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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共事過的李秘書如今的慘狀,他們恨不得看到汪字就繞道走。

梁仲春近來心情差也是有原因的。他幾方打聽,又從阿誠的口中探出了風聲,這南田洋子是真的有意要調查他。雖然那個阿誠建議他對南天軟硬兼施一番,但那畢竟是日本人,和他們玩硬的,無益於與虎磨皮,不到不得已的地步,他絕不會選這個方法。好在汪曼春要拿那條運輸線邀功,他大可借她的手毀滅證據。反正他最近瞧著,這個女人的後台絕不是汪芙蕖和南田洋子這麼簡單,讓她替自己擋一擋應該也沒什麼關係。

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心痛啊!這條運輸線建得有多不容易,他在中統時就沒少聽見看見,這條沒了,想要在建一條新的,還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那時候上海還是不是日本人的天下都說不準呢。他覺得自己做夢都在夢見黃燦燦的金條插上翅膀,一個一個的飛走了。

這年頭,沒點真金白銀在手中,他哪能安心啊?

南田洋子正用著生硬的中文在特高課的例會上大談特談日本人的美夢,我看著梁仲春最近一直沒放晴過的臉色,難免有些失笑。

其實,拋開立場問題,我還是挺欣賞梁仲春這種人的。目的明確,一切都為了銀子,為了兒子活得更好。總比我這種已經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的人要活得明白。

“汪處長。”

“是!”

恍神間,例會已經結束了,南田科長的一喚將我拉回現實,“如果我沒記錯,今天已經是第五天了。”

“明晚七點半,吳淞口,卑職想請南田科長看一出好戲。”我恭敬地說道:“不知南田科長是否賞臉?”

“當然。”南田洋子的%e5%94%87角分明是上揚的,“汪處長難得相邀,我怎麼好拒絕?”

“那還請南田科長多帶些人,替卑職撐個場麵,但不要傷者那些小魚小蝦。”我抬頭望向南田洋子,笑得彆有深意,“我還指望他替我釣一條大魚呢!”

“好。沒問題。”南田洋子端起麵前的茶杯,笑道:“我就在這裡預祝汪處長馬到功成了。”

“多謝。”

除了會議室,發現梁仲春和明樓都還沒離開,梁仲春對我眨了眨眼,打了招呼就往會議室裡走,有意無意的撞了我一下,借機朝我手心裡塞了一張紙。我若無其事的將手放進口袋中,隻當做沒看到明樓,正要離開,卻被他拽著手臂,朝他的辦公室拖去。

☆、開場

“明長官有事要吩咐卑職?”明樓一直到辦公室裡才鬆開手,我揉了揉……唔……其實並不痛的手腕,畢恭畢敬地請示道。

明樓一直沒說話,靜靜地打量著我;我便麵無表情的由著他盯著看。末了,他取下眼鏡,問道:“你一定要這樣和我說話嗎?”

我眨眨眼,一股不該有,卻好似從骨子裡泛起的強烈的苦澀自心頭湧出。 深呼吸了幾次,這種苦澀感卻越來越重,好似呼吸間都帶著苦味。

我低下頭,輕聲道:“若是明長官沒有什麼事的話,卑職先告辭了。”

“曼春,其實……”男人似是要說些什麼。

“汪處長。”我打斷明樓的話,“於公於私,這才是明長官對卑職最正確的稱呼。”

“曼春,”男人有些無奈地歎息一聲,手伸過來就要握住我的,“很多事情並不是你想他是什麼樣子,他就是什麼樣子的。就好像明台他其實並不是想……”

“汪處長。”我再次打斷明樓的話。

我當然知道明台並不是故意的,他確實有過為了程錦雲不顧其他組員安危的行為,但他絕不會故意將於曼麗引入危險的境地。明台本來就是個半大的孩子,讓他承擔得太多,還要瞞著自己最依賴信賴的家人,他心中的苦悶也需要有人為他排解,而於曼麗卻是個行為能力不弱,心理上卻需要彆人嗬護的人。明台有心事,能聊知心的話朋友更是少之又少,他會告訴程錦雲無非就隻是想找個人聽他訴說心事而已。

無論怎樣,明台至少比他的這位大哥要有良心,好歹他還會懷疑下我是不是抗日分子,至少能證明我這段時間也沒白護著他,總好過他大哥從一開始就想我死,至今都不達目的不罷休。

我深吸了幾口氣,覺得再和這個男人待在一起,我遲早要窒息,“明長官還有事嗎?沒有的話,卑……職告退。”

明樓忽然靠近,與我鼻尖相觸,我隻一開始驚了一下,而後便神色平靜,沒有羞澀,也沒有抵觸,坦然地說完了要說的話,轉身就走。

一直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才慘白著臉從口袋中掏出特效藥吃了兩粒,壓下心尖上的絲絲抽痛,而後才打開看了看梁仲春塞給我的紙條,上麵寫著時間和具體貨物,看來他是已經安排好了。

伸手揉了揉%e8%83%b8口,苦笑了一聲。

我現在唯一擔心的是,隻怕是熬不到彆人來殺我的那一天,我就先被明樓折騰得死於心痛病,誰的手都不用臟了。

於曼麗這幾日總是會朝我走兩步,又收回腳步;然後又走兩步,再退回去。後來,我是在看不下去了,隻好說:“隻要明台不作死,我也沒空搭理他。”

“我跟明少爺就是萍水相逢的關係,我不是擔心……”

我現在是越來越懶得聽他們演戲了,直接打斷她的話,“明鏡在彙豐銀行開了一個保險櫃,號碼231,你想辦法把名字換成我的。”

“有錢人開保險櫃在正常不過了,為什麼要換成你的名字?”於曼麗有些不解,問道。

“因為我要送某人一份大禮。”不讓孤狼徹底失去南田洋子的信任,從我眼前消失,我心難安,“其他的事情不用你你管,也不是你能管的,找我的話去做就行了,傷害不到任何人。”

☆、煙花

看著於曼麗走出去以後,我又將秦明找了過來,讓他安排小秦去銀行臥底,發現有任何人要去打開保險櫃,立刻通知我。

一天的時間過得很快,不過轉眼間,天色便又深了。我坐在梳妝鏡前,最後塗上了一層色調飽滿的正紅色口脂,披上%e8%a3%b8橘色的長款風衣,才打開臥房的門走了出去。

明家的人正準備用晚餐,我走過去,在餐桌上輕輕敲了兩下,“今兒天氣不錯,我請大家去看煙花吧!”

“這麼冷的天,看什麼煙花。”明鏡伸手敲在明台的腦門上,“給我好好吃飯。”

“不想去也得去。”我奪過明鏡手中的筷子,重重地放在桌上,“趁我現在還想裝淑女,彆非得惹我不高興,最後鬨得大家都沒臉麵可言。”

“今晚雲遮月,想來煙花燦爛,應該不錯。”明樓出聲勸道:“大姐,一起去看看吧,這兩個小的整天悶在家裡,應該也是無聊。”

明鏡瞪了他一眼,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突然就跟泄了氣一般,不情不願地應了。

真是奇事一件。

不過這其中的緣由我也懶得去琢磨,世上的煩心事已經夠多了,我又何必為了不值得的人再費心力。

到了吳淞口碼頭的時候,不遠處恰好炸起一朵燦爛的煙火,靠在岸邊的兵人算是濕了個透。

“這煙花是不是很美?”我扭頭看向姍姍來遲的南田洋子笑道。

“是很漂亮。”南田洋子迫使愉悅的樣子,“汪處長果然沒讓我失望。”

“我說過的。”我望向遠處水麵上尚未完全熄滅的火光,“汪曼春這輩子都會誓死效忠南田科長。”

南田洋子揚著一個說不清道不明的笑容看著我,似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卻被一個穿海軍軍裝的軍人打斷了:“南田科長,我們在碼頭附近發現了這個男人,覺得可疑便帶來了。” 本 作 品 由 思 兔 網 提 供 線 上 閱 讀

“這麼巧,又見麵了。”我踱步到男人麵前,緩緩笑了,“郭騎雲先生。”

“你怎麼知……”話說一半,郭騎雲突然止住了話,怔怔的望著我的身後,“你們……”

“行了,給這位先生鬆綁吧!”我伸手拍拍郭騎雲的肩膀,替他理了理因為捆綁而有些褶皺的衣領,微微一笑,“看在你組長的份上,我留下你這條命。以後走生路還是死路,就全看你自己了。”

南田洋子走到我身邊,低聲道:“這麼大的一條魚,汪處長就這麼把他放走了?”

“這還要感謝南田科長的成全。”若不是南田洋子默認,那群日本憲兵怎麼會聽我的,“南田科長覺得郭騎雲看到眼前的情形會如何想?我聽說第三戰區的密碼本要換新的了,有的人搖擺不定,就讓我們就替他下這個決心好了。”

“所以汪處長就帶了這麼多人一起來看熱鬨?”南田洋子朝我身後示意了一下。

“我隻是想告訴某些人,彆拿著本舊書就當免死金牌。以後若在是做些什麼不該做,也不能做的,我也不保證下次會不會在明公館放煙花。”

“曼春姐,你為什麼要炸那艘船啊?”明台眨著眼睛,端是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

“因為它該炸……”

“彆在我麵前談政治。”明鏡到底是心中不痛快,這會兒借題發揮了。

“這世上所有的政府都是一樣的,在他們嘗到權力的滋味以後,曾經的那些理想,為國為名的心思都會變淡。”好在明鏡沒直接找我茬,我隻當什麼都聽不到,接著說道:“汪主席年輕時還是跟著孫中山先生一起革命的呢,他曾經也是主戰派,也曾經說過中國政府‘決非威武所能屈,決不以尺土寸地授人’,可如今又是什麼樣的情形呢?”

“再說這□□。人為什麼要加入□□呢?因為愛國,因為要救國。可是,□□要求黨員把共產主義作為不渝信仰,要求黨員對組織的決定無條件服從,絕對的忠誠。那麼,黨員究竟是愛國,還是愛黨?黨和國是不是真的就是一體的概念?一個愛國的資本家最後又是否真的會被信奉共產主義的□□接受?”

明鏡突然也安靜了,明台直直的看向前方,說:“我不明白。”

“我可不是你的那多解語花,沒空管你懂不懂。我隻是想告訴你,這個世上隻有我這樣的壞人才活得輕鬆。”向後靠在後座的靠背上,“不被約束,沒人欺負,當然,前提是我還活著。”

最壞的結局也不過是沒人愛而已。

☆、第86章

“以後就彆和明台說這些了。”明鏡領著明台,於曼麗上了二樓之後,明樓跟著進了我的房間,“現在還不是他該懂的時候。”

“他需不需要懂,能不能懂,是你們的事情,和我又沒有關係。”坐在梳妝台前,一邊取下耳墜,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而且我說的本來就是實話,你有意見我也不會聽的。”

“不敢,你一個不高興,再把明家炸成一道煙花,我們豈不是要流落街頭?”

去解項鏈搭扣的時候,摸了半天,都沒能解下來。明樓伸手要幫我,被我重重地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