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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上明夜 暮宴明瑟 4377 字 1個月前

主何曾把他當過外人?”

他立刻記起,平息謠言後的那日清晨,宮主便%e4%ba%b2自下令祁玉仍和之前一樣以客卿的身份暫居離合宮,雖無任何職位,卻地位超然,“與吾相類”,這是宮主的原話。

與之相比,大概他們這些從小在離合宮中長大的弟子們,才更像是外人吧。

※※※

石嚴等了片刻,見對方確實沒有繼續開口的意思。他不敢抬頭,猶豫了一下,試探的問道,“不知祈公子此來,可是有什麼要吩咐的?”

又過了片刻,才聽到頭頂傳來一個平淡溫和的聲音,“碧離呢?”

石嚴心中一凜,頭伏的更低,“這……屬下、尚未得手。”

那個聲音依舊淡淡的,“尚未得手?”

聽到這句不鹹不淡的回答,石嚴麵色立時煞白,“屬下惶恐。”

半月前,一向沉默寡言,與世隔絕的祈公子突然在沒有宮主傳召的情況下離開了億星閣,徑自來到悲歡殿主殿中向宮主提了一個要求,要宮主幫他尋一味叫做碧離的靈藥。

古籍《異草經》中曾有記載:“碧離,異草繁櫻之果,色做青碧,小如鴿卵,三百年一生,有生死人肉白骨之奇效,為世間難尋之至寶。”

可《異草經》中所載之物大多不存於世,不過是傳說中的東西。他們連碧離是否真的存在都不能肯定,又該到何處去尋?

雖然據說在不可細數的遙遠年代,碧離也曾經出現在江湖上,還引起了一場腥風血雨的爭奪,但就連這個傳聞也無人能證實真假。

不過,即便如此,宮主還是毫不猶豫的一口答應下來,卻在派誰出外尋找上犯了難。

這樣十有八九不能完成的差事,自然沒有人願意接下。畢竟,離合宮規矩森嚴,若是無法完成任務,可是要領受責罰的。就在眾人百般尋詞推諉之時,卻是祈公子再一次開口,說道他已知碧離在何處,隻需要找人將其帶回便可。

如此,這件差事就變的極簡單了。當時師父暗示他出列攬下這件事,一來隻需舉手之勞,辦成了卻也是功勞一件,何樂不為;二來也可借機向這位宮主麵前的大紅人示好。

而現在距離他領命出來已經半月有餘,不要說是奪取碧離,他甚至還沒有能夠%e4%ba%b2眼見過這件至寶。

“屬下有負宮主所托,請公子責罰。”

他的話音未落,忽然頭頂的聲音輕輕的“咦”了一聲,繼而輕笑出聲。石嚴聽見他的笑聲,卻不知他為何而笑,心中更是忐忑。半晌,才聽男子溫潤的聲音響起,問的卻是另一件事,“多久了?”

“什麼?”石嚴一怔。

“離你們上一次動手,有多久了?”

石嚴恭謹的回答,“一個時辰前。”頓了頓,又道,“屬下辦事不利,請公子責罰。”

“離合宮中自有專管刑罰之人,我非離合宮人,你自己回去領罰罷。”那個聲音隻是漠不關心,頓了頓,又道,“還有,這個是程稟給你的。”

對於對方直呼師父的名諱,石嚴並沒有什麼反應,恭謹的雙手接過男子遞來的信封。然後,再也沒有任何其他動靜。許久,他才敢微微的抬起一點頭來,小心的貼著地麵掃視。

滿地的腐敗枝葉映著明滅的火光顯得越發的黝黑肮臟,被他們踩出來的腳印相互雜遝著疊在一起。密林裡寂寂無人,男子不知何時已悄然離去。然而,他麵前方才男子站立的地方卻是平整的,沒有任何痕跡留下。

到這時,石嚴才真正的鬆了一口氣。他撣了撣袍袖站起來,“都起來吧,祈公子已經走了。”

一邊說一邊看向手中的信,暗木紋折紙,火漆封口,漆上蓋得印章是一個“合”字,右下角還有師父特意交代過的記號。

確實是師父的信不錯,掂了一掂略沉,拆開。——瑩潤微涼,一色七顆一般大小的碧玉香珠滑入他的掌心。

七顆碧玉珠,那是最高等級的機密信件,代表著出了關乎離合宮生死存亡的重大變故。三年前,他們發動宮變之時,老宮主就曾經用這個暗記召集自己的心腹,隻不過信沒能送出去就被他們截下了。如果當初密信成功送出,他們的行動不會那麼順利。而現在,他也收到了這樣一封信——

石嚴神色驀地大變,急急道,“快!收拾東西,回離合宮!”

☆、隔世穀

石嚴拆開密信的時候,溫南澗正走在崎嶇的小道上,腳步不停。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走,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裡去,但心中有一個聲音不斷地催促他:走,繼續走,不要停……

他的動作很奇怪,說是笨拙,但明明施展著極為高明的身法,在林間輾轉騰挪,迅捷如風;但若要說是靈巧,卻連地上的低矮灌木也不知避讓,任由荊棘鉤破他的衣衫,在他手腳上留下道道血痕。

……繼續走……不要停……對,走,一直走,可是,要走到哪裡去?……繼續走……一直走……不要停……

心裡的那個聲音不斷催促著,他隻覺得不可抗拒,唯有聽命。

他木然的走著,仿佛自己已不再是自己,穿過樹叢,跨過亂石,淌過溪澗。眼前無邊無際的黝黑森林,耳旁時有時無的水聲風聲,乃至手腳上被樹枝草葉劃破的道道傷口,對於他來說仿佛都不存在。

天地間唯一的真實就隻有那一個聲音,她說——

……不要想,不要問,你隻需要一直走……聽話,一直走……

不,不能再走下去,……%e8%83%b8`前忽然有熾熱的痛意,……停下,快停下……繼而足下卻傳來徹骨的寒意,讓他的神思驀地一清,眼神也清明起來,看著四圍陌生的景色,還有一些茫然。

探手按住%e8%83%b8口,剛剛就是這裡突然熾熱起來,將他從迷障中喚醒。

這是什麼地方?發生了什麼、我怎麼到了這裡?溫南澗皺著眉,卻發現無論怎麼回想,腦中都隻有一個模糊的映像。對於自己怎麼會突然到了這裡更是一片空白。再定了定神,他才發覺自己是站在一條溪澗中間,溪水湍急,不過及膝,卻異常寒冷。

溫南澗想要拔足上岸,卻驀地發現腳下滯重非常。同時,水下一道灰色的影子探過來纏住他的雙足,將他猛力的向下遊拉去!

“唰!”清冷的劍光閃爍,劃過水底的那道灰影,影子吃痛,放開他的足踝。卻並不遠離,縮在不遠處伺機而動。

腳下的水越來越冷,那種陰寒之氣順著他的%e8%85%bf一寸寸的爬上來,幾乎使他不由的牙齒打顫。而他執劍在手,卻不敢挪動分毫。

溪澗上忽然起了霧,白色的霧氣仿佛有生命一般,緩緩的向他湧來。很快的,周遭的一切都隱在了白霧後麵,目之所及隻有白茫茫的一片。

然而,雖然看不見,他的身體還是本能的感受到了危險。

長劍一震,挑起來時帶起一串晶瑩的水花。黑衣劍客收斂心神,低聲一字一頓的%e5%90%9f道:“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

每念一字,均應聲揮舞劍鋒。清寒的劍光交織成一片,將他整個人籠罩在內,堪堪能在越來越重的霧氣中保全自身。

溫南澗手中劍招不停,麵上卻不由的現出一絲苦笑。——真是可笑啊,他十七年來固執的拒絕相信術法妖魅的存在,連當年師父傳授的入門道法也不肯繼續修習,卻不想今日救了自己的還是術法。

隻是,十七年的荒廢,他現在用這最淺顯的破魔咒竟也有力不從心之感。九字的咒語念到第三遍的時候,四周的霧氣不退反進,又逼近了一尺!

“嘩啦!”

水聲輕響,他足下驀地又是一緊!那道灰影,竟然趁著他力量漸弱的時刻,重又纏繞了上來!^o^本^o^作^o^品^o^由^o^思^o^兔^o^在^o^線^o^閱^o^讀^o^網^o^友^o^整^o^理^o^上^o^傳^o^

可惡。腳下的變故一起,溫南澗手上使出的劍招登時滯了一滯。白色的霧氣無孔不入的順著疏漏處滲進來,即便他立刻加緊了劍勢,卻還是有些微單薄的霧氣沾到了他的身上。

衣袍一沾上霧氣,立刻便被腐蝕出一個個洞來!這樣劇烈的腐蝕性,溫南澗立刻認出,%e8%84%b1口。

“腐屍瘴!”

纏住他腳踝的灰影一扯之下沒有將他扯動,猶自不肯放棄,一下重愈一下的拉扯著。受此影響,溫南澗手上劍招愈發不穩,越來越多的劇毒瘴氣從他劍招的空隙處漏進來,隻聽“哧——哧——”的聲音不絕,他的一身黑衣片刻間便沒了形狀。

“小心!”正在這時,白茫茫的瘴氣深處,驀地響起一聲輕叱。隨即,一道碧色的火焰忽然從他手臂上燃起,將幾乎要%e8%88%94到他肌膚的霧氣逼開。然後,一隻纖細的手臂從霧氣中探出來,一把握住他執劍的右手,“……可找到了。”

那些劇毒的瘴氣仿佛十分忌憚燃在虛空中的碧色火焰,遠遠的避開。隻是仍舊不甘心放棄到手的美食,並不肯遠離。

到這時,手臂的主人才現身,正是之前的少女。她掃了一眼四圍猶不肯散去的瘴氣一眼,冷冷的喝道,“還不快滾!難道想要和我動手麼!”

那些瘴氣扭曲起來,仿佛起了無聲的爭執,片刻後終於不情不願的散開了。

少女拉了拉劍客的手臂,“跟我走。……真是的,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找的我累死了。”

溫南澗卻一翻手腕,掙%e8%84%b1了少女,“你究竟是什麼人?是你搞的鬼?”

少女看向劍客的眼睛,緩緩輕聲重複,“跟我走。”

“我為什麼要跟你走?”方才水中的那道灰影已在瘴氣消散的同時放開了他,想來緣由應該也和那桃花瘴一樣,是忌憚眼前的少女。想及此,溫南澗更加確定眼前的少女不簡單,心中又多了幾分思量。

少女站在溫南澗方才站的地方,溪水漫過她的膝彎,赤著的雙足踏在溪流底部的卵石上,因為水麵的折射更加顯得單薄纖細。

“叮鈴——叮鈴——”她沒有動,目光一瞬也不瞬的盯著溫南澗的眼睛,但她足踝上係的鈴鐺卻突然響了起來。因為隔著溪水,鈴聲有些失真,顯得清而渺,更有一股說不出來的蠱惑人心的味道。

“跟、我、走。”

溫南澗不理會她,自顧走上岸來,覺得%e8%83%b8口已消散的熾熱之感又隱隱的回了來。他也看著少女的眼睛,目光中隻有防備。

半晌,少女終於驚訝的道,“你竟然破了我的‘障’,看不出來,還蠻厲害的嘛。”

“果然是你搞的鬼。為什麼把我弄到這裡來,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少女不滿的道。“又這麼凶,怎麼說我也救了你好不好,你不謝謝我就算了,真是好心沒好報。”

“你救我?”溫南澗冷笑反問。

“那當然,不然你怎麼能從那麼多人裡麵跑出來。”少女理直氣壯,“為了你我還差一點被那個大塊頭掐死,你都不記得啦。你好好想想嘛。”

溫南澗一怔,記憶中似乎真的有這件事的印像。少女被那個追了自己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