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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都知道。

青衣人微微點頭,餘之歸也忙拱手還禮。

眾人一寒暄,卻將餘之歸之前的問話截住了。

南宮子銘看看隨意洞不好下腳,便道:“大長老既已出關,寶體痊愈,餘真君亦剛剛結嬰,不如同歸宅邸,潛心鞏固境界。”

青衣人點頭。

餘之歸客隨主便。

直到他們離開偃師峰,進入坐落於主峰恒升峰的寬敞院落後,餘之歸才想到……這裡是大長老的私宅,把他安排在這裡算怎麼一回事?他不是應該住在客舍之類的地方麼?

然而麵前三個人,加上青衣人的表情,都十分理所應當,這怎麼搞的?

對了,生死契!道侶!誤會!

然而還沒等他開口辯解,南宮子銘已經很迅速地道:“兩位先‘鞏固修為’要緊,什麼時候出來都沒問題。除非西仙界的天塌下來,我保證兩位絕不會受到任何打擾。”

君石頭有點不明白:“石頭駑鈍,鞏固修為需要很長時間麼?師尊……”他被柳馨嫻拉了一下,知道這是師姐不讓他說話,於是閉嘴。

柳馨嫻微笑:“師、師弟與我想、想借餘真君的靈、靈獸觀摩幾日,以製、製作新式傀儡。另、另外關於靈獸複、複仇之事,年深日久,也要詳、詳查。”

“我去我去!”餘之歸還沒開口,穀彧便主動表態。

這個要求也算合情合理,橫豎本命靈獸與自己關係密切,須臾即至,餘之歸到不擔心。

於是等院門一閉,他發現隻剩自己和青衣人的時候,再度後知後覺——正題又被岔開,現在他和紫凝仙宗大長老,之前的蛇王,簽訂生死契變成道侶契約的青衣人同處!

即使院落寬敞,正房加廂房加耳房有足夠多的房間,也不能改變現在二人同處的事實。

沒辦法,餘之歸想跟青衣人表示叨擾,目光剛剛移過去,發現對方“唰”地收回眼神。

感情這位大長老一直在看自己?餘之歸覺得有點不自在:“道尊……”接下來什麼安排?

青衣人慌慌張張道:“稍等。”說著打出幾道手決,丟下一句話,“你自便,我去入定。”

大步走進正廳。

背影雖然高大,看起來卻有狼狽之意。

餘之歸先前頂著一腦袋水,現在又頂著一頭霧水。

對方這是什麼個意思?

忽然院落土地震動,猝不及防之下,他差點摔了一跤。

不僅僅土地震動,院落前方的正房連同耳房也在搖晃。

餘之歸吃驚間,隻見從院落兩側最靠近大門的廂房裡,湧出二十多個拿著工具的傀儡偶人及各種機械。

紛紛聚集在前方。

又有一個八臂力士傀儡,從正房出來,徑直走到餘之歸麵前,送上一枚玉簡。

餘之歸神識探入,這院子的布局、小樓的機關、院中傀儡的功用以及操控之術,寫的詳詳細細。

——噫,小樓?

餘之歸抬頭。

十六根不知何物鑄就的巨柱破土而出,緩緩升起,頂在房屋之下。

叮哐之聲不絕於耳,在餘之歸吃驚的目光中,不一時,原本一層的平房變成二層,又變成三層。

機械各自回歸廂房,傀儡偶人換了工具,湧入樓內。

☆、第86章 非常春蟲蟲的

餘之歸眼睜睜看著麵前蓋起了樓,儘管隻是雛形。

廂房內轟隆作響,不時有木屑飛揚,許多家具源源不絕地運出,被放進小樓。看顏色及光澤,完全是新打造的,甚至上麵的桐油都還沒乾。

至於木料,如意木、天旋木、青陽木……都是上好傀儡材料。

忽然從院子外麵飛來兩隻白鴿傀儡,共同銜著枚儲物袋。

餘之歸麵前的八臂力士傀儡接過儲物袋,往外掏東西。它身側早就湊過來六個傀儡偶人,列成一行,接了東西便送進小樓。

餘之歸定睛細看:茶壺茶杯,花瓶文玩,筆墨紙硯,四季衣物……鍋碗瓢盆?

頭頂機括轉動,他抬頭,這次來的不是白鴿傀儡,而是奇型傀儡,形狀好像兩個竹蜻蜓柄部對接,由中間樞紐結合起來,上端的竹蜻蜓急速轉動,下端則如蟹螯般夾著什麼物件。

——連根的藤蘿及花卉!

待餘之歸將視線轉回到院子裡,看見院中多了深深淺淺大大小小的坑。小坑必定用來移栽花草,大坑……坑裡擺著珍稀鍛材昇陽仙石,四象天石、玄武真石,此刻僅僅用來作為基石和假山而已。

一支竹竿樣傀儡跳到大坑正中,伸出三個爪牢牢扒住地麵,自身瘋狂旋轉。不多時,水流潺潺,竟鑽出了一口泉眼。

又有頭頂竹蜻蜓的大肚傀儡到此,大肚敞開,倒出幾尾活魚,一隻老黿。

……餘之歸此時此刻有點麻木。

怎麼這位大長老如此細致講究?不過還好,看起來喜好和自己差不多少,尤其是假山堆疊,還有庭院花木的選擇,甚至顏色搭配……餘之歸看著看著,神色慎重起來。

他重新將意識沉入手上玉簡。

餘之歸方才隻是匆匆一瞥。二次探察,玉簡之中的神識,怎麼有幾分熟悉?

尤其玉簡詳細記錄了院中傀儡的驅使之法,餘之歸打了幾個手訣,手指頭忍不住顫唞。

他在東仙界學過傀儡術。

跟好友席長天學過傀儡術。

來到西仙界之後,看過茄雲殿的傀儡術典籍,與所學不同。各個宗門都有獨到之處,他不以為意。但是大長老給他的傀儡操控術,與他在東仙界所學,幾乎像了個十成十!粗淺手決,更是分毫不差!

這、這紫凝仙宗會和長天有關嗎?餘之歸想到君石頭與席長天九分相似的樣貌,這裡莫非真與好友相聯係?

一旦種下懷疑的種子,看到什麼都能聯想。

幾乎完全相同的控傀術……

熟悉的神識……

甚至不知所措時滿屋子轉圈圈的舉動……

餘之歸一直以為自己僥幸重生,現在想來,難不成因為好友與西仙界有關,才將他魂魄帶到此地?

他心臟忽然跳得十分厲害,仿佛往前一步就能掀開真實的麵紗。

“……穀彧。”餘之歸心靈傳音。

“嗯?人類你叫我?”

“跟君道君在一起嗎?”

“是啊。”

“你幫我問一個問題……”

大長老的宅邸大興土木之事,覺察到的人並不多。

不過,大長老找負責內務的修士要東西,還樁樁件件有要求,這就奇怪了。茶壺茶杯要梅花的;文房四寶要很多排筆;衣物要淡雅,又不能太素,參考圖樣甲乙丙丁;要藤蘿,要大紅薔薇,要太陽花,要活魚……要鍋碗瓢盆!

東西倒都不特彆貴重,隻是瑣碎。一向不講究排場的大長老突然轉了性,內務修士連忙稟告宗主。

南宮子銘一看清單,嘴角忍不住抽[dòng]。

柳馨嫻見宗主神色變化,有些好奇:“宗、宗主,可是有要、要事?”

南宮子銘擺擺手,笑:“你們的師尊啊,看樣子情根深種呐。”

柳馨嫻點頭,心道儘管師尊口味有些異於常人,確實情根深種。

君石頭問出最關心的話題:“師尊和餘真君何時舉行雙修大典?”

南宮子銘道:“看大長老這樣子,估計不會太久。”他想得更多一些,早日促成大典,紫凝仙宗也正好早日宣布大長老安然無恙。

忽見跟傀儡打鬨的穀彧飛到麵前:“雙修大典?那不得送禮?”

“確實我等要備些禮物。”

穀彧抬起腳,抓抓脖子:“送禮啊,我得先準備準備……對了宗主,那條蛇——哦,就是變成蛇的很厲害的那個人,名字該怎麼寫?”

“大長老姓席,雙名長天——你來看。”南宮子銘也沒見過能說人話的靈獸,況且朱雀神鳥武力強大,全身是寶,他想搞好關係弄些材料,對靈獸說話,便帶了些哄小孩子的意味。穀彧的問題聽起來順理成章,於是他在空中以靈力勾勒出大長老姓名。

穀彧便照貓畫虎,傳達了大長老的名字。

餘之歸心頭翻起滔天巨浪,驚得站都站不住,玉簡沒拿穩,掉落塵埃——中途被一隻手接住。

八臂力士傀儡將玉簡舉到他眼前,依然安靜佇立。

餘之歸輕聲問:“你可有名字?”‖思‖兔‖在‖線‖閱‖讀‖

傀儡沒有應答。

餘之歸重新接過玉簡,留意一個個傀儡姓名:“大力?二力?三力?鐵牛?二牛?十五牛?小蜜蜂?瘦竹竿?”

這樣簡單粗暴,毫不走心的取名習慣……

正在這時,忽然穀彧又傳音:“人類人類,我剛知道,君石頭這個名字是臭蛇取的,師徒的品味都不怎麼樣,你說有意思不?”

餘之歸拔%e8%85%bf往小樓裡跑。

他打死也不信紫凝仙宗和好友沒關係!

一個擁有長天的長相,一個擁有長天的名字,甚至還有相同的取名習慣,相似的控傀之法……真正的好友一定就在紫凝仙宗!

即使現在不在,將來也一定在!

或許血脈相承,好友就是君石頭的後人也未可知!

他一把推開三樓的房門——也就是原先正廳的位置,四下一掃,沒人!

人去了哪裡?

餘之歸眼珠轉轉,直接奔著耳房去。

東邊沒有。

西邊……找到了。

果然人在那裡,還穿著那件半濕半乾的青袍,一臉驚恐看著他。

餘之歸深深吸了一口氣:“道尊!”

青衣人嚇得一抖。

餘之歸清清嗓子,道:“之歸想請道尊相助一件事。”

青衣人等著他說下去。

“第一,我想了解令高足君道君的詳細情況。第二,我想請道尊尋找一個人。他姓席,雙名長天。可能是假名,但行事頗有道尊之風。”

說罷,忽見對麵人錯愕:“你、你還是知道了!”

知道什麼?餘之歸一個怔愣。

對麵之人已然端正坐好,臉上蒼白一片,聲音細如蚊蚋:“之、之歸,我不是故意瞞你。你切莫著惱。”

餘之歸:“……”似懂非懂,這什麼意思?

隻聽對麵人又道:“……這裡是我地盤,之歸,我去捉山鼠給你賠罪,可好?”

餘之歸:“……你……你!”捉山鼠賠罪這件事,他隻跟兩個人念叨過。

席長天!

姚瞬雨!

他不由往後退了一步。

對麵更加惶恐:“連捉一百隻?兩百隻?之歸你說話啊,你……”後麵的話來不及說,人已經被餘之歸撲倒在地。

頓時全身僵硬。

餘之歸手勁之大,簡直要將他勒成兩截。

肩頭漸漸溼潤。

於是,大長老席長天,一邊紅著臉,一邊環抱住餘之歸,心裡發出滿意的讚歎。

想不到自己糾結這麼長時間的事情,被之歸簡簡單單打破謎團。之歸不愧是東仙界的怪才,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