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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和風雲 一片月 4230 字 1個月前

怎會看錯,前些日子勤政殿宴飲,皇上與皇後並席,我便在頭排,”他還欲說什麼,劉幽已經站起身,道:“玉閣主,時辰不著,家中有事,這便告辭了。”

她匆匆離席而去,並未爭辯一句。而皇帝咬下最後一口包子,一言不發,趁著那幾個人還在愣神間追了出去。

“哥哥,我真沒看錯。”劉幽先行離開,六人滿腹疑惑的離開。但足料湯包店裡並非沒有彆人,他們乍見之下並沒考慮到此處,還是有消息被透露出去。但本來謠傳的話語,卻一夜間傳遍京城。

雀尾樓主陳瑾乃當今皇後化名,當今皇後小字瑾辰,倒過來可不是陳瑾麼。京中百姓本不多信,可宮中穿到朝臣的消息卻是皇帝大發雷霆,玄武門的侍衛撤了好幾個,連日來都宿在承乾宮,半步不去景陽宮。

原來那天嚴阿嬌心血來潮,會同關雁一起去景陽宮中,未曾想皇後不在,宮中太監流嵐回道皇後去了景和宮侍候劉太後。

可嚴阿嬌與關雁便是拜見了劉太後後來的,這裡麵難免有蹊蹺。嚴阿嬌便派了身邊的心腹去玄武門擋人,自個兒去禦書房候著皇帝,添油加醋般說罷,皇帝差人去玄武門,果然見到扮作侍女的劉幽。

景陽宮人除了皇後貼身的侍女挨了廷杖,流嵐被罰去浣衣局當差,竟然全部換人。雖未有半句旨意,但這更是佐證。自此皇帝獨寵蓮妃,景陽宮半步不去,劉太後勸了幾次無果後,也就不在言語了。

春闈,便在這件事的餘波中結束。

☆、弊案

春闈雖歇,但離放榜還有些時日。京郊的春日熱鬨更甚往年,結伴而遊的士子不絕,昆明湖也不複往日寂靜。

今日禦書房當值的是張氏兄弟和江寒楓、關原便去楊家強拉了楊融出城踏青。一路上見到不少勳貴子弟並騎同遊,也有不少乘車的淑女和家中%e4%ba%b2好踏青。兩人話語不多,往人少的方向走,不知不覺便到了昆明湖的南岸。

此處山石平庸,水麵狹窄,岸邊塊壘轔轢,風景並不暢美,加上靠近後海,平日裡遊人鮮有。何況初春時節,彆的地方已然新綠,此處還是荒土遍野,野草都少見,竟是沒旁的遊人。

楊融心思深沉,自那日夫子廟一彆後,便埋頭在家苦讀,直到會試結束出了貢院,關原才找著他。但人多口雜,這些時日也無從商議。今日倒是放開心懷,但畢竟如此大事,關原下意識看了看四周,兩人麵對湖水,關原低聲道:“去年雀尾樓開,我並未上得七層樓。但皇上他拿了第三,我總覺得那或許是謝先生知道他身份,對皇家的尊重。今日你老老實實告訴我,皇上他可是真才實學?”

楊融低頭道:“若是張大學士為樓主,皇上他必然是頭名。”關原文雖不如楊融多矣,但久在禦書房,自然知道謝衍寄情山水,是世外之人。張昌鬆久在朝堂,乃治世良臣。皇上要除荊黨,%e4%ba%b2政掌權,當然是世內人。他澀聲道:“咱們當日便知道皇上與皇後都是人中龍鳳,皇上雖從未因此尋過咱們,但咱們三個也從不敢多言。隻是這些年皇上幾時在禦書房苦讀過?這心機……”

“禦書房想來不過是個幌子,”楊融一直低著頭,“荊黨勢大,皇上寒疾不過是這兩年才好些。不示敵以弱,一但亂將起來,隻怕早無大昭國祚。”

一陣疾風襲來,楊融縮了縮脖子,見關原神色木然,解釋道:“翼國公離世,那人定然不會安生。此次慎郡王前往幽州,就是一道棋。”

關原誌在疆場,自然明白幽雲軍對大昭的意義,道:“皇上不該讓慎郡王掌軍,哪怕慎郡王沒有二心,此舉都太過草率。隻怕幽雲中人對慎郡王,唉。荊黨這招真狠。”

“釜底抽薪,不為所用便不讓有用。”楊融撿了塊還算平整的石頭坐下,“皇上這次%e4%ba%b2政,並沒有如荊黨所料,是個昏君。反而以雷霆手段肅清秦郡,荊黨隻怕會防備更狠。一但幽雲軍無法為皇上所掌控,便是荊黨發難之際。關原,這般景況,你還要去幽雲麼?”

關原嗬嗬一笑,立在他身旁,“怎麼不去?為何不去?隻要我通過武舉,我定要去的!”關原隨手撿起塊石頭拋了出去,道:“楊融,我與你素來%e4%ba%b2厚。此番會試我有把握也多虧你這些年來一直趕著我讀書,平日裡不說,今後也不提。多謝。”

“那我也是,多謝。”楊融也扔了塊石頭出去,不過他是個文弱書生,隻扔進湖邊,反而濺了半身水花,好不狼狽,兩人哈哈大笑,也不在乎衣衫半濕,這般玩鬨半晌,楊融才道:“皇上必然不是不學無術之人,蟄伏數年,這份心性便值得我追隨。此番殿試,雖然拿不得前三,做個進士還是有的。今後入朝為官,隻願對得起百姓,對得起大昭,便無愧於心。”

關原拍了拍楊融肩膀,也道:“我畢生所願,便是驅除匈奴,收複西蜀。但我更不願為荊黨所用。皇上是不是不學無術之人,老關我看不出來。隻是皇上是個講義氣的皇上,老關我還是知道的。”

未來大昭的兩位重臣便在這人煙稀少的湖邊放下這些年的疑慮,決定敞開心扉做官做人。此時大昭還未收複西蜀,沿海偶有倭寇騷擾,北方麵對的是綿延的草原,幽雲大捷後匈奴金帳正在%e8%88%94舐傷口,小王子不甘的眼神時常南望。世人均知,大昭還不強大,世人並不知道,大昭今後是否強大。

光和十一年四月十日,天還未曾大亮,午門外已經候著百來位貢士,等著時辰到了,在流風引導下依次進入勤政殿。寧遠軒與馮大通等士子們都站立好,才進來宣讀了殿試的規矩。

天色大明,皇帝一身明黃色袞服,頭戴黑紗翼善冠,顯得英氣勃勃。他坐定後,看著那些或年輕或成熟的麵孔,對著自己行九拜之禮,不由得略有緊張。

“啟稟皇上,時辰已到,請皇上出題。”馮大通乃此次主考官,寧遠軒雖是禮部尚書,也得在他身後等待。

“諸位考生賜座。”皇帝看著那些貢士還都站著,便道:“朕才疏學淺,然而也不得不出一題。前日與母後閒話家常,母後教導朕%e4%ba%b2政之後,要懂得知守之行。事後朕翻閱典籍,所思良多。今日便以知守為題吧。”

“謝皇上賜題。”考生們雖未起身,還是躬身行禮,然後便都開始思考,準備破題答卷了。很快墨香彌漫開來,皇帝伸手接過流風遞來的茶盞,低聲對他吩咐道:“昨日囑咐你送去的東西,辦妥了麼?”

“回皇上,早送去了。也跟江心姑娘說過,今日便給郡主,給娘娘燉上。”流風昨日奉命把進貢的血燕給景陽宮送去,還被杏兒罵了一通,不過春夏交接,皇上料得不錯,劉幽是有些燥火。

“那就行。”皇帝放了心,又道:“旁人朕不理會,你若是敢……”

“皇上寬心,小的自小跟著您,這點差使不會有差錯。”流風苦笑道,心下也無奈,他當然知道皇帝對劉幽的心思,不說彆的,便是兩人一同長大,一同隨莊大家下江南,這情分便不會差。

皇帝放了心,重新端坐好,心下隱隱有些期待,看了看已經有些考生捉筆答題,寧遠軒與馮大通坐在禦座下,禮部一些官員在四周監考。門外的朝陽初升,朝霞明媚,皇帝放下嘈雜的心%e8%83%b8,想著明日是武舉的殿試,可不知道關原那家夥可否奪魁。

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兩個時辰,大部分考生都已經落了筆。楊融與江寒楓張暄張曄四人均在東邊,除了江寒楓還在打腹稿,都已經動筆。然而此次春闈呼聲最高的玉恒,卻端坐在中間,愣神至今。§思§兔§在§線§閱§讀§

皇帝坐了許久,有些不耐煩,他站了起來,走下禦座,開始在考場裡巡視,一圈下來,他心下就知道,果然,有些人是有古怪的。殿試題目雖然是皇帝所說,但進場的人並非是皇帝所選。這其中自有貓膩,隻是不知道埋下的棋子,可否管用。若是無用,那麼此人便不合他江北玉郎的名聲。

時間分秒而過,皇帝已經下場巡視了幾回。楊融已然擱筆,成竹在%e8%83%b8。張暄好像也快要寫完,原本緊皺的眉頭也舒展開來。而剛開始答卷的便緊張兮兮,離結束時間,便剩下一個時辰了。

皇帝又看了眼正在埋筆書寫的玉恒,搖了搖頭,不再願意去看。馮大通放下茶杯,腹中有些饑餓,但想了想這次春闈後自己身為座師,名利雙收,便又忍耐下來。他對著巡視一圈回到座位的寧遠軒點頭致意,兩人%e5%94%87角都有些若有若無的笑意。

便在此時,一聲脆響,不知道誰的硯台跌落。玉恒忙站起來,道:“學生請罪,一時慌亂打翻了硯台。”

皇帝頭都未抬:“無妨,繼續答題吧。”

勤政殿的掃灑太監已經走過去收拾了地上的碎硯,換上新的一方硯台。玉恒四周的考生低低抱怨兩聲也不再說什麼,將精神都集中在自己的考卷上。玉恒謝了罪後重新坐下,卻再難執筆。

“啟稟皇上,學生望海玉恒,有科場舞弊一事,麵奏吾皇!”玉恒突然站起來左行了一步跪下,臉色有些蒼白,卻堅定得緊。

一時間所有人都看著他,馮大通正要大罵,皇帝抬起頭,“哦,這就是江北玉郎?你汙蔑朝廷命官,打斷殿試,你可知罪?”

玉恒心下掙紮多日,一番清明,再無懼怕,朗聲答道:“啟稟皇上,學生於三月二十日,在自家院中拾到一個包裹。學生想要尋得失主,便冒昧打開一瞧。這一瞧,學生失魂落魄,不知如何處之。混混沌沌挨過會試,僥幸考中得見天顏。今日殿試,見我主天資風流,年少英武,學生更是糾結不安。方才破題答卷,想到知守之意,又豁然開朗,自慚形愧間心魂失措,打翻了硯台,驚擾聖顏。學生撿到的包裹中,全是此次春闈舞弊物證,尤其主考官文華殿大學士馮大通,禮部尚書寧遠軒。學生思之多日,想是有江湖俠士見此不平,看得起學生家世清白,便是因此不得再考,也是無妨。學生能為刀劍,實是榮幸。鬥膽敢情皇上徹查此案,還我大昭科舉朗朗乾坤!”

玉恒在天下士子心中聲望極高,科舉舞弊本就是次次都有,寒門士子因此耽擱多年的比比皆是。便是今日殿試中,也有參考多年的老翁,聽罷已然老淚縱橫。玉恒此番話講自己無意中得到的物證隱去來處,又點名自己乃玉家九公子,便是此番得罪多人,大不了回家當富家翁,免去無端報複,倒是心機深沉。

“皇上,此子胡言亂語混淆聖聽,請皇上準禦前侍衛將其拿下,以免……”馮大通大聲疾呼,寧遠軒則冷靜得多,他注意的是玉恒所說的物證。

皇上今年才%e4%ba%b2政,這春闈會試透露考題給考生卻是張廣把持朝政安插人員的不二手段。若說沒有證據留下恐怕荊國公也不會相信,看來這事不是表麵那麼簡單。

“皇上,玉恒所言真假還需調查,臣以為所謂物證來曆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