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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流雲在 林擒年 4004 字 1個月前

把前言後語連起來想一想……似乎……是有點兒過了哈……

“我真沒壞心,要不我回去挽回一下子?”

楊將軍這會子想起來要挽回了,他婆娘瞪他一眼,說:“挽不回看老娘怎麼收拾你!”

然後楊將軍就這麼挽回去了。他掀起了半天高的狂浪頭,這時想要強壓下去,可能麼?

“不瞞你說,我就是想把這人納入麾下,好好栽培,奈何人家認準了你,非你不可,不然你直接和他說,讓他死了這條心,乖乖和我走得了!”

聽聽楊將軍那遣詞造句的“硬功夫”,什麼叫“認準了你,非你不可”?什麼叫“死了這條心乖乖和我走得了”?

他是汴州靈水人,他婆娘是汴州武山人,兩邊相隔不過幾十裡,養出來的人口咋就這麼的天差地彆呢?!一個說話該溫和溫和,該體貼體貼,該一針見血就一陣見血。另一個呢,該溫和的時候不溫和,該體貼的時候不體貼,不該一針見血的時候他偏要一針見血,血呼哧拉的一番話,糊了人家一臉血,他偏還無辜得很!

他婆娘聽到末尾那“乖乖和我走得了”,簡直恨不能跳進去揪他耳朵、掰他臉!

不能進去是吧?那就上石子!

楊將軍連吃幾發石子炮彈,身上作痛,本不想理會,奈何向來積弱,軟皮邋遢的,夫綱一時半會兒振作不起來,這不,又是“家中有事,去去便回”。回到後院,夫妻倆又是一通撕扯,當然,都是婆娘在撕扯漢子!

第67章 有狗性的徒兒

進進出出兩趟,這小宴就算完了——三位客人忍著笑,吃了飯,喝淨了殘酒,告辭!

正事兒一件也沒乾成,白瞎了這餐好飯了!

楊將軍攪黃了半大小子的事兒以後,常常感覺內疚,良心十分不安,於是他求著自家婆娘去開導開導那悶頭小子。沒曾想,嘿!那小子轉過彎來了!他願意拜他為師了!

這大哥得意的喲!恨不得滿大街宣揚去!

他不能滿大街宣揚,但不妨礙他臭顯擺——搞個拜師宴,請的還是那三位,就讓你們瞧瞧我楊鎮的手段!

拜師宴與楊鎮夫人收細妹子做乾女兒的宴席一塊兒擺,還請了戲班子,男客在外,女眷在內,熱熱鬨鬨耍了一天。

猛將種子終於名正言順地歸了楊將軍,皆大歡喜啊!

如願以償收了徒兒的楊將軍卯足了勁頭,拿出看家本事,每日提前一個時辰起身,看著半大小子練大刀。那把刀可是真家夥,七八十斤,常人要拎起來都難,更彆提還得舞起來。這大哥之所以敢一上來就動真格的,那都是有因由的——半大小子來自青州蒼山,那地方山窮水惡民風彪悍,曆來尚武,不論男女老幼都會一點拳腳功夫。男孩兒一般四五歲練根基,□□歲入正門,稟賦高的,十幾歲已經練得很可以了。半大小子稟賦挺好,練的也挺好,如果不是死了爹又跑了媽,估計這會子正在吃“鏢師”這碗飯呢。

人這一輩子,怎麼說的好,世事翻覆如雲雨,順逆也就是一眨眼的事兒。上一時還在金馬玉堂,下一時不定就流落街頭了;上一時還在花好月圓,下一時不定就曲終人散了;上一時還是鏢頭家的公子,下一時就成了沒爹少媽、遭人嫌棄的拖累了……

好在這小子還有一身硬功夫做家當,不然,帶著一個細妹子走南闖北一路上都城,哪還能安然活到現在!

楊將軍當初沒臉沒皮的硬要收人家做徒弟,主要就是看上了人家這身練得挺好了的武功底子。有這樣的底子,上來就可以正經開練,撿了個大漏哇!撿回來,先練著,反正每年都有征比,練好了手段再讓半大小子入軍伍,兩不耽誤。

想歸想,練了半年,到了入軍伍的時候了,小子說再等等,一開始楊將軍還沒醒過味來,以為那傻小子怕生害臊,還專程找他談了軍伍裡邊的事兒來著。後來仔細一琢磨——不對!這小子怎麼好像在等些什麼呢?還眼巴巴的。再一琢磨,他明白了,哼,傻小子還沒死心呢,身在曹營心在漢呢,人家不等鎮西將軍這頭的征比,等護衛將軍那頭的征比!

師父揍徒弟常有,徒弟氣師父麼,應當說不常有,但擱楊將軍這兒,它就經常有。而且還是不知不覺就把師父給氣了。比如說吧,今兒個徒弟練的不賴,師父高興了,問徒弟:“今兒練的好,想要啥獎賞?”,徒弟說,“沒想要啥,要不師父您帶我去蔚州大營看看吧。”。師父心想,好家夥,前一句還沒想要啥,後一句就要進蔚州大營去了,去了不白去吧?為了瞧一眼你那護衛將軍吧?真弄不懂你那死腦筋,為啥認定了那個就非那個不可?!

其實,半大小子就跟狗兒似的,這麼說有些失敬,那再換個說法,這小子就跟沙漠裡的狼似的,難弄——表麵上看著羞羞答答,未語臉先紅,內裡著實暴悍!這樣的人,他就服那些比他還強,比他還暴悍的。興田碼頭那次,護衛將軍足夠暴悍,人家頭也不回,隨手抽一副筷條兒就能把那挑事的收拾了,一套動作行雲流水,漂亮非常,瞬間就把他收服了!

狼或者狗,對著他服氣的,總忍不住要擺擺尾,湊過去討討好,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打打滾、撒撒歡……

這樣有狗性的徒兒,那份狗性偏偏不是衝著正經師傅去的,這可怎麼整?更要命的是,帶狗性的徒兒對著正經師父時不時露出“懷抱琵琶對誰彈”的憂鬱,憋屈極了的正經師父發一會兒飆,那是再尋常不過的事兒了,不然你讓他怎麼辦呢?

“蔚州大營是兵營重地,不是說進去就進去的!”楊將軍皮笑肉不笑,酸唧唧的禿嚕一句。變得夠快的,剛還問要啥獎賞,真提了吧,沒一會兒那獎賞就插翅膀飛了。

“……”徒兒垂下頭,委頓了,從此學會不把師父的打賞當真。

徒兒十四五,有主意的很,師父攔著不讓他見,他就逆反了,偏要見。蔚州大營進不去,那好,就不信那護衛將軍還能不出來!

徒兒在二門外住著,與兩位管家住一處,進出都方便,練好了武功課,做好了家務,覷個空檔溜出去偷瞧一眼,那還不容易!

偷瞧回來接著做文功課,功課做好了,家事乾好了,師娘從不拘著他,任他四處撒歡,隻要不惹事兒就行。

有一回護衛將軍上門找楊將軍談事兒,楊將軍把人迎進正堂,讓上茶,上好茶。底下人得了吩咐去了,用的是後山上的山泉水,燒的是最好的雲霧茶,沏好了正要送過去,徒兒來了,說要幫忙送,人家見他是家主的徒兒,沒多想就讓他送了。誰知這家夥玩了一手暗的——他把茶水掉了包,用兩大抓茶葉沫兒泡出來的茶水,替換了山泉水燒的雲霧茶……

好麼,茶葉沫兒,還是不知擱多久了的那種,還兩大抓,喝下去苦斷了腸啊!┆思┆兔┆網┆

兩位將軍接過茶也沒細看,端起來喝一口——謔!那滋味兒!真是一言難儘呐!

護衛將軍不動聲色,默默倒著嘴,一點點咽了下去。

鎮西將軍當場暴起,揪住徒兒就是一頓臭揍!

鬨劇鬨完,楊將軍又糟心了。他一直以為臭小子是個老實巴交的老實孩子,誰曾想居然蔫壞,為了讓人家好好瞧他一眼,這種手段都能弄得出來!不打能行麼?!不打還不得長歪啦?!

挨了揍的徒兒並沒有吃一塹長一智,他沿著“蔫壞”的路徑,一條道走到黑去了。

師父徒弟過了兩年招,各有勝負,然而歲月不饒人,既不饒老的,也不饒小的,這兩年中間,師父白頭發長了不少,徒弟個頭長了不少,老了的也就一直老下去了,小的長不停也就長不停了,要說有什麼變化,那就是師徒之間總算養出了師徒情份,師父對徒弟沒得說,打頭裡就是真心實意的傳幫帶,徒弟對師父呢,雖則不是狗兒似的認主,卻也是紮紮實實的尊敬,讓打讓罵絕無二話。容留的恩情,教養的恩德,比山高比海深,就算讓徒兒替師父去死,徒兒也絕不說半個“不”字。但要論為誰活著,他那“癡心不悔”一直沒變,還是衝那認定了的主子去,至今還沒入軍伍,不上不下的吊著,就為有朝一日能到那認定了的主子身邊去。真是的!立了貞節牌坊的烈婦們都未必有他那份死心眼!

這家夥修身修了兩年多,原本的底子在那兒呢,又苦練了兩年,大刀舞得忒好,文章寫得極順,怎麼看都是個該往朝堂走的人。就這麼乾等著,等了兩年了,隻是苦於沒有時機,他也著急,他也愁苦。看徒兒那麼樣的著急、那麼樣的愁苦,師父於心不忍,勸他:要不將就著先入了軍伍,掙了軍功,其他事情慢慢來?早兩年的時候他還猶豫,如今看看大了,自己個兒又什麼本錢都沒混上,那些和他年歲差不多、拳腳功夫遠不如他的,如今都混成百戶了。看來,要做什麼還得趕早,越早越好,特彆是吃丘八這碗飯的,要從卒子做起,拚的不就是年輕麼?所以他鬆動了,準備秋季征比時先入師父這邊的軍伍,走一步看一步,未來說不定還有更好的時機呢一直這麼守著,眼見著與那護衛將軍的差距越來越大,簡直要到可望不可即的地步了,可不愁煞人麼!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隆佑十二年七月十九,出了件大事兒——梁朝皇帝李天澤崩了,崩得頗離奇,一來這位年歲不算非常大,才五十出頭;二來這位身子骨還硬朗,等於是昨兒夜裡還好好的,今兒早上起來人就沒了,內侍發現的時候人都死得鐵硬了!

這是怎麼說的?

而且這位梁朝的開國皇帝崩了之後還密不發喪,藏著掖著的,內中充滿了鬼祟。各種傳言甚囂塵上,連百姓中間都傳說皇帝已經死沒了,梁朝朝堂那邊還是沒動靜。國不可一日無君,這道理誰都知道,然而李天澤死的太過突然,沒來得及留下旨意,百年之後究竟由哪位皇子來繼承大統,沒頭沒尾的一個爛攤子,爛就爛在了死皇帝生前婚娶早,高產,且還風流,碰上合意的就往宮裡弄,大小老婆幾百,從頭算到尾,光成年皇子就有六位,還沒成年的也有十二位,還不算皇女們呢!按照“立長”的舊規,長子應當繼替登大寶,可皇長子李燁是個藥罐子,常年病榻纏綿,一年到頭不見他出來幾回,這麼一來,其餘幾位身強體壯的弟弟心思就多了,心思多還不算,還四處活動,都想著把朝堂上各路勢力爭取到自己這邊來。於是時局越發混亂。

第68章 梁朝內亂

死了皇帝,並且還不知誰接著坐那把交椅的梁朝,一時間山雨欲來風滿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