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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和風雲 一片月 4315 字 1個月前

大臣們還在爭論由誰帶兵,最後還是張丞相舉薦荊國公,才停了紛爭。”

“嗯,丞相此舉有弊有利,你可知為何?”莊簡抬頭看了看,將士們已經從村口走過,一個個年輕的麵孔,還有許多人沒有意識到這是去征戰沙場。

“朝中再無必勝之人。”皇帝扁扁嘴,也有些無奈:“若是成乾哥哥大幾歲,我也不用派他人。”

“成乾?慎郡王麼?”莊大家笑道:“你不怕前宋太宗奪位之事?”

“不怕。”皇帝未曾猶豫,接著問道:“先生,何利何弊?”

“弊,則無非是讓承平十餘年的張廣重掌兵權,與翼國公分庭抗禮。待到張廣得勝回朝,定會收回更多人替他賣命,張氏家族定會成為本朝第一世家,風頭更盛。此番極力反對張廣出征的周經,恐怕明哲保身都難——此等眼中釘肉中刺,怕非得除之而後快。”莊大家侃侃而談,絲毫不顧忌:“至於利處,則艱難許多。最直接的,誰忠誰奸一目清晰。丞相此舉雖為多人不齒,卻深謀遠慮,虛與偽蛇,架薪火鼓動之,怕與翼國公想到一處去了。”

皇帝雖然並未全懂,卻全然記下,他轉過頭看著出征的士兵,看著他們那麼年輕的臉上對建功立業的渴望,由衷道:“有一日,我也想成為他們之中的一個。”

這日回宮後,皇帝有些悶悶不樂。用過晚膳後帶著流風溜到養心殿默默坐著。皇帝沉默,流風在一旁陪著,愈發覺得主子的心思難猜。但是等到起了風,流風不敢耽誤,低聲道:“皇上,夜深了。再不回宮,太後該著急。”

“嗯。”皇帝站起來,拍拍%e5%b1%81%e8%82%a1,“回吧。”他當先走著,卻繞了景和宮西殿,悄悄站在東閣窗戶外。劉幽側靠著塌,正拿著本書冊翻看。雖隻八歲,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大而有神的眼睛仿佛會說話,卻不再如兩年前無憂無慮。她不像尋常人家的孩子,自己又哪裡像了。皇帝看了會兒,沒驚動任何人,悄悄離開。

一月後捷報傳來,張廣於望海郡阻擊倭寇,首戰殺敵兩千。這日早朝歐冶立即為張廣請功,被周經壓下。進入六月,皇帝自去了後海避暑,每日裡遊玩賞樂。周經幾次去求見都被擋了回來,隻氣的周經從此再不踏足後海,才算罷了。

等到十月間張廣凱旋而歸,皇帝倒是%e4%ba%b2自出城相迎。他連與人商量都未商量,便禦口金言,加封荊國公鎮國大將軍,長子張輝毅勇侯,次子張耀果勇侯,三子張晃忠勇侯。一公三侯,張氏一門果真成為大昭第一世家。周經直接拂袖而去,告病數日。待到他重新上朝,此次清倭封賞已經結束,歐冶已然成為吏部左侍郎,戶部新任右侍郎褚時秀也已經走馬上任。此次清倭大軍重新歸於各郡,毅勇侯張輝已經出發前往望海郡稱為新的郡守,果勇侯張耀入兵部任職,忠勇侯張晃則去了幽州,在翼國公麾下任參將。

“張大人,您這般縱容荊黨,可對得起先帝塌前托孤?”周經夜間闖進張府,在書房對著張昌鬆厲聲質問,張昌鬆卻無言以對,徒呼奈何。

自此荊黨之名傳遍朝野,漸漸傳開。周經獨木難支,六部之首的吏部漸漸淪為荊黨掌中之物。

光和六年夏,朝中出兩件大事。

吏部左侍郎歐冶彈劾吏部尚書周經在官員大考中私相授受,刻意打壓奉天郡郡守段誌宏等人,且德行不端恃才傲物,加上光和二年科舉中擔任主考官時結黨營私,光和五年清倭之戰多加阻撓。奏折呈上後皇帝轉手交給張昌鬆,從始至終未曾過問一句。荊黨準備充分,證據確鑿,皇帝又不開金口,張昌鬆無奈之下,隻得先行啟奏:“皇上,周經理應下罪,但念在苦勞,罰俸三年,去華蓋殿大學士,去光祿大夫,貶去嶺南郡滄州知州。不知皇上以為如何?”

“便由丞相做主。”皇帝漫不經心,跪在殿下的周經直了腰背,不辯解一言。

自靖邊五年鐵桶一處的吏部,終於失去最堅定的脊梁骨,完全被荊黨控製。

永寧門在午後的光中,顯出些許柔和的味道。周經在門外回首,看著這個縱橫三十年的平京,被貶滄州,朝中竟然無一人相送。周經心中暗歎辜負了先帝之托,終究頭也不回上了馬車,離開此處喧囂。

“先生,周大人很不甘心啊。”皇帝在馬車中低聲問道:“先生為何不讓學生出麵留下周大人?”

“周經少年高中,平步青雲,此番打擊之後若能振作,定為名臣。若不能振作,留下遲早丟去身家性命。”不知不覺中,莊簡對皇帝說話不在遮掩,一語中的讓跟隨在一旁的流風暗自咂%e8%88%8c。

周經的馬車才去幾日,皇帝聖旨昭告天下,李成乾將在一月後大婚,可王妃隻是崇文館大學士安泰的內侄女,引起一片嘩然。然而聖旨已下,張廣本想將禮部尚書的小女兒捧成慎郡王妃,如今卻失算了。

按照慣例,大婚當日本該對李成乾升爵賞賜,皇帝卻不升不賞,連俸祿都不曾增加。

☆、大婚

大婚當日,皇帝倒也露麵,可也隻是露麵。病弱的身子歪在主位,目光清冷看著一對新人禮畢,一聲不吭離開。張廣倒是大方,送來無數儀程,還%e4%ba%b2自道賀:“委屈成乾了,將來外公定為你選位更好的王妃。”

李成乾含笑道:“外公費心,不過如今卻大可不必。”

張廣看著他的笑臉,不由暗自歎息,張暄雖天資極高,秉性確忠直。張曄雖有才華,卻驕縱得緊。三個兒子隻有小兒子有些氣度。這個外孫,外柔內剛,能忍能順,若是張氏族人,他也不愁後繼無人。但如今看來這孩子已經和皇家離心,倒是自己的一大助力。

李成乾的洞房自然沒多少人敢鬨。賓客們適可而止,張廣先行離開後,也都拱手告辭。婚房中安寧端坐在婚床邊上,喜娘笑聲中等來此間的男主人。待到所有禮節完成,喜娘帶著丫鬟們離開,李成乾才放鬆下來,對著新娘笑道:“寧兒,今日辛苦你了。”

兩人除了繁重的喜服換作常服一同坐在桌前,李成乾%e4%ba%b2自為安寧倒酒布菜,竟是說不出的恩愛,兩人饑腸轆轆一天,此時確實餓了。邊聊邊吃,不曾想到傳來敲門聲。

“王爺王妃,是奴才。”來人甚為謹慎,說罷便不做聲。李成乾握了握妻子的手示意她安心,走過去開了門。

“奴才恭喜王爺得償所願!”門外的人一臉喜色,打了個揖,從懷裡掏出個蜀錦的荷包雙手奉上:“王爺,主子說自己不便前來,特名奴才給您把東西送來。”

“你小子,不跟著主子這會兒亂跑,小心回不去。”李成乾笑著接過來,又隨手給他了打賞:“這幾個%e8%a3%b8子拿著吧,可不能讓你辛苦白跑一趟。”

“奴才謝王爺王妃恩典!”他喜笑顏開,又說了兩句吉祥話,趁著夜色匆匆去了。

“誰啊?”安寧出身並非權貴,與宮中人不相識。李成乾拆開荷包,裡麵是一對玉佩,其中一塊上似有血沁,想來已經是陳年之玉。另有書信一封,李成乾拆開後,和安寧就著燭火一起讀罷,長歎道:“寧兒,嬸母甘冒大險成全我們二人,我本以為也有圖謀。原來竟是如此。”

王妃見他神色淒涼中透著欣慰,想著信中所言,也不禁流下熱淚。兩人便在這紅燭旁相依偎,靜靜享受這得來不易的溫存。:-)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吾兒見信如麵:自聞噩耗,夜徘徊東宮,唯追隨二字在心。虧敏兒多勸,性命猶存。然氣血雙散,命不久矣。夫君棺回,尤不敢視。

新皇純厚,非流言所語,吾兒勿輕信。唯父野心甚重,恐成大禍。吾兒若為女子,當許尋常人家,平安度日;若是男兒,當效乃父,抗匈保國,死而後已。

夢見昔年退之縱馬之英姿,日夜不能辨,似夢非夢恍若隔世。敏兒將嫁新皇,托付吾兒於此伉儷,心安。”

這紙張已經泛黃,被小心翼翼收藏著。幼時居住宮中,李成乾經常翻閱母%e4%ba%b2留下的書齋,對母%e4%ba%b2的筆跡極為熟悉。還另有一張字條,卻是劉太後手書:

“玉佩乃太子妃%e4%ba%b2手相托。代為保管多年,終於不負重托。成乾,先帝去時曾經說過,定要護著你,不能要你為皇家而犧牲自身幸福。如今幸不辱命,甚慰。”

第二日按照禮節,李成乾帶著新娶的王妃進宮。午時剛過,兩人在內官的帶領下來到景和宮。皇室人脈稀薄,今日竟是都齊了。皇帝劉太後並兩位公主都在景和宮中,安寧隻比安陽長公主安和公主年長三歲,雖非大富大貴人家,卻是真正書本網。此次頭回進宮,落落大方,舉止得體,劉太後不住點頭稱讚。

“安陽若有寧兒三分舉止哀家就知足了!”劉太後拉過安寧,福雙遞上早就準備好的玉如意,“有這般人物照顧成乾,哀家可放心不少。他是個悶性子,若有什麼不如意儘管告訴哀家,自會為你做主。”

“母後,您偏心的也太快了吧。”皇帝坐在一旁打趣道:“看來以後慎郡王得巴結好王妃,不然哪兒來得好日子過?”

“皇上說笑了。”安寧趕緊推辭,這是她頭回如此近距離麵聖,但見他眉清目秀,輪廓間與丈夫有三分神似,一雙狹長的雙目黝黑透亮。隻是身量不足,麵色蒼白,已然盛夏,身上仍舊多罩著一層團龍的紗袍。看來坊間流言不虛,皇帝的寒疾雖然有胡宗鯤妙手,仍舊隻是拖延。

很快便開了家宴,劉太後並非奢華之人,都圍著一張圓桌坐下,一頓飯簡單至極。席間劉太後囑咐了李成乾幾句日後回門的事兒,安寧隻覺得跟平日裡在家用膳並無不同,席罷後跟安和在一旁議論詩書,倒也自在。

用過午膳,皇帝請了個安就離開了,確實是十足紈絝模樣,安寧行禮居然也不回頭。

李成乾大婚後,仍舊在崇文館編書,並無一官半職。百官推測怕是皇帝猜疑,才會對李成乾如此冷落。但謠言還未滔天,皇帝%e4%ba%b2下中旨,建立平京四營,自封平京大將軍,每日不顧勸阻,竟然在禁中騎馬為樂。建營的旨意傳到兵部,恰好兵部給事中王華在職,一溜煙去張廣府上遞了帖子,竟然得到張廣%e4%ba%b2自接見。他戰戰兢兢說完旨意,本以為張廣會想法子不允,未曾想到張廣隻是摸了摸胡子,道:“一切如皇上所言去做,撥款直接找戶部褚侍郎。”

王華趕緊答道:“下官知道。”

新的大營,建在安遠門郊外。皇帝異想天開,還選了壽齡侯世子季常為大將軍。季常拿了令牌後無可奈何,隻好走馬上任。這兵源便讓他為難到家,也不知道最後用了什麼辦法,生拉硬扯了八千人,在營地正式樹起旗幟。有一日張廣路過安遠門心血來潮打馬去看,縱然他知道這些人是濫竽充數之輩,也實在低於他想象太多。張廣從此再不成踏足平京四營,但仍舊派了家將留神探查。

五月中旬,皇帝的禦駕來到後海,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