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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和風雲 一片月 4197 字 1個月前

他的宗鯤可以完全接手。待將來你徹底不再受累於寒疾,給你師兄尋個地方,將這一身醫術留在人間,才算正理。”

“師父,弟子…弟子…”皇帝難得囁嚅著,不知該如何開口。

“明溪把你教得很好,你外公如果知道自己外孫是這般的孩子,定十分開心。”王無憂頭一次露出微笑,伸手撫著皇帝的肩膀:“小七,江山之事,儘力而為。如若事不可為,你總該有本事帶著你母後逃走吧?師父不想最小的徒兒身首異處,你五師兄知道怎麼回山,到時候做個逍遙的昆侖七俠,不比一代帝王差。”

胡宗鯤在一旁出了一身冷汗,心想師父真是視禮教如無物,敢這麼跟皇帝說話,豈不是當皇帝是亡國之君?但他偷眼看去,隻見皇帝跪了下來,言語間十分不舍:

“師父,小七記得了。但小七一定會保住我大昭基業,到時候師父有個皇帝徒兒,嗯,一定比五師兄這個神醫徒弟好聽。”

胡宗鯤使勁兒憋著笑,終究沒憋住笑了起來。

養心殿裡嗬嗬一陣笑聲,多年未有。好在此處除了每日清潔的太監不會有人來,才沒傳出鬨鬼的事兒。笑聲漸漸低了,終究消散。皇帝獨自回到謹身殿,避過當值的守衛躺會床上,心中的不舍終於放大。王無憂在他心中好比嚴父,幾年來堅持不輟督促他練功,幾乎沒有好臉色。今晚一句微笑的小七,皇帝才確認在王無憂心中,自己是真的跟其餘六位弟子一樣的。

隻是此次匈奴扣邊,朝廷上的那些事,看來劉光義在軍中影響力還是巨大的。不然此次張廣若真的再次帶兵,沒有劉光義壓製,恐怕他先打的會是平京吧。

幽州城被圍已然過去二十日,匈奴人不要命的猛攻,一度使北城牆失守。城中不到四萬的兵馬已經傷亡過半,活下來的大都疲憊不堪。暴雨之後的護城河因為乾旱漸漸乾枯,屍體填滿河道,臭氣熏天。隻能慶幸幽州城城池厚重,城牆高聳,才能在匈奴強攻將近一月後還不失守。

匈奴也一樣疲乏,此時已經紮營,隻派了少數兵士進行騷擾。小王子已經與阿巴青甲合兵攻打了這麼久,還拿不下幽州城,難免有點心浮氣躁。大帳中,他正和阿巴青甲商議如何啃下這個硬骨頭。

“我未來的汗王,我們圍城二十日,已經成功了一半。我相信幽州城的守軍已經不足七千,勝利的曙光就在眼前,隻要拿下幽州,幽雲十六州就在眼下。重新拿回儒州,按照他們漢人的話,不過是探囊取物一般。”阿巴青甲便是當年攻破幽州城的匈奴將領,也是劉光義的老對手。

“可我們的勇士也不停的傷亡。我們十五萬大軍如今隻剩下十萬!”小王子能不心疼麼?那都是他的嫡係部隊,是他爭奪汗位的資本。如今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折損五萬,幽州城仍在漢人手中,他能不著急麼?

這般的爭吵已經很多次,阿巴青甲也懶得再解釋,在他看來,隻有劉光義那個人出了城,殺掉這個宿敵,才算奪得了幽州。或者幽州城破,殺掉劉光義也是一樣的。兩人不斷爭吵,將近黎明時分,一個人慌慌張張跑進大帳。

“賢王!將軍!昭軍出城了!主帥的旗幟是翼國公!”那是阿巴青甲的%e4%ba%b2兵,此時激動之下話都說得磕絆。阿巴青甲一凜,喝道:“主帥的旗幟是誰?有多少人?”

“翼國公的旗幟!人數不知道!屬下看到旗幟就來跟主子稟報!但應該不足五百!”

阿巴青甲大笑道,“伊彆,點兵!我來會會這位老對手,倒要看看就幾百的兵力,他還能翻了天?”

小王子眼睛一亮,也知道最後的時刻就要來到,這時候大局為重,什麼爭吵都可以放下。此仗必勝,小王子有著絕對的信心,他也漏出笑容:“那我就拿下幽州,等待賢王擊殺劉光義,與我將幽雲變成我匈奴的牧場!”

劉伯韜站在城樓上,右手垂下,北門緩緩閉合。門外陣列的是大昭鎮國大將軍、幽雲大將軍、世襲罔替翼國公劉光義,是劉伯韜的父%e4%ba%b2。軍中軍令為先,但父子連心,放下的手微微顫唞,劉伯韜此刻最為羨慕的就是城門外馬上沉默的騎士。然而父%e4%ba%b2把幽州城交給了他,他就一定要保證在小王子喪失理智的猛攻下,保住幽州城。

“布防,準備火箭。”劉伯韜依舊沉穩地下令,騎兵營所有能戰的兵馬都在城外,白叔海隨著劉光義出了城,前鋒營和破陣營兩營加起來也隻剩下不到三千,這就是他所有的本,一向沉穩的他都覺得自己是豪賭。他抬眼看去,匈奴已經升起左賢王阿巴青甲的戰旗,黑壓壓的騎兵陣列在幽州城外,隨著朝陽升起,漸漸清晰。

他看到劉光義回頭看了看,知道父%e4%ba%b2將要出征。可自己不能再像小時候那樣鬨著要帶父%e4%ba%b2的頭盔。

“兒郎們,今日我們隻有兩百人,你們的對麵,是十萬人。”翼國公淡淡的聲音傳進每個騎兵的耳朵裡,帶著鮮血得味道,直逼心魄:“今日我們都是普通的騎兵,為的是殺敵殺敵殺敵!”

“殺敵!”每個騎士都怒吼著,聲嘶力竭。張晃已經將兵器換成了大刀,翼國公一馬當先衝了出去,他也立即打馬而去。

匈奴的陣列還未曾收攏,就已經被騎兵營最後的精銳撕開一條口子。白叔海手持五百石的強弓,一箭射落小王子的旗幟。張晃連著打了二十天騎仗,已經適應了僅僅幽雲軍才配的人的弩機。一手持盾一首弩機,在劉光義的帶領下,前行撕開匈奴的口子,往東北方突圍而去。

阿巴青甲反應迅速,吹起號角,帶了五萬騎兵追了上去。小王子暴怒中不計傷亡,下令全力強攻。但匈奴剛剛搭起雲梯,就見城上一陣箭雨。他們正納悶怎麼今日準頭不對,箭都落在滿是屍體的城河時,火光衝天而起,一時間亮如白晝。刺鼻的焦臭混著腐臭,許多人適應不來,立即嘔吐。

城上的人也好不到哪裡去,麵色發白。那不僅有敵軍,也有大昭的兵。但劉伯韜毫不遲疑:“火炮散射,誰能轟到小王子,賞百金!”

轟隆隆的炮聲震破匈奴的膽子,連續二十日的強攻,本以為城中沒有當年的重炮,肆無忌憚攻擊這麼多天,誰曾想到今天會把火炮祭出。然而小王子實在走運,城門上十二架火炮一起開火,他安然無恙退到後方。遇到這樣的事情,小王子出乎意料冷靜下來。並沒有發動強攻的號角。在他想來,大昭能到這個時候才用上火炮,那隻能說明軍備並不充分。再加上護城河的大火恐怕還得燒上一陣子,隻要能將這些火炮的彈藥耗損完畢,那麼幽州城就破定了。

他估計的沒錯,這十二門火炮的確是大昭僅存的火炮。劉伯韜心下明白,這隻是緩兵之計,並不能扭轉幽州城的危機。但幽州城的戰場勝敗不是在城中,而在城外。

此次,天不佑大昭。破曉之後,竟然下起大雨。一如接戰之日的雷雨,將護城河的大火澆熄。匈奴一時間士氣如虹,叫囂著衝至城下。幽州城的火油已經用儘,隻得以箭羽還擊。守城兵力不足,耐不住匈奴多次衝擊,終於被一隊匈奴爬上城牆。有了一隊就會有第二隊,還會有更多的匈奴。

肉搏終究開始了。

小王子驅馬來到北門,喝道:“今日破門者,封萬夫長!賞賜千金!”重賞之下,匈奴中的刀斧手紛紛湧向北門,不要命般揮舞手中的斧頭,試圖將堅固的城門鑿空。然而他們終究失望了,在最後一次關閉北門南門後,劉伯韜就已經下令用巨石封堵兩門,更用準備好的鐵水澆築。◣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鑿開城牆!”小王子當機立斷,城樓上的弓箭手已然不多,匈奴人以盾牌結陣,依靠兵力的充足,一點點蠶食著幽州城最後的生機。

大雨滂沱,郭參將不知道這次是否能夠擋住匈奴人。難道國公集結幽雲軍的命令不管用?想來也正常,畢竟這是讓朝廷忌憚的。幽州城糧草充足,隻要匈奴不過十萬,定能堅守三四月。誰會想到這次匈奴會這般進攻法?好在將軍引走了老辣的阿巴青甲,城下的匈奴隻剩下五萬。想起隻帶著二百騎兵的將軍,郭參將咽了咽口水,那二百人身後可咬著阿巴青甲的四萬鐵騎!

郭參將看向匈奴攻勢最嚴峻的地方,劉伯韜已然揮舞著戰刀加入戰團,堅毅的五官絲毫不見慌亂,將身邊十丈內的匈奴一個一個送回城下,跌落成泥。雨水得侵襲已經將城樓的地麵染成血河,幽雲軍鴉雀無聲,隻是沉默著殺殺殺。隻有匈奴人的號角、廝殺聲衝擊著耳膜,但在雨聲中,一切都顯得遼遠。

☆、大捷

二百騎拚命奔跑,緊跟著當先的將軍。他們不知道奔跑了多久,好在馬兒都是萬裡挑一的良駒,才能經得起這番折騰。但仍舊有騎士墜馬,墜馬,就意味著再也站不起來,被追上的匈奴萬馬成泥。這一番奔馳,大雨將歇。他們已經帶著阿巴青甲進入雁回峰,地形上利於少數騎兵迂回。阿巴青甲多日來遣派的斥候都沒傳來幽州有援兵的消息,他心下清楚知道此刻幽州城就是個空架子,最多兩日就能拿下,如此關頭怎能放棄多年夙敵!因而發了狠,對這小股兵馬窮追不舍,非要取下劉光義首級才能罷休。

進入雁回峰後,兩方的距離就拉開了。畢竟匈奴對此處不熟,隻能遠遠追著。阿巴青甲心下估算,一路上對方至少折損一半。他在心中冷笑,劉光義畢竟老了,等到拿下首級帶回幽州城,恐怕又會重演當年漢人不戰而敗的劇情。他將成為匈奴重新占領幽雲十六州的第一功臣,小王子不足為據,若是謀略妥當,將來成為汗王,放馬南下,漢人的花花江山納入囊中,又豈在話下!

他這般想著,卻見前方漢人陳兵,不到百人的陣營,所散發的氣勢卻威同猛虎。阿巴青甲揮動馬鞭,眼見距離越來越短,對方主將再次打馬而去,繞過前方一塊山石。但停留片刻已經被追上許多,最後一名騎士的馬尾方才消失,阿巴青甲的馬已經衝到近前。

阿巴青甲心生警惕,果然拐過之後是直衝而下的低穀。他心中異樣,但此刻根本不能停馬,後麵跟著的人馬都在不停湧進。看了看前方劉光義的帥盔,阿巴青甲心下稍安,追上隻差五十步了。

這個山穀不小,僅南北兩個一丈大小的出口。穀形如同彎月,因而名月牙穀。眼看著大夥就要衝出穀口,劉光義卻停了馬,轉身麵對匈奴最近山穀的兩萬多騎兵。一眾騎士立即勒馬跟在劉光義身後,張晃下意識停了馬,心下卻駭然。這一路絕命逃亡,幾乎沒有時間思考。此刻他才發覺自己做了多麼瘋狂的一件事。怎麼看都是毫無勝算,他趁著結陣,悄無聲息退到稍後方,打算實在不行就奪路而逃。作為父%e4%ba%b2最器重的兒子,張晃還想著做開國功臣,這般丟了性命,他不甘心。

“劉光義,你還能往哪裡逃!”阿巴青甲在距離二十步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