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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然後把她的屍體挫骨揚灰,朕要她死也隻能做孤魂野鬼!”

“是,皇上。”懷恩領命就要離去,跪在下首的禁衛軍統領忽然又開口道,“公公且慢。回稟皇上,皇上的這道旨意恐怕是不能施行了……”

“怎麼?”朱見深冷冷的看著他,問道。

“末將惶恐。”禁衛軍統領對上朱見深的眼神,激靈靈打了個冷戰,重重的伏首道,“人犯在昨日認罪畫押後,因為恐懼刑法,已經畏罪自殺了。皇上贖罪,這都是末將們看守不嚴,末將該死,求皇上贖罪。”

“什麼!”朱見深一下站起,抬腳就向對方麵上蹬去,“沒用的東西!連個女人都看不住,朕還留著你們做什麼!”

那禁衛軍統領跪在下麵,結結實實的挨了朱見深一腳,不敢躲,也不敢喊痛,隻是跪伏在地。

這時,隨他一同進來的尚銘突然道,“皇上息怒。那女賊雖然參與了謀害娘娘一事,到底也隻是個從犯,皇上,現在主謀可還逍遙法外。皇上此刻雖然不能立時處罰罪人,何不等到捉拿了主謀雨化田後,再由皇上%e4%ba%b2自處置。想娘娘當初對雨化田是何等的信任,皇上,奴婢認為,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捉拿雨化田,再在娘娘的靈前將其腰斬,以慰萬貴妃娘娘在天之靈啊。”

“對,沒錯。”聽到“萬貴妃”三個字,朱見深幾乎要暴走的情緒終於又回來一點點,他的手掌還是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進掌心裡。

“擬旨。即刻起,查抄西廠一切事物,所有與罪人雨化田有牽扯的人,全部緝拿!傳令下去,廢除西廠,通緝雨化田。尚銘,這件事就交給你們東廠去辦。還有,那些雨化田的心腹都給我好好拷問,朕準你們用刑,務必給朕將雨化田那賊人的藏身之處問出來!”

“臣等領旨。”兩人磕了頭緩緩退出大殿。

——雨化田,你算是什麼東西?有萬貞兒做靠山又怎麼樣,現在萬貞兒一死,你的西廠終究還不是敗在我尚銘的手裡。

——大明的兩大蛀蟲,西廠已經完了,下一步,就該輪到東廠了。

大殿外,禁衛軍統領和尚銘飛快的交換了一下眼神,不約而同的在嘴角露出一個誌得意滿的笑來。

※※※

朱見深在安喜宮中大發雷霆之時,城北的撫遠將軍彆院中,原戈正苦惱著同一件事。

這三天來發生了很多事情,幸運的是所有的事都是按照他的計劃一步步發生的。他先設計用顧少棠脅迫風裡刀殺了萬貞兒,然後在給他們安排好的退路上埋伏了人手。萬貞兒被害後,他的人順理成章的捉住了行刺的女賊,再從女賊手上拿到了供認雨化田為主謀的口供。

而現在,常小文畏罪自儘,就沒有了翻口供的可能。同時,死無對證之下,這件事不會和他扯上任何關係。剛剛他更是接到消息,皇上已經認定此事和西廠%e8%84%b1不了乾係,將查抄靈濟宮和捉拿雨化田的事交給了尚銘辦理。東西兩廠齟齬甚深,這件案子落在尚銘的手裡,那即便靈濟宮中沒有什麼,尚銘也一定是能夠搜出些什麼來的。

到時,即便真的雨化田趕回來,在皇上麵前恐怕也是有嘴說不清了,何況,雨化田到底是生是死還未可知。而從西廠現在群龍無首的樣子看來,若雨化田當真還活著,不可能還不出現。

除掉了西廠,尚銘接手東廠又時日尚短,勢力還不夠穩固,他們再要對付起來就容易的多了。

他心裡清楚,他們這些清流一派的人,空有耿耿的忠心和憂思報國的誌向,卻在那幫隻知斂財弄權的閹人手下被壓製的太久了。他們不能再忍下去,如果一味的任由皇上%e4%ba%b2近宦官,任由東西兩廠,錦衣衛這樣的蛀蟲蠶食大明的根基,大明終將亡國。

他不是一個迂腐的人,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若要改變現在大明吏治的混亂與朝政的腐敗,成化帝朱見深已經指望不上了。

幸而,太子是一個和他的父皇,完全不一樣的人。

他要做的,是扶植新帝登基。而如果能夠在新帝登基之前,除掉那些社稷的敗類,還朝政以清明,就再好不過了。西廠,就是他選擇的第一個動手的對象。

一切都算無遺漏,除了——風裡刀。

原戈長長的歎了口氣,他現在苦惱的問題正是,風裡刀不見了。

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萬貞兒死後,風裡刀沒有走他們之前商議好的逃跑線路,宮中的侍衛也沒有找到他的任何蹤跡。

他覺得不安,一個大活人自然不可能憑空消失,那麼,風裡刀會在哪裡?他是怎樣避過他在宮中布置的各處眼線逃出生天的?又或者,是誰幫他逃出生天的?如果真的有這樣一個人的話,隻怕是敵非友。

又到了掌燈時分,明明正是夏日晝長夜短的時節,原戈卻覺得時間過得這樣快。

政治,權謀。本來就是這世上最深最暗最渾濁的一潭水,看不見的暗流相互交織,你不知道哪裡有漩渦哪裡有礁石。而他身處這潭水中,不但要能夠自保,還要能夠摸清水中的暗流,並且引導水流按照自己的想法流淌。

這三天他晝夜不寐,做了很多事情很多安排,可是,仍然有更多的事情更多的安排等著他去做。時間遠遠不夠用。

“來人,掌燈。”他揚聲吩咐,心裡還在一刻不停的籌謀計算。——待會兒得先傳信去平亂軍中,然後戶部的常侍郎會在戌時後來訪,之後他還要秘密出城去見九城兵馬副指揮司衛離。這是陳赴離京前留下的人,在皇上為了平定兩廣的叛亂從京中的兵馬中抽調了二十萬趕赴兩廣後,京畿的守衛就全賴九城兵馬司了。

可惡。他想起當時陳赴和魏涵因為張越的進言而被皇上調派離京平亂的事,忍不住恨恨的沉下臉色。這兩個人都是清流的中堅,清流中能掌握兵馬的也隻有這兩個人。一下子都被調出京去,對他的計劃影響甚大。幸好,陳赴離開前留下了那個叫衛離的人,九城兵馬司才不算完全%e8%84%b1離他們的掌握。不過,現在的局勢下,隨時都有可能大亂,九城兵馬司的位置重要非常,他還是得見過這個衛離才好放心。

府中的下人很快點了燈燭送過來,知道他想事情的時候不喜打擾,放下了燈就出去了。離開時還順手帶上了門。

不知道是不是關門的時候引起的氣流,房中剛點上的燈燭火焰猛地一晃,在地上曳出扭曲的影子。光影之中,忽然一點銀光一閃,下一刻泛著金屬冷光的長劍已經停在他的咽喉前半寸。

“你果然來了。”被人用長劍指著咽喉,原戈卻並不慌亂。他淡淡的抬眼看著麵前的黑衣男子,說道。

趙懷安道,“你知道我要來?”

“靜候多時。”原戈的聲音還是很穩,“聽說趙大俠專殺貪官汙吏和欺淩百姓的惡徒,一把長劍從未傷過不該傷之人,卻不知在下犯了什麼事,要勞動趙大俠%e4%ba%b2自找上門來?”

“廢話少說!我問你,風裡刀和常小文人呢?”趙懷安冷冷的問。

“原來是為了他們。”原戈淡淡一笑,“趙大俠沒有看官府的榜文麼?這兩個惡徒膽大包天,竟然入宮毒殺了皇上最寵愛的貴妃娘娘,現下一個被擒,一個在逃,趙大俠找人怎麼找到在下這裡來了?”他一邊說,一邊緊盯著趙懷安的神色,“怪了。趙大俠不是一向最痛恨東西兩廠的麼?還號稱是‘東西兩廠的煞星’,怎麼倒如此關心起這西廠雨化田和他的同黨來?”

原戈一字一字的咬重了“西廠雨化田”五字,趙懷安心念電轉,那裡還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原大人這是打算過河拆橋,死不認賬了?”

“趙大俠這說的是哪裡的話?請恕原某聽不明白。”

這是實打實的打算抵賴了,趙懷安怒極,手中長劍一抖便是利落的往前一送!眼看劍尖就要刺透原戈的咽喉,趙懷安忽然反應過來這時還不能殺他,忙將劍尖往右偏去,險險的讓開了對方的要害。他才要鬆一口氣,幸好收手及時,他還要從原戈的口中問出常小文的下落呢。○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但緊接著他就感到手中的劍還是刺中了什麼。

怎麼?難道他沒有避開?趙懷安大驚,急忙往自己的劍尖看去。銀白的劍身已經被鮮血染紅,不過他刺中的卻不是原戈的咽喉,而是他的左手臂。

看樣子,原戈是在他出劍的瞬間,為了自保硬生生用左手來擋他的劍。他本來大概是想握住或是捏住他的劍身,卻不料他最後關頭突然撤劍,事出倉促之下,反而被他將左手臂刺了一個對穿。

手上多了一個血窟窿,原戈自己卻隻是有些訝異的看了趙懷安一眼,想了一下,立刻反應過來,“你是想從我這裡問出常小文被關押的地方?”他抬眼看著趙懷安,“你想去劫獄?”

趙懷安隻問,“常小文在哪裡?”

“沒用的。”原戈道,“就算我告訴你常小文被關在哪裡,你也救不了她。常小文犯得是重罪,關押的地方肯定看守嚴密,你一個人一把劍,說不定人沒救出來還要把自己搭進去。況且我曾經查過你們的資料,常小文是關外人,做的事情和土匪差不多,算不得什麼良善之輩。你們認識的時間也不長,大概連朋友都算不上。你這麼拚命,真的值得嗎?”

“值不值得不用你來教訓我。”趙懷安恨恨道,“我不像你們這些當官的,做人跟做生意似的,什麼事情都把利弊權衡的清清楚楚。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情是即使沒有好處也一定會有人去做的。常小文確實不是什麼好人,但她至少是一個有血性的人。我去救她也不是因為她是我的朋友,我趙某人就是看不過去你利用完他們之後。再過河拆橋的行徑!常小文雖然不是一個好人,但她也絕不應該因為幫你做事,最後卻被你當做棄子出賣而死。”

“原來這就是趙大俠追求的正義。”原戈冷哼一聲,“迂腐。”

“我不和你多費口%e8%88%8c。”趙懷安握劍的手一緊,“你到底說不說!”

“我現在說了也來不及了。”原戈微微後退一步,“昨天常小文已經在牢中畏罪自殺。”

“什麼!常小文死了?!”趙懷安大驚。

就是這一刻!原戈趁著趙懷安心神大震之際,猛的連退兩步,左手毫不猶豫的從趙懷安的劍上抽出,帶起一片淋漓的血雨。腳下更是幾個轉折,身形連動。待到趙懷安從常小文已死的消息中回過神來時,原戈已經在離他十步遠的地方站定。

“是你殺人滅口?”趙懷安憤怒的問道。哼,畏罪自殺?怎麼可能!

“不錯。”原戈倒是大方承認了。

趙懷安瞪著他,“狗官!你就不怕我一劍殺了你替常小文報仇?”

“想要我的命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原戈一邊扯下衣袍裹住自己左臂的傷口,一邊道,“我現在離你有十步遠,全神戒備之下,你要殺我最少也要三十招。三十招,無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