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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上明夜 暮宴明瑟 4319 字 1個月前

月的家夥抓住,卻對著自己喊,“彆管我,你先走。”

其他的記憶都很模糊,唯有這個情景清晰的就在眼前。

“雖然我救你也沒打算要你報答,但你不要故意說不記得哦,你明明應該記得的……”少女見他明顯猶疑不信任的樣子也急了,“你不會是想賴了吧。喂喂,你不會真的不記得了吧……”

“我記得。”溫南澗打斷她。

“真的?”少女舒了口氣,“……那就好。”

溫南澗卻冷淡的回道,“好?那可未必。我雖然記得,又怎麼知道這不是你織的幻象?——你既然能夠不明不白的把我引到這裡來,自然也有辦法讓我記得從不曾發生過的事。”

他收劍轉身,再不看她一眼,“我還有事,沒工夫和你糾纏,後會無期了。”

少女不意他竟會這樣說,倒怔住了,回過神來時溫南澗已在十數丈外。林深葉茂,天色又暗,隻勉強還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背影,眼見著就要看不見了。

少女也不著急,提起裙擺足下一動,赤著的雙足踏在地上,輕輕一觸便飄到了七八丈外。隻行了三兩步已趕上了他。也不攔阻,隻跟在他身側行著。“好,那之前的事不算,我剛剛可是真真切切的救了你吧。你怎麼連句謝也沒有?”

溫南澗還是不理會她,腳下又加了幾分氣力。“踏雪”的輕功施展開來,便像是一陣風一般穿行在林葉間。可是,不論他怎麼加快腳步,少女總能從從容容的跟在他身側,竟是無論如何也甩不掉。

兩個人相互追趕疾行,不過半柱香的功夫已遠遠的離了方才那片地。溫南澗見沒法甩掉她,乾脆也收了內息將速度降下來,任憑她跟著,隻趕自己的路。

少女自顧接著說道,“要不是我,方才的瘴氣早就把你化成了一灘血水,還有那百年的鬼藤,你以為是那麼好擺%e8%84%b1的。要不是我,你也早就成了它的肥料了。”

溫南澗聽了冷笑,“要不是閣下,恐怕溫某也不至於走到那樣險惡的地方去。”

“這怎麼能怪我?”少女像是受了天大的冤枉一般大叫,“真是的,你明明應該往落木山澗後邊的山洞去的。是你自己亂跑,竟然還跑到那個要命的隔世穀裡去。你知不知道本姑娘趕走那些妖物有多不容易?”

“這個在下自然不知,”溫南澗道,“不過,以在下所見,那些邪魅妖物倒是很聽閣下的話。”

少女氣急,“你,你這個人怎麼這麼不知好歹!”

溫南澗繞過她,“在下還有要事在身,閣下若再這麼緊跟不舍,就彆怪在下不客氣了!”

“你傷的了我麼?真是大言不慚!”少女嗤笑。

溫南澗想起半日前的模糊印象,這古怪少女確實無法為刀兵所傷。心下想來也是可笑,歎了口氣,“算了算了,你喜歡跟就跟著吧。”說完腳步不停,隻是再不理會少女。

少女聽他這樣說,反倒沒了意思,自己站住了腳。“不好玩不好玩,一點都不好玩啊。”

幾句話的功夫已經和少女又拉開了幾丈的距離。少女看著他的背影,終究不甘心,“喂!你這樣走這輩子都不可能走出這片林子的!”

溫南澗連頭也沒回。

“喂!我說的是真的啊,整片林子都被姑姑施了法,沒有人能走出去的!你再怎麼走也隻是在林子裡兜圈子啊!……”

溫南澗反倒加快了步伐。少女見黑衣劍客越走越遠,當真一點也沒有要停下的意思,不由急了,跺腳高聲喊道,“喂!你不想知道那柄短劍的主人現在如何了嗎?阿——南——”

☆、執念

少女喊得極大聲,清淩淩的聲音在林間回蕩。溫南澗聽到前半句的時候還隻是有些猶疑,當聽到那一聲拖長了的“阿——南——”的時候,心中就像是響起了一個驚雷一般,霍得停住了腳步,神色驚疑不定。

“你?……”

“我怎麼會知道你叫阿南?”少女瞬間又趕上了他。溫南澗沒有接話,但眼中的神色已是默認了心裡的疑問。

少女盯著他,道,“你這麼驚訝做什麼?之前我不是已經這樣叫過你一次了麼?”

“之前?”

“對啊,就是之前……”少女突然明白過來,“哦,我忘了。姑姑說被施了‘惑心’的人會不記得自己受製前後的事。——這樣吧,我們來做個交易怎麼樣?”

“什麼交易?”

“你現在肯定有很多問題想問我,正好我也有話要問你。一個問題換一個問題。怎麼樣?很公平吧。”少女抿嘴一笑,“而且我保證,隻要我知道了我想要的就絕不再跟著你,如何?”

溫南澗沉%e5%90%9f了半晌,終於點了點頭,“好。”

十七年來第一次重新聽到“阿南”這個稱呼,他實在沒有辦法克製心中一探究竟的願望。何況,還可能得到明夜的消息……明夜,會有可能還活著麼?

雖然當初是他%e4%ba%b2手收斂的明夜的屍骨,可是,如果這世上真的存在玄門外力,會不會有那麼萬分之一的可能……她還活著?

溫南澗從懷中掏出短劍,急急地開口,“這柄劍的主人,你認識她?”

“不認識。”

“那你……”

少女抬手阻止劍客的追問,“你的第一個問題我已經回答,現在該我問了。”

溫南澗無奈,咽下已到%e5%94%87邊的話,“你想知道什麼?”

“那些血漬,”少女挑了個凸出地麵的樹根坐下,伸手指向短劍,“劍上的那些血漬是誰的?”

有些意外少女的問題,溫南澗搖了搖頭,也在樹根上坐下,“我也不知道。”

少女聞言不滿的挑眉,溫南澗看見,苦澀的笑了一笑,“是真的。不過我想,大概,是狼血吧。”

“狼血?”

“是啊。”仿佛是想起了什麼悲傷的往事,劍客垂下眼睛,掩飾眼中深重的傷痛。“這是我少年時一位關係很好的姐姐鍛造的,她一直很寶貝這柄劍,總是隨身帶著,也不許彆人碰。後來,有一天她很生氣的跑了出去,便再也沒有回來。我找到這柄劍的時候,它插在一頭死狼的屍體上。那是在一座崖邊,當時地上還有好幾匹死狼,和一些衣服的碎片……”

“那應該就是狼血了。”少女邊點頭邊說道,“那你的那個姐姐,你後來有沒有找到她?”

“找到了。”溫南澗抿緊了嘴%e5%94%87,很久很久,才道,“我們在崖底找到了她,……這柄劍是她留下的唯一一件遺物。”

“遺物……她死了?”少女像是有些驚訝,又有些失望,問,“可你為什麼要保留這些狼血?有什麼意義麼?”

“這是因為……”溫南澗正要回答,忽然回過神來,“現在該我問了。”

少女吐了吐%e8%88%8c頭,“好,你問吧。”

“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是誰告訴你的?”

“喏,就是那柄短劍啊,”少女努努鼻子,“就是它告訴我的。阿南,原來這真的是你的名字啊,蠻好聽的嘛。”

“劍?”溫南澗滿臉不信,“開什麼玩笑!姑娘若不肯說實話,這交易不做也罷。”⊥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真的是你的劍告訴我的啊,”少女叫道,“你不知道嗎?這柄劍上附著很強的靈力,我之前一拿到你的劍,就可以看到一個女子的影子,還有一個聲音在我耳邊不斷的說話,叫的就是‘阿南’這兩個字……”

“女子,你真的看到一個女子?”溫南澗驀地激動起來,一把抓住少女的手腕,追問,“那個女子她長什麼樣?是不是十五六歲,穿粉色的衣服,笑起來眼睛彎彎的?是不是?是不是?……”

“就一個模糊的影子,哪裡能看到那麼多。”少女掙開男子的手,“不過衣服倒好像確實是粉色的。”

“是她,沒錯,一定是她。”溫南澗激動地不住喃喃,“是她的血氣留在劍上,所以你才能看到她的影子。”

血氣?劍?少女偏頭想了一會兒,忽然明白過來,“你不願擦掉劍上的血漬,是因為你懷疑那些血裡麵不隻有狼血,還有她的血。”說完,又疑惑,“可是就算有她的血又怎麼樣呢?你不是說她已經死了麼,雖然血為靈之精,但離開了就是離開了,你留下了她的一部分靈,她也不會複活啊。沒有用的。”

“沒有用?”仿佛當頭打了一個霹靂,溫南澗狂喜的表情瞬間僵住。

少年時,他曾師承昆吾丘上的浮屠老人。老人高壽愈百,學富五車,於醫藥、星象、巫卜乃至奇門遁甲諸道無一不精。平常修行間歇之時,也常和他們講些少有人知的奇聞異事,其中便曾提到過一個叫做“巫迦”的部族。

這一部族有一習俗,凡遇生命中重要的人離去,他們都會留下少許逝者的鮮血,小心保存。因為他們相信,血為靈之精,隻要一直保存,終有一日離開的人還將會回來。

隻是為了這一點虛無的祈望,他便小心的保留了短劍上的殘血十數年。

即便,他甚至不能確定,那上麵究竟有沒有明夜的血。

真是……可笑啊。

溫南澗緊緊地捂住眼睛,不讓自己的眼神泄露心中翻湧的浪潮,但顫唞的聲音卻出賣了他,“竟然會相信這樣的事情……那個時候、那個時候我明明就已經打定了主意,一切不合常理的、超自然的、怪力亂神的東西,都再也不要相信。”因為這些,他失去了明夜,失去師父,付出了那樣多的代價……可是,同時卻又矛盾的期待著“巫迦”族關於血的傳說,期待著死去的人還能再回來。“真是愚蠢透頂!”

多可笑啊,他原來是一個這麼軟弱的人,軟弱而又自我矛盾。

“不,這並不是愚蠢,也不可笑。”

然而,見到劍客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少女卻一反常態的沒有諷刺譏笑於他,許久,緩緩開口,“你是一個……很溫柔的人呢。那個人一定對你很重要吧,所以才會執著於連自己都不相信的事情。姑姑說過,懂得思念的都是很溫柔的人。”

少女有些落寞的垂下頭,“不像我,連回憶都沒有,思念更是無從談起。”

溫南澗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少女,雖然看上去隻有十五六歲,但在她的眼睛裡卻似乎藏著讓人望不到底的情感,空洞而又悲哀。

“你……”溫南澗張了張口,卻又不知該說什麼。

這個少女,或許,也背負著某個沉重的過往吧。

“好了,現在輪到我問問題了。”溫南澗正在躊躇要如何安慰少女時,她又飛快的抬起了頭,方才的落寞神色更是從來不曾出現一般消失的乾乾淨淨,“那個明夜,你可以和我說說她的事情麼?”

這一次,溫南澗看著她,沒有立刻回答。

“快說呀,你不想知道那柄短劍的主人現在怎樣了嗎……”話未說完,少女已經反應過來,一下子頓住了話頭。

溫南澗微微笑道,“你自己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