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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

原戈上前一步,靠近他的耳側,低聲道,“這個衛統領放心,殿下一向求賢若渴,識人重任,尤其賞識像衛統領這樣忠心不二的。隻要衛統領儘心儘力為殿下辦事,殿下自然會記在心上。”說著遞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過去。

衛離忙道,“原大人言重了言重了,能為殿下辦事,是下官的榮幸,下官不敢貪功。調動京防不是一件小事,下官得回去早作安排,就告辭了。”

“正是,正是。”原戈道,“不知衛統領可有車馬等候?需不需要原某……”

“不敢勞煩原大人,下官昨日已命家中車夫今晨於僻靜處等候,現在應該已經來了。多謝原大人掛懷。”

原戈點點頭,“如此甚好。”他笑著將人送出府門,——雖然昨夜有了太子的證實,他們的這一次集會已有了一個理直氣壯的緣由,但為了避免過於紮眼,眾人離去時仍舊紛紛走的小門。

雖然因為成化帝的重病,已經罷朝多日。但眾人仍需每日去衙門處理當日的事務,到天明時分,昨夜聚於原府中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廳中很快隻剩了原戈和另外兩人,分彆是國子監博士田陽單和禮部拾遺丁鳴,官位都較低,也沒有實權。但這兩人是原戈的%e4%ba%b2信,有許多決定原戈都是與這兩人商議定下的。

丁鳴待人都離開後,問道,“那個衛離到底可不可信?”

“是啊。”田陽單也附和道,“我們之前和這人接觸的時候,他的態度一直模棱兩可。我聽說尚銘也派人和他接觸過,他似乎也沒有給尚銘確切的回答。就是昨夜咱們聚在廳中,他的態度也很模糊。怎麼今天突然就積極起來了?會不會是有詐?”

“這個不用擔心。”原戈擺了擺手,道,“這是當初陳赴離開的時候留下的人,底子應該是乾淨的,不會是那兩邊的奸細。不過雖然是陳赴留下的人,難保沒有自己的打算,而且他之前的態度確實不清不楚,八成是想看看風向再做決定。”

“那他現在這是做好決定了?”丁鳴問。

“這倒未必,他是經過昨夜的事,因為太子的插手偏向了我們這邊,隻是他以後還會不會搖擺不定,還得再看。”原戈抬手揉了揉眉間,這些日子他確實是累了,“其實若不是我們在京中實在沒有可用的人,我也不想冒險。隻是九城兵馬司的位置確實很重要,直接負責守衛京畿,若這個位子不在我們手上,於我們大大不利。所以這個人,我們必須爭取,……至少不能讓他投向尚銘那一邊。”

他站起來踱至門邊,東邊的天際已是一色的藍白,金色的太陽從遙遠的連綿屋宇後緩緩升起,透出燦爛的霞光。看來今日又是一個晴天。“幸好太子殿下終於下好了決心,有了監國的大權,很多事情做起來也就沒有那麼束手束腳了。”衛離便是一個例子,——有了這個絕無異議的一國儲君擋在前頭,他們的政令在施行的時候,會少去很多阻礙。

“我明白了。”田陽單道,“那我們要不要派人監視這個衛離,以防他有二心?”

“不可。”原戈搖頭否決他的提議,“若被發現反而會弄巧成拙。我們並不需要完全將衛離收攏過來,隻需要暫時的穩住他。昨天在接到南疆戰事的奏報的時候,我也收到了陳赴的信。他在信中說,無論如何他會儘快結束南邊的戰事,早日返京。”原戈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終於有了一絲笑意,“說到底,陳赴統領九城兵馬司多年,他才是真正能夠掌握那二十萬禁軍的人。”

丁鳴也展顏道,“說的沒錯。等陳將軍回來,京城就在我們的掌控之中了。”他想起之前陳赴被迫調離京師的事,不禁恨恨道,“都是那個姓張的做的好事,哄得聖上把陳將軍調出了京,留下這麼個衛離又不完全可信。否則的話……當真可惡!”

田陽單卻擔憂的道,“可是,我總覺得陳將軍回京這件事不會那麼容易。原大人,你說東廠會不會趁機加以阻撓,阻止陳將軍順利回京?”

“可能性不大。”原戈沉%e5%90%9f片刻,道,“陳赴和我們的關係知道的人極少,我這些年也很少和他直接——”原戈說著,忽然頓住。腦中似有什麼很重要的東西閃過,但他還沒來得及抓住,它就消失了。——是什麼?

“怎麼了?”田陽單也發現了原戈突然地停頓,問道。

原戈搖搖頭甩開這種奇怪的感覺,“沒什麼。——現在最重要的是盯緊東廠那邊,尚銘這一次無功而返,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聖上一向信任他,太子到底還未登基,不可不防。還有靈濟宮,西廠這棵大樹雖然倒了,但根還在。我們要儘快挖出朝中有多少是原來西廠一派的人,能拉攏的拉攏,不能的——”

他霍然轉身,目中有晶亮的光閃過。原來是這個,他竟然一直沒想到……可是,如果真的如他所想,那他們其實早已落進了彆人的圈套!

原戈轉身,看著丁鳴和田陽單,正色道,“你們先去按我說的做,我要靜一靜,好好的想一些事情。”

二人看著原戈的神色,有些驚異。猶豫了一瞬,都沒有問,拱手抱拳道,“是,大人。”

※※※

雙輪的馬車在寬闊的街道上疾馳,清晨的街市已經有起早的小商販擺出了各自的貨品,當然其中最多的還是各式早點攤子。賣早點的小販們和著特彆的調子叫賣不休,雖不悅耳但極%e4%ba%b2切的吆喝聲如過去的每一天一樣,喊來了新的一天,還帶著甜甜的糕點香。

車夫抖著馬鞭抽在空氣裡,發出一聲聲“啪啪”的聲音。拉車的馬兒被這鞭子聲驚著,撒開四蹄賣力的跑著,帶著馬車飛快的馳過長長的街道。

衛離坐在車裡,心情就像這馬車一樣飛馳著。他的上級,同時也是他的師長陳赴總是勸告他要隱忍,要內斂。可他做不到,他正年輕,既然年輕就應該活的恣意活得快活。他才不要像師父陳赴一樣,明明身居要職,手握兵權,卻處處都被人壓一頭!

隱忍?內斂?哈,到頭來呢——一個西廠的小小衛隊長,就可以用幾句讒言讓皇帝下令調他離京!現在還陷在南疆和那群妄圖謀反的亂臣賊子糾纏不清,不得%e8%84%b1身。他才不要把自己弄到這樣的地步!

手中有權,就應該好好的用起來。而既然要用,就要用的漂亮!

這時疾馳的馬車忽然一個急轉,衛離不察立刻向右倒去,腦袋重重的磕在車壁上。“怎麼回事?你會不會駕車!我——”

鋒利的刀片抵在他的脖子前,將他的質問也逼回了喉嚨。——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馬車上竟然多了一個人!

怎麼會?要知道馬車可是在行駛中的,“你,你是什麼人,你是怎麼上來的?……”他一邊說話,一邊暗暗的抬腳去踢簾外的馬車夫,“你知不知道我是朝廷命官,你要是,你要是敢動我一根頭發,我就,我就……”這時那馬車夫回過頭來,衛離的下半句話就永遠沒能夠說出來。

“需要多久。”駕車的男子問。

“半個時辰。”車裡的人將匕首抽出衛離的身體,擦乾淨。在逐漸變冷的屍體上翻找了一遍,不出意外的摸到需要的東西,“不必去衛府了,我們直接出城。”

“好嘞!”又是一聲清脆的鞭子聲抽在空氣裡,嘚嘚的馬蹄聲敲響青磚,也敲碎了一個自以為是的輕狂少年不切實際的夢。

※※※

同樣是在京城,一場從黎明就開始的追逐一直持續到現在。

偌大的京城,處處都透著規矩與嚴整。他的街道是筆直的,房屋是整齊的,方方正正的四合院有序的分布在街道的兩側,形成一片連綿的屋宇。就在這些屋宇上,三道影子接連閃過。他們的身形都很快,一前兩後,都是一身的黑色夜行衣。這本是為了在黑暗中更好的隱蔽蹤跡,但此刻天光大亮,反而變得顯眼了起來。

然而即便如此,有早出的百姓無意中瞥見,也隻是瞬間的出現和極快的消失,並沒有引起人們的注意。但隨著街上的行人越來越多,這樣的追逐顯然不能再持續。ω思ω兔ω網ω文ω檔ω共ω享ω與ω在ω線ω閱ω讀ω

繼學勇一邊在屋簷上跑著,一邊低聲咒罵著,“媽的,姓趙的怎麼跑得比兔子還快!”

“三哥,有力氣罵人不如省著待會兒動手用。”前邊的黑影一個轉身落到一側的小巷中,張越一拉繼學勇,也向著側旁的巷子裡跳下,“三哥,這邊。”

“不好!”身形猶在半空,張越就發現了問題。——他和繼學勇跳下的這條小巷竟然與趙懷安跳下的巷子並不連貫,而是在半途被一麵圍牆擋住而折向了東。一時疏忽,竟然被這姓趙的利用了地形!

但他們人在半空,即使察覺了不對再想改正已是不及,隻得落地後再騰身越過圍牆。這一落一起之間片刻的耽擱,等他們越過圍牆之時,趙懷安已不見了蹤影。

“可惡!”張越恨恨道,“費了這麼大的勁引他出來,竟然被我們跟丟了。”

繼學勇卻是個不會自己拿主意的,問,“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張越猶豫了一瞬,要他現在就放棄追趙懷安他實在不甘心,伸手一指前方百步處的路口岔道說道,“三哥,這樣——你沿著左邊那條街追,我沿著右邊這條。姓趙的雖然耍詐甩開了我們,但肯定沒有跑太遠,說不定可以發現什麼蛛絲馬跡。如果真的發現了他就放督主給的響箭煙花,不然的話咱們就在前麵的福德樓會和。”

時間緊急,張越飛快的說完,也不等繼學勇的回答,就向著右邊的岔路掠去。

對於排位比自己後的弟弟這樣近乎於命令的話語,繼學勇並沒有氣憤不滿的情緒。他有自知之明,也不喜歡動腦子,倒樂得直接照著命令和安排行事。當下依張越所言,從左邊的街道追了過去。約莫一炷香的時間之後,他到了福德樓的門前。片刻後,張越也到了這裡。兩人對視一眼,都是一無所獲。

“他媽的!”熬了一個晚上,最後卻毫無所得,繼學勇性子急躁,一腳往街旁的一粒小石子踢去!他這一腳因著心裡的憋悶,用上了十分的力,石子疾飛出去,噗的一聲釘入福德樓厚實的門板,深入寸許。

“媽呀!”福德樓的夥計早上起來起門板,剛起了第一塊,忽然什麼東西飛過來一下子就釘在他的手旁,嚇得他一下子大叫起來

“叫什麼叫!再叫小心爺爺我宰了你!”繼學勇眼睛一瞪,臉上的刀疤扭在一起,凶神惡煞的。夥計立刻噤若寒蟬。

張越卻是眼睛一亮,“三哥,若你是趙懷安,現在你會怎麼做?”

繼學勇想也沒想,“那還用問嗎?當然是跑的越遠越好。”

“不。”張越搖頭,“要是我的話,我就不會跑。我會找個地方躲起來,看看咱們倆接下來的動靜,再做決定。”

“你是說姓趙的現在正躲在什麼地方盯著咱們?”繼學勇也反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