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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珠鏈般,依次投入水中,逆流而上。

眾人在這傀儡球內向外看得清楚,起先不時有魚蝦蛇鱉等物從身邊經過,後來潛的深了,不見光明,球體微震,可知有黑影在外撞擊。

遠處遙遙一點光亮,卻是柳馨嫻寶船傀儡的光華。偶有黑影接近,光華驀地爆閃,縷縷鮮血便飄散開來。

真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架勢。

原本需要半日泅水的路程,須臾即至。

麵前一片幽深黑暗。

柳馨嫻什麼人?

——大宗門。

——元嬰期。

——尋訪緝拿傷害自己師尊的凶手中。

傀儡?有的是。

她抖抖袖子收了寶船傀儡,在岸邊立定。十餘隻飛鳥傀儡整齊地哢噠幾響,通身變得瑩白透亮,好似一盞盞長翅燈籠,在空中飛來飛去,投下光明,將方圓數裡照得猶如白晝一般。。

柳馨嫻凝目細看:有血跡、有人跡、此處……似有蛇跡?

她的神情不由凝重許多,一拍腰間懸掛的傀儡囊,跳出一隻高有三尺,長寬也各三尺的……梳妝匣?

左右兩個小門向外彈開,尺餘長的傀儡人魚貫而出,五人為一隊,有拿著長矛武器的,有拿著鋤頭鐵鍬的,有戴著千裡鏡的,有手持墨鬥的,還有一手炭筆一手木片準備做記錄的。分成二十四隊,每一隊中的傀儡,職能均不相同。

柳馨嫻有備而來,她的兩位師弟左忘歸和公文安亦不敢怠慢,各自一拍背後傀儡箱,跳出方方正正的大箱子,比柳馨嫻的大上一號。傀儡人同樣一隊一隊走出,哢噠哢噠地四散開去。

“傀儡囊……”

“傀儡箱……”

看得采薇宗一乾人好生羨慕。根據修為和財力不同,盛放傀儡之所也有高下之分。儲物袋自然能存放傀儡,但傀儡本身多大,便占有儲物袋多大的空間。而且在儲物袋中,傀儡並不能得到很好的保養,隻是維持原狀而已。若是一枚儲物袋裝了兩架以上傀儡,還會引發摩攃,加劇靈石消耗。

最重要一點,因空間疊加十分複雜,儲物袋根本不能保管有芥子功能的任何傀儡。不像紫凝仙宗這三人的傀儡箱囊,從中取出傀儡仍然具有芥子功能。

能夠製造傀儡箱囊,一方麵足以證明傀儡師的實力有多強。另一方麵,也足以證明傀儡師家底有多豐厚——海量的材料,有些甚至並不是用靈石就能換到的。

三人一共撒出四十八隊傀儡小人,展開搜查一盞茶時間,忽然柳馨嫻的梳妝匣匣麵上亮起一個紅點。

——仔細看,匣麵上麵一道道淺色紋路,竟然是傀儡小人行走的路徑!

其餘二十三條路徑還在不斷向延伸,隻有一條亮著紅光停止生長。

“那裡。”柳馨嫻簡短道,向地上擲出一枚圓盤,邁步踏上,化為一道流星。須臾間回來,手上拿著一塊輕而軟的衣料。

“這是……”采薇宗宗主不由出言詢問。

“青、青蠶雲、雲、雲絲。”柳馨嫻盯著青蠶雲絲。

她不喜說話,不過因為口吃而已。

餘之歸從石室中獲得的青蠶雲絲雖然是好材料,但他隻當貼身小衣穿,用不了許多。後來匆匆離開,多餘的哪會帶在身上,便藏在一處角落,結果被傀儡小人首先發現。

左忘歸和公文安圍上來:“師姐,這莫非是隨意洞失竊之物?”

柳馨嫻點頭:“恐、恐怕是。”

“那我等更要仔細搜查了。”兩人齊齊出聲。

柳馨嫻點頭示意,左忘歸便向采薇宗宗主拱手道:“多謝宗主將此事告知我宗,倘抓住凶手,我師尊大仇得報,采薇宗便是我紫凝仙宗座上客!”

這個道謝很有誠意了,采薇宗宗主笑逐顏開:“同仇敵愾,同仇敵愾,應該的,應該的……”

他們在山腹內繼續搜尋,餘之歸在這裡生活了這麼多年,處處都有跡象。盲蛇們的蹤影、蛇麟蛇蛻等物,更比比皆是。

在搜出幾枚用過的靈石後,大家更是堅信此處即便不是凶手的大本營,也是落腳之所。

不多時又有發現:一條粗長蛇跡。

不止柳馨嫻,左忘歸和公文安亦大喜過望——要知道,他們想找的便是這麼一條蛇形傀儡!

兩隊傀儡小人圍著這條最為明顯的痕跡,忙忙碌碌。

柳馨嫻立在一旁,黛眉微皺。

此處一切天然,並沒有傀儡製造的蛛絲馬跡,更沒有傀儡師生活過的跡象——傀儡師身邊總會有零星材料碎屑,況且再崇尚天然的傀儡師,也不可能克製住自己改造周遭的手。

什麼人在此一呆就是數年?又是出於什麼目的?隨意洞失竊的材料都哪裡去了?蛇形傀儡又去了何處?

——不管那些,先找人。找不到正主,找到幫手也一樣。

紫凝仙宗的懸賞令更加具體了,雖然主謀不詳,但主謀身邊有一條蛇形傀儡,一名會控獵隼傀儡的武者,又有一名六歲左右的小童,%e8%83%b8`前後有傷疤,據稱耳聾。

此人不僅傷害了紫凝仙宗大長老,盜走隨意洞的材料,最近還拿走了一條靈石礦脈!

頓時大宗小派,人人自危——

如果凶手僅僅針對紫凝仙宗,大家大可作壁上觀,甚至與紫凝仙宗素有罅隙的修士暗中拍手稱快。然而此人在四年後,又卷走采薇宗的靈石礦脈!

無聲無息!

誰知道下一個遭殃的宗門會不會是自家?!

一座寶庫,一條礦脈,接下來還會是什麼?

於是這次,整個修真界都活躍起來尋找凶手。西仙界凡有修士的地方,幾乎都知道了這一信息。

——找不到主謀,找幫凶也是好的。

而所謂的“幫凶”,此時還在山裡跋涉。之所以沒有被柳馨嫻等人搜查到,不過是因為……

騎過了熊。

還騎過羊。

騎過花豹。

又騎過野鹿野驢野狼……

一路上,都是動物在行進,又沒有顯眼的蛇行痕跡,柳馨嫻再也想不到餘之歸指揮著野獸趕路。對她而言,注意力全在“高明的傀儡師”身上。

張十七對於主人崇拜得五體投地。能驅使野獸,在他看來,與能驅使傀儡一樣,都是仙人。

餘之歸禦獸決在手,隻要根據野獸的提示,小心不闖進凶獸地盤,在野外生活便如閒庭信步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隻是他習慣有蛇王在側的日子,每當想抓一把蛇尾巴,手心裡總覺空蕩蕩。

“難道被蛇寶塔關習慣了?”他嘀咕。

一大一小兩個人足足走了三個多月,這才離開了這座大山。

據張十七判斷,此處既不是五色山莊礦脈方向,也不是餘家的地盤。

然而小心為上。

他提著幾隻野%e9%b8%a1,帶著餘之歸先在農家借宿了一宿,次日到附近的鎮上打探消息。小鎮信息閉塞,更沒有修士,儘是些過時已久的陳穀子爛芝麻,想知道多些,非得去城裡不可,距此地最近的真珠城,以他們的腳程算,起碼需要整整三天。

張十七拿野%e9%b8%a1向鎮子裡唯一一家私塾換了兩本書,倒不是幼學啟蒙,而是有關風俗文化類的雜書,餘之歸到是交待儘量買些修真有關書籍,然而這裡實在沒有。

至於天文地理,那是社稷之根本,君王藏都藏不過來,又怎會在書肆販售?

餘之歸這三個多月和張十七交流過,算是對自己身世有所了解。當然他也清楚張十七的意思,既然自己生身之母全族遭到屠戮,那麼查明真相自然義不容辭——修真之人重因果,用了人家身體,欠人一份恩情,這恩情縱使無人知曉,他也要還上。

除了這俗世因果,便是頂頂要緊的複仇之事——他總得先弄明白姚瞬雨身在何處,是否渡過天劫。@思@兔@網@

姚瞬雨的事,在凡人俗世自然查不到,最起碼也得去有修士的坊市。

除了姚瞬雨之事,他需要的通絡蟲,也隻能在修真者的坊市才能尋到。至於價格幾何……餘之歸隻能承認自己還得想法子攢靈石。

沒有修真書籍,餘之歸也並不感到意外,他意外的是這裡竟然依舊沒人知道禦獸決。

“我們去真珠城。”餘之歸因為聽不見,腔調十分怪異,因此如非必要絕不開口,開口也隻跟張十七交待事情。

來到農家後,張十七起初還要繼續履行暗衛職責,餘之歸給攔下了,暗衛轉明衛,他缺人手。

用一些藥材和一頭鹿,換了農家一輛獨輪小推車。兩人稍加喬裝,扮成獵戶父子模樣。打了一隻虎,橫擔車上,餘之歸坐在車子左邊,被褥放在車子右邊,張十七雙膀用力吱呀呀拉著車子,從此上路。

一路行來並無異樣,畢竟都是能在荒郊野外如魚得水的人,避開行人視線,餘之歸隨意招來些動物幫忙推車,張十七也不累。

三天時間轉眼而過,中午時分,他們走到了城門口。

看見城門內有查驗戶籍及通行文書的、有懸掛通緝畫像的,餘之歸從記憶深處挖出些俗世的規矩來,為難地看看張十七。

戶籍和通行文書?他沒想過。

通緝畫像?他倒是有可能。

☆、第二十一章

餘之歸看看張十七。

張十七看看餘之歸。

通過張十七的講解,餘之歸知道君秀山在明輪國,自己應該是明輪國人。而他離開已久戶籍早已不存——據張十七所言,當年因為他是被“修士”帶走,修真者不沾凡塵,戶籍自此便銷毀,隻在家譜上有所記錄而已。

張十七的戶籍自然屬於餘之歸的母%e4%ba%b2張一青張家,隻是張家除了餘之歸現在什麼也沒剩下。

餘之歸掐著禦獸決往天上撒,兩隻麻雀撲棱棱飛到城門口看畫像。

過了一陣,麻雀飛回,在空中繞了幾個圈子,也不知畫的什麼,餘之歸點頭,示意張十七一切平安。

張十七伸手按腹間,獵隼傀儡出現——要進真珠城,最好便是扮成地位超然的傀儡師。

操縱傀儡自然需要五彩靈石,這也是張十七這幾年沒有完全與世隔絕,甚至能加入五色山莊探險隊的原因:他沒有後勤保障,一應補給都得自己動手。

此時的獵隼傀儡也稍有偽裝,個頭和毛色均有變化,花花綠綠一團,令人……不忍卒視。

餘之歸按照自己印象中最難看的裝飾,修整了獵隼。他的理由十分簡單,這樣彆人絕對不想看第二眼,誰會再去分辨偽裝?

隻是這樣一來獵隼便無法執行監視觀察的任務了。

——獵隼不能,但天上還有很多飛鳥。因此犧牲外表也算不得什麼離譜之事。

張十七對餘之歸能改動傀儡一事,不僅不再吃驚,而且完全泰然自若。

所謂見怪不怪,習慣成自然。

於是獵隼立在張十七肩頭,兩隻麻雀也充作傀儡狀,目不轉睛,齊齊肅立在餘之歸雙肩之上。兩人拋卻用以擾亂視線的死虎和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