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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她並不太在乎。

她之所以去查著這些,在意著這些,不過是因為這些事是百裡屠蘇想要知道的。

她所在乎的隻是百裡屠蘇。

可百裡屠蘇若是全都知道了,縱是多麼心誌堅毅,也避不開會在心裡刻下一道傷疤。

大抵是那保護欲在作祟,她想讓他的心完完整整的,一點傷痕都沒有。

然而無論是帶著百裡屠蘇去探尋真相如何,還是將事情掩下由她去悄悄解決,好似都會傷害到他。

所以,她也有些迷惘,到底該如何去做。

百裡屠蘇似乎看出辛四娘心中所想,低聲道:“不要緊的。”

辛四娘若有所思,問道:“屠蘇,你因何而執劍?”

百裡屠蘇堅毅地答道:“手中執劍,方能保護自己珍惜之人。”

辛四娘指了指自己,“你珍惜的人裡麵也包括我的吧?”

百裡屠蘇滯了滯,默默點頭。

辛四娘慢慢道:“所以你是希望我能不遇危險,平安喜樂的是吧?”

百裡屠蘇不解,但仍是默認。

辛四娘將額頭抵在百裡屠蘇的肩膀,令他難以看清她的表情,隻能聽到她略帶苦悶地低語,“你以為我留在天墉城,去查焚寂還有烏蒙靈穀的事情是因為什麼。趕緊察覺到,然後也學著珍惜一下你自己啊。明明我在這裡,你還一副所有事情全都由你去扛沒關係的樣子。啊,讓人生氣。”

百裡屠蘇有些手足無措,一時怔在那裡,半晌才試探地撫了撫她的背,“彆生氣了?”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因為什麼生氣。”辛四娘有些鬨著彆扭,忽地歎了一聲,“本來還以為你是依賴我的,但現在看來……明明再多依賴我也沒關係的。”

百裡屠蘇伸出胳膊,小心翼翼地環抱住她,卻不敢用力,隻是虛妄的一個懷抱。

但他還是滿足地微微笑了起來,輕聲說:“四娘,我想過了。總是依賴於你,我便還是那個與你相識時的小孩子。”

辛四娘悶悶道:“那有什麼不好的?”

“不好的。”百裡屠蘇耐心地搖了搖頭,“我想儘快成長起來。”

辛四娘泄氣地說:“你越成長,就顯得我越沒有用處。反正什麼事你都是要自己扛。”

百裡屠蘇後撤了身子,滿是認真地與辛四娘對視,微勾的%e5%94%87角帶著幾分溫潤如玉。

他輕聲道:“怎會沒有用處。我想與你風雨同路,並肩同行。而如今的我還做不到。”

他說完這話,帶著些期待地問道:“你,可願等我?”

辛四娘愣愣看他,忽地感到臉上如火燒一般發燙。

她慌張地站了起來,掩飾般笑起來,忙不迭說道:“好好好,當然好。願意願意。”

百裡屠蘇歪頭,不解,“四娘,你是受了風寒麼?”

“咳咳咳……”辛四娘假意咳嗽起來,清了清嗓子說,“好,好像是。夜裡涼。我身子骨不好,容易,容易惹上風寒。”

百裡屠蘇:“……”

大冬天就穿一套薄裙的人在那說著什麼呢。

辛四娘轉過身去,將臉捂上,悶悶說:“回去吧。街市也都要散了。”

百裡屠蘇乖乖點頭。

辛四娘快步走到前麵,拍了拍自己的臉,懊惱地自言自語,“啊啊啊,不行不行,千萬不能心動,不能心動。否則不就坐實了戀童癖的名號麼。那是泥沼啊泥沼,陷進去就拔不出來了。”

天墉城中,執劍長老的房內。

陵越拘謹地敲了敲房門,推門而入,有些慌張地說道:“師尊,屠蘇不見了。我找遍天墉城,都未尋到他的身影。”

紫胤真人閉目坐在那裡,沉聲道:“不必慌張,天明,他自會歸來。”

陵越不解,但見師尊沉穩,便也定了定神,“明白了。”

紫胤真人聽到陵越合上房門的聲音,睜開了眼,拿出手中握著的紙條。

上麵龍飛鳳舞地寫著——你家小徒弟我就先拐走了,天明歸還。你要是等著急了,就做道菜緩緩。辛四娘留。

紫胤真人忍不住歎了口氣,“仍是這般我行我素。”

拐跑他的徒弟不說,還敢跟他提做飯的事情?

☆、第三十三章

爆竹聲中一歲除。

百裡屠蘇在除夕宴中,感受到那熟悉的晃動時,不由在心裡默默數著——這是四娘放的第七個炮了。

也是天墉城被炸的七周年。

掌門隨著晃動的幅度震顫了兩下,一臉淡然地將筷子放下,對著匆匆忙忙跑進來的弟子習以為常地問道:“又是哪炸了?執劍長老?”

按照過去的經驗,執劍長老中招的幾率十分之大。

不是劍閣倒了,就是閉關之地塌了,那狐妖還總能微妙地掐著執劍長老在內的時間點,惹得每次過年紫胤真人都灰頭土臉的。

掌門雖然平日裡瞧不見辛四娘,但卻也知道每年過年這般晃動,必然是和那個第一年就在天墉城十分放肆的九尾狐妖有關。

他本是想召集長老一同對付那個狐妖,但紫胤真人卻歎息一聲,說道:“你們打不過她的,還是放任了吧。終究也就是在過年鬨一鬨,已是收斂了許多。”

掌門:“……”

傳出去這天墉城的麵子往哪擱……

而且他的意思是大家聯合起來一起解決掉那個狐妖,執劍長老你為什麼一副要當甩手掌櫃萬事不理的態度啊?被炸的是你誒!

受害者還要求放任施害者,這沒處講理去啊。

那弟子比之從前更加慌張,磕磕巴巴彙報道:“沒,執劍長老沒炸。是,廚,廚房炸了!”

掌門滿臉緊張,傾下`身子想聽得更加清楚,“什麼?廚房炸了?是執劍長老又做飯了麼?!誒呀,還有許多菜在廚房裡麵沒擺上來呢。”

那弟子搖頭,“滾滾黑煙的也瞧不出誰在裡麵。不,不過我來時瞧見執劍長老的房中亮著燈,應當不是他的。”

掌門納悶道:“誒?那個……炸廚房做什麼?”

掌門含糊其辭的對象,自然便是辛四娘。

百裡屠蘇聞言也是一愣,伸筷子夾菜的動作不由一頓。

他慢慢放下筷子,思索辛四娘的意圖。

按理講,辛四娘雖然百般嫌棄天墉城的廚房,覺得做出來的東西不好吃,但還指望著他去做菜,應當十分珍惜才對。

師尊自從那次極是詭異地做了一次黑炭之後就金盆洗手,再也不曾靠近過廚房了。

排除掉這個危險因素,天墉城炸哪都不可能炸廚房啊。

百裡屠蘇想了想,覺得事有蹊蹺,便站起身,沉穩道:“不如由我去看看情況。”

掌門一愣,不懂平日裡沉默寡言的百裡屠蘇為何在今日如此積極主動,猶豫了一下,回道:“執劍長老的弟子啊……恩,你且去瞧瞧,若是出了什麼事,便馬上回來彙報給我。”

他捋了捋胡子,有些不太放心,對坐在堂下的肇臨道:“你隨他一同去。”

肇臨忙起身,領了命,快步走到百裡屠蘇身邊,微笑著說:“走吧。”

百裡屠蘇雖然更想要自己一人獨自前往,但也沒什麼合適的理由拒絕,隻好頷首無言。①思①兔①網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廚房離大廳不算很遠,遙遙望去能見到濃煙正順勢而上。

肇臨走在百裡屠蘇的旁邊,懷中抱著一柄長劍。

冷風吹過,他縮了縮肩膀,開口搭話道:“其他師兄弟同我說起,這天墉城每年過節都要被炸那麼一下子,起初我還不信,但今日倒是%e4%ba%b2眼瞧見了。”

肇臨並非同百裡屠蘇這般無家可歸,往年都是要回家的。

隻是今年事忙,耽擱許多,無法歸家,隻能留在天墉城與其他人一同守歲。

肇臨搓了搓手,語氣隱約帶著一絲興奮,“你還彆說,真碰上還有點興奮。希望那個犯人彆跑,多炸上幾個,好讓我抓住她。”

百裡屠蘇默然:“……”

這敗家孩子。

肇臨全然不在意百裡屠蘇的沉默寡言,頗為神秘地說道:“不過啊,我聽說這個犯人啊,不是人,是妖。有一百條%e8%85%bf呢。”

百裡屠蘇:“……”

百裡屠蘇:“…………哈?”

那不是蜈蚣精麼?

肇臨看百裡屠蘇有所反應,不由得意洋洋道:“你也感興趣是吧。”

百裡屠蘇沉默了一會,開口問道:“具體?”

雖然過了這麼多年,但百裡屠蘇的性子卻沒有多大變化,同師兄弟說話時,依舊是這般能簡則簡。

肇臨已是習以為常,笑眯眯地講道:“還有個故事來著呢。聽說年年來炸天墉城的本是個百足妖,但她喜歡的一個妖不喜歡這樣的她。有一日,她恰好遇到了雲遊的執劍長老,央求他砍去自己的幾雙%e8%85%bf。執劍長老心慈,自然是不肯的。於是她便尋了過來,專挑執劍長老的所在地去炸,妄圖要長老答應她。”

百裡屠蘇:“……”

從以前開始他就覺得了……天墉城流言的畫風是不是都有點奇怪啊?

說話間,便走到了廚房前的小院中。

百裡屠蘇剛剛走入,就聽到有個男人在那痛苦地哀嚎,“疼疼疼疼疼!彆拽我頭發!大妹子就算我頭發長你也彆這麼扯啊!啊,疼!疼!不扯頭發你也彆換成耳朵啊!要掉了!要掉了!”

這聲音透著一股陌生感。

百裡屠蘇想了想,也未聽說有什麼客人正滯留在天墉城中,不由警覺了起來。

跟在身後的肇臨抱緊了長劍,緊張地問道:“怎麼了?怎麼了?”

百裡屠蘇搖頭,隻是悄聲說道:“小心。”

他們二人小心翼翼地穿過小院,便看到那聲音的主人,此刻正齜牙咧嘴地被辛四娘扯著耳朵從廚房裡生生拖了出來。

那男人顯得頗為狼狽,發型癲狂淩亂,整張臉也被黑煙染了色,東一塊西一塊的,活像剛從煤堆裡被挖出來一樣。

他的身形雖然頗為高大,但卻毫無招架之力地被辛四娘揪著耳朵,嘴中忙不迭地求饒,“大妹子啊,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都承認錯誤了,你就彆這樣了吧……嘶!真要掉了!”

百裡屠蘇見此,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問四娘發生了什麼,就聽到肇臨在他身邊,低聲說道:“這個人有病吧,為什麼對著空氣自言自語?”

百裡屠蘇愣了一下,才想起因為咒術的關係,旁人是瞧不見辛四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