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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

“我聽聞大夏帝宮始建於高祖五年,夏高祖打下這萬裡江山後,遷都至此,在千裡煙波之上建了這帝宮,修建了一座高塔,用以祭天。”雲拂看向東南角的高塔,那座塔她從未上去過。隻覺得從高塔之上俯瞰整座帝宮,上仰蒼天,大約會有遺世獨立之寂寥感,當年夏高祖倒是個睥睨天下的人。

對於那位大夏開國之帝,雲拂了解甚少,她醒來時大夏已經傳承到了第三代。那時候的夏高祖高高地掛在宗廟,活在的畫像裡。

沉墨聽她提到了這座帝宮的來曆,提到了夏高祖,幽深的重眸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他跟在雲拂的身後,看著這個女子走在大夏最詭譎危險也是最權貴之地,猶如入無人之地,裙裾在夜風中飛揚,神情淡漠,那樣的感覺著實是很詭異的。

就如同她熟悉這座帝宮,不畏懼這裡附帶的權勢,數年前初次相見,帝師沉墨哪裡能知道他這個妾室的真麵目。如今這一步步走來,沉墨對她的身份越發的懷疑。

如獲珍寶。大約便是這樣的感覺。他孤獨寂寥了這些年,然後發現世間還有另一人,於這萬丈紅塵獨醒,必然是如獲珍寶的。

“夏高祖五年的時候,元古皇後薨了,高祖遷都至此,在煙波浩渺的湖中建起了祭天塔,並將皇後的遺體安置在了高塔的最底層,以□□玉棺保存,你現在去,也許還能看見夏高祖皇後的冰棺。”沉墨寥寥說來,道出不為人知的事情來。

這些阿拂從未聽說過,不覺大吃一驚。史上記載的高祖皇後並非是元古皇後,那位開國國母分明是將門之女,助高祖打下這錦繡江山,入主中宮,封號佳懿。

可沉墨既然如此說來,雲拂便莫名地相信了。想來史書記載的從來都是上位者想要記載的東西,關於元古皇後,高祖大約並不想她為人所知。

她偏頭,慢了半步,和沉墨並肩而走,淡淡地說道:“先生,似乎對高祖時期的事情了解的頗多。”

沉墨點頭,眸中帶笑,輕柔地說道:“阿拂,你了解的並不比我少,不是嗎?”

雲拂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然後兩人都不在言語,在宮人的引路下前往夜宴的宮殿——未央宮。

長夜未央。

帝王家的除夕夜宴從大殿擺到了台階之上,雲家雖然仗著五皇子側妃的光,進了宮闈,座位卻是最靠後的,連帝王的麵都見不到。

雲拂原本以為自己和沉墨的座位大約也是在殿外的台階之上,卻不想引路的宮人,直接將兩人引到了未央宮。

上方是帝後的位置,下方依次是重臣一邊,皇%e4%ba%b2國戚一邊,按照嚴格的等級排下來。

雲拂和沉墨的座位並不在朝臣的席位間,而是在五皇子沼嵐邊。這樣的安排甚是巧妙,憑借兩人的身份和地位,是萬萬進不了這未央宮,可是倘若安排在五皇子和側妃身側,大約多少能攀個%e4%ba%b2戚,稍微牽強,但是也能堵住旁人的嘴。

沼嵐見雲拂和沉墨相攜而來,若有所思,他雖然並非從小養在深宮,但是回到帝都後對自己的父王還是有一定了解的,無故召見沉墨,還召見雲拂,這其中大有蹊蹺。

雲拂坐下,看著沉墨和沼嵐,卻也不言語。

反倒是沼嵐沒有按捺住,他尋思著外人不知曉沉墨和雲拂的身份,他又是不起眼的皇子,%e4%ba%b2近些也不會很引人注目,便主動和兩人打招呼,說了些無關痛癢的話語,然後偏頭,對雲拂說道:“你們怎麼來了,這夜宴凶險,務必小心。”

雲拂淺笑點頭,她是不畏懼死亡的,何況還有沉墨在。她看向沉墨。

沉墨原本是不願多說,他性子冷,此時見雲拂看來,便放下手中的杯子,淡淡說道:“你近日來行事算不得低調,引人注目是平常之事,無妨,該怕的不該是你,而是他們。”

這話說的大有深意,且霸氣十足。

雲拂聞言,%e5%94%87角的弧度加深,她遠不知帝師沉墨是這樣的人物,那個在耳畔盤旋了幾百年的人慢慢地和眼前俊美寡淡的男子漸漸融合在一起。那個在深山中行走數日,將阿古引入死局的青衣男子慢慢地變成了眼前沉墨的模樣,雲拂嘴角邊的笑容變得異常的複雜和苦澀。

沼嵐目光在兩人中來回徘徊,眼底掩去不動聲色地寒意,他是一個局外人,他們的世界他不懂,這種挫敗感在這位遊戲人間的草根皇子心底留下來深深的印記。從遊走四方到帝宮朝堂,從無名道士到皇族貴胄,生死富貴貧窮他都體驗過了,沼嵐覺得最苦不過是求不得。

這邊三人各懷心思時,宮人高聲喊道:“太子殿下到——”

景仁帝和帝後並未到,太子琉韶無疑是未央宮最為尊貴的人。

太子琉韶攜著太子妃孟雪卿到了。

阿拂感覺兩道犀利的光芒落在了她的身上,一道熱切,一道陰毒。這除夕夜宴大約是她再世為人後過得最為有趣的一次除夕夜了。

雲拂嘴角含笑之時,帝師沉墨突然之間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相纏,肌膚相觸,冰涼對溫熱,說不出的%e4%ba%b2昵和戰栗。

雲拂大吃一驚,想要抽回手,手卻被沉墨不著痕跡地握緊,他們穿著同樣刺繡圖騰的衣裳,一黑一紅,十指相纏,加上同樣出色的容顏,倒真真像是一對璧人。

這樣的舉動瞬間便被有心人看在了眼中。阿拂感覺自己身上的目光陡然間多了幾道,而且不懷好意居多,隱隱帶著殺氣。

“等除夕過了,春暖花開的時候,我帶你離開帝都,阿拂,我想娶你為妻。”帝師沉墨在一片嘈雜和權勢浮華喧囂中沉穩清晰地說道,聲音溫潤如玉,仿佛林間清泉流過,石上翠□□流。

雲拂抬起眼,閉上,腦中一片空白。

“我想娶你為妻,娶你為妻,娶你為妻——”沉墨的聲音在腦海中無限地擴散開來,帶著些微的昏眩感和刺痛,最後都化為記憶裡那個青衣男子淡漠矜貴的聲音。

“阿古,我來實現諾言,娶你為妻。”

她睜開眼,看著眼前這個眼底都彌散著笑意的男子,冷冷說道:“你娶過我了。”

得到過,卻也失去了。

☆、第45章

雲拂的話被宮人的聲音蓋住。

“聖上駕到,皇後娘娘駕到。”景仁帝攜著帝後姍姍來遲,重臣接駕。

阿拂在重臣之間抬起頭來看著景仁帝,帝王寢殿幾十載,她看著這位帝王從年少時期的腥風血雨中崛起,問鼎帝位,在政期間兢兢業業,開創了大夏盛世,最後於床榻之上病逝,從生到死,在曆代帝王中,除了夏高祖不曾接觸過,景仁帝是她印象最深的帝王,因為景仁帝駕崩後,她最後一次陷入了沉睡中。

在漫長的黑暗中,聽宮人哭著聲音叫道:“大夏滅了,大夏滅了——”

再睜眼便是她重生後的光景。

景仁帝是她接觸過的最後一代帝王,她總是覺得,自己重生在景仁帝時代並非偶然。

五十多歲的帝王,縱然精神抖擻,龍袍加身,雙手握有時間最強大的權勢,然而雲拂從帝王的麵容中,還是看出了其後隱藏的一絲陰霾和死氣。

帝王雖然威嚴有加,但是除夕夜宴,還是麵帶微笑,表現出了和善平易近人的一麵。

“眾愛卿平身。”景仁帝淡淡笑道。

雲拂起身之際,看見了身側的帝師沉墨,他手扣佛珠,眉眼低垂,明明是麵無表情,但是眉眼間卻溢出一絲冷酷和氣勢。洞察的,超然的甚至是帶著審視的目光看著主座之上的帝王,就如同看著......

雲拂的心頭浮現出一絲的怪異來,她無法分析出沉墨的那種微妙的眼神,還未尋思,沉墨已經看過來,對著她微微一笑,眼角的笑容化去了早先一切的痕跡,再次變成了樸素與世無爭的廣安侯府嫡長子。

沉墨不動聲色中已經伸手再次握住了她的手,這一次雲拂沒有掙紮,她想起了那塊玉玨,以及沉墨那樣微妙的眼神,帝師沉墨,帝師沉墨,她突然間發現,帝師沉墨似乎一直都存在他人的口中,沉墨從未進過景仁帝的寢殿,而她也從未接觸過沉墨。

可她知曉他。

他不知曉她。□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內心突然湧出了一絲突如其來的明悟,她偏眼看了沉墨一眼,感覺到他手心的微涼的溫度,她一直忽視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前世,帝師沉墨的身份到底是什麼?

如果她知道了沉墨前世的身份,也許有些東西便豁然開朗了。

夜宴進行中。

帝王夜宴,無非是歌舞獻藝,重臣表現,帝王嘉獎,君臣溝通,鞏固關係時候,好在有驚無險,直到景仁帝提到了新科的小狀元元休,帝王身份的貼身宮人說了一句:“奴才聽聞小狀元的長姐是五皇子側妃的姐姐,漳州廣安侯府嫡長子的妾室,今日也在未央宮呢。”

帝王甚是詫異,頗感興趣,摸了摸胡須,笑道:“可真是巧了,來人,宣聞人氏上前說話。”

冠以夫家姓氏,對於雲拂來說,還是第一次。

原來此次夜宴,她才是帝王的目標。雲拂不覺失笑,看了眼沉墨,沉墨鬆開了手,以眼神安撫她,微微一笑。

這麼一尾大魚不捉,偏偏逮到了她,看來沉墨說的對,這些日子,接二連三的事情,她已經引起了彆人的注意。

雲拂起身上前,淡漠地走近,看向景仁帝。

景仁帝總算是見到了這位妾室,原本她隱在群臣之中,並不起眼,這一上前來,帝王這一見,大吃一驚,驚得手中的酒險些撒掉。

他肯定見過她,這女子竟然是這般的麵熟,帝王的心中驚起了驚濤駭浪。

雲拂福身,淡淡開口:“臣女雲拂,見過皇上。”

聲音平淡,無一絲的起伏,偏偏由她說來,似乎自然、舒服已經有股淡淡的鎮定人心的感覺。

帝王平靜下來,不敢忽視,連忙說道:“賜座。”

帝王的貼身太監總管愣了一下,然後連忙叫人上座,這妾室倒是讓皇上另眼相看。

帝王問起了雲拂一些生平之事,都是一些瑣碎的事情,仿佛拉家常一般,雲拂一一作答。

原本是尋常的話,但是帝王卻是越問越心驚。不語和尚果然說的不錯,此女甚是不凡。

雲拂並未遮掩,在帝王麵前,一個年方二十的女子,景仁帝看著她,如同看見了一個模糊朦朧的深淵,他看不透這個年輕的女子,隻看到她周身繚繞的雲霧,這對於一個將權術人心玩弄了幾十年,將江山和萬民性命玩弄於鼓掌之間的帝王來說,是多麼驚悚的事情。

她便是不語和尚身後的那個人?

帝王的目光複雜了幾分,不再問雲拂,隻揮手讓她退下,賞賜了珍品,繼續群臣夜宴。

帝後和眾妃略坐坐便離開,留下群臣和眾皇%e4%ba%b2國戚。

帝後這一走,未央宮裡的氣氛便活躍了起來。不一會兒眾人便分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