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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辜’。”

木頭啞然。雖然當朝天子寵信宦官,朝政不清,頗多冤獄,但此刻他受製於人,卻也不能直言朝廷通緝之人無辜,隻得默然。他卻並不識得這個“欽命要犯”就是名滿江湖的趙懷安。

雨化田不再理會他,轉身離開,眾人急忙跟上。

客棧中的眾人呆呆的看著雨化田一群人離開,卻是從頭到尾都沒明白發生了什麼事,隻是暗暗慶幸這群煞神終於要走了,同時也擔心他們把當家的交代要好好照顧的那個病者也帶走了,不知當家的回來後可要怎麼交代。

虎子此時才踉蹌著站起,招呼大夥兒將傷者扶起遠遠的離開火源。他望向雨化田一行的背影,探手入懷握住了一個冰冷的物什。眼角忽然瞥見前麵一點亮光一閃,還未看清是什麼,隻聽一聲巨響,塵沙四散飛揚!

嘭!嘭!嘭!爆炸聲接連響起,有慘呼聲和馬匹長嘶之聲從還未走遠的一行人那邊傳來,顯然是有人受傷了。但從虎子的角度隻能看見滿天的黃沙被接連炸起,將前方所有人的身影都隱沒。

“想走,沒那麼容易!”風裡傳來一聲呼喝,卻是顧少棠的聲音。客棧眾人心中一喜。“嘗嘗姑奶奶霹靂彈的滋味!”話音未落,又是幾聲爆炸聲響起,同時一個人影從那團塵沙中飛起,跌落在虎子麵前。正是被抓走的趙懷安。

原來顧少棠和哈剛見客棧起火便知出事,當下快馬加鞭趕回正好撞見雨化田和木頭的對峙。她心知對方十數人馬,自己即便闖出去硬拚也是不敵,急中生智想起客棧裡原來藏著的好些火藥。那些火藥也不知原本是準備拿來做什麼的,數量倒是不少,她和哈剛將火藥全數搬出暗藏於離開客棧的必經之處。

幸得雨化田一眾人當時注意力都在木頭和趙懷安身上,竟而沒有發現這邊的小動作,才讓他們尋到時機,一頓霹靂炸的他們手忙腳亂,她才趁亂搶下了趙懷安。但木頭卻是被那灰衣人提著緊隨在雨化田身旁,無論如何也找不到機會。

黑衣衛士們到底是訓練有素,隻是短暫的慌亂,很快便鎮定下來。塵煙彌漫中不能視物,莫獨撮%e5%94%87一聲呼嘯,“玄衣衛”們立刻找準了他們的方位,聚攏而來。

機會稍縱即逝,顧少棠心知此時再要救木頭已是不能,當下也不猶豫,揚聲,“雨化田,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伴著她的話音,又是十幾聲巨響,都是在西廠眾人四圍爆炸,竟是早就埋好的炸藥,將西廠眾人圍在了垓心!

嘭!嘭!嘭!……

接連巨響震耳欲聾,竟似不會有停止的一刻!西廠眾人身處爆炸的核心,塵沙四起,不能視物,更不知還有多少炸藥未被點燃!

雨化田當機立斷,“走!”

數十道人影瞬間騰起,飛掠而去,竟是棄馬步行,轉眼便去的遠了。

顧少棠倒掠而回,眼見西廠眾人遠去,扶起趙懷安,微鬆了一口氣。忽聽風裡遠遠傳來一句話——

“趙懷安,你的命暫且欠著,我必有一天來取!”

※※※

“督主,前方十裡處有我們的人馬。”莫獨低聲稟告。

雨化田點頭,展開身形在戈壁上騰挪起來,邊行邊問跟在身後的莫獨,“我失蹤了幾天了?”

莫獨早已將木頭交給了一個玄衣衛看管,回道,“回督主,七天。”

“七天……那上一次給宮裡回消息是七天前的事了,這七天京中有消息傳來麼?”

“沒有。”

“宮裡呢?”

“也沒有。”

“……立刻修書,把這裡的情況傳回靈濟宮,我留了張越在京城待命,直接把消息給他,他知道該怎麼跟宮裡回話。”

“是。”

一行人邊走邊說,速度卻絲毫不慢,不一會兒就離開了龍門客棧的地界。

廣漠浩瀚,蒼天高遠,在沒有風沙的日子裡沙漠裡的視野極為開闊,不多時雨化田便遠遠的看到了莫獨說的那一隊人馬。數十騎黑衣武士靜默的立在各自的馬匹旁邊等待,日頭正在中天,明晃晃的照的人睜不開眼睛,隔了老遠看去人影都成了模糊的小點,但仍可看出隊伍的整齊,沉肅。

雨化田的腳步不由自主的緩了下來。

莫獨察覺到了,遲疑,“督主……”

雨化田頓了頓,方才問道,“進良他們……”

莫獨沒有立刻回答,仿佛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半晌方道,“之前督主派出去的人和後來跟督主同行的人幾乎全軍覆沒,當時事情發生的突然,又碰上了黑沙暴,等到風沙過去再去找的時候已經晚了。屬下也不敢違背督主的命令擅自暴露身份,找到三位擋頭的時候,除了三檔頭還有一口氣外,大檔頭和二檔頭都已經……”

莫獨正說著,一眼瞥見雨化田神色有異,嚇了一跳,忙住了口,跪下請罪,“屬下辦事不利,請督主治罪!”

雨化田聽到他的話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定了定神,說道,“除了老三,就沒有活下來的了麼?”

“沒,沒了……”莫獨答道,一抬眼卻看到雨化田十分難看的臉色,忙補充道,“啊……還有素姑娘,我們沒發現素姑娘的屍體,說不定還活著……屬下這就派人去找……”

雨化田歎了口氣,重新舉步,“不必了。”

莫獨一怔,不敢多問,默默跟在雨化田身後疾行。

這一次行動當真是損失慘重啊,連大檔頭都折在了這裡,素姑娘大概也是凶多吉少了罷。偷眼覷向前麵疾行的人,雨化田的神色已經恢複了正常,並看不出任何喜怒,但是莫獨心裡知道,督主他……很難過吧。

※※※

西廠是督主一手拉起來的,成立不到半年就有如此的光景,可想而知他付出了多少心血。大檔頭和督主的關係他們做屬下的不敢過多的揣測,但素姑娘卻是跟了督主多年,幾乎是在督主得到萬貴妃寵信前就跟著督主了。

莫獨想起他第一次見到督主的情景——

彼時還沒有西廠,自然也沒有“玄衣衛”,他不過是一個戍守宮苑的普通侍衛。

那一天他和往常一樣巡視著自己分管的那一片宮苑,說是宮苑,其實不過是皇宮東北角的一片樹林,因為地方偏遠又靠著冷宮,宮人們嫌這裡不吉利很少有人來,是宮裡最荒蕪的地方。

和他一起被分到這裡的侍衛都很沮喪,的確,宮裡的生存之道是默默無聞,但宮裡的升遷之道卻講究“貴人”。而在這樣冷僻的十天半月也見不到一個人的地方當侍衛,幾乎是沒有出頭的日子的。況且會被打發到這兒來的人大多都是沒什麼背景,即使被欺壓了也不會有人幫他們說話。

他的爹娘都是普通的百姓,靠做些小買賣維持生計,但世道不好,日子過得很辛苦。十七歲的時候遇上官府招兵,他想著若是去當兵就能吃上皇糧了,也可以幫家裡減輕些負擔,便去報了名。⑨本⑨作⑨品⑨由⑨思⑨兔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網⑨友⑨整⑨理⑨上⑨傳⑨

剛進軍營的時候,訓練很苦他總是跟不上,但他卻天生有一股不服輸的勁兒,每天都刻苦的訓練,付出比彆人更多的努力,漸漸的倒也有了些名頭,成了他們那一隊裡拔尖的一個。

後來不知怎麼,引起了上頭的注意,把他調進了“百騎營”。

“百騎營”在軍中很有名,裡麵的人大多都是從各處挑上來的,可說是精銳。其實說是各處憑本事挑上來的,實際上整個百騎營倒有一大半都是官宦子弟,不過依仗著家裡的權勢罷了。畢竟,整個百騎營是軍中升遷最快的地方,進了百騎營的人大多都會有好前程。

不過他那個時候並不了解這些內情,隻是單純的高興。去百騎營報道的第二天,宮裡就來了人要從他們百騎營中抽一隊人充作內宮侍衛。

宮裡的侍衛向來從百騎營中抽調,這是慣例,而且進了宮就能有更多的機會遇到“貴人”,自然也就有更多的機會向上爬,比起在軍中一年一年的熬資曆要容易的多了,所以大夥兒一向是盼著宮裡來調人的。但這一次不知為何,卻沒有幾個人願意去,最後被調走的反倒大多是這幾天和他一起剛被調進百騎營的新人。

進了宮聽人說起才知道,他們這一隊人是要被送去戍守冷宮的,這樣一個吃力不討好的差事,百騎營裡原來的人都不願意頂這個差事,便買通了上頭的人臨時調了他們這些人充進百騎營,等宮裡來了人之後便把他們推上去搪塞。

他那個時候很單純,或者說有點傻,覺得能吃上皇糧已經很滿足了,現在還能進宮當差,雖然隻是守衛冷宮的低等侍衛,但也已經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了。而且他覺得不管在哪裡當差,隻要當的好,自然有出頭的那一天。所以在大夥兒都因為沮喪而懈怠的時候,隻有他還堅持著每天巡視冷宮外的那片樹林。

那是一片毫無特點的樹林,連宮裡的匠人們也都遺忘了它的存在,任由野草瘋長,和外麵的樹林沒有兩樣。

但事實證明,雖然這片樹林毫無特點,但宮裡的樹林和外麵終究是不一樣的。

起初,他隻是聽到林子裡有聲音,還是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因為好奇便過去查看,走近了才發現有兩個人,一男一女。分彆穿著太監和宮女的衣服,女子在林中輾轉騰挪,不時的發出清脆的笑聲,仿佛嬉戲,男子則坐在樹梢,眉目高遠,不動如山。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督主和素姑娘。

那時雨化田還沒有得到萬貴妃的寵信,沒有張揚的飛魚服,也沒有上挑的眼角和妖異的妝容,看上去很是清秀,像是出生高貴的世家公子。而素惠蓉那時也不過十幾歲的光景,笑起來聲音很脆。

他一時看得呆了,還以為是遇到了山精鬼魅。但是有哪一個山精鬼魅會打扮成太監和宮女的樣子呢?

“你們是什麼人!”他大著膽子喝問,事實上有些色厲內荏。

素惠蓉被驚動,回過頭來看他,不知為何“噗嗤”一笑,雨化田卻好像沒有聽到,連頭都沒抬,隻低聲道,“不許偷懶。”

素惠蓉對他吐了吐%e8%88%8c頭,又展開身形在林中騰挪起來,卻始終不離開雨化田坐著的那棵大樹。他這才看清雨化田的手裡還握著一把黃豆,十指翻轉,那些豆子便一顆顆彈射出去,素惠蓉為了躲避那些飛來的豆子,便隻能不斷的改變位置。

他看的有趣,也就忘了繼續喝問兩人為何會在此。

素惠蓉的身形很快,也很好看,給人一種輕巧的感覺,就像在跳舞一樣。偶爾有一兩粒避之不及打在身上,似乎也並不很疼,至少沒聽到她呼痛。而假若一連十幾粒都被躲過,素惠蓉便會彎著眼睛“咯咯”的笑。

他聽著那脆生生的笑,沒來由的便高興起來。

那一次他沒有再打擾那兩個人,回去後小心的問一同當值的侍衛有沒有撞見過相似的人,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後,他主動要求幫其他的侍衛巡視那一片樹林,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