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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衷皆是為民為國,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朝臣下朝後的去向,他從不過問。

文武大臣大搖大擺地跟在大皇子身後進了皇林書院。

守在殿外的趙輔榮急慌慌把這個消息告知了負責在內殿伺候聖上的蘇盛安。

蘇盛安疾步走入書房,見聖上靜心作畫,不敢擅自打擾,心中乾著急,冒出了滿頭的大汗。

他不擔心這些文武大臣會把長公主怎樣,隻擔心他們從皇林書院出來時少胳膊少腿。

長公主是先皇和九天道長費勁心力教授出來的人,又在小小年紀從萬獸坑爬出來。

這樣的一個人,又怎會受人欺負不還手。

他這個不出宮見識少的無根之人都能想明白的事情,這群文武大臣還敢去皇林書院闖武場,瘋了嗎?

秦裕用淡墨結束最後一筆,細細地看了片刻。

截至目前,這副錦鯉送福圖是他最滿意的一幅畫,待裝裱後,他就送給七妹。

“蘇盛安,怎的滿頭大汗?”

“下朝後,文武大臣跟在大皇子身後去了皇林書院。”

秦裕不用想就知道這群老東西就是不滿先皇賜予他七妹壽穗長公主的封號,怒氣攻心,一瞬間紅了眼睛,怒氣衝衝道:“一群老混蛋!有本事找先皇理論!先皇在朝上宣布這個旨意時,一個個跟個鵪鶉似的,縮著不動,現在先皇走了,沒人壓著他們了,就敢來欺負我們兄妹兩人了!”

蘇盛安看著急上火的聖上,總是笑眯眯的臉一時間的豐富起來。

如果在長公主回宮前,他會與聖上同仇敵愾,現在他親眼看到了長公主一招之內打跪侍衛長,又從趙輔榮那裡知曉了長公主渾身傷疤的由來,他實在無法違心地說,長公主會受他們的欺負。

他們能囫圇個地從皇林書院走出來,就是長公主仁慈。

“聖上,與其擔心長公主受委屈,不如對想一想大臣們安危,他們要是有個好歹,您就又沒了休息的時候。”

秦裕怔愣,顧不上儀態,抬起衣擺,跑向皇林書院武場。

這群老混蛋雖然倚老賣老招人煩,但每一個人都牽製著一方勢力,少了任何一個都會出亂子。

皇林書院後牆武場。

武官早已不見蹤跡,一群爺爺輩文官還坐在地上,曬著暖烘烘的太陽,滿眼新鮮好奇地看著七皇女的一舉一動。

他們也有跟七皇女一般大的孫女,自是知曉這個年紀的小姑娘該是什麼模樣和性情。

這七皇女與他們天真燦爛的小孫女全然不同。

看的久了,眼睛中的新鮮好奇慢慢褪去,變成了畏懼。

他們在官場活到這個歲數,識人無數。

這七皇女,他們不能說看不透,就是看透了,才心裡打顫渾身發冷。

秦裕跑到武場,一群老文臣紛紛躲到了他的身後求庇佑。

秦裕和蘇盛安一臉平靜,這個結果完全在他們的意料之中。

“聖上,您勸勸壽穗長公主,老臣一把年紀了還勤勤懇懇地上早朝,不容易。”

“老臣不辭辛苦地為百姓奔波,也不過是為了做給兒孫們看,老臣以身作則地告訴他們一個朝廷命官就該兢兢業業。老臣可不是為了他們的前程,他們有手有腳,又熟讀百書,想要前程,自己去考自己去拚。”

“老臣來武場就是來瞻仰長公主的英姿,長公主果真如先皇所說,是我等望塵莫及之人。”

被簇擁著的秦裕麵無表情地讓蘇盛安把這群臉皮城牆厚的老混蛋趕走。

秦裕坐到文官們剛才坐的位置,麵色思索地看著七妹。

一群老奸巨滑的老混蛋從他七妹身上看到了什麼,這般的敬畏,以及諂%e5%aa%9a。

老文官的鬨劇並沒有打擾到秦穗對小徒弟和小皇侄們的教導。

十一皇子和東陵小質子合謀請來的鼓師仍激情澎湃地敲著鼓,小骷髏仍睜著眼睛清醒著,大皇子卻已邁不動步子,滿身大汗地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秦穗疑惑地微微歪了歪頭,緩緩地走到他的身前,蹲下來,凝視著他。

“一點都動不了?”

大皇子抬起頭,臉色血紅,“能休息了嗎?”

秦穗點了點頭。

大皇子鬆了口氣,雙腿酸軟無力,無法站起來,盤坐在原地。

秦穗遲疑著,無論是先皇和師傅教給她的,還是她在深林中活下來的經驗,都告訴她,她大皇侄不對。

可二師兄說她的有些認知是出了偏差的,世人脆弱,她不能過多地去要求,否則就會成為不近人情的苛刻。

秦穗抿了抿嘴。

大皇子因生母的原因,幼時被其他嬪妃輪流收養,見多了嬪妃的旦夕禍福,修得一顆會看人臉色的七竅玲瓏心。

“皇姑是有話想要告誡與我?”

秦穗淡淡地“嗯”了一聲。

大皇子早把秦穗當成了除兒子外最親近的人,“但說無妨。”

秦穗指了指小骷髏道:“他很疼,依舊在看你。”

大皇子心疼地看著兒子,哽咽道:“我知曉,他這樣疼了一年多了。我不是一個好父親,他這樣疼,我還是希望他好好地活著清醒著。”

秦穗聽著大皇子的哭訴,沒找到話裡需要他如此悲傷的原因。

她的小徒孫剛被撿回或者被父母送到山上時,都會疼上個兩三年才能打牢基礎。

小骷髏的疼遠遠比不上他們幾乎再造筋骨的疼。

更何況,她很快就會治好他的。

秦穗把大皇子如此感傷的話語歸在二師兄說的世人脆弱

對大皇子的話,她默默地點了點頭,認同了他不是個好父親的說法,解釋道:“你剛才沒力氣走,還有力氣爬,你放棄了。”

“秦年歲不會,他動不了,也要睜開眼睛看著你。”

“在深林,你會喪命,秦年歲不會。”

大皇子的臉上褪去紅潤,青白交夾,即為兒子驕傲,又為自己羞愧。

秦裕站起身,走入武場,隨意地看了眼臉色複雜的大皇子,問他剛剛沒有想透的事情。

秦穗心中滿是小驕傲,背著手,站的筆直,微微抬著下巴,神情莊嚴肅穆。

“先皇說我像他。”

“他們怕先皇,怕我。”

第016章 .賑銀

無遮攔的秋陽撲在秦穗的臉上,微不可見的小絨毛鍍上了一層白色的光暈。

秦裕左看右看,怎麼看都覺的順眼,心血熱潮道:“七妹果真是宮中最美的梅花,清幽淡雅,無畏飛雪。”

十一皇子背對著人翻了個白眼,上前牽住他小姑姑的手,把她從他父皇麵前帶走,仰著頭,叮囑道:“花言巧語信不得。”

六皇子和九皇子連連點頭,他們聽嬤嬤將的故事裡,花言巧語是騙子用來迷惑人的常用手段。

蘇總管弓著腰低著頭,不敢看聖上的臉色,想著,回安泰殿後,讓禦膳房上些順氣寧神的湯粥。

十一皇子拉著秦穗來到陰涼的樹蔭下休息,仔仔細細地看她,真找出了她與祖廟中先皇畫像相像的地方,“小姑姑和先皇在耳朵上都有一顆小紅痣。”

六皇子和九皇子湊上前,同是驚喜地看著。

“對!”秦穗嘴角微翹,兩眼布滿了閃耀的小星光。

小皇子們被小姑姑千載難逢的笑容迷醉了眼睛。∮思∮兔∮網∮

九皇子捧住她的臉,“小姑姑好看,才不像光禿禿的梅花,像晚上一閃一閃的小星星。”

六皇子和十一皇子使勁點頭,“不是梅花,是小星星。”

蘇總管手打著顫,忍笑忍的辛苦,誰人不知,聖上最喜梅花,如今,聖上最喜的梅花被小皇子們如此嫌棄。

想來,午時順氣寧神的湯粥怕是起不到大的作用,改成開%e8%83%b8理氣的藥膳更為適宜。

秦裕正如蘇總管想的那般,整個人都氣的肝火衝頭,滿眼怒火地盯著麵前的三個小兔崽子。

小皇子們有小姑姑在身邊,端的是有恃無恐地對瞪過去。

他們母妃都跟他們講過了,在皇宮中,小姑姑比父皇更大。

父皇,他們不在怕的。

秦裕一手撥一個地把小兔崽子從秦穗麵前撥開,直視著秦穗,滿眼的委屈。

小兔崽子們合夥欺負他一個。

秦穗眨眼,慢吞吞地伸出手來拍了拍他的頭。

秦裕心滿意足,趾高氣昂地瞥了三隻小兔崽子一眼,帶著蘇盛安離開。

跟他比,嗬。

他七妹三歲的時候就把她最喜歡的甜酪子全讓給他吃了。

他在七妹心裡的地位豈是他們一群兔崽子比的上的。

不知道天高地厚。

與侍衛長一塊守在皇林書院大門前的趙總管,看到聖上春風得意的模樣,壓著心中的好奇,跟著聖上回了安泰殿,待蘇盛安端著茶壺出了宮殿,緊跟上,問武場中的事兒。

武場上的事兒都不是要緊的事兒,沒有什麼需要避諱的,蘇盛安便在去茶水房的路上小聲地跟他說了一通。

趙輔榮笑著小聲道:“難怪鳳壽宮裡的人說長公主是鎮山石。長公主一回宮,聖上跟年輕了二十歲似的,在長公主麵前一團孩子氣。說到底,還是長公主讓聖上感到了安心。”

蘇盛安放下茶壺,笑眯眯地附和著點頭,“不隻聖上,其他人也鬆了口氣,鬼魅魍魎都縮著,不敢出頭,從長公主進宮到現在,宮裡再沒出意外死人。”

“說的也是。”趙輔榮扶了扶心口,“這人一個一個地出意外,讓人心慌慌的,現在可算能喘口氣了。”

“我琢磨著背後的人還沒有摸透長公主的底細,不敢輕舉妄動。”

“不用操心,我瞧著聖上和長公主心裡都有底。”

茶水煮好,兩人皆已心知肚明,離開茶水房,不再多說一句話。

皇林書院中,九皇子每日都跟老夫子鬥智鬥勇,全部的機靈勁兒全用在了逃課上,每次老夫子氣勢洶洶地去逮人,總能武場上找到人,找到時,他和尚未入學的十一皇子和東陵小質子正在練功。

老夫子看著九皇子這兩腳打顫依然咬著牙堅持的樣子,又愛又恨,但凡他在學習上有這般毅力,何愁學無所成。

老夫子的臉色陰晴不定,一甩袖子,一聲不吭地離開。

九皇子紮著馬步,目送老夫子離開,感覺他跟著小姑姑練武的事情已經過了明路,以後可以正大光明地翹課了。

老夫子不輕言放棄,直接求見了長公主,把九皇子逃課的事情告知了她。

老夫子見一麵長公主不容易,把他對九皇子的憂心全部吐露給了出來,這些話,他本該跟九皇子的生母文妃來說,可讓他見一麵文妃更是不容易,讓下人轉告,又恐把意思扭曲了,到時候不僅會害了他自己,也會害了九皇子,在宮中,他不得不謹慎。

秦穗安靜地聽完老夫子的憂心,微微點了點頭。

秦穗不繞彎子,一手提起九皇子,把他扔到了學堂裡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