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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自我陶醉。

橘黃色的籃球撞到圓形的籃筐,再狠狠地墜落進籃網。

葛烈曼站在街頭籃球場,投籃滿20次後,舒了口氣,稍作休息,他左右搖晃了下腦袋,脖子的骨骼發出“嘎達”一聲地脆響,他甩甩手指,左手腕上戴著紅色的橡膠護腕。

他拍起籃球,單指均勻用力,使其在食指那一平方厘米的麵積內,勻速轉動,這是他鳴金收兵時的慣有動作。

“大叔,來杯冰可樂。”街邊的小賣部貌似開門不久,葛烈曼朝裡麵抬頭張望了會兒,揚聲說道。

邊說著,他還不忘用食指的指節扣了扣冰櫃的玻璃麵。

“來嘍,”年齡有五十多的男人走出來,輕車熟路地拉開活動玻璃冰櫃門,抽出一瓶冰可樂,扔過去,“葛烈曼又是你啊!入秋了,還喝冰的咧!這冰櫃,我這星期就打算收後麵去了。”

“所以才在最後關頭嘗嘗鮮。”葛烈曼付費,笑得坦蕩,“走了!”

才轉身,他就擰開了玻璃瓶裝可樂的啤酒蓋,他喜歡喝可樂的很大理由,就是因為這個曾經因設計轟動世界的瓶子。

他張大口,一氣嗬成地灌下去,喉嚨裡流過冰涼的液體,渾身都像是被電打到,一陣震顫。

一如既往地,他十一長假的作業隻會在倒數第一天的晚上開工,前麵的好日子都是用來混玩的一樣。

清脆的鈴鐺聲。

“歡迎光臨。”老板聽聞動靜,放下手中的晨報,忙地站起,“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仇辰君不答,用視線審視了這不大的茶館——

吧台上放置的老式收音機,紅木的收納櫃,鋼筋壺燒開的水還冒著白氣,作為小吃放在一盤盤小碟中的綠豆糕或糯米團,木質的桌椅與地板散出一股濃重的懷舊感,窗台邊上的盆栽也是清淡的,牆上掛著的壁鐘垂擺左右畫著半弧,滴答、滴答。

“老板,”黎空澈從座位上站起,“他們的茶我%e4%ba%b2自招待就好,把賬劃到我頭上吧,麻煩你了。”

仇辰君隻笑,昂首闊步地走向黎空澈桌位,在他座位的對麵坐下。

顧語嫣跟隨他落座,隻是姿態少了幾分反客為主的從容。

“‘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牡丹亭》的這一句戲詞,我讀一遍,就愛一遍。

流年,似水流年,四個字裡蘊含了太多的故事。

仔細想來,自己走過的四季也有了十六個輪回。平日裡總憶著些濃烈色彩的章節,大喜或大悲,平淡的往往在心裡留不長久,風一吹,就散了個七零八落。

說也有理,一個人心心念念的東西,哪能多的數不過來呢?那樣,就稱不上彌足珍貴了……”

聽著指導老師當眾誦讀自己作文,李安兮總是感覺咄咄不安。

她下意識地低著頭,緊抿著%e5%94%87,默默巴望著這場折磨快點兒結束。

……

人群從教室陸續走出,細碎的議論聲不絕於耳。

“範文又是李安兮的啊,這麼厲害乾嘛還來上作文班!”

“老師原本就是出名雜誌社的編輯,要求苛刻的要命,評價起人是真毫不留情麵的!虧李安兮每回每回都能得到她的讚賞。”

……

——她喜歡第一個或是最後一個走的原因就在這裡,儘管耳朵還是會聽到些東西。

拖著步子,慢悠悠地挪出教室,李安兮不由得苦笑。

——有區彆啊,擅長的東西和喜歡的東西,當然有所區彆啊。

怎麼會相同呢。

用手臂遮了遮眼簾,陽光依舊刺目的令人討厭。

今天的校園論壇上特彆熱鬨。

“下午四點,莫蓋爾受邀為一個活動演奏鋼琴。”

一石激起千層浪,女生們蠢蠢欲動起來的行動力,也是尤為可觀的。

“所以?”淩冽問,晃了晃手上袁蝶的戰利品,“我們要去一睹他的風采?我還以為你是單純地想拉我逛街。”

“唔……”袁蝶琢磨著措辭,目光掃了掃淩冽雙手提的不輕的四個購物袋,惺惺作態到,“我是來拉你逛街,不過順便聽場音樂會也不是件壞事啊。我們在對麵的餐館吃完午飯就趕過去,反正也不遠嘛!”

淩冽隻能沉默代答。

“對了,你看我穿的這件白色露肩裙怎麼樣?”

“……你有穿上不好看的衣服嗎?”淩冽無奈地坐在凳子上,雙手托著下巴磕嘟囔,但還是上下審視了一會兒,“我手上提著的購物袋裡還有一件白色裙子呢,現在為什麼你又要買一件?”

“拜托,雪紡裙和針織裙是截然不同的,顏色一樣根本不是借口!”

……拜托,淩冽腹誹,在我眼裡它們就像是一個人換了個發型,由高馬尾變成了低馬尾好嗎!

四點整,身著正裝的莫蓋爾坐在了鋼琴前的四腳凳上,燦爛如陽的笑收斂的恰到好處,配上他的服裝有點兒小大人的味道。

《貝古依奈的出發》,作為慶賀開業的祝福再好不過。

活潑的旋律,象征著未來的似錦前途。

十個指頭在黑白色的鋼琴鍵上飛舞,仿佛呼吸一般自然的流暢,但他卻還有餘力將目光投向台下。

前排,坐著的無疑是開業者和重要的嘉賓了。

莫蓋爾用眼角注視著那個風情萬種的金發女人,和坐在她旁邊的那個西裝革履的黑發男人,看著他們眼神中的讚許和欣賞,不動聲色地上揚起嘴角。

他複而掃視了其餘人驚羨的目光,匆匆掠過那些為他應援而來的女生們,隨意地點頭微笑後,故作認真地將注意力集中在了十指的彈奏上。

他其實對於這些人,轉瞬就拋棄於腦後了,並沒有留心去記憶,最多是從他們的神情上,奪得了屬於自己的榮耀。

演奏結束。

他站在台上,理所應當地鞠躬,接受四麵八方的掌聲與喝彩。

隻有這一刻,他感覺到身心是充實的。

而他,也是確實存在於此時此地的。

小桌上,一杯君山銀針,一杯祁門紅茶,一碗綠豆糕和一碗糯米團。

黎空澈將所有東西備齊後,才坐回位置上。

他原本的蒙頂甘露隻剩下些底子,但也沒有續杯的打算。

“這樣的感覺,還真是久違了。”顧語嫣淺笑,輕輕地說。

黎空澈點點頭,並未多語。

仇辰君則擺擺手,似乎不打算讓舊友氣氛蔓延開來,他開門見山地說:“這城市的近鄰,臨海的東門鎮要舉行一年一度的美食節了,我什麼都安排好了,你去不去?”

聽到美食二字,黎空澈的雙眼登時一亮,便毫不猶豫地應允下來,隻又問:“什麼時候?”

“後天。”仇辰君即答,然後將視線迂回到顧語嫣身上,“你們,想帶人的話,彆忘了跟我說一聲。”

“我……就算想也不可能啊。”明白話中深意的顧語嫣,牽牽嘴角,笑得苦澀。

黎空澈沉思了一會兒,看向仇辰君道:“我是沒什麼想叫的,倒是你,早就有想法了吧,說來聽聽,我不喜與陌生人同行。”

挑眉,仇辰君端起茶杯,輕抿一口茶水,半晌後,下達命令:“叫上414的人。顧語嫣,174的人就交給你了。”

“——這種事,人多了才有意思。”

四點五十分二十秒。

有七部手機不約而同地發出短信提示音。¤思¤兔¤在¤線¤閱¤讀¤

不同的接收人在不同的地點查看,卻隻有同樣一個內容:

——“後天下午五點,參加東門鎮美食節,收拾好東西,站在自家門前,禁止拖遝誤點。”

李安兮想,她永遠不會忘卻這一天——

當她坐在麵包車後座,所有窗戶都被降到最低,吹進來的疾風狠狠地拍打在額頭、臉頰和雙眼,風中混合著寒氣和泥土殘留的氣息,耳畔響徹著瘋狂的喧鬨,她的雙眼注視著前方的道路,延伸,再延伸,好像沒有儘頭的軌道,兩側的風景像按了快進的幻燈片,匆匆向後駛去有些變色的樹葉,捕捉到橘黃和楓紅的印象……

從愣怔懵懂中醒來,好像已經過了很久很久。

她甚至感覺自己的身體變得飄然輕盈,有種聲音在呼喚著她的姓名,從很遠很遠的地方,而她隻需要張開雙臂,閉上雙目,去享受心跳的頻率,風攀上她的脊梁,卷席了她的身體。

她已經將一切煩悶焦躁的東西拋之腦後。

驀地,李安兮就想起《血色入侵》中,艾莉寫在紙盒上那句——“生活就是一場逃亡,不能坐以待斃。”

她想笑,笑得暢快,但同時,她也想哭了,隻是哭的,也要痛快!

現在,她的臉上,該是多麼奇怪的表情呢?

一定,是像個笨蛋吧。

——原來,高塔上的醜女孩,也能像童話訴說的一樣等到人來救贖。

承載了十個人的黑色麵包車,正駛向東門鎮這個最終目標。

而麵包車內的空間顯得擁擠又雜亂,座位上一絲縫隙也沒剩下,連腳下的空餘,每一寸都被行李填充得飽滿。

所有車窗大開,吹得人額發亂飛。

淩冽掃視了擁擠的車內環境,眉頭緊蹙,不得不提醒:“你們確定這輛車沒有超載嗎?!十個人另當彆論,為什麼連畫架、攝像機和組裝電腦都有!?不過是在那兒待到晚上就趕回來,你們有必要嗎?!”

聞言,葛烈曼哀嚎一聲,一拳砸進另一手的掌心,露出一臉懊悔痛恨的表情,連連歎息:“早知道我也把我的籃球帶來了,反正我們的人數絕對夠!不知道東門鎮有沒有街頭籃球場啊?!”

“你若真想知道,可以讓江耦益用電腦查查。”黎空澈好心提議,坐在副駕駛的他,%e8%85%bf上還攤著一本《狼圖騰》。

他的行李也就是和本書和自己的手機錢包而已,能不嫌麻煩地帶上手機,於黎空澈而言,也算得上是稀罕了。

能依次將人員接上車,他不由得感覺仇辰君是否配備了GPS。

當肆無忌憚地闖了紅燈後,麵包車的後麵便跟上幾輛閃著紅燈的車,打著“嗚嗚嗚——”的警報,緊追而來。

車內的蒲幀突然想起美術班布下的作業,忙問:“顧語嫣,我可以畫一張你的速寫嗎?”

顧語嫣看著他,笑著回答:“你是蒲幀吧,在女生裡也很出名。再說,你該知道做畫家的模特是女生的意願吧?我當然樂意。”

江耦益仰天,欲哭無淚地吼道:“現在是風花雪月的時候嗎!雖然我也很高興女神和我同坐一車!可你們看看後視鏡,我們車%e5%b1%81%e8%82%a1後麵追的可是警車,麻煩你們反應正常一點兒,不要不見棺材不落淚行嗎!我覺得我們現在就像是捐了贓款逃逸的黑社會,可是我們沒有槍啊!”

袁蝶從包裡掏出一瓶粉紅色的指甲油,似乎大有開工的架勢:“安啦。這車又不是你的我的,車主都沒說話,你急什麼?況且,你應該覺得刺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