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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和風雲 一片月 4213 字 1個月前

所想的寫好,交給一旁侍立的書童,拿好自己的號碼,退在外圍等候。

“皇上選了什麼題?”劉幽低聲問道,卻見皇帝神秘笑了笑,避而不答:“這個嘛,待會兒你不就知道了。你呢?是不是於山於水?”

皇帝看她神色就知道自己猜中了,兩人看看周遭之人,皇帝突然道:“瑾辰,看,那不是楊侍讀江侍讀他們?”

劉幽順著皇帝手臂看去,點頭道:“是他們,還有關侍讀。看來皇上的幾位侍讀都是飽學之人,不然也不會來此。”

“你說江寒楓和楊融倒是真的,關原嘛,就算了吧。”皇帝搖搖頭,“估摸他就是來湊熱鬨的,玩玩而已。”

“關侍讀一腔真性情,誌在軍中。如今這樣的人可少,皇上心知肚明。”劉幽難得回嘴,皇帝眯著眼笑道:“瑾辰,這在宮外,就叫我李彥吧。”

劉幽沉默片刻,笑道:“如此,便聽李兄的。”

三刻將至,果然看到楊融幾人湊到近前謄寫什麼。三刻一到,謄寫的桌子便收了。雀尾樓的樓門打開,一些擁有帖子的人便先行驗過請帖進去。再過一刻,條幅上重新掛下選出的答案,管事站在門口朗聲將入樓的名單念出。

皇帝與劉幽都聽到人自己的化名,楊融與江寒楓的名字也被念出來。隻是誰也不曾想到關原竟然也搏到了一個名額。原來他選的題目便是其中一個冷門長刀,倒也是本色展現了。

驗了號碼,書童將兩人請入。但隨從不得跟隨,可急壞了跟在外麵等侍衛。還是展守中為人穩重,此時走到管事跟前亮了腰牌,隻說劉幽的化名,才派進去幾個侍衛扮作書童護著。

皇帝與劉幽方才進樓,便被眼尖的關原認了出來。他好歹這兩年性子穩重了些,拉過楊融與江寒楓,壓低聲音道:“看那邊。”說著用手指了指皇帝和劉幽的方向。楊融與江寒楓看到後,三人互相使了個眼色,不動聲色挪了過去。

皇帝早就看到這幾人的小動作,看到他們緊張兮兮過來,不由得失笑。但看到楊融的表情就知道這家夥又要說些不耐的話來,當先開口:“我知道你們要說什麼,不過馬上便要開始論才。不要打攪了我的興致。”

幾人無奈,隻好坐在皇帝周圍,將這兩人護起來。關原實在忍耐不住,問道:“您跟劉,劉公子怎麼出來了?”

“二十年一次盛事,本公子不想再等二十年!再說,你們來得,我便來不得?”皇帝同樣壓低聲音,“隻是沒想到能在此處碰到關兄,意外至極!不過你們可不能把此事泄漏出去。”皇帝挖苦的意思太明白,關原憨憨一笑,不敢再多說什麼。

這時候樓中管事手裡捧著一副卷軸進來,掛在一層樓正中的基柱上。卷軸展開,是個“商”字,以魏碑體書,蒼勁古樸,自有天道在其中。管事掛好後,轉身道:“此為第一題,時限一個時辰。論題結束後,諸位高才請留步,待名次排出後,請入得二樓的高才明日午時再來。”

這管事不卑不亢,言簡意賅,說完便走,既有風骨。張暄被譽為平京第一才子,此時眾望所歸,他雖不願執牛耳,但也無法置身事外。略略思量後,也隻好清清嗓子,先道:“商之道者,損不足而補有餘,此違天之道。是故富者愈富,窮者愈窮。然而熟以奉天下?”張暄片刻思索,便能有如此言論,在座的雖是心高氣傲之輩,但更服於有才之人。聽到緊要處,都擊節讚歎,後又聽他續道:“故商者不足定乾坤,農科天下先,以此治國,乃平。”

張暄說罷,執手一禮,退到自己座前重新坐下,不再吭聲。樓中先安靜片刻,便有幾個書生順著他的意思說了下去,言辭間華麗非常,慷慨激昂,倒也博得滿堂彩。再過幾刻,便連關原都扯了幾句,不過他腦袋裡對這些東西不甚清楚,也知道自己大約是上不了二樓,隻三兩句意思意思便罷。

“天下之治,士農兵工商,缺一不可。士中選才,乃國之脊梁,農家侍田,乃國之根本,兵者凶險,乃國之依靠,工者擅進,乃國之源泉,商者詭譎,乃國之引流。”皇帝突然站了起來,侃侃而談。

“雖商之道,損不足而補有餘。然大體上運足補缺,江蘇之水米,嶺南之荔枝,幽雲之毛皮,大漠之藥材,何以彙聚平京?乃商之由。以此,彙通有無,民風靈便,又有何不可?以有識之士督管,各部團且配合,天下乃治。何愁盛事不來?”這是半個多時辰來唯一一個捧商的,然而周圍士子搖頭者甚眾。皇帝並不在意,說完就坐下了

張暄已經看到了同僚的幾位侍讀,但卻根本沒認出皇帝。他除了侍讀的身份,並不能上朝。可巧不巧,每次皇帝來的時候,必然是張暄不在的時候。張暄隻是覺得那位小公子有點眼熟,況且說得也在理,見他看過來,還點頭示意,並不多做他想。皇帝在他印象裡還停留在十歲左右的模樣,少年人麵目變化最大,經月不見都會生疏,何況幾年未見,皇帝如今正頂著公鴨嗓,難怪他認不出。

接下來便都是辯駁皇帝的,皇帝風輕雲淡,坐在椅子上看著那個商字,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隔了許久,快要結束之時,才聽見劉幽開口。隻是劉幽惜字如金,片刻即止。她說罷,就聽到一聲清脆鑼響,第一日的論題,結束了。

又略坐盞茶功夫,管事便拿著榜單,站在商字底下念出名次。每一人都有幾句點評,全部出自上屆的樓主謝衍。被點評的都心悅誠服,不再多言。這頭名果然是被張暄拿去了,前幾位也是直隸奉天幽雲各郡出名的才子。皇帝排在第八,劉幽第九,除了關原果真排在後十,楊融江寒楓倒都進了二樓。幾人不再多言,皇帝與劉幽便先行離開了。

倒是張暄專程走過來與幾人主動相邀飲酒,他為人忠懇,又不跋扈,平日裡話少是少,但與張曄一比,當真品格出眾了。江楊關三人都不願駁他麵子,含笑答應。

四人由張暄做引,去了南門裡的顧北樓。張暄看來是常客,門口的小廝笑著迎他們到了三樓的雅間,倒了茶水後送了幾盤精致的點心就關門而出。幾人閒聊著,不多時菜就上來了。水晶肘子,龍井蝦仁,蜜荔鯧魚,盤盤精致,做工出彩。酒也是好酒,難能的梅花酒,聽堂倌說是滇南雪山上的融雪釀製。

楊融是從未到過這等地方,舉止間略有局促。關原大大咧咧慣了,倒無所謂。江寒楓出身世家,這些也是慣有的。張暄打開窗子,南關街上景致儘收眼底,清風襲來,暢美難言。

“與諸位同僚已久,今日才有機會共飲,暄慚愧,先乾為敬。”張暄雖文弱,但此時也豪邁,一杯酒下肚後,麵色泛起微紅,“今日在樓中聽到幾位高才,心折不已。關兄雖沒能入二樓,但豪邁不減,暄心下佩服得緊。”

“張侍讀,彆擠兌我了,我是幾斤幾兩,自己清楚的很。本就是去玩玩罷了,能不能上二樓與我何乾?”關原有點喜歡張暄的直言,“但你說的我愛聽,老關我敬你!”說罷,將杯中酒一飲而儘,砸吧砸吧,憨道:“怎的酒是甜的?嗯,回味不錯。”

有關原這麼個糊塗蟲在,席間熱鬨的很。幾人拋開心思,隻論文,關原隻顧喝酒吃菜,偶爾插兩句嘴,倒也其樂融融。

“對了,今日那位李彥公子,幾位兄長可認識?”說著說著,說回今日的論題來,張暄忍不住問道。

江寒楓回答得十分自然,“並不認識,隻是無意中坐在一處,想來是南方來的,不知明年會不會參加春闈。”

張暄一愣,笑道:“改日定要結交下,如此高才,想來若是參加春闈,定會在勤政殿一聚的。”這話說得在理,張暄侃侃而談,並不是小肚%e9%b8%a1腸的話。

小二重新上了幾盤點心,見新進來的兩位小公子談吐清雅,待人和善,竟然對著自己點頭稱謝,不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伺候。可不曾想稍大的那個卻說不用了,他不敢多待,輕輕帶上門出去,倒也不覺得有什麼。

“在其位謀其政,以這個來看,倒是答得不錯。”莊簡顯然已經打聽到兩人的答案,對皇帝表示讚許,不過也就一句,莊簡轉過頭對劉幽笑得燦爛,“瑾辰的話更得我心,‘天下各行,自有天命。相生相克,何必掛心?\'這才是我教出來的學生嘛。”

“先生,看來謝樓主也是個淡泊之人,不然不會允我上二樓的。”劉幽不以物喜,“隻是沒能看到謝樓主,有些遺憾。”

“謝衍這人就喜歡玩些藏頭露尾的把戲,你隻要上得了七樓,定能看到他。”莊簡笑道。謝衍也是當世大儒,出身世家,也是不喜廟堂,跋涉天下的怪才。

“前五樓學生有把握,七樓有些力不從心。”劉幽實話實說,畢竟她年歲還小,閱曆太淺,比不得一些侵%e6%b7%ab多日的鴻儒。

“無妨,謝衍這個人注重品行而非才德,”皇帝見她神色有些低落,出言安慰道:“不然就關原那種打油詩,怎麼可能讓他進樓?”↘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三人又說笑幾句,莊簡看時辰差不多,便催促兩人離開。互相道彆後,皇帝劉幽登上馬車,還未坐定,就聽到皇帝對侍衛吩咐道:“拐到翼國公府。”

皇帝坐好後對劉幽解釋,“無妨,論才七日,晚間就回去吧。宮裡朕給你遮掩,放心。”

劉幽想了想,許久沒有回國公府,她實在擔心爺爺的身體,默不作聲點點頭答應了。卻聽皇帝低聲道:“瑾辰,明日朕來國公府接你,回去了好生歇著,杏兒朕照顧著,保證妥當。”

劉幽抬頭,正看到皇帝閉著眼睛歇息,眉間的青色更甚,她實在忍耐不住,輕聲問道:“年前的寒疾可好些?”

皇帝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睜開眼的時候劉幽已經彆開頭去,“好些了,”皇帝眼底含著些許笑意,“有胡太醫在,朕不會死。”

這一路再沒多話,劉幽下了馬車後,自有翼國公府上的人將她接進去。皇帝算算時間,對展守中道:“去趟郭家村。”

“是。”展守中知道這位主子是說一不二的性子,鞭梢兒一帶,馬車轉過頭,出城而去。

☆、鐵巾

雀尾樓開,已經是平京近來最大的新鮮事。再加上明年便是春闈,引得更多飽學之士彙聚平京。今日是開樓第六日了,隻剩下十六人進入六樓。

因著張暄的緣故,第二日皇帝略微改變了些容貌。不知道那些大內侍衛是如何學來的江湖手段,明明同一個人,但眉眼間的改變就如同換了個人。眉目間的青色也給去掉,便如濁世佳公子一般。楊融幾人也是看到劉幽後才確定這是皇帝,何況隻是覺得皇帝略有眼熟的張暄。

六日下來,江寒楓楊融皆在樓中。這讓本來無人知曉的楊融一下子名聲大噪起來,竟然有媒婆上門提%e4%ba%b2,讓楊侍讀羞愧難當,古氏高興不已。

今日不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