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枚長鏢甩了出去,咬牙切齒,“雨化田!你竟然沒有死!”

雨化田看著那三枚朝他飛來的長鏢,卻隻是在嘴角泛出一絲冷笑,竟避也不避,左手輕揚,便輕描淡寫的撥開了顧少棠猝不及防丟過來的暗器。那三枚長鏢被打偏了撞在石壁上,叮叮幾聲落地。

顧少棠隻看得他這一手,就知道自己絕不是他的對手。不由得在心裡咒罵,果然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輝生跟在顧少棠身後趕來,見兩人一見麵就動起了手,忙搶上一步說道,“當家的,先彆動手,是自己人。”

“什麼自己人?”

“他就是我們前兩天救回來的那個人。”

“什麼!”顧少棠吃了一驚,“你們救回來的人就是他!”

該死,顧少棠眉頭緊皺,瞬間轉過無數個念頭。

雨化田竟然沒死,還被自己的夥計給救了,偏偏風裡刀和常小文又去了京城,哈剛也不在,趙懷安更是重傷昏迷。之前他們好不容易把雨化田留在了白上皇宮裡,已經是九死一生了,現在自己一個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想殺人滅口都不行。

與顧少棠的緊張相比,雨化田就是說不出的悠閒自在了,他閒閒的挑了挑眉,甚至還露出了一絲笑意,用他慣常的柔緩的語調說道,“原來顧老板就是這龍門客棧的當家,真是幸會了。”

顧少棠絲毫不敢放鬆,雖然明知以對方的武功,警惕也是毫無用處的,她還是暗暗的扣了三枚長鏢在手裡。

雨化田繼續道,“顧老板不必緊張,細想來雨某與顧老板並無仇怨,雨某也無意與顧老板為敵,顧老板不妨就當雨某是你這客棧裡的一個普通商旅,如何?”

顧少棠道:“這話說得輕巧,我可不敢把雨督主當做普通商旅,咱們這兒廟小,可容不下您這尊大佛。”

“顧老板何必妄自菲薄,上一次相見顧老板幾句話便說出了雨某的心思,可見顧老板和雨某實在是知己,雨某現在正好有一樁買賣想和顧老板合作,隻是不知顧老板有沒有興趣。”

“洗耳恭聽。”

得了這句話,雨化田卻住了嘴,抬手扯了扯包著頸部的素帕,緩緩的踱了兩步,卻沒有走出來,仍舊隱在暗處,半晌說道,“黑水城。”

顧少棠拿著火折子的手一晃,定住了神沒有說話,雨化田浮起一絲了然的笑意,“雨某既然能出來自然也能再進去,顧老板不信麼”

顧少棠道,“雨督主武功高強,智計卓越,我自然是信的,隻是雨督主統領西廠,自然有足夠的人馬替您取得寶藏,何必來與我分一杯羹?”黑水城白上皇宮裡的寶藏她當然想要,隻不過財寶再好也沒有自己的命寶貴。

“顧老板果然還是能一句話就說到雨某的心裡去,雨某當然不想把財寶分給他人,隻不過雨某現在可謂是勢單力薄,又身受重傷,行動不便。既然一個人搬不出財寶,不如找一個幫手,隻是不知道顧老板肯不肯幫雨某了。”

顧少棠聽了雨化田的話,心裡不禁多了幾分疑慮。其實剛才交手後,她雖然顧忌雨化田武功高強,卻也懷疑他是不是在誆騙自己,畢竟當時自己是看著他受了重傷落下去的,而且輝生方才也說他是重傷被救的,但是對方竟然自認傷重力薄,卻由不得她不懷疑這是對方的詭計,想借此讓自己輕敵,不過,也有一種可能……

隻是片刻的猶疑,顧少棠就做出了決定。之前一種籠在袖中的雙手連揮,寒芒閃爍,各丟出去三枚長鏢!

共六枚精鋼所製的奇形長鏢各自以不同的角度,不同的速度向著雨化田的方向疾飛而去,並且不斷在空中相互碰撞借以改變方向與角度,讓人越發難以預料它們的去勢。

這六枚長鏢與她之前倉促間甩出的那三枚截然不同,不論是力量還是角度都極為刁鑽,幾乎已是她此刻所能施展的極致!

雨化田,你到底是假裝傷重,還是故弄玄虛,不試試怎麼會知道?!

幾乎是用出了全部的力量使出這一手“流星趕月”後,顧少棠仍舊繃緊了神經,目光瞬也不瞬的盯視著雨化田的方向,右手按向背後的兵器,左手卻向著輝生揚了揚,示意他立刻離開這裡。

如果不走運,雨化田真的隻是假裝傷重,那她此刻促起發難後,一場惡戰怕就是不可避免了。所以她在賭,賭雨化田其實傷的很重,賭他之前說出自己的傷勢非但不是想引她輕敵,恰恰相反,他想通過這樣的方式,利用她的懷疑,掩蓋他確實重傷的事實!

隻是可惜,老天似乎並不站在她這一邊。

叮,叮,叮……泛著寒光的長鏢相互碰撞著前進,隻是一次呼吸的功夫,已經到了雨化田的身前!但令她吃驚的是,這一次雨化田連手都沒有抬,長目一凝,本來以各種刁鑽角度擊向他周身的六枚長鏢竟然在同一時間偏離了原本的軌跡。

電光火石之間,六枚長鏢在觸到雨化田的前一刻乍然相撞又飛散開來,循著來路以更快的速度飛回。生死頃刻,顧少棠隻來得及堪堪避開,還沒有來得及鬆一口氣,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痛呼。

糟了,輝生還在這兒!

然而,隻是瞬間的分神,最後一枚長鏢已經呼嘯而至,她使出全力勉強避開,那枚長鏢還是擦著她的左肩而過,勁風割開她的衣衫,留下一道狹長的血痕,“噗”的一聲釘入身後的石壁,一閃即沒。不過顧少棠還是借著避讓這最後一枚飛回的暗器時轉身的功夫,看清了輝生此刻的狀況。

年輕的夥計跌坐在地上,右%e8%85%bf曲起,雙手死死地按在上麵,緊閉的指縫間有鮮紅的血淅瀝而下。他的眉頭因為疼痛而皺在一起,嘴巴卻緊緊的抿著,沒有繼續呼痛,隻是直直的看著陰影裡的雨化田,仿佛不明白這個傷重瀕死的人為何竟能突施殺手,目光驚疑不定。

還好,不是致命傷。顧少棠不動聲色的鬆了口氣,眼色卻愈發沉起來。在這樣猝不及防的偷襲之下,對方竟然連手都沒抬就傷了輝生,連自己也掛了點彩,看來雨化田並沒有如他所願的受了重傷,反正自己絕不是對手,情勢於己很不利。

“敬酒不吃吃罰酒,我本來不想傷害你們,不過既然你不識抬舉,那可就怨不得我了!”雨化田冷笑一聲,語調一如之前的柔緩,卻已經帶了絲刀兵的凜冽。

“選吧,幫我,或者死。”

※※※

顧少棠沉%e5%90%9f了片刻,忽然揚起一抹笑意,“既然能發財,為什麼不幫?不過,我是個俗人,先說清楚了,財寶搬出來後怎麼分?”

“顧老板果然是聰明人,江湖規矩,我七你三。”

“不行,我們人多,況且你們西廠的名聲可不太好,雨督主怎麼證明你不會過河拆橋,你要是利用完我們就翻臉,我們可都不是您的對手。我們冒的風險太大,三成太少了。”顧少棠完全收斂了方才劍拔弩張的氣氛,認真的討價還價。

“好膽色。不過——”雨化田也笑,“你沒有資格和我討價還價!”

“你!——”

輝生跌坐在地上,雙手緊緊的捂著%e8%85%bf上的傷口,卻還是感覺到溫熱的鮮血正在不斷的流下,將生命的熱力也一分分從他身上帶走。可是眼前的兩人卻完全沒有在意他,各自說著他聽不懂的話,似乎一點也沒有要幫他治傷的意思。而讓他恐懼的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竟然連開口呼救都做不到。

那個隱在黑暗中的“傷者”隻是一個冷淡的眼神掃過來,就讓他仿佛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扼住了咽喉。他靜默的看著黑暗中那雙燦然的眼睛,卻覺出一種刀兵過體的寒意。

那種眼神,漠然冷淡,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是塵埃,即使是在說出要取走他們的性命的話時,也是平靜安然的。

年輕的夥計忽然覺得恍惚,想起白日裡恩公跟他說過的話。

——“你想學武?是因為羨慕。還是想要獲得力量?你可知道,即使會武功,也並不是一件幸福的事。”

——“江湖是一個你不能了解的地方,也是一個你無法適應的世界。”⊙思⊙兔⊙網⊙

——“其實有時候我反而很羨慕你,有這樣安穩平淡的生活,才是最幸運的事啊。”

那個人,就是恩公說的那種自己永遠不能理解,不能成為的人麼?

片刻後,顧少棠終於退步,咬牙道,“行,三成就三成。不過我還有一個條件。”

雨化田道,“你說。”

“財寶我們隻要三成,不過你得保證不會對我的人動手。”

“可以。”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後,顧少棠沒有再說話,轉身扶起地上的輝生,離開了暗道。

確認那兩個人確實已經遠離了之後,雨化田強壓在喉嚨下的一口血再也忍不住,淋漓的濺落在白色的衣襟上,仿佛盛開的花。如果湊近了仔細看的話,便會發現他現在的臉色蒼白如紙,透著難以掩飾的灰敗氣息。

不過,終歸還是瞞過了顧少棠。

心神隻是略微一鬆,身體的虛弱所帶來的眩暈感就幾乎讓他站立不住,隻能倚著石壁穩定身形。雖然方才他接下了顧少棠的“流星趕月”,也傷了對方二人,但是也使得他這幾天才稍稍有所好轉的傷勢又回複了之前的樣子,甚至還更加嚴重了。

沒想到他也有這麼狼狽的時候,要是被東廠的那堆廢物們看到了,恐怕就會毫不猶豫的私底下嘲笑他的吧。

——當時他受得雖說隻是外傷,可是失血過多,血氣不足,根本不能動用內力。其實他如果選擇避讓而不是硬接下顧少棠的那全力一擊的話,是不會受傷的。那幾枚長鏢看似封住了他的周身,但在他眼中,閃避的方法卻不止一個,他完全可以輕而易舉的躲開。可是他還是選擇了和顧少棠硬碰硬,因為他必須這麼做。

他不了解顧少棠是什麼樣的人,而且他現在的處境也不允許他冒險,所以隻好選擇對於江湖中人最有效的辦法,以武力震懾對方。

不過,就算暫時瞞過了,不等他真的帶他們去尋寶的時候,就會被發現的吧。一旦對方有了懷疑,彆的不說,隻需要去問問大夫,或者那個叫木頭的人,立刻就能知道他傷的到底有多重。

所以,一定要在事情壞到那個地步前找到%e8%84%b1困的辦法。輕輕拭去%e5%94%87邊殘留的血跡,晦暗的地道裡,隻有雨化田深沉的眸光變換不定。

※※※

離開暗道之後,輝生之前一直被壓製在喉嚨口的痛呼才又喊出來,右%e8%85%bf上的傷是穿透性的,完全無法著力,他半倚著顧少棠,一拐一拐的向前挪去。

“什麼也不要問。”顧少棠托著夥計的半邊身子,讓他能夠在不壓到右%e8%85%bf傷口的情況下走的順當一些,“要是有人問起來,你自己隨便找個理由,記住,不要說出剛剛的事情來。”

“為什麼?”

“不是說了不要問麼。”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