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1 / 1)

不對,如果不是在我競選教皇這麼關鍵的時刻,我想我會願意幫他們的。”

瑞秋猛地笑道:“彆說傻話了,我的閣下,如果你是教皇的話,你隻會比你現在更加想要極力掩蓋這件事!”

一句話,讓佩蘭的步伐差點停滯。

這句話,好像讓他頓時清醒了。

原來,他真的一步步變成了這樣的人。

一個曾經,他所不極度願意成為的人。

28

紅牆有一些老舊斑駁之後長起來的老酸棗,能夠聞到空氣中有那麼一點點火柴燃燒在壁爐裡的芯味。

克裡斯汀靠著牆壁坐在椅子上,腦子裡想到的始終的曾經六年前,在戰火點燃的戰區內,佩蘭%e4%ba%b2自走入戰區,要求雙方熄火,並且從戰區的避難所中將孩子們都拯救出來的情景。

那時候她也是那群孩子中的一員,她披著灰蒙蒙的大褂,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充滿了聖者光輝的男人。

他一頭金色的短發,一雙湛藍的眼睛,臉上擁有悲天憫人的氣質,這不就是從聖經中走出來的主嗎?

可是,他不是。

克裡斯汀此刻的感情已經不能用失望來形容,更多的是一種無以名狀的痛心,她不想承認自己可能是信錯了人、看錯了人,但是她似乎不得不麵對現實,佩蘭並不再是那個她腦子裡補充出來的聖人了,他是一個有自己靈魂和自己想法的人。

他將自己的人心,淩駕在了善惡之上。

他自私地選擇維護教會的顏麵,維護他自己的地位,而放棄全世界許多正在遭受不公平對待的孩子。

這就是她思慕和憧憬許久的那個神父,究竟是他變了,還是她始終沒有看透過他?

瑞德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場景便是克裡斯汀小酌了幾口白蘭地,嘴裡有些酒氣,一副奄奄一息的待宰的樣子鎖在角落裡。

他的直覺認為她哭了,即使她臉上沒哭,但是她的心裡已經下雨了。

他走進克裡斯汀,彎下腰半跪在她的椅子麵前,一雙眼睛穿過克裡斯汀垂落的劉海看進了她的眼底,仿佛那裡有著一覽無遺的海洋,他輕柔地用安撫人的口%e5%90%bb說:“克裡斯汀,你在難過,為了那個神父嗎?”

克裡斯汀身子動了動,聲音很低迷,“是的,你說的沒錯,人心是淩駕於信仰之上的。”

瑞德的手背觸碰到了克裡斯汀略顯冰冷的手指,隨後他將自己帶著溫度的手背輕輕刮過克裡斯汀的五根手指,這微妙的觸?感讓他心裡起了一層%e9%b8%a1皮疙瘩,“可是你這麼難過的樣子,讓我以為你甚至像是深深愛慕著那位紅衣主教。”

克裡斯汀木訥地回答,“現在開始不再是了。”

瑞德用手撫摸著克裡斯汀後腦的柔順頭發,並且手指一直沿著發絲滑到克裡斯汀的%e8%83%b8`前,在那裡用手指繞著她的頭發打了幾個圈,“看來我應該為之高興,你對他失望透頂,這讓你心裡被挖出了一個洞,好讓彆人填進去。”

隨後他起身,從衣架上扯下一件毛絨披風,因為太過用力,反而有些撕碎披風讓一些容貌四散開來,可是瑞德不在意,他將披風蓋在克裡斯汀的肩膀上,“我覺得我們是時候可以開始考慮一下第二種方案了。”

他知道,克裡斯汀不會就此放棄的,他眼中的這個女人,其實擁有比那紅衣主教更加對世人炙熱的內心,她甚至會願意希望自己的一切代價,去幫助其他人。

而她又是十分理智的人,不會為了幫助彆人而讓自己陷入不利的境地。

他欣賞她的獨立、堅強、善良以及理智,她身上有著本該屬於男人的特質。

他不做無意義的事,他對天主教的這些破事坦白說一點興趣都沒,他始終站在她的一邊,的確是因為出於對她的殷勤,而這也從來不是無償的。

他有一日還要回他付出的那些精力,用另一種方式。

他淡淡地瞥著她,那嘲弄的笑容再次掛上,“還是說,姑娘,你被那頭戴冠冕、身披白雲聖人一般的前心上人打擊到了,再也不相信你們天主教了?”

克裡斯汀斜看了他一眼,“我不會動搖我的信仰。”

瑞德的笑容充滿輕蔑,“瞧,美國的天主教徒是如此虔誠和頑固,我確實自歎不如。不過事實證明,那位偉大的紅衣主教閣下的一切高貴和品格,都是你想象出來的,他隻是一個軟弱的普通人罷了。”

克裡斯汀承認了,她承認佩蘭也無非是一個軟弱的人,軟弱是一種罪,它讓人們屈服於內心的魔鬼。

但是這不代表一切就結束了,這不是終點。

既然所謂人心是淩駕於信仰之上的東西,那麼她就賭一把,賭一賭她能否去扭轉所謂的人心。

她心裡有了一個想法,她將這個想法告訴了瑞德,瑞德聽完,眉頭緊緊皺在一起,似乎認為這個想法有點可笑,他調笑道:“你以為你是另一個聖人嗎?你那麼點幼稚且天真無邪的想法,妄想去打動一個混跡上層圈子多年的紅衣主教?”

克裡斯汀忍無可忍瞪了他一眼,“嘲諷是你的生存技能嗎?”

瑞德聳聳肩看向彆處壞笑著,“我隻是覺得你不太現實,就像你昨天還告訴我,那什麼,”說到這裡,他咧嘴笑得更頑劣了,“世界上最善良的人,代表著天主教正義的一麵,是一位擁有崇高善德的人。”

“夠了!”克裡斯汀忍無可忍打斷他的嘲笑,“我們能換個話題嗎?”

“總有一天你會從幻想中清醒,發現你之前咽下去的不是粉紅色的糖果,而是一大盆的無知,我很慶幸你已經醒了一大半了。”

說完他劃過一根火柴,點燃了嘴裡咬的雪茄,表情悠然自得。

克裡斯汀抿了抿嘴,然後轉身不再理睬他。

無論如何,明天她得再去試試。

*****

佩蘭在傍晚回到教堂的時候,看到一些教會領養的孤兒們正在教堂門口玩躲貓貓的遊戲。

他不知怎麼得情不自禁就停下了腳步,或許是克裡斯汀的話終究對他產生了一些影響,讓他在看到孩子們的時候不由地就會多看幾眼。

是的,這些孩子很純正,很正直,很善良。

他們此刻還一心向善,一心認為教會和主會給予他們一切,包括夢想、未來。

可是如果這一切都被毀了呢?

神父性、侵孩童的事,在天主教內部早不是什麼新聞,甚至連遠在梵蒂岡的羅馬教皇都是知道的。

但是沒人去挑明,每次都是被默默掩蓋起來,這一切,都是為了教會的顏麵。

一開始,他也曾會為這些孩子而產生同情,反感那些犯下罪孽的神父,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變得和教會裡的其他人一樣,隻想極力去掩蓋這些事。

是他變了嗎?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的?

也許是從他開始接觸到權利的時候。

他開始以一個當權者的心態去考慮這些事,要維護教會和自己,群眾在不知不覺中被他拋在了第二位。

越是近一段時間,他越是深刻意識到了自己的變化,他不喜歡自己這樣的變化,但是如今他已經是被頂在杠頭,隻能接受這樣的自己。

他已經遠離自己的初衷,這就是當人心淩駕於信仰之上的結果。

佩蘭不在看著那些孩子,他繼續前行走進了辦公區域,卻被告知,有一位犯了錯的神父想要祈求他的原諒。

於是他折回,再度來到了教堂內,那位穿著黑色神父服,低著頭在那兒哭泣的小神父正跪在那兒等待懺悔。

佩蘭知道他,這位小神父因為愛上了一位姑娘,而將要受到教會的處罰,佩蘭當初給了他兩個選擇,讓他回去考慮幾天。

第一個選擇是,放棄神父的職位,作為一名普通的天主教徒回去和姑娘相愛。

第二個選擇是,不放棄神父的職位,和那位姑娘永遠的分離,被發配去地球的另一端澳大利亞的某教區任職。·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佩蘭內心已經默認這位小神父會選擇第一個,畢竟誰都不會願意背井離鄉跨越大半個地球去澳大利亞某個不為人知的小地方任教,這樣他一輩子的前途就毀了,基本沒有回來以及升職的可能性了。

而放棄神父這個職位,不代表放棄信仰,他依舊可以作為天主教徒和那名心愛的姑娘相愛,佩蘭認為一般人都會這樣選擇。

可是那個哭得稀裡嘩啦的小神父,卻死咬著嘴%e5%94%87告訴佩蘭,“我選擇下放到澳大利亞去任職。”

這讓佩蘭驚愕萬分。

他極度不理解,他甚至想要確認他的答案又問了一遍,“你確定要這樣?你去了澳大利亞你應該知道今後你可能一輩子都會在那裡,你基本不可能回來,甚至也可能無法被提職,在一個全是陌生人的地方度過餘生?你還這麼年輕,你真的要這樣?”

與其說是確認一遍,不如說是佩蘭有些於心不忍,想要說服這位小神父放棄神職,頂多就是去過正常人的生活而已,他依舊可以擁有天主的信仰。

可是那名小神父卻依舊泣不成聲地說道:“不,我不想放棄我的初衷,從三年前我從實習神父成為正式神父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已經發誓,我這一生都將為主奉獻,為教徒奉獻,為傳教事業而奉獻,我的生命都是主的,我不會動搖我的初衷。”

這樣一句仿佛宣誓一樣的話,讓佩蘭恍如隔世。

今天他是怎麼了,總是因為一些小的事情,一些常見的場景,一些尋常的話語,卻總讓他陷入各種微妙的情緒之中。

曾幾何時,他在剛剛成為神父的時候,也曾經這麼想過——

這輩子一定要為了主奉獻一切,為了教徒獻出自己的生命。

可是久而久之,當初的信誓旦旦怎麼就憑空消失了。

他不知道多少年後,當這位小神父晚年之後,會不會後悔自己當初的選擇,跨越大半個地球被“流放”至遠方,和心愛的姑娘訣彆,愛人一生難得一次,錯過了也許就沒有了。

可是他今天這番意氣風發的話語,即使是含著淚說的,卻也和當年佩蘭的模樣何曾相似。

原來每一個神父,曾經都是這樣虔誠而天真的樣子。

可是如今,他變得很是徹底。

他開始罔顧教徒們的利益,他開始更自我為中心,他開始看中自己的前程。

佩蘭送走了這位小神父,然後他一個人坐在桌子前發了會呆。

安靜中,他仿佛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一些事。

而打破這層寧靜的,是克裡斯汀的再次拜訪。

29

這一天傍晚,天上是稀疏的雲層在暗暗流動,夕陽很難透過,所以世界很快就被籠罩成了沉默的灰色。

佩蘭的辦公桌椅正對著窗口下,那種逼仄的灰色就在他的身後,反而將他身上削去了一層原本神聖的氣質。

他望著辦公廳內,那扇門上麵掛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