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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和風雲 一片月 4234 字 1個月前

,不能聽信一麵之詞。臣為此次春闈副考官,臣問心無愧。”寧遠軒倒比馮大通圓滑的多,直言證據不足信,但不得罪玉家,果然是荊黨得力人物。

這時候滿場考生們都已經放下了筆,有人驚訝於玉恒的膽色,有人城府不夠已經麵露驚惶,有人快意於終於有人將這個沒人敢說的事情公諸於眾,但大多數人是震驚的。楊融江寒楓互相看了眼,心知此次殿試必然作廢,便放下了筆,靜待事情發展。

玉恒跪在殿中,他聽說過皇帝登基以來荒唐的名聲,也知道他不學無術,禦書房講學幾乎不去。年年流連後海,不願回宮。更知道皇帝如今獨寵蓮妃,是因為雀尾樓主是當今皇後,卻私出皇宮見了自己的緣故。但玉恒終究還是選擇站出來,不為彆的,便是為了出口氣罷了。

“朕知道你們都在想什麼,”皇帝眯了眼睛,微諷道:“聚賢閣主?朕等你許久你可知道?”這話直到後來,玉恒才明白究竟是什麼意思,他根本不敢接話,皇帝也沒給他接話的機會,把茶盞丟給流風,道:“宣佟良佐,江淮,公孫計安,宣李仲江。流風,隨玉恒去取了物證來。禦馬監著人將此次會試考卷封存到養心殿去。所有考生一律抗壓到貢院,到查清楚後自可離去。”

如此宣旨的宣旨,取證的取證,禦馬監表現出對皇帝極大的忠誠和強健的執行力,滿場考生噤若寒蟬,不敢多言,跪拜後離開。

“皇上,隻聽一言便如此三司會審,隻怕不妥吧。”寧遠軒見方才離開的一個禮部官員給自己了個顏色,知道消息會最快傳給張廣,有了底氣,便開口勸諫。

“玉恒是望海首富玉家的九公子,有人借了他的嘴,朕若不理會,豈不是怯懦得緊。”皇帝揉了揉眉心,“寧愛卿,馮愛卿放心,朕也不會因為個江湖人的話就輕信。汙蔑朝廷命官,證據確鑿,朕便是剮了他,玉家也不敢多言。”

寧遠軒與馮大通互看一眼,都想起來平京城中的留言,頓時輕鬆不少,一齊道:“皇上英名!”

☆、上書

玉恒回來的時候,李仲江幾人都已經到了。想來都已經知道事情緣由,看到流風手裡捧著的匣子,眼神中都流露出幾分好奇。

流風不敢耽擱,先把東西呈上去,低聲回稟了幾句,在一旁站好。

玉恒跪下後道:“啟稟皇上,學生恐怕有失,將物證移到木匣中,其餘物品均已交給公公。”皇帝點點頭,示意知道了。

勤政殿安靜至極,隻有皇帝皇帝打開匣子翻閱的聲音。佟良佐是刑部左侍郎,江淮乃都察院左都禦史,公孫計安是大理寺卿,都與案件有關。可皇帝卻還宣了李仲江,就算舞弊是真,又與兵部尚書何乾?李仲江自己也有點糊塗,隻好做了個疑惑的表情,表示不知情。這些年荊黨把持朝政,佟良佐在刑部如同擺設,江淮鬱鬱不得誌,公孫計安更是淒慘,大理寺已經多年不問案。

馮大通見到這幾人,心下更妥帖,都是些邊緣人物,哪裡怕的。更何況刑部尚書趙宇與自己乃是%e4%ba%b2家,這下更是有恃無恐,拿眼覷著玉恒,似乎在告訴他,自己文華殿大學士,可不是他一個後生可以隨意汙蔑的。

“荒唐!”皇帝不知為何,突然開口厲聲罵道,手裡正看的東西也砸了下去,散落一地。

“皇上息怒,恐怕這玉恒年少無知,受了歹人愚昧,不值得皇上動怒……”寧遠軒隻道是皇帝故意到發難,忙勸道,未曾想皇帝確實要發難,但卻是對他發難。

“好個文華殿大學士,好個禮部尚書!”皇帝聲嚴色厲,對馮大通,寧遠軒大喝道:“朕竟不知你二人狼子野心,將春闈弄成這般烏煙瘴氣!佟良佐,將此二人收押天牢,非朕旨意任何人不得見。”

寧遠軒愣在當場,好在他為官多年,馬上反應過來,也不顧君臣禮儀,道:“皇上為何如此?臣自問無愧於心,臣乃堂堂禮部尚書,此舉不合《昭律》!臣不服!”

皇帝站起來,自己撿起地上的一個藍皮書冊,丟到寧遠軒臉上,道:“如此筆跡,便是張大學士也無法臨摹。這句話可是寧尚書%e4%ba%b2口所言?京中佳話,朕也聽到過。可巧,昨日寧尚書奏折朕也是%e4%ba%b2自看了的,這筆跡,”皇帝冷冷笑道:“朕眼熟得緊!”

寧遠軒看到書冊心下大亂,但他還是鎮定打開看了眼,道:“這是臣紀錄家中買米糧的賬本,臣不知何罪之有。”

馮大通此時也知道隻怕那些物證都是真的,兩人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也道:“賊人偷了寧尚書家中賬本便充作物證,簡直荒唐。”

“朕豈不知白米黃米之事,”皇帝重新坐下,再不多言:“來人,寧遠軒馮大通君前失儀,廷杖二十後收押天牢。所有士子拘於貢院,由兵部派人看押,除三司查案任何人不得探視。趙宇與寧遠軒有%e4%ba%b2家關係,此案不得參與,即日起在家靜思,不得上朝。此案大理寺主審,刑部都察院副審,禦馬監著人監管,每日回報進程。”

“臣遵旨。”皇帝此舉是不願再給寧遠軒馮大通爭辯的機會,還把他二人最大助力趙宇拘禁在家,不得上朝。三人如虎添翼,得到這般重視,更要將此案辦成鐵案。

寧馮二人還待說什麼,便給禦前侍衛堵了嘴拉出去,先給打的皮開肉綻,再胡亂收拾一番押入天牢,竟然一點喘氣的機會都未給。

荊黨得到消息本也想著皇帝是借此想要收拾玉恒,等歐冶覺得此中有變正要進宮,恰好遠遠看見寧、馮給人架著離開。他見此知道事情要遭,派了人打探消息,自己趕緊離開趕往荊國公府,一路揣測半天,也猜不透皇帝到底想了什麼。

“玉恒,”等人拉走了那二人,皇帝才對還跪著的玉恒說道:“聚賢閣主,江北玉郎,沒讓朕失望。但你以民告官,便即日起協助公孫大人辦理此案,將功折罪。如你所言,借你手者,也希望還科舉一朗朗乾坤。朕也想借著幾位愛卿的手,肅清科場,為我大昭選拔真正的可造之材。”

這哪裡還是那個荒唐的孩童皇帝,幾位大人都跪下道:“臣等定殫心竭力,不複皇上重托!”

禮部尚書寧遠軒,文華殿大學士馮大通因科舉會試舞弊被下天牢,皇帝下旨三司會審,所有參與殿試的士子全部羈押貢院被調查。這消息便如同漫天雪花一樣瞬間傳遍平京,婦孺皆知。

最解恨的恐怕是未曾中舉的士子,在平京羈留,落寞之時聽到這消息後,大笑有之,大醉有之,但無論如何,都讓這些落地秀才們大呼痛快。於是平京城中大小酒館全被這些書生占據,能喝不能喝的都在酒後暢談人生,議論政事。

莊大家便隱藏於一家名為得意樓的酒樓之中,也和那些書生們高談闊論,直書自己考了二十來年,一直未中的悲慘經曆,再一同痛罵荊黨,末了,還做了首打油詩,詩道:

得意樓中說失意,

雀尾樓前頭愈低。

書生落第二十載,

隻因無錢送師禮!

他丟開筆,也不顧旁人如何,自個兒邁著步子離開,在小巷中七拐八拐的繞了回去。

得意樓中其餘士子們看罷均是悲憤交加,那酒水不要命似的灌著。其中一個還算清明的書生突然跳到椅子上,就著殘墨,在那打油詩後麵續寫起來。離得近的都湊過去觀看,見他筆走龍蛇,寫的大概是懇請皇上為這些有才無錢的學生做主,懲治貪官,重開殿試。洋洋灑灑千餘言,他寫著寫著便有彆的書生幫著磨墨續紙。寫罷,此人大聲道:“鄙人秦郡林玄,願長跪午門呈奏皇上。都說百無一用是書生,我這個書生便讓天下人看看,什麼是讀書人的脊梁!哪位同年願意署名?”

得意樓中頓時安靜下來,但不一會兒便有人湊過去,“我來!”更有簽了名的,跑去彆的地方,引來那些落第的書生來簽。⊙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短短一夜間,幾乎所有還在平京的考生,均簽了名。次日,趕在早朝前,林玄果然穿著書生袍,跪在午門外。但他身後還跟著百餘名書生,都不說話,跟著跪下。

早朝時候,皇帝還未來,展守中便匆匆趕到勤政殿外候著。不一時皇帝來了,諸臣行禮後,歐冶當先奏道:“啟稟皇上,臣聞昨日殿試,有望海舉子玉恒,狀告今次科舉主考官文華殿大學士馮大通與禮部尚書寧遠軒。微臣鬥膽諫言,皇上不可偏信一家之言,使忠臣蒙羞。皇上不問刑名,不過刑部,便將兩位重臣廷杖下獄,此舉實在傷臣子的心!還請吾皇收回成命!”

“歐愛卿所言,朕明白。”皇帝歎口氣,道:“朕原本也覺得那是有人誣陷,加上玉恒年少不懂事。哪曾想到,”皇帝又停了下來,對流風揮揮手,“朕知道今日諸位愛卿定會相問,這便是那物證,諸位愛卿看罷再說吧。”

東西傳閱下去,頭一個看的當然是張昌鬆。他看罷便遞給在一旁等候的歐冶,也不多言。這時候外麵的太監進來稟告道:“皇上,禦前侍衛統領展守中請旨麵聖。”

“宣。”皇帝還不知道午門外集結的士子,但展守中前來肯定是有要事。

“啟稟皇上,午門外有百餘士子集結,跪請皇上嚴查科舉弊案,有秦郡士子林玄上呈士子們聯名的千人書。”他相貌堂堂,說話不卑不亢,自皇帝%e4%ba%b2政後,便讓他做了禦前侍衛統領。今日恰好展守中在午門巡視,守門的禦林軍知道他身份,趕緊稟報。展守中心下思量著,也不敢耽擱,趕著過來。

呈上千人書,展守中又道:“臣見那些士子們隻是跪在午門外,倒也守規矩,便約束侍衛,嚴加看管,但不得無禮,免得再傷害這些士子的心。”

皇帝一看開頭,便知道這是莊大家仿前朝黃庭堅所寫,好在這手好字隻是臨摹,沒有莊大家本人風骨,倒不擔心有人看破。厚厚的紙張疊在一起,皇帝隻翻看了幾頁,便放下了,道:“去午門宣朕的口諭,科考弊案三司會審,嚴懲不貸。待弊案理清,從會試中重選三甲,再開殿試。”

“臣遵旨。”展守中禮畢後轉身離開,出了午門將口諭宣罷,道:“皇上%e4%ba%b2政不久,諸位也都是知道的。如今皇上一心為諸位做主,還請諸位不要在細枝末節處為難皇上,授人口實。便是想維護,也沒理啊。”

林玄聽出這位大人的言外之音,忙道:“多謝大人指點,學生自會勸大家離開,請大人給些時間。”

展守中笑了笑,對此頗為滿意,道:“那邊勞煩了。”

果然不多時,聚集的士子朝午門拜了三拜,齊聲道:“學生謝皇上為民做主!”然後互相攙扶著起來,活動活動僵硬的血脈後離開。

☆、武舉

物證歐冶已經看完,他腦中隻混亂了片刻便清醒過來。確實證據確鑿,便是零星沒有佐證的,想來審審,也就有了。何況旁人不知,歐冶怎會不清楚這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