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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和風雲 一片月 4264 字 1個月前

己說錯了話,正不知如何是好。劉光義很少這般聲急色厲,顯然是對他的話氣得不輕,止不住發了怒。

“我輩武將,存於世間便是為了保家衛國。”劉光義白著臉訓斥,除了季芸都跪了下來給白叔海求情。

“當日先帝托孤,我在先帝塌前起誓,此生必為大昭死而後已。誓言猶在耳邊,劉某不敢有半分或忘。”劉光義站起身來,麵對西南方平京的方向,聲如沉鐘:“如今先帝逝世才七年,屍骨未寒,劉某的義子居然說出此等言語,劉某對不起先帝。”

“父%e4%ba%b2,叔海沒有不忠之意。他隻是不願幽雲軍被蠶食,不願父%e4%ba%b2委屈自己。”劉伯韜忙磕頭求情,“父%e4%ba%b2%e4%ba%b2自教養我們幾人,怎能不知幾位弟弟的品性,都優於兒子。

“是,還請父%e4%ba%b2原諒,不要在意叔海胡言亂語,他隻是氣急了。”其餘人也都忙著求情,白叔海心下悔恨,可軟話他又說不出口,隻急的麵紅耳赤,呼呼喘氣。

“劉兄,快快不要這麼說了。”季芸也站起來勸慰,“說句不該說的,皇上確實頑劣。太後恐怕也知道,存了留取血脈悉心培養的心思。當年先帝駕崩,我原也在跟前,你也知道先帝並非不講道理的意思,他原本屬意……”季芸歎口氣,“若非顧忌到他的心思不純,恐怕也不會傳位於皇上。”

劉光義轉過身對著白叔海,“叔海,今日的話,我不想再聽二遍。你們退下吧,按照計劃行事,不得有誤。”

白叔海囁嚅半晌,點頭:“父%e4%ba%b2放心,叔海記得。”

隆冬過後,正是初春時節,距劉光義回朝也過了月餘。李仲江接過告老兵部尚書令銜,第一件事便是聯合工部戶部重修居庸關。荊黨鼓足了勁頭為爭權做準備,沒想到李仲江壓根不熱衷這些,擼著袖子天天跟工部的好幾個知事商討山怎麼繞,水怎麼填,又或者去戶部催重修的銀兩,除了是他當值,兵部衙門竟然沒去過幾次。

重修居庸關,是四位輔臣都同意、皇上下了聖旨的。歐冶也不敢太過拖延款項,早早吩咐幾個知事,彆太過分,但為難為難還是有的。但最為讓人驚訝的便是劉光義請辭,要辭去幽雲大將軍的職務,告老還鄉。此事連皇帝也關注了,最後還是皇帝%e4%ba%b2自去翼國公府,才留住了這位當朝第一國公。新的幽雲大將軍不出意料,是劉伯韜,荊黨想要反對,奈何出了張廣本人,再無聲望能壓住劉伯韜的人選。總不能讓張廣%e4%ba%b2自去鎮守幽雲,這樣一來,劉伯韜順理成章在述職之後,返回幽州城。雖然劉光義告老被駁回,但他住進國公府後,就不太出門。劉幽自然回了國公府,如今的劉光義每日陪伴孫女孫子,逗鳥看花之餘,倒是常去得意樓聽曲兒,朝廷之事卻是再不掛懷了。

如今已經是盛夏時分,翼國公府後園子的荷花開得正好,劉光義穿著藏青的長袍,一蓬胡子都有些花白,正依著岸邊的陰涼處閉目歇息。劉幽墊著腳尖走過去,用兩隻嬌嫩的小手捂住爺爺的眼睛。爺孫倆嬉笑著,家將匆匆跑過來,“國公爺,皇上太後來了,正往這邊來呢。”

說話間,就聽到劉太後遠遠問候:“伯父,您這日子可比侄女逍遙多了。”

劉光義起身,等到兩人走到近前,才簡單行了禮。皇帝如今長了點個頭,眉目開始展開,小臉似乎受不得太陽,有點蔫蔫。但看到劉幽,兩個眸子還是亮了起來。

互相廝見過,劉太後與劉光義在亭中小坐,皇帝牽著劉幽的手,跟侍衛去見莊大家。

“伯父,您回朝後一直不得機會相見。聽說您身上受傷,可嚴重?”劉太後壓低聲音,“胡太醫是醫中聖手,您為何不願讓他診治?”

劉光義搖了搖頭,“敏兒,這些日子探子太多,再說,已經這樣,治不治,都不打緊了。我的身子骨,我還是知道底細的。”

“伯父何出此言?不是說隻是箭傷麼?”劉太後心下一驚,“難道您是……”

“我的身子並不打緊,隻是我得問你問清楚,皇上的寒疾,胡太醫是否有絕對把握?”劉光義當然知道皇帝是莊大家的弟子,根本不會擔心皇帝真是一個頑劣之人。但方才打量皇帝,隻見眉心寒氣聚集,發著青色,他雖知道寒疾有得治,但難免關心則亂。

劉太後垂下頭,終究開了口:“伯父,胡太醫便是爹爹請來的。”這些年她從不敢漏出半點口風,將父%e4%ba%b2早已過世的消息瞞得死死的。

饒是劉光義平日裡泰山崩於前也麵不改色,此刻也激動地站了起來:“光仁?他現下在哪裡?怎麼不早些告訴我?”待到稍微平靜,他看著劉太後眼裡儘是哀慟,心下也明朗了。“光仁他,可是出了意外?”

“伯父,爹爹為了給安奴尋找良方,八年前就去了。”劉太後好似終於找到發泄口,積攢多年的淚水傾瀉而出,“安奴還未滿月便給下了劇毒,賊人好狠的心腸,用了冰蠶蛹,是要活生生耗儘他後再逼死他,便連子孫後代也身受其毒,永世難以安生!”

劉光義抿緊了%e5%94%87,澀聲問道:“張廣做的?”得到默認的答複後,他有些失神,坐在石凳上遠眺著天邊的白雲。

“真不曾想到,我一直以為張廣隻是不服氣幼主當政,他是個自視甚高的人。竟是做出這等事情,看來真是把昔年的情分都不顧及了。”劉光義胡子抖動著:“敏兒,我看皇上這些年寒疾雖然時有發作,但都渡過難關。”劉太後不曾隱瞞,低聲道:“雖然麻煩點,但有法子治。這幾年看著凶險,其實都無大礙。隻是還得幾年,才能去了病根。”

“那就好。”得到想要的答案,劉光義懸了好些年的心總算定了:“這幾年他們愈發放肆,我離開幽州時候做的一些安排本以為是杞人憂天,但現下看來必須如此。敏兒,放心版,幽雲軍永遠忠於的是皇帝,哪怕伯父去了,也不會改變。”

劉太後拭去淚珠:“我知道伯父定會為安奴把握住幽雲軍,如今平京四營也是靠伯父才得以建營。安奴命苦,小小年紀就受這般大的罪過,但身為李家男兒,如今也不得退卻。”

“皇上這般想,我也就放心了。”劉光義安慰了幾句,兩人絮叨了些彆的事,氣氛才緩和。劉光義喝著茶道:“季芸有句話讓我問問,他家的小子看上咱們安陽長公主了。”想起老友扭捏的姿態,也忍俊不禁,“安陽如今十四歲,也該定門好%e4%ba%b2事。”

“是季常那孩子吧?”劉太後思索了下,“倒是個好孩子,待我回宮問問她意思,若是合適選個日子把%e4%ba%b2事兒定下來。但還得麻煩伯父幫忙留意還有哪家的公子,安和與安陽同歲,隻小幾個月罷了。她自小在我身邊長大,斷不能委屈她。”

“安和性子內斂,敏兒你先問問孩子意思。聽季芸說,安陽和季常兩人倒是很熟悉。”劉光義提醒劉太後:“再者,公主十六七歲成婚也不算遲,咱們也都莫要著急。”

兩人便在這亭子中手談起來,直到皇帝與劉幽回來。今日課上想來莊大家又留下些難以應付的課業,兩個孩子邊走邊低聲談論著,走到涼亭,皇帝先給劉太後行了禮,又對坐在一旁的劉光義道:“爺爺好。”

這稱呼實在不妥當,但沒有人有異樣。皇帝太後留著用罷晚膳,劉太後已經在馬車中等候,皇帝卻在內門與劉幽低聲說著什麼。

“皇上,該回去了。”劉幽遞著頭,不去看皇帝的眼睛。如今劉光義回來,她也會到國公府有些時日,除了去聽學,與皇帝幾乎沒有碰麵的機會。皇帝也知道到了時間,流風在不遠處使著眼色,讓他趕緊回去。皇帝猶疑片刻,終究沒再開口,轉身離開。

他實在很不明白,是哪裡得罪了劉幽,今日聽學間隙兩人幾乎無話。皇帝再早熟,也不過是個十二歲的孩子,想不通,他就打算回頭再想。上了馬車,車裡隻坐著劉太後,皇帝坐好後馬車徐徐而行。皇帝對劉太後笑道:“母後今日氣色極好,可是跟爺爺說了什麼開心的事兒?”┇思┇兔┇在┇線┇閱┇讀┇

“倒是有件開心的事兒,國公爺為你長姐做了媒,對方是壽齡侯世子季常。哀家倒是不知道這兩人是何時相識相知的。”劉太後笑起來,皇帝想了想,回答道:“去年冬狩時候,皇姐險些墜馬,是季常拉住皇姐的馬匹。想來是那時候熟悉的吧。”皇帝細細想了想,又道:“長姐倒是問過朕幾次,看來頗有眼緣。母後,這樁婚事朕看可以。”

“哀家也這個意思,安陽年紀不大不小,早點定下來,免得再出些什麼變故。”劉太後得知兩人私下相識,竟然不曾生氣,反而更加高興。皇帝又道:“那二姐呢,她倆沒差多少。”

劉太後歎口氣,“唉,安和那個悶葫蘆,她若是有自己的主意,哀家也不至於這般擔心。隻怕再過兩年境況不同,耽擱了她。皇家公主自古以來和%e4%ba%b2不再少數,如今戰事稍平,哀家也想早點給他們定下人家。嫁在身邊,總比將來天各一方強。先帝就你們三個血脈,哀家若不看顧好,將來九泉之下,哪有臉麵見先帝。”

“朕必定不會讓兩位姐姐委屈自己。”皇帝灑然一笑,“母後,今日先生布下的課業實在太過難解。”

“什麼課業?哀家看瑾辰也眉頭緊鎖,說給哀家聽聽。”

馬車中時不時傳出母子倆低低的笑聲,從玄武門駛進皇宮。

☆、大嫁

春闈終於結束,禦書房裡楊融正在看金科世子們流傳出來的文章。

金科狀元是來自嶺南郡的林上華,今年四十多歲。據說不禁才華出眾,更儀表堂堂。朝中六尚書都覺得此人可堪大用,便沒放進翰林院,直接派去濱城做了知縣。林上華連回鄉都顧不得,就已經趕去濱城。於他來說,剛剛入仕能外派為官,簡直是喜從天降。林上華想著拜彆座師時候,田學士對他說的一些話,慶幸之餘,又有點憂心。但他在馬車中想想今年所取的進士二甲都派出為官,心下就妥當不少。又想起荊國公嫡長孫張暄本應參加春闈,卻偏偏病倒在床,至今還在修養。聽田學士說,張暄可是京中公認的神童,皇上禦書房五位侍讀中天資最高的,連張昌鬆都稱其才智。若此人參加春闈,恐怕狀元郎姓張吧。

且不提林上華心下的小九九,倒是皇家迎來了樁喜事。劉太後懿旨,賜婚安陽長公主於壽齡侯世子季常。禮部與欽天監已經定好吉日,定在來年開春後。但安和的%e4%ba%b2事劉太後卻沒提,隻開始讓內廷為長公主準備嫁妝。季常今年武舉倒是得了個二甲頭名,皇帝等劉太後懿旨下後,立即下了聖旨,賜他鴻臚寺少卿,又給了個禦前侍衛的虛銜。過了幾日,又下旨要為長公主與未來的駙馬修建一座駙馬府。工部交了幾次圖案,都被皇帝駁回。最後竟然以%e4%ba%b2王的建製開府建牙,內庫與戶部一邊認下一半銀子,一共一百萬兩白銀。地方就在永寧門內,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