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你一起。”
看著她走出了病房,眼前已經迷蒙一片,淚水順著眼角滑落,“爸,媽,人家都說下了地獄,會被丟進油鍋,被鋸子鋸成兩半,還要被拔了%e8%88%8c頭。我一定會變得很醜很嚇人,你們會不會都不要我了?”
“叔父不要我了,明樓許多年前也不要我了。你們是不是也討厭見到我現在樣子,所以才會到現在都不來接我?”我終於仍不住嗚咽出聲,“爸,媽,其實我好怕,刀子割下去的時候,我好疼。
可是,沒有人會關心我疼不疼,他們都巴不得我死,巴不得我死得越痛苦越好。叔父如此,明樓也是如此,連小玉都是。”
“我活著,所有人都不開心。”蒼白冰冷的手指連抬起的力氣都沒有了,我努力扯出一個微笑,
“不過,現在,大家…都能…解%e8%84%b1…了……”
腦袋一陣陣的發暈,昏昏沉沉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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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
對不起,我曾經答應過你,要替你照顧好師哥,但是我卻無法守護好你的家人。
對不起,明明知道他的身上承載了你最真摯最純真的情感,但我卻不得不利用這點活下去。
哪怕明知道即便是這樣做,依舊無法讓他做出任何改變,但是我還是想要試一試。
對不起,原諒我的貪生。若有一日,還能再見,我一定向你負荊請罪。
但是,在這之前,我會好好替你過完這一生。過完這個屬於我們兩個人的一生。
迷迷糊糊間感覺到臉上冰冰涼涼的,很舒服,幾番努力之後終於睜開了眼。眼前的人巴掌小臉,五官很是靈動,一條長麻花辮子垂在%e8%83%b8`前,正拿著濕毛巾替我擦拭著額頭。
“汪小姐,您醒了?”女孩兒的臉上掛著疏離的笑意。
“你是?”我本來想撐起身子,手腕處卻一陣劇痛,疼得我倒抽了一口氣,跌落回床上。
汪小姐可以叫我阿香。”阿香動作輕柔的扶我坐了起來,還仔細地在我的後背墊上了幾個軟枕。
“我睡了多久了?”摸了摸手腕上包紮,問道:“我不是在醫院嗎?”
“今天已經是年初三了。”阿香說著又遞來一杯溫水。“汪小姐手上的傷,大少爺已經讓醫生處理過了。隻要您好好休養一段時間,不要提重物就沒有關係的。”
我默默的喝著水,一掃眼看見袖口繡著幾朵精致的紫藤蘿。這才發現自己的衣服也被換成了舒適的家居服。我連忙掀開被子就要下床去找,“我的衣服呢?”
“汪小姐,您彆亂動,醫生囑咐過的,讓您最好臥床休息,儘量少用手,才能好得快些。”阿香有些無措的說道。
我並不答話,隻是滿房間的胡亂翻找著。可是整個房間裡,除了必要的家具,就隻有一些普通的衣服毛巾之類的生活用品。
“您的衣服已經拿去洗了。不過,衣服內側口袋有一條項鏈,我已經替你拿出來了。”回頭就看見阿香手心裡的一串珍珠項鏈,“您看下,您要找的是這個嗎?”
我拿過來一看,確實是我的。緊貼在%e8%83%b8口抱著,緩緩舒了一口氣,“阿香,把我的衣服拿過來吧!”
阿香張張嘴,似乎想說什麼,最後也隻點頭稱是,退出了房間。
我低頭看向手中的項鏈,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
該來的,果然還是來了……
該放下的,也必須要放下了……
等阿香再進來的時候,我已經放下了手中的項鏈。她將衣服放在床角,對著我說道:“汪小姐,您的衣服。不過少爺出門前一再囑咐,讓您儘量臥床靜養,不要出門。”
“我知道了。”嘴上雖然應著,但手上卻開始換起了衣服,“麻煩阿香替我去攔輛黃包車,送我回汪公館吧。”
“這怎麼可以?”阿香急急地說道:“大少爺再三叮囑,讓阿香一定要好好照顧汪小姐。”
“我不是已經醒了嗎?說明阿香把我照顧得很好呀!”我笑了笑,不以為然的聳聳肩,“我一個人也習慣了,不礙事的。”
“可是……”
轉頭瞧見阿香神色似是不對,皺眉問道:“可是什麼?”
“汪老爺他……”阿香咬了咬下%e5%94%87,聲音近似蚊哼,“汪老爺已經……過世了……”
明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可是聽到阿香說出來的一瞬間,心臟猛地一收縮,腦子裡一片混沌,弓著身子,有些站立不穩。
阿香見狀,連忙走上前來扶住我,“汪小姐,你……還好吧?”
“我……沒事……”我咬牙忍下心臟的不適,笑得勉強,“既是如此,我更不可留在明家了,免得不吉利。我也應該回去照看叔父的葬禮才是。”
“大少爺已經去處理了,汪小姐還是先留下養好身子吧!”
阿香想扶著我回到床邊坐下卻被我甩了開,冷冷道:“多謝你這幾天的照顧,項鏈送你,我就不多打擾了。”
“可是……”
“沒什麼可是。”我打開門就要離開,卻看見明鏡正站在樓梯口,我愣了一瞬,而後又站直了,凜然道:“明大小姐。”
明鏡表情有些躲閃,尷尬的笑了笑,“汪小姐。”
我眨眨眼,看她這不算壞的態度反而讓我有些不安的皺著眉。桂姨路過客廳,朝樓梯口看了一眼,又進了廚房。
“汪小姐這是要走了嗎?”明鏡看了我一眼,又朝旁邊讓了讓,清了清嗓子,說道:“我讓阿香去替你叫輛車吧!”
“多謝。”
從明公館到上海大酒店的一路上,我隱隱猜到了幾分明鏡的用意,隻覺得身上更冷了幾分。
“汪小姐,這是您房間的鑰匙。” 酒店前台的臉上帶著職業微笑,將房間鑰匙遞給了我。
我將他放在我麵前的賬單推開,說道:“房費去找明家大少爺結。
“這……”前台有些猶豫不解。
麵上掛上一絲冷笑,“難不成還怕我賴賬?”
“不敢不敢。”汪曼春在這裡有一間長包的套間,前台自然識得她,不敢得罪,立刻就將賬單收了回去。
當初那一刀到底是下了狠勁的,難免失血過多,雖說傷口是處理過了,但身子還是虛的。因此進了房間沒一會兒,又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夢境很亂,有幼時和叔父撒嬌的場景,有挨罵時叔父護在身前的場景,還有汪家窮途末路時叔父自責的神情……
“叔叔,對不起……”
汪芙蕖似乎比我上次見他更蒼老了幾分,歎道:“曼春,你太讓叔叔失望了……”
“對不起……對不起……”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對不起”,但隻是不停地,機械地重複著道歉的話語,心頭酸酸澀澀,眼淚止不住地流著。
“曼春?”
“叔叔……對不起……”
“曼春,醒醒!”
耳邊的呼喚聲一聲比一聲清楚,渾身一激靈,猛然睜開了眼睛,看向床邊的人影,啞聲道:“明樓?”^o^本^o^作^o^品^o^由^o^思^o^兔^o^網^o^提^o^供^o^線^o^上^o^閱^o^讀^o^
“醒了?”男人的聲音清冷而矜貴,倒了一杯水塞進我的手裡,“睡了這麼久,先喝杯水。”
我低著頭,看著杯中平靜無波的水麵,淡淡道:“師哥打算如何處置我?”
“我本意是想讓你在明公館養傷,也方便照顧。” 明樓還是一貫的淺笑,“不過,你既然不喜歡,我也隻好家和這裡兩邊跑咯。”
“師哥,你知道嗎?我不怕死,我隻怕背叛和欺騙。”我抬手撫上明樓的眉眼,聲音輕得近乎呢喃,“到了這一步,你為什麼還不願意和我說句真心話呢?”
“師哥幾時騙過你?”明樓握著我的手,貼在他的臉頰上,“你想要的,凡是我能給的,都給你了。這樣不好麼?”
☆、救贖
“是啊,我想要的你都給了。”心裡越難受,笑容就越甜,“我想要依賴你,你便對我溫情脈脈;我想要信任你,你便給我承諾;你知道……知道我在演戲,你便陪著我一起演……”
%e5%94%87角上揚的角度越來越大,“我還有什麼可不滿足的呢?”
“曼春……”明樓伸手遮住我的眼睛,歎息了一聲,“如果……不想笑的話,就彆笑了。”
“不,我要笑。”
因為,除了笑,我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能有什麼表情了。
“曼春……”
“明樓,算我求你,不要再叫我的名字了,好不好?”我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閉上了眼睛,“我不想聽到自己的名字被你用這樣的語氣念出來。”
明樓拽下我的兩隻手,交疊握在他的掌心裡,沉聲道:“我知道老師的事情對你的刺激很大,但是,曼春,你要相信,即便老師不在了,我也會護著你的。”
“師哥所謂的護著我,就是讓朱徽茵在我的茶水中下藥,還是在新政府人人自危的時候,將我推出去,承擔大部分的嫌疑?”杯中的溫水已然涼了,喝進嘴裡,卻品出了苦澀的滋味,“師哥,我真的希望在那天之後,你沒有再出現。那樣的話,我至少還可以安慰自己,你其實也是有那麼一點點在乎我的。”
“可是,你還是來了,甚至故意支開了小玉,不過是為了讓叔父明白,我當初在醫院外長椅上說的那些話都是在演戲給他看的。”
“明樓,我知道你不相信,可是,我還是想告訴你,曾經,我是真心的想要幫你。”我抬頭看向眼前這張熟悉卻又完全陌生的臉,突然覺得好累,當初被汪芙蕖打得連喊疼的力氣都沒有的時候,都沒有這麼疲倦過,“我其實早就應該明白,在汪曼春死去的那一刻,她愛的那個人也一同去了。如今活著的,是76號的汪處長和特務委員會的明副主任。”
冷冷的眸子望著我,明樓沒有言語。
我撫摸著手腕上的傷口,笑意迷離,“明樓,你從來都不知道我對你有多好。你看,我知道你想讓我死,我知道你就在門外看著,所以,我就拿刀片在這裡輕輕地一劃……”
明樓雙眉皺成了一個“川”字,伸手捏住我的下巴,有些痛,我卻俏皮的笑了,嬌聲道:“一條疤,換一命,師哥覺得這筆買賣,我算不算是一本萬利?”
明樓低聲道:“你就沒有想過,若是我沒有出現,會是什麼樣的結果嗎?”
“最差不過一死而已。”身體前傾,臉靠近他的,我柔聲道:“隻是我也明白,在現階段,師哥還需要我活著。因為我若是就這麼死了,師哥前番的種種算計豈不是全都落空了?”
“阿誠如今在南田科長麵前還算是說得上話,等師哥用不到我的時候,隻消讓阿誠稍稍提點南田科長幾句,處理我,自然是不用臟了你和阿誠的手。”
看到他褪去了溫情的麵具,墨玉般的眸中再無半分暖意。我用力推開他,猛然揚起右手,一個耳光狠狠地甩到了他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