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覺得新鮮，他試問：“怎麼，你要玩這個”

“嗯，我要繪個孔明燈。”蒲幀小聲回答，眼裡的流光明明滅滅。

“做這個要費好些時候，你不用管我，先逛吧。”蒲幀說罷，已經付了費，挽起雙袖，挑選了個白色的孔明燈，細細思索琢磨。

“了解。”

莫蓋爾笑著聳肩，轉身看見李安兮在不遠的烤魷魚攤位，伸出手臂，衝那兒打了個招呼，就過了去。

要是放在以前，小時候的李安兮見了莫蓋爾也是會心跳的，哪個女生會沒有做過自己的童話夢呢？

可惜，她現在過了那個年紀，所以對金發的王子和打掃煙囪的男仆一視同仁。

“蒲幀要繪燈，我可不願落單，就來和你結一下伴嘍。”莫蓋爾笑笑，用手指了指坐在板凳上聚精會神開始工作的同伴。

李安兮會意地點點頭，笑得淡淡地：“隻要你不嫌更加無聊。”

“怎麼會呢。”莫蓋爾笑笑，看向李安兮，揚了揚手上揣著的攝像機，又指了指天空，道，“再等上一會兒，就會有數量不少的花燈飛上天了，如果我們運氣好，還能在這條街買到些刺花炮玩玩。”

“聽上去很好。”李安兮答的依舊很淡，看了看麵前烤的哧溜哧溜的魷魚串，終是沒有舍下心來掏錢買。

“……你好像並不感興趣？還是說我打擾你了。”

“打擾倒談不上，但——還是稍微有些兒困擾。”李安兮笑了笑，用手指了指莫蓋爾的名牌衣服，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最樸素的運動裝，她平日裡就不怎麼愛打扮，衣櫃裡的衣服都是最百搭的樣式，漂亮的很少，生活過的說是隨便還是糟蹋都可以，“如果你願意，隨便找這兒漂亮女生搭個訕也行啊，沒有必要覺得我可憐而顧及我，很辛苦吧？不過，還是向你道聲‘多謝抬愛’。”

“沒想到啊——你也會開玩笑。”莫蓋爾愣怔後，衝她揚起了笑，“不過就算是真的，我也不介意就是了，請不要誤解我才好啊，我也不過是個蒲柳之姿。”

“王子你才真是謙虛。”李安兮被逗得破齒而笑。

“這些每種味道都拿一個。”仇辰君付錢後，拿起那裝滿糕點的紙袋，遞給了身旁的顧語嫣，“給，你不是想吃麼。”

顧語嫣接過，欣喜之中還不忘問道：“你知道？”

“當然。”仇辰君不以為意，說道，“你還想要去放花燈吧——等會兒跟著平民大眾一起，要最普通的那種。”

“……答對了。”顧語嫣從紙袋裡抽出一個白色的涼糕，不客氣地咬下去，待吞咽完畢後，又說，“你一向瞧不上這些東西，虧你還組織那麼多人跑來，自己現在還餓著肚子呢吧？”

“不勞煩你操心。”仇辰君蹙眉，“等會兒回到了飯館，當然會有補償品。”

顧語嫣笑笑，剛要打趣，卻見仇辰君眉毛一挑，望向前方。

他叫道，以一種在學校裡麵算得上懂事的口%e5%90%bb：“魏老師——”

顧語嫣一愣，隨即也望向那邊。

身穿咖色風衣，輕微成熟的氣息讓他在人群中%e8%84%b1穎而出，即便是便服也減退不了他的幾分英氣，是魏澤沒錯。

“……你是，啊，E班的仇辰君對吧，當然還有顧語嫣。”魏澤轉過頭，看見兩人，點頭笑了笑，“你們兩個學生也是為美食節而來？”

兩人剛剛點頭，就見一個與魏澤同年齡的女人跑過來，挽上他的手臂，看到了他們，便問：“澤，放花燈馬上就要開始了！唉，這是你的學生？”

魏澤點點頭，然後對顧語嫣和仇辰君微笑示意：“那我們先走了，你們也要玩的開心點兒啊，享受青春也很重要。”

仇辰君和顧語嫣都笑著點頭，對於魏澤的最後一句話不想加上其他的注解。

“快走啦，要來不及了，”那女人嬌嗔著，不忘回過頭來告訴他們，“就在那兒，你們也過來的話，我們說不定還能碰上啊。”

眼見著對方走遠，仇辰君歎了口氣，道：“……我快要餓扁了，回去吧。”

“……嗯。”

顧語嫣可惜般的仰望了下夜空穹頂，卻未說出歎息。

足足從西頭吃到東頭，忙地連頭也沒時間抬，眼裡隻有食物的人，興許尋遍整個美食街，也隻有黎空澈一人。

將碗裡的湯喝的精光，黎空澈用紙巾抹了抹嘴，付完錢後，轉身急忙想走，就撞到了旁人。

“唔……”他承認是自己不對，可起的太匆忙使得他反應速度下降，腦袋一暈乎，身體也隨之搖晃起來。

“抱歉，小兄弟，沒事吧……唉？不會吧——”

“沒事，我才是很抱歉。”黎空澈穩了穩重心，抬起頭來誠懇地說。

那人盯著他的臉審視了半晌，說道：“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

“？你是誰？”黎空澈滿臉困惑。

“果然沒錯！你就是上次那個打趴混混的學生！”那人拍了拍黎空澈的雙肩，“嘖嘖，小兄弟，沒想到我們緣分不淺啊。”

“……原來你就是上次那個——打醬油的叔叔麼？”黎空澈恍然大悟，說道。

“我是穀恒修，請叫我穀恒修好吧。”他欲哭無淚地說，想笑又笑不出，“現在的小孩真是——”

“穀恒修。”黎空澈認真地點點頭，仿佛自說自話，“我想，下一次見麵我應該能認得出來吧。”

“……那還真是，不甚榮幸。”

九點，號令一響，廣場上的花燈便徐徐上升，桃粉的、青藍的、古典的、還是小動物圖案的，浩浩湯湯的花燈的光點，占據了黑色的夜空。

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地麵上歡呼。

多愁善感的女生，已經開始合掌許願。

而蒲幀，看了看其中那白色的孔明燈，漠然不語。

上升。上升。

花燈總是比風箏在此時要耀武揚威，它們沒有線繩，呼啦啦地被溫暖的火光照亮，帶著充盈了它們身體的熱量，反過來幸福人們的視野。

共同看著這一幕的所有人，距離到底是近是遠呢？

在那之後，十個人重新在飯館聚首。

拖著些許疲憊的身體，臉上卻大多是歡愉的笑意。

——這次的旅行，不知道有沒有人，得到什麼值得銘記的東西。

如果能得到的話，又會不會在下一次回想時，微微挽起嘴角呢？

今天永遠會變成昨天，幸好記憶還能餘留在腦海。

十一

無數條彩帶從教學樓頂樓自由落體，高空拋下。

各處的牆壁上和宣傳欄上，被裝點了許多拉花和彩色標語，亮色的紙片晃得人眼又暈又花。

廣播處放起民謠的舞曲，破有一股風趣的動感。

學校的鐵柵欄門緩緩拉開，站在門外的家長們魚貫而入，人手一份白紙單，笑意盎然的不時攀談。

“真是，我家孩子就為這事，昨天跟我聊了好久！”

“哎呦，可不是嗎！我們家的可是千叮嚀，萬囑咐，害我連工作都提早翹了！”

熊國強站在門口，不得不開始對竄動的人群進行管製，他拿著揚聲喇叭，招呼家長們不要擁擠。

——本應該是自習的時間，卻無人學習。

一條橫幅從校門口的一頭連接到了另一頭，字正方圓的漢字明明白白的寫著：“XXXX學年，奇嵐中學第XXX屆，音樂藝術節，今天開幕！”

體育館二樓，便是目的地。

學生們恨不得亂成一團，安排人員，調節設備，組織服務，那些不忙的，也四處溜達，就好像這個學校是彆人的，今天特彆新鮮誘人。

每個班的節目各不相同，A班是話劇，B班是街舞，C班是樂器合奏……至於E班，敬請期待。

說起定節目這事，E班還真是遲遲才下了決定。

倒不是出不了人才，實在是眾口難調。＠思＠兔＠網＠

當然，我們還是要尊重人權。

譬如，江耦益就曾像魯迅先生那樣……撕心裂肺地衝班裡的女生勢力呐喊：“媽蛋……老子不穿女仆裝！！！你們要作死嗎，看日漫看多了吧！搞什麼女仆咖啡廳！”

……咳咳，雖然可惜，但這件美事未遂。

葛烈曼：“為什麼不直接在舞台上搭個籃球場！多爽！”

駁回！藝術在哪裡！！

仇辰君：“時裝展覽會怎麼樣，我可以從貴族區調幾個有身材有臉的模特過來——不論男女。”

“設計服裝的話，我倒是可以試試。”蒲幀思索了一會兒，“嗯，不算沒把握。”

眾人：“哦哦！！嗷嗷嗷嗷嗷！！！”

老師們：“不允許！禁止校外援助！！”

“切……”眾人不約而同地唾棄。

——我想，你應該明白選擇困難的程度了。

俗話說，一鼓作氣。

根據班級順序，A班，是最先出場的，當然不能馬馬虎虎。

後台的人和設備都坐在地上，說是雜亂無章都不為過。

溫度有些悶熱，混合著汗味和食物的味道，讓人鼻子一點兒也不舒服。

袁蝶一邊有條不紊地給坐在凳子上的人上粉描眉，一邊喊道：“小安兮……有個侍女的裙子裂了……”

“知道啦！”李安兮匆忙地起身，抄起身旁的針線盒，腳下一個踉蹌，又在千鈞一發之時倒了幾個腳步穩住，隨手摸了下出汗的額頭。

“石雨，去檢查下BGM和音效，馬尚司，通知所有演員就位。”淩冽站在場中央，手執本卷起來的書左右張望，下達指令，“時間不多了，大家，準備就位！”

身為A班副班主任的魏澤，也在現場能幫則幫，和學生討論要點。

無意中撇到角落裡的女孩，他皺了皺眉。

錢琪琪的雙手一直在打哆嗦，她望了望鐘表，雙?%e5%94%87也抖了起來。

她抽簽要演公主的貼身侍女，戲份不算少，所以更加緊張，怯場的麵色都有些不對，腦袋有些發昏。

“抱歉，等會再說。”魏澤越發覺得不對勁，他暫且放下了手中的事，大步走向牆角。

一雙厚實的大手搭上了她的肩膀，錢琪琪一抖，抬起慘白的臉。

“錢琪琪，你怎麼了？”

“老、老師，我、我還是，不要演了吧……我、我不行，換人吧……”越說，錢琪琪越是結巴起來。

魏澤輕蹙起眉，半蹲下`身，放在錢琪琪雙肩的手施加了些力，柔和的聲音，安靜的視線，直直望進她的眼裡。

“錢琪琪，你聽好。我不會換人。不是因為不允許，而是因為不可以。我希望你清楚，無論你是什麼，都不是個隨隨便便就可以被取代的角色。不要害怕失敗，也不要害怕丟臉被人指責。

好好抬起臉，看看舞台上的那些聚光燈，你站在那兒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承載了期待的目光，值得被人褒獎。

拿出點兒勇氣，這份勇氣，隻為了你自己。你可以沒有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