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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回,終究忍不住,問,“雨化田什麼時候回來?”

“督主說笑了。”門掩的嚴實,外邊的人並看不到裡麵的情況,張越退回方才的位置,依舊垂手站在一側,語調平和沒有絲毫波瀾,“督主是十天前回西廠的。”

“我不是說這個!”風裡刀不耐,想要發怒,最後還是壓低了聲音,“我是說雨化田!雨化田他到底什麼時候回來!”

“督主在龍門客棧受了重傷,難道連自己是誰都忘了麼?”張越道,“屬下辦事不力,竟讓幾個小賊肆無忌憚闖進了靈濟宮,驚嚇了督主,是屬下之過。但西廠上下猶仰賴督主,還望督主保重自己,”張越微抬頭滿含深意的瞥了他一眼,“您的朋友們還等著督主的幫助呢。”

風裡刀聽得這一句,變了臉色,深吸一口氣,“我承認我之前是想要假冒雨化田來著,但你不是識破了麼?你把常小文抓了,現在顧少棠也在你們手裡,我不能不聽你的。現在雨化田明明沒有死,你乾什麼非要說我是雨化田?!”

張越不為所動,風裡刀冷哼一聲,擺出一副無賴的樣子,“反正你已經知道我不是雨化田了,落在你們手裡我也知道得不了什麼好,大不了就是死。雨化田到現在還沒有回來,你不肯說出他的行蹤,又千方百計的要我做這個假督主。哼,雨化田十有八九出事了,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事,不過至少他暫時回不了西廠,所以你才要留下我。”他盯著張越,“我說的對不對?”

張越沒有說話,風裡刀道,“你把常小文和顧少棠關在哪裡了?我要見她們。”

張越道,“督主受了驚嚇,還是安心靜養為好。”

風裡刀捏緊了拳頭,咬著牙道,“我們三個的命雖然捏在你手裡,但你也彆忘了,若是讓你們那位貴妃娘娘知道你們竟然找了個假的雨化田糊弄她,後果可就不是我們這三條命了。”

張越飛快的抬頭看了他一眼,正要再說話,這時突然有人在門外低聲道,“督主。”

靈濟宮中所有人都知督主正在和張統領密談,等閒的事不會來報,這個時候會來通稟的事,多半和宮裡有關。

風裡刀掃了張越一眼,問,“什麼事?”

“稟督主,宮裡來人了。”果然,門外的宮人立刻回答道。

風裡刀忽然一笑,鬆開捏緊的拳頭,走到榻邊坐下,反倒放鬆下來,並不理會門外的人,隻是看著張越不說話。

宮人回稟完之後,門內卻是靜下來,他跪在門外等了許久不見動靜,想到宮裡來傳信的公公還在外麵堂中候著,不由得冷汗便冒了出來。

風裡刀靜了片刻,覺得可以了,又壓低聲音說道,“我隻要確認她們還活著,你放心,靈濟宮內外你都布置了人手,顧少棠又受了傷,我們逃不掉的。”

張越無聲的和風裡刀又僵持了片刻,想起雨化田傳來的信中的吩咐,終於鬆口,略略點頭。

風裡刀鬆了口氣,在宮人等不及再次出聲請示的時候,極不耐煩的說道,“知道了。”

宮人如逢大赦,即刻下去備車。

風裡刀盯著張越,急迫的問,“她們在哪裡?”

張越低頭道,“請督主準備吧,不要讓娘娘久等了。”

“我要先見她們。”

張越一步不退,恭謹的拒絕,“督主回來了自然就能見到她們了。”

風裡刀又盯了他片刻,終於退步,揚聲,“來人,更衣。”

※※※

馬車從靈濟宮駛出,轆轆而行,拐過幾條街後停在順貞門外。風裡刀正要掀簾跳下車,張越站在車旁低聲輕咳了一聲。他收回手略理了理衣冠,等仆從替他挑起簾子才緩步下車,一腳踏在跪在車旁的小太監背上,雖然有了準備,心裡還是很不習慣,極快的踏過站在地上。

守衛宮門的侍衛已經看到他,紛紛單膝跪地行禮,口稱,“雨大人。”

他有些驚訝,想起第一次萬貴妃召他進宮的時候,守門的侍衛喊他“雨公公”,他當時愣了一瞬才想起雨化田應該是個太監,反應便慢了片刻。等反應過來他們是在向自己行禮的時候,人已經走過了宮門。沒想到這些侍衛倒是乖覺,以為他是不喜歡彆人稱他“公公”,此時已經改口稱了“大人”。

他“嗯”了一聲,卻從一個側麵更加真切的感受到了雨化田權勢鼎盛的程度。

張越站在他身後,向一旁的一個小太監使了個眼色,那太監便走到風裡刀身旁,雖略慢了他半步,卻是在暗地裡提點著他的方向。

張越是外頭的護衛,並不負責戍守宮苑,等閒進不了宮門。這個小太監是張越的人,叫小弗子。這幾次他應萬貴妃傳召進宮,幸得小弗子才沒有在這迷宮一般的宮中迷路。

小弗子引著他往萬貴妃的宮室中走,風裡刀因不確定張越有沒有把自己的身份告訴他,未免惹人懷疑,也不和他說話,隻是沉默著走著。

從順貞門到萬貴妃的安喜宮要經過灼華園,園中遍植桃樹,各色品種都有,春日裡桃花盛開紛紛揚揚煞是好看,是宮中諸人極愛的去處。但現在時值暮春,花已開儘,隻餘了濃密的葉子遮天蓋地,無花可賞外亦多了許多蟲豸,是以他幾次經過都沒有遇見過半個人。

他其實並不願見萬貴妃,隻是不得不來,腳步不免便有些拖遝,行到半途,卻聽到花木扶疏後隱隱傳來女子哭喊求饒之聲,夾雜著太監特有的尖利嗓音的喝罵。

他微皺了眉,引路的小弗子卻是神色未變,仿佛完全沒有聽到,隻是弓著身子道,“大人,這邊走。”

他亦不想惹事,跟著小弗子轉過廊角,才走了幾步卻見一個粉色的影子從桃花樹後撲出來,跪伏在他腳邊淒聲道,“大人,求大人救救奴婢。”

他駭了一跳,還未反應,小弗子已喝道,“大膽奴婢,竟敢衝撞雨大人,還不放手!”

那宮女卻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拽著他的衣擺,隻是哀求,“求大人救救奴婢。”

說話間已有幾個惡形惡狀的太監追了過來,指著他正要喝罵,在看清他的臉後臉色一變,忙換了恭敬的語氣跪下請安。

※※※

他拽了兩下沒有拽開宮女的手,問,“怎麼回事?”

那幾個太監見這個逃走的宮女竟然撞在了雨化田身上,已是心中駭然,額頭冷汗直冒,聽見雨化田的問話,忙跪伏在地答道,“稟大人,這個宮女手腳不乾淨,昨日偷了東西被抓個正著,安妃娘娘命小的將她處死。不想這個潑婦竟然抗命,還衝撞了大人,小的該死,大人恕罪。”

風裡刀嗯了一聲,那宮女聽到太監的回話,掙紮著抬起頭來,分辯,“奴婢冤枉,奴婢沒有偷東西,奴婢冤枉,求大人救救奴婢。”

風裡刀看清她的臉,雖然滿是淚痕蜿蜒,發髻亦是淩亂鬆散,還是透著一股子清秀靈氣。心中已猜到所謂“偷了東西”怕隻是借口。那宮女抬頭哀求的看著風裡刀,目中滿是瀕死的絕望。

風裡刀本不打算管這檔子事,但那個宮女的眼神刺痛了他,他問道,“她偷了什麼東西?”

“這個……小的也不清楚,好像是個鐲子。”那太監答道。

“是人贓並獲麼?”風裡刀不顧一旁小弗子拚命使來的眼色,問。^_^思^_^兔^_^網^_^文^_^檔^_^共^_^享^_^與^_^在^_^線^_^閱^_^讀^_^

“這個……”那太監支吾。

——昨日安妃娘娘去貴妃宮裡請安的時候一時得意將皇上新賞的一支鎏金翟鳳步搖戴在了頭上,被貴妃娘娘瞧見冷言冷語的譏諷了一番。

自進宮以來安妃處處都被萬貴妃壓一頭,無奈貴妃娘娘有皇上撐腰,安妃娘娘雖然心中氣悶不服也是無可奈何。娘娘受了氣回來正巧見著了這個丫頭眉目清秀楚楚可憐,便拿了她撒氣。所謂“偷了東西”不過是隨便找的借口,難以細究。

但其中緣由自然不能對人細說,何況眼前的還是萬貴妃跟前的紅人。若讓人知道安妃娘娘是不滿萬貴妃才拿宮女撒氣,傳出去可是天大的禍事。

偏偏聽眼前人話裡的意思似乎是有意為這宮女開%e8%84%b1,雖不知這宮女何以入了雨化田的眼,也是不宜為此得罪了現今炙手可熱的雨督主。但差事是安妃娘娘交代下來的,若辦不好他一樣難以交代。

這太監是在宮裡呆久了的人精,心思彎彎繞繞權衡了半晌,乾脆心一橫將問題全推給了安妃,隻說,“……這是安妃娘娘%e4%ba%b2口吩咐的,要奴婢將這小蹄……將這丫頭打發了,至於是不是人贓並獲奴婢也不知……”

風裡刀聽他這樣說已經知道暫時不能將人救下,猶豫了一瞬,心中已拿定了注意。看向回話的太監,問,“安妃娘娘可說了什麼時辰處置她?”

那太監立刻乖覺的答道,“娘娘不曾有旨意,左不過什麼時候打發了就是了。”

他嗯了一聲,道,“既是手腳不乾淨的,儘早打發了也好。隻是我看她也是可憐,現在正是正午,陽氣正重,這個時候處死了,可不是要灰飛煙滅了。不如等日頭落下去之後再打發了也不遲,叫她尋了路早日過了奈何橋,也是你的一點慈心。”

那太監忙磕頭應是,吩咐幾個小太監將人拉開。誰知那小宮女拽著風裡刀衣擺的手卻是攥的死緊,滿目淒然,不住的哀聲求肯。他們顧忌著不知雨化田和這宮女有什麼淵源,不敢下重手,折騰了許久才將女子的十指一根根掰開來。

小弗子早已等得急了,但當著旁人的麵也不好催促風裡刀,此刻才說道,“大人,娘娘還等著呢。”

風裡刀點點頭,不再理會他們,隨著小弗子舉步向安喜宮走去。

※※※

安喜宮是萬貞兒的住處,是宮中最好的位置,離皇帝的寢宮不過隔了一座扶黎殿,相互往來都最是便利不過。因萬貴妃素喜奢華,宮中多用金器,雕梁畫棟,滿目燦然,屋頂鋪的碧綠的琉璃瓦,映著明晃晃的日頭更是流光溢彩。

雨化田進安喜宮是不必通報的,他們遠遠的走過來,已有宮人謙順的跪下行禮。還未進殿,風裡刀已聞見裡麵點的極濃的沉水香。他不自禁的低聲打了兩個噴嚏,微微屏住呼吸,定了定神方踏進宮門。

萬貞兒正斜倚了軟榻百無聊賴的抱了隻哈巴兒逗弄,見他來了似笑非笑的一瞥,手一鬆那哈巴兒便顛顛地向他跑來。

他給萬貴妃行了禮,那哈巴兒便圍著他腳脖子打轉。他行完禮抬頭偷眼看向萬貞兒,卻見萬貞兒眉頭微皺眼中似有惱意。他不明情由,以為是萬貞兒不喜人直視,忙低了頭。

那哈巴兒繞著他轉了兩圈,還不時的伸出爪子扒拉他的衣袍邊角,又湊近了來來回回的細聞,末了卻身子一扭就要循著來路回去萬貞兒跟前。風裡刀忙上前一步將哈巴兒抱在了懷裡,摩挲著安撫。但那哈巴兒卻是極不安分,身子扭來扭去的要離了他的懷抱,口中更是烏魯烏魯的低叫。

他怕萬貞兒懷疑,隻用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