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那次,他沒有教會她。
最後一次聽到這首曲子是在兩年後了,她在房間裡作著課設,放下手中的分規直尺,她看向門外客廳的他,夕陽透過落地玻璃在他身上灑了一層微金。他穿著輕薄的棉質睡衣,頭發因為洗完澡未完全乾而在光線下折出五彩的燦爛。
隻有她才知道,學校裡陽光燦爛桀驁不馴的他,回到這是那麼的溫柔,隻有她才知道真正的他。
“果果”低頭撫琴的他低喚。
“嗯”
他慵懶的抬起頭轉過臉笑看她”你再看,我會吃不消”
“恩”她像犯錯的孩子般慌亂的尋找音樂的庇護。趕忙把耳機□□耳朵。
正要按下播放鍵時,身子一輕,她被他攔腰抱起“我。。。”後麵的話已被他緘默。
那次,莫失莫忘仍是沒有奏完。
回憶是多麼旖旎,多麼惆悵。
最後他還是拋棄她了,沒有預兆。毫無留念。
她忽然想起,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的眼睛不再澄淨平和。她不能讀懂。
“箏”回憶像刀割一樣閃過,琴弦突然斷裂。
蕭逸逝去淚珠站了起來。
安灑拉過適才斷開的琴弦。生生扯得更細長。將它絞固。
蕭逸拿起側邊酒壺對著嚶口灌入,燒起一片難受,一邊咳嗽一邊抹去刻出的眼淚。
“孜孜,我有了孩子,兩個月了,我好害怕,我們死了,那個孩子也死了,他是個賤人,我恨他,我恨他。”
“孩子”安灑驚呼。“果果。。。”
那些痛,那些酸。
“蕭逸,為安灑吹笛吧”
安灑扶上琴弦,輕啟朱%e5%94%87“是誰導演這場戲,在這孤單角色裡。。。。。。”
蕭逸搖晃到貴妃塌旁,躺椅其上,橫笛隨著曲終而從手裡滑落,她提起酒壺細流入口,不再咳嗽,仿佛清水毫不知味。
掌聲響起,蕭逸迷蒙著醉眼睨著來人。用手支起沉重的頭。
“在下崔上至,恰經姑娘廂房,因歌聲妙曼而不忍駐足,忘姑娘在奏一曲,在下感激不儘”
安灑走到蕭逸身邊,扶著幼妹。
“出去”安灑對崔上至輕聲說道。
崔上至鄒眉“姑娘何故如此,在下隻是。。。。”
“姑娘沒空”冷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蕭逸眼中慢慢散開笑意。
“原來是鏡若公子所會之人,在下失敬,告辭”
“逸兒,過來”他伸手向榻上的蕭逸喚道。
蕭逸眨了眨迷亂的醉眼,慵懶的起身,推開扶著她的安灑。向他走去。
他始終未羅一步,看著蕭逸蹣跚的向他走來,走進他時她突然軟倒在他懷裡,嘴角有著調皮的笑意。
看著此刻安靜躺睡的蕭逸,濃密卷翹的扇睫,仍在微微顫動。
她為什麼會在夢裡哭泣,他拂去她眼角晶瑩的淚花。
蕭逸隨意柔長的卷發散在軟枕之上,灑在床沿,繞在他的膝頭。
“伊人青絲饒郎膝,君心默默許妻心”
“得蕭逸,不複望”辰水析的話突然在他心中響起。
他記得祭壇上的那一抹傲影,卷發在風中肆意吹拂,這世間仿佛都是她的,這樣的美驚心動魄,那一刻的悸動宛如洪荒,瞬間將他淹沒,像是前世欠她的債,她總是放肆的看著自己,淡淡的紫眸中是坦然的執迷。將自己肖像和那盒赤芍帶在身邊的昭然。。。
想起這些他忍不住低笑出聲。他想撫平她眉頭上的緊皺,那不是他想看見的。
伸出去的手,突然頓止。
他久久看著夢囈的她,她呼喚著兩個字,他聽不懂的兩個字。
猶豫著,最後手卻落在繞膝的卷發。
九
一輪滿月近掛荒原的高空,遠處的狼嚎鳴響在荒郊,一男子背立月華而佇。
身後漸漸響起輕微的腳步聲。
“媽的,不是說不照麵嗎,總兵大人似乎不合規矩”
背立的男子慢慢轉身,月光灑在他的身上,像是凍結了一層薄薄的冰。
他突然向他們丟去一個包裹,血淋淋的包裹。
“火堂七主,沒想到都在”聲音亦如他的人毫無溫度。
那七個為首的人眼神收縮,隻有他見過總兵,而這人不是總兵。
“你是誰”
荒原並未起風,但男子的衣衫和發絲已在浮動。
“老大,是個東望人。”月光下,男子頭發閃著淡淡栗光,而那雙眼睛在夜月裡漸漸透著紫耀。
月光下,東望人的身體特征無法遁形。
“你是辰家的影衛”
七人立刻拔出腰間的短刀。火堂老大一腳踢開腳邊的包裹。
包裹撕裂開,滾出一個血色的人頭,正是南合總兵崔永何。
“列陣”隨著一聲呼喝,七人以一個圓形的陣列開,刀鋒橫%e8%83%b8,引起真氣,在頭頂散開一個強勁紅色護壁。
“七環火壁,你們,一樣會死”
他的身形突然掠起,他並未有武器,隻是掠到他們頭頂時他的手中突然多了一把劍,無色透明的劍,隻是劍身如水般不斷流動,這,是凝氣之劍。
“月摟樓主”七人驚呼。
天下間隻有一個人擁有凝氣之劍,也隻有他能使用凝氣之劍,這個人就是東望複國軍“月樓”的樓主。
霸道的劍氣宛如萬均的瀑布,向他們壓過來,七人舉刀至頭頂,抵抗者這即將將火澆滅的瀑布,他們還沒有出手,卻已沒有出手的機會。
瀑布還在重壓,七人均單膝跪地,每個人臉上都布滿汗水,天下間都知道月摟樓主武功天下無雙,可是高到什麼境界從未有人知道。
在不劈開他的劍氣,他們都會死。七人對看一眼,仿佛心有靈犀,他們的%e8%83%b8`前緩緩飄出一粒小小的火紅的氣珠,七顆氣珠子在他們的頭頂緩緩結合。
火光的結界突然震蕩,向外迫去。七人緩緩起身,劍氣的壓迫漸漸消失。
“還在垂死掙紮嗎”他的指尖突然滴下一滴血,劍身突然向那滴血斬去,一滴小小的血突然化作無數的血沫,向那團火光飛去。
像是一個被炙烤的兵器突然遭到萬年的冰凍。
裂縫漸漸延伸,擴展。
“死吧”
又一滴血霧,不同的是血霧中刺下了無數的光絲,從裂縫中突然刺入,又毫不猶豫的洞穿了那七人身體的每個角落。
霧氣散開了,火光消失了,地上躺著七個死屍,沒有一滴血,眼中隻剩下死前的恐懼和不可思議。
軒轅千千轉頭看著錄棄手中微弱漸散的紅光,一言不發。
“夫人想要嗎”錄棄淡笑紅光在他手中漸漸聚攏,慢慢凝結成一顆有形的紅珠。
火部的頭子死了。那份力量回到了他的手中。這是他的心頭之血凝聚的力量。西嶺王族上古留下的力量。強大而詭異,能解萬毒。
他將火珠,遞給軒轅千千。
軒轅千千結過。“火行之氣回到你的手中,火堂主死了,你沒事吧”
他抬起她的下巴。“我像是有事的嗎”
那些反噬那七個蠢貨已經替他受了。
“不像”軒轅千千拿開他的手,笑語嫣然。他沒事,沒有被反噬,沒有了心頭之血,他的身體還是百毒不侵的嗎?
“怎麼辦,好像甩不掉”蕭逸湊在安灑耳邊皺眉。!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那就等他出來”
走到一個無人的巷街時,二人停下的腳步。
“出來吧”。
拐角處慢慢走出一個男子。
“跟了那麼久,不煩嗎”蕭逸看著他,又看著安灑“他好像一個人啊”
“你是誰”安灑並未回答蕭逸的話,仍是淡淡的問著那人。
錄棄看著他眼前這兩個女子,似乎還未褪儘稚氣,卻差點讓千千萬劫不複。
“你們是內人軒轅千千要找的人”她們竟然能察覺到他跟著她們,而且還帶著他在南和城逛了幾圈,卻仍不落腳,這兩個丫頭很聰敏。
“哦,原來你就是那個惡婆娘的老公啊,真是悲慘”蕭逸嘲諷道。
“你知道我們是誰,你想乾什麼”安灑從腰間抽出軟劍。冷冷問道。
錄棄的臉瞬間隴上一層陰霾“我當然知道二位是誰,我想乾什麼”他突然詭異的笑了,“我隻想讓你們死”
蕭逸抽出自己腰間的軟劍和安灑並肩而立“廢話少說”
錄棄冷笑,寬大的袖子一扇,安灑和蕭逸向後退去,他已拔出了自己腰間的劍。
“安灑,不行,三十六計”眼前的人,隻是擺袖就逼退她們,很明顯,自己是打不過的。
“想跑”他突然提劍向蕭逸刺去。
“蕭逸”安灑驚呼,藍光一閃,錄棄刺去的劍斷為兩截。
“變魂雙刀”錄棄驚詫。
“原來這刀那麼厲害啊”蕭逸將自己衣袖中的那柄彎小的刀握在手中。“今天真不該偷跑出來”她一邊抱怨一邊走到剛才救她的安灑身前。“安灑我先擋住他,你去搬救兵”
“哼,一個也跑不了”錄棄丟掉手中剩下的劍靶。手心慢慢旋出一團火氣,如螺紋般縈繞於掌心,越來越大,突然像個小型的龍卷風向二人籠去。
兩人將真氣灌入變魂,形成一個小小的藍色盾牌,努力抵住火龍的侵蝕。
蕭逸看著一旁的姐姐,不行,再僵持下去,兩個都會沒命,安灑不能有事,不能。
蕭逸突然奮力讓變魂錯開一劃,將安灑擋在身後,這一刻,她仿佛超越了自身的潛力。她一掌推開安灑“快走”
“你放%e5%b1%81”安灑大罵。
就在這瞬間,火龍大勝突然擊在蕭逸身上,也振飛了跑過來的安灑。
“水姑娘”安灑落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安子無一手托著安灑一手向虛空中劃出了一個圓弧,圓弧如一瀉月光,看起來柔和卻把錄棄的掌風拒之於外,毫無破綻。
一旁的鏡若抱起地上昏迷不醒的蕭逸,擦去她嘴角不斷湧出的血,他站起身來,靜靜看著錄棄,殺氣就鋪天蓋地從他身上散開。
安子無催動真氣,那泄月白也隨著撲麵而來的殺氣無限擴大。阻隔在靜若和錄棄之間。既阻隔了那強大的火氣,亦是阻隔了鏡若了殺氣。
錄棄手中的氣旋慢慢熄滅,看著安子無,眼中儘是嘲弄“你是在救人嗎,要救,也因該先搞清楚是什麼人”說完頭也不回的信步走開。
“不可以”看見靜若要用真氣護住蕭逸的心脈,安子無出聲製止。“他的淬火風注入了血靈,帶她到無慶山莊,我有辦法救她”
鏡若看著安子無“我答應你的事,我自會辦到,你剛才不必製止我,我不會出手”
安子無平靜的看著鏡若。
“你知道,隻有我能救她”
新葉隨著枯葉四散紛飛,樹身不斷崩壞,一拳又一拳重重擊在巨大的樹乾上,指節間慢慢參出血漬。
他竟然救了她們,他憑什麼救她們,那些火光中的日子他忘了嗎?大將軍的兒子穿上他的衣服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