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頁(1 / 1)

下。”

“而宮中的上直二十六衛%e4%ba%b2軍,一部分掌握在我東廠的手裡,一部分原本在西廠手裡,現在他們會投向哪一邊情勢還不明朗,剩下的那一部分卻是你原戈多年經營埋下的人手。”尚銘環視眾人一周,正色提出了自己的來意,“所以尚某今日來是想和原大人商議,隻有你我聯手,才能將太子殿下救出重圍,隻要太子殿下不落入雨化田手中,雨化田的籌謀就不能成功。”

“此言不錯。”原戈微微頷首,沉思,半晌問道,“但尚公公一向看不上咱們這些人,甚至巴不得除之而後快。現在我憑什麼相信你是真心的?”

“尚某既然來了,自然也帶來了誠意。”尚銘說著拿出一個紅木錦盒遞給原戈。

原戈狐疑的接過打開,隻看了一眼便即合上,目露訝然看著尚銘。

尚銘把他的神色看在眼裡,一笑,“怎麼樣?這可是尚某好不容易拿到的籌碼,現在原大人可以相信尚某的誠意了吧。”

原戈斂下神色,“就算尚大人現在是真心和我們合作,但是也難保事成之後尚大人不會像之前一樣過河拆橋兔死狗烹。”

“這很簡單。你不必十分的信任我,我也不會完全的信任你。我方才的提議隻是一個交易,雨化田已經兵臨城下,我們必須聯手才有活路。”尚銘負手揚眉,“至於對付完雨化田後,誰先把誰鳥儘弓藏,咱們各憑本事!”

話雖不中聽,倒是實在。此時若是尚銘巧言辯駁再三保證,要原戈等人相信自己,反而不能取信於人。此刻這樣說法,倒是顯出幾分磊落來。

“好。”原戈站起來,看著尚銘。整理好心緒之後,此刻的他已沒有方才那麼六神無主,“我信了你的誠意,既如此,就有一個消息不能不告訴你了。”

“什麼消息?”

“太子殿下不在宮中。”他將方才給趙懷安看過的那封信遞給尚銘,“殿下已經落在雨化田手裡了。”

“什麼!”尚銘大驚,“這可如何是好?”

原戈卻振作了精神,“尚公公方才說得對,事情還沒有壞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們還有機會。”他的目光重新堅定,充滿了鬥誌,“雨化田沒有全力進攻皇城,剿殺我等,反而送來這一封書信,雖不知他到底打的什麼算盤。但雨化田約見,就是我們的機會。”

※※※

二十八

明成化二十三年發生了很多事,其中對於成化帝朱見深來說最重要的莫過於一個女子的死亡。這個女人,無論是在當時,還是在漫長而無儘的曆史中,都可以被稱作一則傳奇。

無論後世對她的評價如何,是從她佞幸宦臣,擾亂朝綱中批判她的殘暴與狐媚;還是從她酷愛奢靡,用度鋪張中影射並鄙薄她的出身微賤。但無論如何,從一個小小宮婢,到寵冠六宮更被一代君王一生摯愛,僅在作為女人這一點上,她就已成就了傳奇。

然而這樣一個女子,她的死亡,在史冊中僅有寥寥數筆的著墨。——“二十三年春,暴疾薨,帝輟朝七日。諡曰肅端慎榮靖皇貴妃,葬天壽山。”

而真正為了她的死亡而感到悲痛的,或許隻有成化帝一人。永失所愛的巨大悲痛,使成化帝曾一度嚴厲追查過關於萬貞兒之死的所有線索,但隨著他因為深切的哀思而快速衰弱的身體,他最終並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成化二十三年八月,在萬貞兒死後不久,成化帝朱見深也緊隨而去。隨著他的離去,人們迅速的喪失了追究萬貞兒真正死因的興趣,轉而把精力投入到一場更為長久而波瀾壯闊的新的征程中。

而所謂的新的征程,則開始於成化二十三年九月的某一個星月無光的夜晚。

那是入秋後的京城第一個開始漸漸涼爽的夜晚,傍晚的風溫柔而輕巧,拂過寬闊的街道和逼仄的巷弄。已經戒嚴多日的京城並沒有因為這道清涼的風而稍稍紓解了焦慮,百姓們趕在太陽落山之前早早的回了家,將明晃晃的火把的光芒和充斥了全城的士兵們冰冷的鐵甲一起嚴嚴實實的關在門外,祈望依靠這樣具體的行為獲得某種心理上的保護。

天還未全暗,昔日熱鬨繁華的京城就陷入了某種沉重的寂靜中,白日裡還能聽到的從皇城方向傳來的廝殺聲在天暗下來的同時也漸漸停歇。應該是得了命令,強攻了宮城兩日仍未有所建樹的京營大軍在日暮時分撤了兵,隻將整個紫禁城團團圍住。宮城中的守軍勢單力薄,雖然對方退兵停戰,他們也沒有趁機衝殺出來,雙方隔著三十丈的距離對峙著。

同一時刻,另外一場對峙也在進行。

西直門外西廠舊址,原靈濟宮的廢墟之上此刻搭了兩座高台,相距約十餘丈。突兀的矗立在不掩狼藉的焦土上,中間點燃著十數個巨大的火盆。

雨化田就在其中一座高台上,莫獨,張越等人皆分立左右,而另一座高台上的正是“受邀”而來的原戈等人。

地方雖然是雨化田選的,也比對方來得早,雨化田的人馬卻隻是集中於自己這一方的高台。不知是雨化田有意還是彆的什麼,原戈等帶了人在他們那一邊的高台四圍布置護衛的人手時,雨化田並沒有乾預。他們很快就布置好,侍衛們基本都是東廠錦衣衛。

原戈登上高台,從他們這一邊看去,雖然各處的火盆都已點燃,將四周照得一片通透,但隔了十數丈的距離,終究不能將人完全看分明。

他的目光集中在雨化田的身上,觀察的很仔細,他其實隻見過雨化田幾次,而每一次見,雨化田給他的印象都很是不同。而今天的雨化田尤為不同。

雨化田今日的裝束並不華麗,穿的是常服,坐在對麵正中的太師椅上,神色還是淡淡的。臉上並未上妝,眼睛卻很有神,隻是臉色很白,蒼白。看來雨化田身上有傷的消息是真的,他垂下眼睛暗想。

雨化田看的卻不是原戈,他先是看到了尚銘,微笑,“尚大人也來了。”

尚銘沒有搭腔。

雨化田不以為意,又看向另一邊的趙懷安,“趙大俠,我們又見麵了。”

趙懷安冷哼一聲,握緊了劍柄。

雨化田閒適而安然的坐著,嘴角帶著一點微末的笑意,“諸位大人果然準時,請坐。”

眾人都無動靜,原戈上前兩步,立於眾人之前,開門見山,“雨化田,你不必故作姿態。場麵話不必多言,原某就直截了當的問了——太子殿下當真在你手中?”

“不錯。”雨化田看著對麵眾人立刻表露出的關切神色,微微一笑道,“諸位放心,太子無恙。”

原戈又問,“我們可否麵見殿下?”

“這個恐怕不行……”雨化田有意拖長了語調。

原戈立刻明了,問,“你的條件?”

雨化田挑眉,有些玩味的,“你認定了我會讓你見朱祐樘?”

聽雨化田直呼太子名諱,原戈一方數人都不由麵現怫然之色,不過原戈神態仍舊平靜,不卑不亢,“今日你將我們聚集於此,為的是什麼,你我心中都清楚。——直接提你的條件吧。”

“和聰明人說話果然輕鬆。”雨化田淡然一笑,卻避開了他的問題,轉眸看向尚銘,“雨某上一次見尚公公,還是在大覺寺。數月不見,不想尚公公已經成了東廠提督,還沒有恭喜尚公公。”

“不勞掛心。”尚銘神情冷淡。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雨化田不以為意,“隻是雨某記得上一次相見,尚公公還因為你們前廠公萬玉樓的死而惶惶不可中日,隻能躲在大覺寺裡不敢出來。此刻卻是和趙大俠同進同出了,實在是令人不得不驚訝。難道尚公公已經忘了殺死萬玉樓凶手是誰了麼?”

幾個月前,趙懷安在龍江水師造船廠眾目睽睽之下,重重包圍之中殺了萬玉樓後揚長而去。不但狠狠的打了東廠一個嘴巴,更逼得東廠剩下的一眾人不得不躲在大覺寺裡,可謂令東廠丟儘了顏麵。

而此刻尚銘和趙懷安同時出現,還是在同一個陣營中,雖然他不了解其中緣由,但隻從趙尚二人互相戒備的姿態,以及偶爾被他捕捉到的充滿敵意的眼神中,他也能猜到他們隻怕是麵和心不和。

雨化田似笑非笑的看著二人的神色,果然在他提起萬玉樓之事時,尚銘冷淡的眼神中顯露出一絲陰狠。

趙懷安的神色更是毫不掩飾的充滿了厭惡。“萬玉樓作惡多端,罪該萬死,人人得而誅之!”

“你說什麼!”尚銘神色一變,雖然他並不是萬玉樓的%e4%ba%b2信,相反他實質上還是和萬玉樓爭權奪利多年的對手。但萬玉樓畢竟是東廠的前任廠督,被趙懷安如此當眾辱罵,他怎麼說也不能坐視。寒聲道,“你再說一遍試試!”

和著他的話音,四周的錦衣衛紛紛拔劍出鞘,指向趙懷安和顧少棠二人。那一方的高台之上頓時箭拔弩張。

趙懷安拄劍而立,冷冷的對上尚銘同樣鋒利的目光。不管是東廠,還是錦衣衛,對於這些朝廷鷹犬,他一向不假辭色。從昨日他在原府見到不請自來的尚銘開始,他就沒有掩飾過自己對他的厭惡,他們二人眼神的交鋒更是不止一次。

若依他原本的行事作風,這樣的蠹蟲,他是絕不會手軟的。但昨日原戈勸說他的話他還記得,現在大明正處於多事之秋,先帝駕崩,太子卻被雨化田擄走了。當務之急,是要將太子殿下儘快救出來。而他們被困在京城裡,短時間內沒有辦法得到外麵的支援,力量有限的情況下,原戈選擇暫時和東廠聯合才是明智之舉。他不能壞了原戈的事。

趙懷安顧忌原戈,尚銘卻不顧忌。他此刻確實必須和原戈合作,不過這和姓趙的可沒有關係。他看這姓趙的不順眼已經很久了,而且他有自信即便他殺了姓趙的,原戈權衡利弊也絕不會為了一個朝廷欽犯和他翻臉。

尚銘有恃無恐,陰笑著挑釁,“怎麼不敢說話了?東西兩廠的煞星,你不是很狂妄麼?”

趙懷安寒著臉,克製著自己不答腔,眼神卻絲毫不讓的瞪著尚銘,拄著劍柄的手上青筋暴起,顧少棠更是已經抽出了腰間的短匕。

原戈眼見著和雨化田談判的事沒有一點進展,自己這邊反倒因為雨化田的幾句挑撥而氣氛繃緊,忙插口打圓場,“有任何私怨都下了這座高台再說。”

趙懷安依言恨恨的收回目光,原戈接著又警告的看了尚銘一眼,“事有輕重。”尚銘這才不情不願的示意一眾錦衣衛暫時收了兵刃。

原戈抬頭看向對麵,抓緊時機將話題引回正題,“雨化田,你到底要怎樣才肯讓我們見太子殿下?不要再扯開話題,咱們開門見山吧。”

雨化田淡笑抬頭,“你們想見朱祐樘也不是不可以,隻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原戈問。

雨化田至今一直溫和的眼神陡然鋒利,嘴角的微笑也瞬間冰封,伸手一指趙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