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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彌補,無意的疏忽可能造成嚴重傷害……以人為陣,即使精確到一絲一毫,也永遠有不可預料的變數存在。

這是陣法師必須留心的精髓。

他既有所得,心情便輕鬆起來,同樣像單琬那樣排列三人小陣,有槍杆,有短棒,有鉤索。

衝陣前,他從隊伍中挑出十人,圍成個圈子,不知說了些什麼,眾人點頭應承。

餘之歸從來沒用過什麼兵器,最近這些日子,才跟謝鴻雲練了些拳腳兵刃。他隨手拿根去了槍頭的白蠟杆子,槍杆一舉,進了大陣。

單琬陣如其人,大開大闔,卻又暗藏殺機。

餘之歸這百人隊,一進陣中,便團團圍在一處,三步一停,五步一停,停頓之時即刻破壞周遭陣型,行進之際則隻為自保,絕不主動出擊。

但凡有挑動百人隊之舉,也一概不理。

單琬一看對方做了慢騰騰的烏龜,立刻把將令甩給謝鴻雲:“我去會會他!”飛身跳下點將台。

正準備溜下台的謝鴻雲:“……”

他慢了一步,當然懊惱。

餘之歸不知陣中即將到來的強敵,小心翼翼,集中力量向生門移動。

突然,馬蹄聲急!

餘之歸白蠟杆子一舉:“放進來!”

百人隊一側忽然打開一條縫隙。

單琬不費吹灰之力,闖入百人隊中。

緊隨她身後的兵卒一見裂口,便要闖入,不料裂口團團一轉,分出兩個十人隊,將其推拒在外。又團團一轉,十人隊回歸本部,整體依然是一隻慢吞吞的烏龜。

“這是怎麼個意思?”謝鴻雲嘟囔。

“這是陣中陣。”慕斯年一見,心裡不由對餘之歸又高看一眼。

“陣中陣?”

“你且自己琢磨。”

謝鴻雲便繼續撓著頭指揮。然而始終無法將餘之歸陣型打散。

甚至單琬也陷在烏龜裡麵了。

慕斯年正在沉思餘之歸之事,忽聽單琬沒好氣地大叫:“你這匹色馬!兩軍交戰呐知道嗎!”

怎麼回事?

☆、第二步

慕斯年看向陣中。

方才他思索啟用餘之歸一事,並沒有留意到戰場。

蓋因一看餘之歸的應對,幾乎不用等到最後一刻,便知輸贏。

慕斯年暗歎,餘之歸這次闖陣,依然懷抱以多打少的心思,他一百人在那裡集體移動,任你百般挑逗,我隻嵬然不動。

現下單琬進入大陣,百人隊局部遇到強敵,一對一絕無可能取勝,於是餘之歸將單琬單獨放入,以自己圈內數人,集中攻擊單琬一人,還是以多打少。

外圈以多欺少,內圈以多打少,隻要保持這個速度,莫說破陣,將單琬裹帶出陣,亦不在話下。

事實也不出慕斯年所料。

儘管單琬是員猛將,然而演練陣法,她不可能真正一槍把自己麾下士兵捅個對穿,十成功力也就發揮出一半。

對方又狡詐,不靠前,紛紛拿套索對付她,顧人難顧馬,顧馬難顧人。她的坐騎大白馬不慎中套,被拉扯倒下,單琬剛從馬上%e8%84%b1身,就被五六根白蠟杆子架住了。

白馬倒在地上,看見主人被俘,急的噅噅直叫。

餘之歸看見動物,比看見人%e4%ba%b2上三分,趕緊跟馬打了個招呼,一邊安撫,一邊取下馬脖子上麵的套索。

百忙中也沒人理會他小動作,餘之歸一托馬身,大白馬順勢而起,看看主人,看看餘之歸——狠狠%e8%88%94了餘之歸右臉一口。

單琬被製,無意中看到這一幕,眼都直了,不由自主叫出聲來:“你這匹色馬!兩軍交戰呐知道嗎!”

那白馬通人性,衝她點一點頭,噅了一聲——又%e8%88%94了餘之歸左臉一口。

這次慕斯年正好看見。

餘之歸得動物緣,慕斯年早就知道。

大將軍府裡貓貓狗狗,無論愛撒嬌的、不理人的、凶殘的、慵懶的,到了餘之歸麵前,統統溫順無比,連打架都沒有,排著隊等他揉腦袋揉肚子,任他搓圓捏扁。

餘之歸經常被一群大毛團小毛團圍著,也從來不惱。有幾次在院子裡曬著太陽,靠在大狗身上睡了,身邊就聚攏一圈毛色各異的貓咪,給他當毯子。

慕斯年隻得將此歸結為天賦異稟。

現在想想,軍馬……也是動物。

餘之歸拍拍馬脖子,讚道:“好馬。”

“當然是好馬。”單琬看見自己被眾人製住,這都是自家軍士,不必拚死拚活,於是直接吆喝,“餘之歸,你腦子不錯,有沒有打算做個參軍?”

勝敗乃兵家常事,何況這是自家切磋,將來也是自家的助力,單琬這點想得十分透徹。

前線缺兵少將,每一份助力都十分寶貴。而千軍易得一將難求,餘之歸這樣的,不是精兵,而是良將。

因此她比試還沒結束,就急不可耐要人了。

“我?”餘之歸笑笑,“我聽慕師安排。”

“我這就找慕師!”單琬一看戰局,餘之歸前後左右的兵士進退有度,這一場確實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

餘之歸也不怕她使詐,命人鬆開單琬,後者一躍而起,跳到馬上,人群露出空當,單琬衝了出去。

她在陣裡喊話,陣外聽得清楚。餘之歸的回答聲音卻並不高。“慕師?”謝鴻雲見單琬拍馬衝出,不由回頭詢問。

慕斯年看見單琬往點將台衝來,不由又暗歎一聲。

果然有本事的人,終不會被埋沒。

讓餘之歸在大將軍府,指揮鳥雀,做謝鴻雲的伴讀,哪有戰場殺敵,博個功名,封妻蔭子來得痛快?

隻是大將軍府安逸,戰場生死無眼,他原不知道餘之歸如何選擇,聽得單琬這麼說,想來餘之歸沒有拒絕。

到是謝鴻雲,聽單琬要人,自己悶悶不樂。

慕斯年便道:“你再勇猛,悍不畏死的兵將太多,輪不上你。單琬可急著要你入伍?你再看看餘之歸,論武力打不過你,論智計他連單琬都製住了,隻打了兩場,單琬就來要人,這就是謀略的重要。平時你不信,現下曉得學習兵書陣法的重要了?”

一番話將謝鴻雲說的啞口無言。

餘之歸收攏兵士後,才慢慢走回,依次行禮。

現在單琬看餘之歸,可就不覺得他瘦弱,而是怎麼看怎麼喜歡:“你先當我%e4%ba%b2衛,等有所建樹,再升你位子。前線隨時缺人手,建功立業太容易了,一年不到,保你是個參軍!如果你能打,那就是個部將,再升為大將,獨領一營,然後做到將軍!”

慕斯年雖然想留人,但他另有主意。比起後方來,前線更加重要,餘之歸一去,給大將軍增添助力,多一份勝算,早日了結戰爭。

於是他打定了主意,問餘之歸道:“之歸,你可怕上戰場?”

這問的很有水平,不是“願不願”,而是“怕不怕”。再沒有鬥誌的人,不想回答“原”,可也不好承認自己“怕”。

餘之歸清楚這種話術,故意想了想,才慢吞吞地道:“去便去。”

慕斯年也不苦留,點頭道:“好男兒自當保家衛國,之歸,祝你早日凱旋。”

“好好好!”單琬大笑,拍拍餘之歸後心,“好兄弟!今天你就入我麾下!”

餘之歸行了個禮:“謝慕師栽培,謝單將軍青眼,隻是且容我回將軍府一趟,處理雜務。”

“雜務?”

“我那些鳥兒。”餘之歸道,“軍營之中,必不許弄這些雕蟲小技,我得叮囑它們,好好聽慕師號令。”

他轉向慕斯年:“慕師,看在那些鳥雀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麵子上,還請勿要取它們小命,不想養著,放生也可。”

單琬一聽,不由皺眉道:“你到心軟,沙場征戰,可是誰心軟誰死得快。”

慕斯年慢條斯理地道:“不,他隻對鳥獸心軟——單琬,你撿了個便宜。”

“我?”

“你那匹馬。”

“馬?馬怎麼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慕斯年道:“之歸天賦異稟,沒有動物不溫馴。可為助力。”

單琬一喜:“必然得軍馬營喜歡。”

“不僅如此。”慕斯年道,“你想想敵將。立馬橫刀前來邀戰,餘之歸招招手——”

餘之歸衝著白馬招了招手。

點將台下的大白馬嘶鳴應答。

單琬吃驚地張大嘴巴:“這我卻沒想到!”倘若真那麼能耐,一揮手,指揮戰馬馱著敵將直衝本隊,那還不來一個抓一個,來幾個抓幾個?

餘之歸暗自心驚,這他也沒想到。

要都這樣,妥妥兒乾涉凡人之事啊,那還了得。

他忙道:“需要距離極近方可,太遠也是無用,不然天上鳥兒早都下來圍著我打轉了。”

“說的也是……”單琬惋惜。

慕斯年也惋惜。

但餘之歸入伍之事,鐵板釘釘了。

就在當晚,他包袱款款,正式走進營房。

大將軍府出身,慕斯年身邊人,單琬%e4%ba%b2自安置。

這三條,無不引起單琬身邊%e4%ba%b2兵衛隊注意。

兵卒之間也有較量。能進單琬衛隊,簡直是大家打破頭都想要的好事。

不為彆的,隻圖兩點:

一,單琬有本事,跟著有麵子。

二,單琬再怎麼說,也是女人。

當兵三年,母豬賽貂蟬。單琬那腰身放在大家閨秀裡,叫一個膀大腰圓不堪入目,放在糙漢子紮堆的軍營裡,毫無疑問是位風姿綽約俏佳人。

戰時沒空慕少艾,平時麼,想總是能想想——凡是懷抱這種念頭的人,都被單琬一頓銀槍,抽成了豬頭。

因此,單琬衛隊裡麵的兵,一定真刀真槍乾翻過十幾個人,有真本領,又必定是對單小將軍心悅誠服,沒有絲毫非分之想,才能將位置坐穩。

並且此後聽到有人對單小將軍不敬,這些人定然嗷嗷叫著衝上去,先抽對方一頓,消弭隱患再說。

總之一句話:忠心耿耿。

直到今天,帳篷裡多出個斯斯文文的瘦弱少年?

——此人何德何能,這般輕鬆地讓單小將軍青眼有加?

%e4%ba%b2兵衛隊對單琬忠心耿耿,不意味著對餘之歸恭敬。大家都是兵,兵也有三六九等,不拿出些本領,豈能服眾?

餘之歸正在鋪床,看著帳篷裡五個大頭兵不露痕跡地將自己團團圍住,於是不好意思地笑笑,包袱一掀。

三個蛇腦袋冒出來,三角形腦袋左搖右晃,嘶嘶吐信。

無論是誰,乍見毒蟲的反應,都得唬一跳。五人看見蛇,不由齊齊變了臉色。

餘之歸將包袱掀得大了點,毒蛇細長身軀沿著衣襟,蜿蜒而上,一條圍在他脖子上,另兩條攀在他手臂之上。

餘之歸道:“幾位,我沒什麼本領,就隻會這點東西,還請幾位高抬貴手。”

“你嚇唬誰呢?”為首的漢子張開蒲扇般大手,向餘之歸抓去。

空中一道黑線,他猛地收回手,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