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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要不在他視野之內,他也無能為力。

現在他就看著兩個人當麵對話。

年青人在說:“小崽子醒了。”

中年人說:“看來藥勁兒過了,還挺老實。”

自己直到現在才醒過來,並且頭昏的原因,就是中了迷[yào]?這又是哪一出?餘之歸想。

隻見年青人又說:“沒想到餘小%e9%b8%a1的丫頭小子這麼好騙,假扮修士把他帶出來真是簡單。舅舅,我們去哪裡把他扔下?”

“這裡不合適。”中年人,便是田平,道,“這裡還有些陷阱痕跡,想必有獵人經過,我們再往深處走走,最好在獵人都不敢涉足的地方,將他扔下。”

餘之樂笑嘻嘻往餘之歸手上塞了枚拳頭大小軟綿綿的紫色果子:“小崽子彆哭鬨,乖乖聽話。”

這果子餘之歸認識。

不用看,單憑散發出又甜又香的酒味兒,就知道這個是“醉果”。

三枚醉果可以放翻一個大人。

這是想讓自己繼續睡?

餘之歸抱著醉果,捏破一個小口。

裝著吮果汁,其實將汁液塗了一臉。

喝酒誤事,當初他就這麼死的。

儘管現在是心魔劫,他也不想喝哪怕一口酒。

醉果的紫色汁液,很好地掩蓋住餘之歸臉色。他眼皮耷拉,一鬆手,醉果骨碌碌滾落。

田平見他又睡了,招呼猿猴傀儡,加快腳步。

又行走了兩個時辰,大山深處,古樹參天,野草沒膝,不見飛鳥走獸。要麼這邊是不毛之地,要麼,便是有什麼猛獸,圈定了地盤。

幸好猿猴傀儡相助,即使懷裡帶著一個小娃兒,鋼筋鐵骨單臂扒拉出一條小路,不然幾人說什麼也到不了這裡。

餘之樂的小身板,早累得氣喘籲籲:“舅舅,這兒人跡全無,就到這兒可好?”

田平打量四周,點點頭。

兩人一猿齊齊動手。

先將餘之歸衣裳都扒去,莫說鞋襪,便連根頭繩都不放過。再砍下長長細細的樹藤,將披頭散發、精|赤|條條的餘之歸結結實實捆在樹上,離地三尺。

餘之樂扯扯樹藤,終於放心:“成了,舅舅,咱們走!”

“嗯,稍等。”田平說著,抓了一大把樹葉草%e8%8c%8e揉成個比核桃還大的球,一掰餘之歸下巴,將草球塞進去,“這下便不怕他叫嚷出聲。”

“我就沒聽他叫喚過。”餘之樂十分不以為意。

“有備無患。”田平笑,他將餘之歸的衣物卷成一團,點起火來,燒成了灰燼。

“舅舅說得是。”餘之樂一邊答應著,一邊同樣露出滿意笑容。

他倆將灰燼揚散四周,動身返回。

行出數裡,雜草繞膝,新開辟出來的小路轉眼便被淹沒。

前方實在難走,餘之樂忽然想起一事:“舅舅,還是請你那隻傀儡出來相助吧。”

田平麵帶惋惜搖了搖頭:“之樂有所不知,我那猿猴傀儡雖然威武能乾,但傀儡符要驅使起來,卻需靈石。靈石珍貴,這一路上已經花了數塊,舅舅家底不似你那般深厚,實在是……哎,還好我們不急著趕路,慢慢行走也就是了。”

“原來如此。然而萬一遇上野獸,我們豈不凶多吉少?”

“我當年行走江湖,也頗學了些防身之術,應付野獸,綽綽有餘。莫說常見的虎狼熊豹,便是這些大家夥一擁齊上,我也能保咱倆平安無事。將來的日子還長著哩,你舅舅我可是惜命得很!”

“那便仰仗舅舅了。”餘之樂暗道好可惜。

——沒錯,他在一瞬間動過心思,將田平打昏,一並捆起來,將來便沒人知道他曾經做過的齷齪事。

隻是舅舅還有保命手段,自己卻不好動手了。

也罷,來日方長。

餘之樂暗忖。

田平同樣懷著心思。

餘之樂畢竟閱曆不夠,又豈是田平老狐狸的對手。

田平暗道這小子打探傀儡符,目光閃爍,語氣試探,想把自己也留在這裡?幸好自己麵麵俱到,連消帶打。不過,這外甥窩裡反的心思不小,以後合作當更加小心。

另外,趕緊將猿猴傀儡召回來,以防萬一。

田平的傀儡並沒有如他所說,因費儘靈石而收回。現在這隻猿猴就蹲在餘之歸麵前,虎視眈眈。

——沒錯,田平打算今日便直接取了餘之歸性命。之所以還沒下手,無非擔心餘之樂聽見響動,打算走遠些再將之絞殺而已。

然而他生出來危機感,便不打算再拖了,萬一餘之樂一個想不開,暗算於他,他可沒處哭去。

田平一念至此,一隻手收回袖內,在一個小匣子上,按照修士傳授的手法,摁動三五處,下達了絕殺令。

小匣子隻有二分之一個巴掌大小,內中盛著一塊五色彩石,經田平按動之後,通體流光閃爍,五色光芒一閃而逝。

與此同時,猿猴傀儡的雙眼,驀然間也亮出五彩光芒!

樹皮摩攃後背,挺硌的。

捆得也有點兒疼。

對方似乎是怕他因為疼痛而哭叫,樹藤沒有使勁兒往肉裡勒。

還好被捆得足夠多,樹藤上帶著葉子,重重遮擋之下,還不算很冷。

餘之歸苦中作樂地想。

自己這是被遺棄了,還是被當成誘餌了?

他傾向於前者,畢竟他自己打過獵,要吸引野獸,最好莫過於血食。身上劃幾刀,血腥味兒散開,很容易招來大型猛獸。

然而對方並沒有。

%e8%84%b1掉衣物,很顯然,打算毀去證明自己身份的證據。

這就是遺棄了。

可是,為什麼還把傀儡留在這兒?

自己明明不可能跑掉。

餘之歸一邊思考,一邊麵癱著一張小臉,看著猿猴站起身,覺得事情發展有點超出自己理解。

猿猴兩隻冰冷的手掌,抓住了他的頭。

開始擰動。

餘之歸暗叫一聲不好!

——心魔劫裡麵死掉,很可能就是渡劫失敗!

渡劫失敗會神誌清醒,會眼睜睜看著自己灰飛煙滅!

他還不想這麼快回歸現實,還想在心魔幻境多待幾天呐!

心魔幻境能不能改變?

答案是:能。

餘之歸敢不敢改變?

答案是:……不敢。

原因無他,“憑借心智改變心魔幻境”,與“心魔幻境隨心智幻化”並不同,後者由心魔主導,前者由修真者自身主導。

沉浸後者的結果是無法自拔。

而一旦作出前者的行為,心魔自破。

——餘之歸寧願無法自拔也不打算破解心魔。

開玩笑,心魔破解,沒準姚瞬雨就度過天劫了,沒準役獸就清醒著擋天雷了,沒準他自己就完全灰飛煙滅了。

太損人不利己了。

還是在這心魔幻境裡,多呆一刻是一刻罷。

不知道自己死了以後,會開展另一段人生幻境,還是重複之前的幻象?

☆、第四章

當餘之歸感覺到猿猴動作停止時,距離他胡思亂想,也隻不過短短一瞬。

甚至還來不及眨眼。

方才,眼角似乎閃過一道烏光?

他視野被猿猴大掌擋了一半,正琢磨為什麼對方停了動作,忽然眼前一片敞亮。

身上一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他落在一個人手上。

瘦瘦小小的中年漢子,眉眼那叫一個普通尋常,扔在人堆裡絲毫不顯眼。

餘之歸眼力一點都不差,此人神出鬼沒,再看身材和相貌,絕對是擅長隱匿之術的高手。

漢子身邊,猿猴軀乾%e8%83%b8口破了一個洞,仍挺立不倒。

這就是傀儡,當擊中要害,斷開與符匣聯係時,立刻不再進行任何動作。倘若換成人類,出於慣性,或者反應稍遲,收手不住,餘之歸的小腦袋,必定掉下來了。

在猿猴頭顱位置,一隻獵隼靜靜站立。

“小少爺……”餘之歸看見漢子的%e5%94%87形在說,“莫怕。”

餘之歸看看獵隼,又看看人。

人他不認識。

苦於無法溝通,餘之歸習慣性地,暗中一道禦獸決,打到那隻獵隼身上。

沒錯,他還能用禦獸決。

幻境無奇不有,當年餘之歸對自己無意中使出禦獸決,也是相當驚訝。

禦獸決心法容易,口訣簡單,最大的好處在於:心智堅強一點的普通人都能使用。

自然,驅使飛禽走獸也有高下之分,常人使用的隻是第一層口訣而已,僅能簡單感知平常動物心緒,對於靈獸甚至凶猛些的野獸,感知便幾近於無。對於驅使動物,能力也有限。

然而在衣食住行之類日常方麵,能感知動物情緒已然足夠。比如耕牛忽然不食,是累了?是餓了?還是病了?比如信鴿逾約未至,是尚未出發?抑或中途遇雨?還是喪於猛禽之口?再比如餘之歸借著那群黃團子之力,判斷外界情況。

餘之歸逗著那群%e9%b8%a1仔黃團子,偶爾起了童心,打算在心魔幻境小露一手,比如指揮黃團子們排列陣型之類,卻發覺幻境實在太過逼真,量體裁衣。他想象的虎軀一震大殺四方,絕無可能。

因功力未到,每次最多隻能同時控製三隻小黃團,或者一隻大雄%e9%b8%a1,餘之歸便聊勝於無,拿%e9%b8%a1崽子們當耳報神,當暖手爐,當長%e8%88%8c婦……他身邊的小%e9%b8%a1崽子也多,輪流駕馭,禦獸決第一層口訣,練得是心隨意到,轉瞬即出。

這不就順手甩出一個麼。

然而感觸如石沉大海。

若因自己功力不足,禦獸決無法起效,至少也會回饋些訊息。

那隻有一種可能——這並非活物。

也是傀儡?

餘之歸盯著獵隼細看,這一仔細打量,倒是看出那隼呼吸全無,身上羽毛逼真,卻由片片鋼鐵打就。

這獵隼傀儡幾可亂真,必然比猿猴傀儡高出一個級彆。

——幾可亂真?

餘之歸忽然想起,黃團子們常常傳出“有天敵到來”的訊息,然而所謂“天敵”從未擒走一隻%e9%b8%a1,也未感覺到殺意。

似乎,就是這隻獵隼?

這個人是友非敵。

餘之歸想,幻境真是逼真啊,自己不想死,就突然出現救星,還能與之前的異象遙相呼應。

漢子右手托著餘之歸,左手解下外衣給他裹上。見他始終不哭不鬨不掙紮,也不知這小娃子是真癡,抑或嚇得呆住,不由搖搖頭。

餘之歸的肚子,卻在此時咕嚕嚕唱起空城計。

漢子不假思索從背囊裡掏出一張乾餅。

交到餘之歸手上時,毫不猶豫。竟是絲毫不覺得小孩兒腸胃弱,自己這口糧乾巴巴的不好消化。加上又硬又鹹,彆說咽了,這孩子的牙口怕咬不動。

餘之歸接過餅並不食用,將餅塞進懷裡,小身子一挺,腦袋淩空探出往下一扒,小手往嘴裡摳去。

漢子嚇一跳,連忙去扶。

隻見餘之歸從嘴裡扒拉出一個濕噠噠的草球,乾嘔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