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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眼前的這個人很好,覺得這樣的話說不定等這個人醒來之後會把珠子送給他。

虎子打了一小盆水,仔細的幫石榻上的男子擦拭臉頰,卻極為小心的避免碰到他雙手間纏繞的線,恩公交代過,那些金色的線不知道是用什麼製成的,雖然纖細卻鋒利無比,一不小心碰到了就有割破手的危險。

其實他也知道,但還是不由自主的訝異,那樣不起眼的線,一根拉出來細的幾乎看不見,卻竟然是那樣危險的東西。

——那個人被恩公從暗道的深處帶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昏迷了,在恩公幫他處理傷口的時候也都毫無反應。甚至在恩公剜去他傷口周圍的腐肉時,昏迷的人都沒有發出一絲聲音。他當時站在一旁,覺得這個人說不定已經死了,利刃割肉的時候,他即便隻是在旁邊看著都覺得疼,如果那個人還活著,怎麼可能毫無反應?

可就是這樣經受了那樣巨大痛苦也一動不動的人,卻在他們想要%e8%84%b1下他手上的細線時騰身而起。金色的光華閃現,如迅雷一般絞向他的雙手!

如果不是恩公及時的拉開他的話,他的雙手肯定要保不住了。因為就在他被恩公拉開的一瞬間,他看到那道金色的光華落在石榻上,生生將堅硬的石塊切下一角!

那些不知名的細線,居然鋒利的宛如切金斷玉的寶刀利刃!

後來發現那個人並沒有醒來,所做的動作也都是無意識的。但是恩公讓他照顧那個人的時候,還是特意交代不要碰那些細線,也不要碰那個人的雙手。

他小心卻仔細的幫傷者擦拭完畢,端起水盆去拿藥。等他離開了之後,一直“昏迷”著的雨化田悄然睜開了眼睛。其實他昨天就醒了,但是因為受的傷實在是重,人也並不是完全的清醒,所以有人的時候還是保持著昏迷的樣子。

何況剛剛出去的小夥計雖然步履滯重,顯然不會武功,但他昏迷前卻清楚的記得,在這群人裡分明有一個高手。可以接下他的暗器,雖然是在他受傷的情況下丟出去的,但在當時不能分辨敵我的情形下,那一擊幾乎是全力以赴的……那個人,不容小視啊。

不過無論如何,照目前的情況來看,他應該是得救了。

“醒了就自己來喝藥吧。”一個聲音在不遠處響起,他一驚,自己的身體竟然已經虛弱到了這樣的程度,連有人靠近都沒有察覺。

“不用裝了,我知道你早就醒了。”說話間來人已經走近,端了一碗烏黑的藥汁遞到他的麵前。

雨化田防備的看著來人,遲疑了一下,還是接過那碗藥一飲而儘。

“怎麼?你就不怕我在藥裡下毒?”顯然看出了他的遲疑,來人反問。

雨化田卻並不在意,仔細的拭淨嘴角,說道,“閣下若是想害我,之前就不必相救了。無論如何多謝了,閣下怎麼稱呼?”

“叫我木頭就行了。”來人收起雨化田剛剛喝乾的藥盞,狀似不經意的瞥了他一眼,“何況不過是舉手之勞,你能活過來是自己的本事,不必謝我。”

雨化田沒有應聲,仿佛不知該怎樣回答。這種時候應該要假裝客套再三道謝吧,可是這樣的行為又實在不是他的風格。靜默了片刻後,才又說道,“好吧。那木……木兄能否告知,此刻我們身處何地?”

“龍門客棧。”

雨化田點了點頭,他在地下尋路摸索,雖然辨不清方位,但是也知道自己並沒有走太遠。地宮是在沙海中的,他再走也出不了這個大致的範圍。這裡已近邊關,又是沙漠戈壁,人跡罕至,除了戍守邊關的軍營,有人家的地方並不多。

不過竟然是被龍門客棧裡的人救了,他倒是有些驚訝。

木頭沒有看他,繼續說道,“不過原來的客棧被風暴毀掉了,我們現在在客棧底下的暗道裡。”

“暗道?”龍門客棧在三年前就是家黑店,原來的老板娘更是在逃的通緝犯,有暗道倒是並不奇怪。“你是客棧老板?”

“不是,我是客棧的夥計,我們當家的出門了還沒有回來。”木頭收起藥盞,轉身,“你傷的很重,我讓虎子留下來照顧你,你就先呆在這兒休息吧。虎子就是一直這兩天一直照顧你的那個娃兒。”

“多謝。你……”

“出門在外不必客氣,我看你的風度氣質不像是平常人,武功也不錯。不過我救你並不圖什麼,也不會問你的來曆,你放心。”木頭淡淡的說道。

雨化田沒有再說什麼,木頭臨出門前又回頭道,“你手上的那個是西域金蠶絲吧。那東西太危險,還是收起來吧。”

直到木頭出了暗道他才微微放鬆下來,隻是在有人在身邊的時候就會不由自主的防備,那已經是他的一種習慣。而且他覺得這是一個很不錯的習慣,十幾年來這個習慣救了他很多次。

但是想了想,他還是依言褪下了手上纏繞的金蠶絲,沒有重新躺回石榻上,貼著牆盤膝坐著,凝神定氣。

※※※

虎子再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散發閉目的男子盤膝坐著,麵容沉靜,眉目高遠,隱約竟有幾分寶相莊嚴。

“哎呀你怎麼坐起來了?恩公說你剛醒,要好好歇著的。”少年呆呆的看了半響,才想起恩公剛剛出來時的囑咐,急急道。

“不妨。”雨化田淡漠的睜開眼,“你說的恩公是?”

“就是木頭哥啊,你也是他救回來的呢。恩公很厲害的,你的傷也是他治的。前天來了場大風沙,我們都是他救回來的。”少年見他問起恩公,忙獻寶似的答道。

雨化田不置可否,心裡卻放下了一重疑惑。原來還懷疑那個木頭救自己會不會有什麼企圖,原來竟然是個“救人專業戶”。不過雖然如此,他也沒有完全釋疑,世界上真的有以救人為愛好的人麼?而且那個人看起來,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

收起心中的疑慮,看著眼前稚氣未%e8%84%b1得少年,他揚起一抹淡笑,“是很厲害呢。你是叫虎子吧?”

“嗯。”

“那你能不能帶我出去走走?躺了這麼久,骨頭都有點僵了。”雨化田輕笑道,溫柔的誘惑的語調,就好像在哄小孩子。

“誒……”被那樣美麗的笑容晃呆了眼,虎子呐呐的點頭。

※※※

日頭偏過中天的時候,顧少棠撒下了最後一捧黃沙。粗礪的沙子簌簌落下,覆上女子蒼白的臉。她站起來歎了口氣,廣漠上的風乾燥而熱烈,揚起翻滾的黃沙,迷住了她的眼睛。挽起粗布衣角揉了揉眼睛,“我們走吧。你傷的很重得快點去找大夫。”

中年劍客安靜的躺在不遠處,沒有回答。顧少棠走過去看了看,趙懷安果然又昏過去了。

“真不知道淩雁秋遇到你是走運還是倒黴。”她勉力將趙懷安扶上馬背,又仔細的將人和馬鞍綁在一起,才翻身上了另一匹馬。

她十幾歲就和風裡刀結伴混跡江湖,風裡刀又是靠販賣消息為生的,消息靈通,三年前的龍門客棧發生的事她也是知道一些的。

皇帝昏庸,寵幸宦官,東廠那時幾乎是隻手遮天,所有敢於反抗的官員都被殘害,即使是像她和風裡刀這樣的江湖人,為了避生事端,遇到東廠的人也多是避開的。而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那個東廠最高位的督主曹少欽卻忽然一夜之間死在了龍門客棧,這個消息不知道振奮了多少人的心。

她倒並不如何關心這些國家大事,隻是不知道為什麼記住了那個傳奇的老板娘。她本來好好的開著黑店,賣著人肉包子,過著雖然混亂卻恣意的生活,最後卻一把火結束了一切,是為了什麼呢?為了馬背上的這個半死不活的劍客麼?

顧少棠一提韁繩,“駕!”

健馬仿佛也知道背上的人生死攸關,揚起四蹄撒%e8%85%bf跑起來。顧少棠最後回望了一眼自己剛剛堆起的小丘,然而風吹沙動,大小不一的沙丘起伏綿延就像山巒,隻是一晃眼她就已經分不清是哪一處微微的隆起。

那一朵開在沙漠裡的花,最終也凋落在黃沙中,連一個墓碑都沒有留下。

算了,她斂目回頭,人生百年,也不過一捧黃土,死都死了,還計較那麼多乾什麼?緊了緊手裡牽著的另一根韁繩,——不過,你肯定不會後悔遇到他的吧。不然也不會為了他那麼奮不顧身。

既如此,我一定幫你把趙懷安救回來,就當是還你的情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

催馬急趕了半天的路,日暮時分終於遠遠的看到了客棧外掛著的風燈,燈裡的火已經快熄了,卻還撐著最後的氣,欲滅不滅。

輝生遠遠的看到就迎了出來,“當家的,回來了?”

“嗯”顧少棠看了一眼輝生身後建到一半的客棧,“你們是不是偷懶了?這怎麼和我離開的時候一樣?這幾天你們都沒有乾活?”

“不是我們偷懶。”輝生分辨道,“是沒木材了,沒法再建。”

“沒有材料?哈剛不是帶了人去驛站采買了嗎?人呢?”

“哈剛大哥還沒回來。”

“還沒回來?”顧少棠皺了皺眉,從這裡到驛站來回隻要半天,算起來哈剛應該都走了三四天了,難道是遇到什麼事了?

“先不管這個,”顧少棠走向身後馱著趙懷安的那匹馬,“去驛站請個大夫回來。”

“當家的受傷了?”

“不是我。幫我把他扶進去。”顧少棠搖頭,又催促道,“彆問這麼多了,快去請大夫。”

輝生笑道,“趕巧了,前兒個請來的大夫,現在還沒走呢,我這就去叫去。”

“有大夫在?那正好——”顧少棠道,“不過,你們請大夫來是做什麼的?出什麼事了麼?”

“沒什麼事。就是你和哈剛哥都走了之後,木頭哥救了個人,那人受了很重的傷,大夫是替他請的。”

“哦。”

將趙懷安安置了,又找了夥計去叫大夫,顧少棠才說道。“是什麼人?帶我去看看。”

“誒。”輝生點頭應道。點了火折子,引著顧少棠向暗道深處走去。邊走邊說道,“是個男人,在暗道裡麵發現的,之前一直昏迷著,昨天才醒的。不過大夫說他傷的太重,又失血過多,現在喝了藥睡下了……”拐過一道彎後,輝生不由自主的住了嘴,平坦的石榻上空無一人。

“咦?剛剛還在這兒的。”輝生詫異。

“你剛剛說是在暗道裡麵發現的?”奇怪,難道這條暗道裡還有其他的機關通路?顧少棠接過夥計手裡的火折子,向暗道深處摸去。火折子的光明滅不定,隻能照亮小塊的麵積。火光一晃,照到前麵的一個人影。

素白長衫的男子站在不遠處的石壁旁,氣度凜然,麵容沉肅,卻有著一張顧少棠再熟悉不過的臉。

“風裡刀,你回……”顧少棠驚喜的迎了過去,然而隻走了幾步,在對上他的眼睛時打了一個激靈,反手極快的扣住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