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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和風雲 一片月 4207 字 1個月前

底細,隻怕審了後罪名更多。

張廣如今常年告病在家,今日早朝荊黨便以自己為首。一個應對不當,便是引火燒身。看來他們都小瞧了皇帝,也小瞧了景和宮裡的劉太後。這般手段,逼得自縛手腳不得作為,又釜底抽薪,去了趙宇,三司會審恐怕也難以插手了。

皇帝等了等,又道:“愛卿們也都聽見了,士子們上了千人書,痛斥科場弊案,朕不能傷了天下讀書人的心。昨日朕看完後,簡直恨死這兩人,枉朕平日裡信任有加,委以重任。他們便是這樣回報朝廷回報朕的。朕寒心不已,昨日徹夜不眠。朕才%e4%ba%b2政,便有此大案,愧對列祖列宗,愧對天地啊!”

“皇上,”張昌鬆跪了下去,道:“皇上莫要如此,那二人做出這等事情,自有《昭律》處置。皇上如今更應保重龍體,大昭不能沒有皇上。”

皇帝在他還沒說完話的時候就衝下禦座,%e4%ba%b2手扶起張昌鬆。“大學士此言甚是,朕還年輕,曆練不足,依仗的便是這滿朝臣工。此次弊案查清之後,還請大學士替朕遴選三甲,重開殿試。”

“臣隻當殫精竭力,不負皇上重托。”張昌鬆頓了頓,又道:“還請皇上寬心,曆朝曆代均有佞臣。這滿朝文武,還是向著皇上的。”

皇帝重新坐在禦座上,眼睛都不眨,道:“朕自然知道。歐愛卿,朕知道你一心為國,又執掌吏部,三司會審,你便和禦馬監一同替朕監審此案,務必辦成鐵案,將一乾人等繩之於法。”

歐冶知道此事已成定局,隻好答道:“臣遵旨!”

光和年間第一大案,四月十六日在大理寺衙門升堂。前兩日便有平京四營的兵士客串了把衙役,替皇帝抄了馮大通和寧遠軒的家。不管弊案與否,光是抄家說得,便足以說明兩人貪婪之處。

貢院裡也有三司的官員前去問詢,三甲一百來人,倒足足被帶走了六十多人。很快禮部又有幾位郎中被捕,押進天牢。皇帝此舉無疑觸動荊黨,但奇怪的是荊黨無一人出麵保人。馮大通和寧遠軒被提審之時,便看到歐冶坐在右邊。但用刑問罪,歐冶一直端坐著喝茶,一句都不曾過問。

升堂這日,大理寺衙門幾乎讓士子們圍了。好些已經離京的士子,行不遠的,聽到消息都趕了回來。看到十來個人被押上堂,不管是誰,都叫了一通貪官,好好的衙門弄得如同菜市場。公孫計安打了驚堂木,喝道:“若有人乾擾公堂,落下去仗十,趕出平京!”這話果然有威懾力,吵鬨聲頓時息了。

馮大通與寧遠軒受了刑,但人還算精神。昨日終於被買通,帶進了消息。二人也都知道,恐怕是翻不來身。好在帶消息的人也帶去了荊國公的許諾,會保住他們家人不受牽連。再加上公孫計安確是能臣,做事滴水不漏,他們便想不承認,但麵對數額龐大的夾菜,被搜出來還沒來得及銷毀的書信,和那記賬本,都容不得他們賴賬了。今日升堂,看到歐冶來了,兩人還生出些希望,未曾想從頭到尾此人未出一言,不由得絕望起來。

畫押之後,公孫計安派人飛馬稟報皇帝,自己和幾位同僚共到後堂喝茶歇息。江淮為人冷傲,不由得出言諷刺幾句,“江某與這等人同朝為官,真是恥辱。”說著還看了看歐冶,歐冶理也不理,坐在椅子上扶著自己手腕上的菩提,半句話不吭。

佟良佐和公孫計安互看了眼,都覺得此間頗為尷尬。這時候倒是流風開口,說道:“幾位大人,這些時日忙於審案,辛苦了。咱家啥也不懂,但大人們用心辦案,咱家都已經回報皇上。”

公孫計安老於世故,忙道:“謝公公美言,但這都是做臣子份內之事,哪裡敢貪功。”

“公孫大人多慮,皇上說過,此案非公孫大人不可。皇上這些日子苦讀《昭律》,對大人誇讚的緊。”流風說的是實情,但《昭律》卻是前些年皇帝就倒背如流了的。

“那都是先帝所為,臣不過幫襯了些。”公孫計安謙虛道,靖邊初年,太宗下旨起草律法,初稿便是君臣合作共同完成。

幾人順著又說了片刻,便聽到聖旨到了。

但是這份旨意倒出乎所有人意料,馮大通判了斬刑,族人男子戍邊,女子孩童流放滇南。寧遠軒罷官,但保住性命,判了流放瓊州,三代不得回京。其餘官員均被罷官,罰銀杖刑。至於舞弊的士子,則削去功名,全部仗一百,終身不得再考。如此大案,隻斬了主考官。皇帝倒不在乎其他,另外一封聖旨立馬去了張昌鬆府上,要張昌鬆重審會試,遴選考生,重開殿試。

光和第一大案,便這樣拉下了帷幕。但隻幾日後,新的榜單便公諸於眾。更有禮部的官員快馬加鞭出城去通知已經離京卻又名列三甲的士子回來參考,皇帝又一道聖旨,先開了武舉殿試。

武舉後於文舉,所以參考的都沒離開。參與舞弊的倒不多,隻有幾人,所以重開也快。皇帝和今次武舉的主考官李仲江笑著說些什麼,並沒理會正在匆匆答題的考生。武舉三甲也不過四十八人,大多還是家中長輩在軍中的子弟,前來參加的普通庶民不多。

“李將軍,朕問問你,你心下覺得,何人有能耐拿下這武狀元?”皇帝看了看正在寫卷的關原,低聲問道。

“回皇上,武試裡奪了頭名的是禮部左侍郎關湖家的小子,皇上您的侍讀關原。策試的頭名卻是奉天郡的一位普通學生,名叫梁滿倉。”李仲江也聽過皇帝君無戲言,笑了笑道:“但關原卻拿了策試的第二名。”

皇帝也知道李仲江因何發笑,又道:“朕問的是,何人能拿武狀元。李將軍不可耍滑頭,好好回答。”

李仲江不假思索,道:“我大昭雖在馬背上建國,但這些年僅邊境多戰事,中原卻承平已久,武風不盛。梁滿倉雖有天賦,但不及關原自小耳濡目染。這二人各有優勢,若細加培養,都會是將才。但現在來看,關原更優。”

皇帝將他欲言又止,道:“將軍,有話直說,朕不罪。”

李仲江謝過後,道:“臣知道,皇上曾說過關原不拿武狀元,則不得參軍。但梁滿倉這孩子一路過關斬將,正是傲氣之時。怕一時間受了打擊,鑽了牛角尖。這可得不償失。”

皇帝聽明白他的意思,沉默片刻,道:“李將軍的意思朕明白,這些年關原求了朕多次想要去幽雲軍從小兵做起,朕都未曾答允。不過也是想磨去棱角,期許他今後能做一國大將。朕不會偏心,朕會給他們一個公平的機會。誰抓得住,誰就是狀元。”

李仲江低聲道:“臣替梁滿倉多謝皇上,這樣哪怕失了,也是個磨礪的機會。”

第二天,參加了殿試的士子都站在勤政殿裡,等待著皇帝金口玉言,宣布最終的結果。但皇帝不急不慢,走下龍椅,問道:“奉天梁滿倉,是哪個?”

梁滿倉心下一緊,走出一步回道:“回皇上,學生便是。”

“這名頭不錯,糧食滿倉。朕也希望朕的大昭,糧滿倉。”皇帝看了看,是個身材壯實的漢子,給曬的黑黝黝的,還未留須,想來年紀不大。“朕問你,戰事若起,先拿西蜀,還是先拿匈奴?”

梁滿倉心知,這恐怕是最後一道考驗了,他不假思索,%e8%84%b1口而出:“西蜀孱弱,當取下西蜀,再圖謀匈奴,以免腹背受敵,兩麵夾擊。”

這個答案沒出皇帝意料,他點點頭,道:“其他人呢?”又有幾個膽大的回答後,但也差不多大同小異。

這也難怪,大昭立國之後,拿下江南後順勢收複滇南等郡,又取了直隸,但西蜀有天險秦嶺,難以跨越,所以□□隻是派人送了國書,兩廂友好,共抗匈奴。

皇帝麵上看不出來什麼,這時候走回禦座,點名問道:“關原,你也這麼覺得?”思兔網

關原比前些時日瘦了些,人高馬大,站在靠門的地方,他猶豫了下,不知道該不該說,直到旁邊的人推了推,又出言提醒:“皇上問話呢。”他才醒悟過來,道:“皇上,臣以為西蜀不足為懼,若要拿下匈奴,必先奪回河西。雖有突厥互市的馬,但杯水車薪。而奉天的馬匹雖好,但終究不如河西大馬。奪了河西,我大昭騎兵更壯,再扶持突厥,收複漠南漠北。那時候西蜀何足道哉?大可去一封國書,看他降不降。若是不,再揮軍而去,天下一統,便當如此。”

這些話,在關原心中不知想了多少遍。然而父%e4%ba%b2卻不準他從軍,隻讓在家苦讀。他不願意,識了字便覺得不需再學。直到後來,當了侍讀,與楊融交好後,跟著看了許多兵書,才知道自己想當然了。再加上皇帝金口一開,便是父%e4%ba%b2答應,自己想要從軍也沒有機會。於是埋頭苦讀,真將自己當了個書生。他當然知道軍中大將們都覺得今後戰事一起,自然是先平西蜀。但心中的那團火,還是不甘的燒起來。

“河西,河西!”皇帝歎道:“朕觀《□□實錄》,知道□□對河西一直念念不忘引以為恨。不然我大昭何懼匈奴!”

李仲江已經知道皇帝給的機會,對於在幽雲多年的他來說,馬匹,才是最重要的。前次幽雲大捷,最後依仗的便是那些真正的良駒,才設了局,擊殺阿巴青甲。

“宣,今次武舉殿試,關原奪魁,賜武狀元。梁滿倉賜武榜眼。姚興賜武探花。”皇帝不再猶豫,又道:“朕曾經允諾,關原若武舉奪魁,便讓他去幽雲。李將軍,你久居幽雲,覺得關原去,做何更好?”

“糧官便可。”李仲江一笑,答道。

“好。那便去給幽雲軍管糧吧。”皇帝笑罷,揮揮手賜宴。關原卻目瞪口呆,好不容易可以參軍,卻是個糧官。這,可如何是好啊!

武舉既定,文舉卻遲遲未公布。後來才知道,皇帝竟然%e4%ba%b2自在養心殿看會試的考卷。消息傳出,士子們感激涕零,一時間太宗遺風之名傳遍平京。

五月中旬,皇榜既出,果然另人耳目一新。且取士極多,竟然有近兩百人。雖然落第的人居多,但大多數還是心懷感激。

得意樓的包間裡,關原做東,請楊融與江寒楓一聚。

“皇上聖旨已經下來,我下月初便要去幽州城了。”關原給他二人滿上酒水,言語間倒對自己去當糧官的事情沒多大不憤。

江寒楓打趣道:“關將軍,可知我幽雲軍糧草幾何?明日攻打漠北,草料準備如何?”

關原未做理會,卻搖搖頭,“說實話,能去幽雲軍我便知足。隻是,天心難測,我也不知道皇上是什麼意思。梁滿倉好歹是給了個參將,姚興前日便出發去了秦郡。”關原說到這裡,一口飲儘杯中酒,“父%e4%ba%b2說皇上此舉定有所謀,所以我這幾日看了許多農政的書。以前不知道糧食的來不易,現在慚愧得緊啊。”

聽到這裡楊融才笑道:“你能這般想就好,我隻怕你鑽了牛角尖。對了,聽說關大人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