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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得極快,離開了燈火通明的順天府尹府,二人才發現月亮不知何時已經被烏雲掩住了。

月黑風高,倒是個殺人放火的好時候。

趙懷安忽然感到一陣不安,多年行走江湖的直覺告訴他,不對勁!

風低低的蕩過寬闊的青石板長街,揚起一點一點的塵沙。月隱星沉的夜晚,街道兩邊的暗處閃過幾線冰涼的光。

西廠的馬車行的並不快,軋著堅實的石板路轆轆滾過,一直跟著風裡刀的那個“貼身侍衛”騎馬走在風裡刀的車旁,前後都有西廠的衛兵守護。似乎並沒有人發覺不對。

“後麵有尾巴。”常小文也察覺了,“該死,除了我們還有人也在跟蹤西廠的人馬。要不要先想個辦法把他們引開,不然待會兒動手的時候說不定會有麻煩。”

“來不及了,前麵也有埋伏。”趙懷安沉聲搖頭,驀地低呼,“糟了!他們動手了!——”

※※※

“哎呦!”

行進中的馬車沒有任何預兆的停下,風裡刀沒提防一下子撞在車壁上,正要大罵怎麼回事,一支精鋼所製的短箭“篤”的一聲穿過車旁的小窗釘入車壁。

他隻驚嚇了一瞬,就立刻明白發什麼什麼事,一邊抽出袖中的精鋼細絲,一邊咒罵,“媽的又是刺客!老子才當了一個月的雨化田,每次出門都必定遇到刺客,真是見鬼了。”

一句咒罵還未說完,外麵已經傳來短兵相接的聲音。不時的有暗器箭矢從四麵八方射進他所在的車廂,他不敢再留在馬車裡當活靶子,趕忙抻直了精鋼絲從馬車裡跳出來。

還未落地,又是幾道勁風襲來,他貼地一個翻滾狼狽的避過,剛要呼喊張越帶人過來保護他,突然發現馬車周圍竟然一個人都沒有!

怎麼回事?風裡刀皺緊了眉頭,借著馬車掩住身形,小心的抬頭張望。兵刃交擊之聲不停,他循聲望去,張越正帶著人和一群黑衣人纏鬥在約七八丈外,正是難分難解,卻是完全顧不到他。

雖然知道張越肯定不會像護衛雨化田一樣儘心的保護他,但這樣遠遠的被丟在一旁,他還是不由自主的覺得心裡不是滋味。更讓他覺得挫敗的是,對於這些躲在暗處放冷箭的刺客,他除了躲避根本沒有彆的辦法可想!

嗖!嗖!嗖!就在他探頭的瞬間,又是幾支冷箭向他藏身之處射來,風裡刀立刻縮回腦袋。

“媽的!”他火氣上湧,甩手丟了一把暗器出去。

在靈濟宮沒有享受到半點雨化田的權利好處,還要受張越的威脅膽戰心驚的應付宮裡的那個老女人不說。難得出來一次,和尚銘來去的機鋒間已經耗去了他大半的心力,一口氣還沒有喘勻竟然就又遇刺?!

暗器打出去之後沒什麼動靜,也不知打中了沒有。不過風裡刀本來也沒指望自己倉促間丟出去的暗器能傷到暗處的弓箭手,隻是借著暗器飛出的一瞬爭取一點藏身的時間。

他在車後掩好身形,聽著刀兵相擊而發出的尖銳鳴響,不敢冒頭。

不知過了多久,遠處張越一群人動手的聲音還沒有停歇,他這邊箭矢的破空聲卻漸漸平息下來。

難道他那半點準頭都沒有的暗器竟然打中人了?風裡刀疑惑,猶豫了片刻後小心翼翼的抬頭,卻看到兩個黑影飛快的向他逼近!

不好!暗處的弓箭手沒有奏功,他們要近身將他格殺!

※※※

十五

“風裡刀。”趙懷安和常小文用最快的速度解決了街道兩邊牆頭上埋伏的弓箭手,趁著遠處西廠一眾人還在和黑衣人纏鬥,掠至風裡刀身旁。常小文拉了風裡刀一把,“風裡刀,快,這邊走!”

“常小文?你怎麼在這裡?!”風裡刀跟見了鬼似的看著兩個他以為要來殺他的黑影中的一個,張大了嘴巴,又看看遠處的張越,“你不是被張越抓起來了麼?”

“小小地牢怎麼關得住我,老娘自然有辦法逃出來!”常小文沒好氣的道。

“先彆說這些了,快點離開這裡。”另一個黑影趙懷安看了一眼遠處,發現西廠眾人似乎已經發現了這邊的動靜,催促道。

常小文也發現西廠的人正加快動作擺%e8%84%b1黑衣人向他們這邊靠攏,拽著風裡刀,急道,“對,跟我先離開這裡再說。”

風裡刀順著他們的動作站起,走了兩步忽然又頓住。

趙懷安不解,“怎麼了?”

風裡刀掙開常小文的手,“不,不行,我現在不能走。”

趙懷安又瞟了一眼已經擺%e8%84%b1黑衣人糾纏的西廠一眾,蹙眉,“你不會是舍不得這個假‘雨化田’的身份吧?真是鬼迷心竅!”

常小文又要來拉他,“快點,他們追過來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不,不行……”風裡刀還是搖頭,腳下一步未動,“……我不能走,顧少棠還在他們手裡!”

※※※

“麻煩。”趙懷安一掌劈在風裡刀頸後,扛起昏過去的風裡刀對常小文道,“走!”

夜色更加深沉,張越帶人追至馬車旁,隻看到兩個人影飛掠而去,眨眼便隱沒在夜色裡。

“怎麼還有一撥人?知道是哪一邊的麼?”問話的卻是一直和張越他們顫唞在一起的黑衣人中的一名。他一身的夜行裝束,麵覆黑巾,隻露出一雙眼睛,並看不到樣貌。

張越卻似乎認識此人,見他跟上來也沒有繼續動手。他搖了搖頭,道,“不知道。難道也是東廠的人?”

“不像。若是東廠應該直接將人格殺,而不是打暈了帶走。”黑衣蒙麵人說道,“罷了,這一次的任務看來是不能完成了,不能讓目標落在彆人手裡,你先帶人去追吧。”他轉過身,“我來善後。”

張越也不多話,點了下頭,便帶著西廠眾人向趙懷安三人離開的方向追去。片刻後,此地便隻剩下十幾命黑衣人。

令人驚訝的是,這十幾名黑衣人竟似乎不是一夥。

風裡刀當時隻見西廠和黑衣人纏鬥在一起,但事實上,那些黑衣人並不是一夥的。有一隊是真的在和西廠的人拚鬥,另一方卻是西廠的幫手!

他們分為兩邊對峙著,和張越認識的黑衣人一邊人數較少,隻有對方的一半。那黑衣頭領卻毫不在意己方人數上的劣勢,冷冷的下令,“殺!”

雖然人數占優,另一邊的黑衣人卻隻是片刻便被壓製了,黑衣頭領一邊的人下手毫不容情,招招格殺。對方也是殺手出身,但武功明顯比這邊遜色了不止一籌。以命搏殺的時刻,一點微小的差距就可以決定生死。

不多時,對方便隻剩下一個人。黑衣頭領抬手製止一名屬下蓄勢待發的殺招,看著已經中了一劍倒在地上的黑衣殺手,冷冷的道,“今日暫且饒你一命,回去告訴你的主子,這次的事先記下,日後定一並算過。哼!行事這樣猖狂,以為東廠還是原來的東廠麼?”

那名殺手被人道破身份,一驚。又見不過片刻自己這邊就已經死了個七七八八,更是覺得難以接受,不可置信的看著麵前的嗜血修羅。

——既然對方隻這幾人便輕易可將己方擊敗,為什麼方才在張越帶領西廠護衛相助的情況下,卻糾纏了那麼久?

“還不快滾!”黑衣頭領沉聲喝道。⌒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東廠殺手這才從驚疑不定中回過神來,連滾帶爬的離開。

待那人跑走之後,黑衣頭領才扯下覆麵的黑巾。遙遠的天際,濃厚的烏雲突然散開了些許,露出一線狹小的縫。月光穿過那道狹小的縫隙,映在地上,投射出一線雪白的光帶,正照在他的臉上。——正是莫獨。

“傷亡如何?”他問。

“死了七個兄弟,都是負責埋伏暗處的。應該是那兩個把冒牌貨劫走的人乾的,手法很乾淨,看不出對方到底是什麼身份。”

“不管是誰,敢殺我們的人,必定要付出代價!”莫獨回頭吩咐,“立刻修書,將這裡的情況稟報給督主。還有,把這裡收拾乾淨了。”

“是。”其餘幾個黑衣人領命而去。

莫獨站在午夜的街頭,空氣裡還漂浮著刺鼻的血腥氣。他微微抬頭,迎著明亮的月光眯起了眼睛。

※※※

趙懷安扛著風裡刀和常小文兩人奮力的在一排排民居屋頂上奔跑,他奔的急了,肩上又扛著個人,腳下便難以控製輕重。不時的有瓦片被他踩落,摔在地上極響的一聲。不過,雖然動靜這麼大,街旁的屋舍裡卻無一點聲息。尋常的百姓最怕這些事,即便有還未歇下的聽到動靜,也沒有一個敢出外查看,隻是更加緊閉了門窗。

他體力漸漸不濟,身後的追兵越來越近,正不知該如何才能甩%e8%84%b1西廠眾人的時候,一隻手突然從街旁一扇掩著的門內伸出,一把將他們扯進了門裡。

趙懷安大驚,一扭身甩開了那人拉著他衣袍的手,抽劍轉身,“什麼人!”

“噓——”那人豎起一指放在%e5%94%87邊,示意二人噤聲。

門外有急促的腳步聲雜遝而去,趙懷安亦明白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但也不敢鬆懈,長劍一抖,冰涼的劍鋒點在對方咽喉的要害前,微微顫動。

天際流雲四散翻滾,清亮的月盤藏在雲間,時隱時現。趙懷安一手執劍,一手將肩上猶自昏迷的風裡刀放下。遞了個眼神給常小文,示意她做好準備,一邊留意看了那個將他們扯進門裡的人兩眼。

那是一個中年男子,裝束姿態都很尋常,身上還帶著微醺的酒意,眼神卻是清醒的。

那人對頸前的利刃全不在意,側耳聽了一陣門外的動靜,蹙了蹙眉。腳步聲沒有如他所期望的遠去,而是徘徊在附近,有敲門聲從旁邊的民舍中傳來。寂靜的街道很快騷動起來,他聽著西廠的人一戶戶的敲門搜查,漸漸的離他們所在的房子越來越近。

他麵色凝重,眼底卻透出一縷讚賞來。——好快的動作!發現人在附近消失之後,沒有急著漫無目的的亂追,反而立刻就確定了大致範圍並開始地毯式搜查。雨化田帶出來的人……果然不可小覷。

趙懷安也聽到了外頭的動靜,持劍的右手不動,空出來的左手扣上三枚透骨釘,手腕一轉,蓄勢待發。

中年男子看到他的動作,忙回身壓低聲音,“不可輕舉妄動,你們先找個地方躲起來。”

趙懷安看著中年男子,目光中帶著疑惑和絲絲防備,並沒有如他所言去找地方躲藏,長劍仍舊點在對方喉間。趙懷安不動,扶著風裡刀的常小文自然也沒有動。

“相信我,先等我把外麵的人打發走了,再跟你們解釋。”知道對方顧慮的是什麼,中年男子道。外麵西廠的追兵已經搜查到了緊鄰的人家,看著還沒有動作的三人,他的語氣中也帶了一絲急迫,“我若想對你們不利,根本不必這麼麻煩。”

趙懷安頓了頓,知道對方說的沒錯,他若是想對自己不利,隻需要張口呼喊將西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