後來汪博勳查探完平京四營,說是卻有幽雲軍兵士,但也僅僅五百餘人,怕是隻能拱衛皇宮而已。歐冶疑心之下想要再查,嚴寬便道:“幽雲軍兵士死傷一向按冊,有實可查。能湊了五百人,已經難得了。”張廣這時候也放了心,若是真沒有貓膩,他卻懷疑。

“此事不大,無妨。但前些日子那個蕭潛去了雍州郡左路軍,你有把握麼?”他看了看嚴寬,淡淡問了句。嚴寬早已經準備好說辭,道:“那人本在前鋒營效力,果勇善戰,是個人物,但因為殺俘一直不得重用。慎郡王搭了線,尋了由頭貶了出來,本侯便召了他去雍州郡。”

“成乾是在信中提了,但沒說去處。這下倒好,為我所用。”張廣放下心,道:“奉天,雍州,望海三郡兵馬務必準備妥當,起事之時,以望海為後援,三兵齊發,待拿下平京,掃除西南,幽雲軍何懼。”

春日將至,李成乾終於到達平京,在城外候旨。此次歸來,他隻帶了一百來號%e4%ba%b2兵。一年軍旅,沒給這位風雅俊逸的王爺沾染任何塵埃。輕甲狐裘,顯得英武不凡。等了盞茶功夫,便有傳旨太監前來宣旨覲見。一路直達皇宮,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