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1 / 1)

的散漫生活。

這一次的心魔劫對他而言,實在奇特了些。

或許是因為魂魄被役獸同化?役獸的心魔劫與人不同?

想想,也未必不可能。

畢竟,誰讓他識人不清,被塞進役獸體內,強製天劫了呢。

自己血肉成了役獸的養料,魂魄被姚瞬雨抽出,禁錮在對方愛獸體內,連元神也被下了禁製。要不是姚瞬雨得了他的金丹,短期內功力大進麵臨天劫,不得不放出役獸抵禦的話,再過個三年五載,他餘之歸就煙消雲散不留一點痕跡了。

哦,姚瞬雨,是他新婚的雙修道侶。

新婚之夜被插了一刀的感覺怎麼樣?

那一刀插得好狠好準。

但是不很疼,因為他被灌醉了。

直到姚瞬雨捏出他金丹,他才認清事實。

自己真是個糊塗蛋。

不過,現在想這些,又有什麼用呢?人都沒了,就剩這點跟役獸混在一起的魂魄,苟延殘喘。

心魔劫不由自主,沒必要花心思。有這幾隻長鳴都尉陪陪他,他滿足之極。

不滿足……也沒有辦法。

身體都沒了,金丹也沒了,元神被下了禁製。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眼巴巴地等。

等這隻役獸從心魔劫裡醒過來,或者,走火入魔連同他這點魂魄一起,煙消雲散。

他真不忍回到現實,寧願一輩子活在這心魔劫的幻境中。

多享受一天是一天罷。

涼風颼颼的,陽光全然不見,空氣中帶著潮濕味道。

要下雨了。

餘小%e9%b8%a1,不,餘之歸,小心翼翼把%e9%b8%a1崽兒一隻隻從身上挪開,慢騰騰站起來,帶著這群黃團子回%e9%b8%a1窩避雨了。

這邊,餘之樂和田平還在商議。

卻是揀了沒人所在,小聲密議了。

“舅舅想怎樣?”餘之樂問田平。

“既然你父%e4%ba%b2都不要他,當然是偷偷把他處理了。”田平坦然笑道,“這樣一來,你便是餘家獨子,這份家業,怎麼說也是你的。”

“處理?”餘之樂不由一驚,“舅舅,你不會真……”

田平並掌,在頸上狠狠一削,比了個“殺”的手勢:“好外甥,你莫非以為方才舅舅說的話是玩笑不成?”

餘之樂:“這……不好吧。”

他一點良知未泯,田平聽著卻十分失望“怎麼說?”

“餘家就我兄弟倆,嫡子出事,誰的嫌疑最大?自然是我這個當大哥的。”他有幾分聰明,雖然打算繼承家業,然而舅舅讓他殺人,殺的還是同父的兄弟,他大為猶豫。

但是聽他言語,並非以兄弟手足之情為根腳,而是洗%e8%84%b1嫌疑為目的,田平心中了然,笑道:“你忘了,那不是還有填房麼。填房為了爭寵固位,而故意為之的可能性也頗大。”

“可是,舅舅也說了父%e4%ba%b2即將迎娶填房,焉知這不是父%e4%ba%b2故意放棄這孩子,等彆人動手,好為填房鋪路?”餘之樂指出另外一個疑點。

“隻要金氏生不出兒子,豈不就天衣無縫了?”田平竊笑,貼在餘之樂耳朵上小聲說,“你父%e4%ba%b2那個年紀,生不生得出,還在兩可。”

餘之樂微尷尬:“身為人子,我怎麼知道這事?”

“畢竟上了歲數力不從心嘛。”田平擠擠眼睛,又以利誘之,道,“好外甥,你有所不知,餘王兩家曾商量過聯姻,沒有這個小的,自然該輪到你。”田平說出另一件事,“王家二小姐今年芳齡二七,正是好年紀。你若扶正,與之聯姻,更是一項助力。”

“王家二小姐?山城王家?”餘之樂急忙追問,君秀山這山城中,餘王二家乃是大家,他雖然離家日久,也還有些印象。

“正是正是。”田平笑道,“聽聞王家二小姐貌美如花,實在良配。”

餘之樂著實動心了。

然而畢竟是兄弟,他仍然不願動手:“……此事還是從長計議的好。”

“為什麼?”田平詫異。

餘之樂猶豫著說:“餘小%e9%b8%a1今年隻有四歲,什麼都不懂便卷入嫡庶之爭,要我對付這樣的無辜孩童,我……實在下不去手。”即使在弱肉強食、視人命如螻蟻的修真界,這種惡事,也沒人願意出手。

但他重點不在人命,隻在於自己下不去手,這就是要將黑鍋讓給彆人去背。

誰背黑鍋俱是一樣,田平心道我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然而餘之樂占著兄弟名分,既然對方不願,他應承下來也並無不可:“小樂啊,你就不為自己打算,也得為你娘打算啊。田家人裡,我和她當年關係最為%e4%ba%b2近,她委身餘家為妾,沒少受苦,現在她走了,父%e4%ba%b2又虧待你,舅舅不得不幫你打算一二。你得了餘家之後,再聯姻王家,這君秀山城,還不是你的天下。你娘便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田平在餘之樂麵前畫了一張無比美味的餅:有富貴、有美人、有權勢、有%e4%ba%b2情,四樣原料精心搭配,令人食指大動。

年青人最喜歡的是什麼?一是理想抱負被人肯定,二是功成名就令人羨慕。

餘之樂委實露出希冀。

見對方有所動搖,田平眼珠一轉,放軟聲音又道:“再說,隻要將他從這裡帶走而已。”殺不殺的,他可以自己動手。

餘之樂眼睛一亮,猶豫著又問:“不是要斬草除根?”

“這件事,也並沒有轉圜餘地。”田平露出一個成竹在%e8%83%b8的微笑,“我早有妙計。”

“妙計?”

“仙人曾賜我傀儡符,隻要靈石便可驅動,保證不留話柄。”

田平要用傀儡符,也是經過很多考量的。

雖然餘貴不愛餘小%e9%b8%a1,但是嫡子名分還在,他使點□□手段萬一被查驗出來,麻煩大了。

可是他又不能放餘小%e9%b8%a1一條活路,依然是嫡子的身份,隻要餘小%e9%b8%a1不死,他外甥扶正就名不正言不順。

四歲幼兒,懵懂不知人事,又不似普通孩童愛跑愛跳四處作妖,發生意外的可能性並不大。

綜上所述,田平想到十拿九穩的法子,便是做成雲遊修士意外遇到幼子,發覺與此子有緣,將之帶走的“美事”,隨後暗中宰殺,豈不美哉?

做這事之人務必要能信得過,將來還不易聯係到。然而縱觀身邊之人,最合用的便是餘之樂。

嫡%e4%ba%b2甥舅的關係,就是此事失敗了,餘之樂也沒法將他怎樣。如果成功,餘家……早晚都是他的。這外甥有小聰明,性子也不夠狠,他拿捏著還不手到擒來?

田平多種籌謀,名義上是支持外甥,其實早有自己算盤。

況且田平身上有幾道修士賜下的傀儡符,用來偽裝雲遊修士實在合適不過。

“當真不會殺他?”餘之樂咬了咬牙,追問。

“絕對不會。”說著,田平靈機一動,又指天發誓,“隻要將他帶出來,如果我動手殺害他,教我天誅地滅,屍骨不全!”是啊,他不用%e4%ba%b2自殺人,把餘小%e9%b8%a1捆進山裡扔虎%e7%a9%b4狼窩,小孩兒當然活不下去。就算沒有野獸吃人,一條索子綁在樹上,堵了嘴,沒兩天也活不了。

“——好。”餘之樂被田平好一番軟磨硬泡,又是%e4%ba%b2情渲染,又是以家族興盛為誘餌,加上最後這條毒誓,終於下定決心。

雨下得嘩嘩的,從下午,到晚上。

餘之歸摟著隻油光水滑的大花公%e9%b8%a1,呆呆坐在屋門口,啃半個菜團子。

從他指縫間漏下的渣滓,被小%e9%b8%a1崽兒和老母%e9%b8%a1分食,大花公%e9%b8%a1安安穩穩待在他懷裡,偶爾歪歪頭蹭蹭餘之歸脖頸,餘之歸便掰一塊菜團子喂它。

屋裡傳來嬉笑聲,喘熄聲,過了很久,床帳掀開,一個丫頭和一個小廝,衣冠不整地懶洋洋從床上爬起來。

“該睡覺了。”丫頭收拾床鋪,小廝把餘之歸抱到床上。

餘之歸聽不見聲音,但對屋子裡尚未散去的氣味習以為常,對床鋪被占也毫不介意,躺在床上蓋著薄被,合攏雙目便睡。

不過是心魔劫……

☆、第三章

聽不見聲音是件好事。

小孩子每天都要花很長時間睡覺。餘之歸睡得尤其香甜。+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因此半夜裡發生什麼,他全然不知。

比如丫頭和小廝既然私定終身,便想著被主家拘在這裡既不自由,將來也沒有個盼頭,最好想個什麼法子做一對兒長久夫妻之類。

再比如田平易容成個仙風道骨,掏出靈石激活傀儡符,向這兩人展示了修士的實力,以及吹噓“此子不同凡響必有仙緣”雲雲。

雙方一拍即合,皆大歡喜。

丫頭小廝打算兩頭瞞,從修士那裡折騰出些銀錢補貼,留書給主家說去伺候小主人,卷了細軟跑路。

待餘貴想起自己嫡子的時候,卻是若乾月之後了,查無對證,雖然拜托自家修士留意,但說實話也並不很掛心,因著修真者斬斷塵緣,從此與家族無關,餘貴反而鬆了口氣。

那是後話。

餘之歸被顛醒。

醒了以後,覺得頭腦仍然昏昏沉沉。

然而鼻端捕捉到新鮮空氣,裹著被子,仍感覺顛簸冰冷。

一覺醒來不是在床上,他並不驚訝,心魔劫場景千變萬化,不足為奇。

自己身處荒郊野外,絕對不是熟悉的所在。綠樹如蓋,老藤纏繞,雜草叢生。這裡應該是深山。

天陰陰的,細雨綿綿。

一隻比常人足足大上一倍的手,罩在他頭頂擋著細密雨絲。

這隻手紅通通的,雖有五指,但大拇指短了一大截,完全不是人手而是獸型。

抱著他行走的東西,就……

餘之歸愣住。

一人來高的個子,雖是尖嘴縮腮的猿猴體態,但鋼筋鐵骨透過皮膚傳來冷冰冰的感覺,也沒有呼吸和心跳,絕非活物。

這是一隻猿猴傀儡。

傀儡?!

在東仙界,修真者普遍馭獸,很少有傀儡這種東西。

餘之歸能認得,卻是拜他一位好友所賜。

那位好友……唉,不提也罷。他要是聽得那好友一句勸,或許不會淪落到魂飛魄散地步。

千金難買早知道。

這個心魔劫頗有趣,是共同抽取他和役獸的記憶,攪一攪之後形成的幻境嗎?

認命的餘之歸,看著傀儡猴往前急走兩步,前麵行走的兩個人停住了步子,回身正向他望過來。

左邊那個,中年人,沒見過不認識。

右邊那個,青年,似乎在哪裡見過一麵?或者兩麵?

餘之歸聽不見他們討論些什麼,他從出生後一直覺得耳邊靜悄悄,想來姚瞬雨役獸的心魔劫和人類有所不同,始終沒往心裡去。

但這並不妨礙他在目能視物之後,閱讀%e5%94%87語。

對於新生兒來說閱讀%e5%94%87語要學很久,但餘之歸幾百歲了,閒著花了些時間解讀,發現心魔幻境做的和真實一樣,說話都是按著邏輯來,完全看得懂。

可惜願意對著一個小嬰兒講話的人實在不多。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