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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承廣安侯爵位的聞人錦終於在一路遊山玩水中慢悠悠地抵達了帝都。聞人錦抵達帝都後,首先去見的人便是聞人玦,帝師沉墨。

雖然是堂兄弟二人,但是聞人錦對於自己這位長兄有種近乎偏執的崇拜,許是從小受到了聞人玦的影響,聞人錦遇到大事小事基本都會找聞人玦,隻是他長大後,長兄不再過問他的事情,除非他行事出極大的偏差,聞人錦在這種放任的狀態下反倒是中規中矩,行事沒有出半點差錯。

此次躺著中槍,被人彈劾,著實是天上砸下了一塊磚頭,直接砸在了他的腦袋上,聞人錦隻得自認倒黴。

堂兄弟見了麵,寒暄了一番,便無話了。

聞人錦老老實實地站在桌案邊,聽候長兄的指示。此次一家老小的性命都看長兄了。

“無事,你放心地入宮。”沉墨隻有這一句話,聽的聞人錦異常鬱悶,大哥依舊這般惜字如金,高深莫測啊。

隻是他這次來見沉墨不再如過去布衣布鞋,反倒是穿起黑衣錦袍,神色氣勢驟然大變,就連他見了都覺得無形中有種壓迫感,不覺得暗暗吃驚,想起大哥身上的那些傳聞,好奇心沒有按捺住,笑著問道:“怎麼不見嫂子?”

那女子的相貌早就有些模糊了,一個不起眼的妾室,又不居住於廣安侯府,隻是聽說自己大哥這幾日天天去雲府,這著實不是大哥的行事作風,聞人錦覺得大約是要變天。

孟家那位呢?大哥一貫是清心寡欲的。

見他提起雲拂,想起這幾日雲拂似乎見到他極不自然,那困惑不解而又努力裝作雲淡風輕的神情,沉墨淺淺一笑,阿拂,倒是個彆扭的孩子,簡單的很。

“她在雲府,你有時間去看望看望她。”沉墨輕輕笑道。

這話說出來,聞人錦神色一驚,讓他去看望雲拂,這分明是承認她的身份,而且大哥提起她時言語神情,這分明是大大地有問題。

聞人錦想起東宮裡的那位,不覺的有些憂心,低低地問道:“大哥,你和太子妃?”

後麵的話沒有問出來,省略的不僅是昔日的情分還有權勢殺機,太子妃孟雪卿會放任一切不管嗎?女人的嫉妒心是最強的,而且孟雪卿還是一個頗有權勢的女人。

沉墨%e5%94%87角的笑容淡去,淡淡地說道:“人,不能總活在過去,阿錦,東宮已成為過去。”

☆、第43章

新任廣安侯聞人錦入帝宮麵聖,早朝後有驚無險地回來,內裡實情不為人知。朝野上下議論紛紛。

帝王下朝後直直奔向了中殿。酒肉和尚不語正盤%e8%85%bf坐在殿內,啃著%e9%b8%a1%e8%85%bf喝酒,一旁隨侍的宮人們垂眼掩去眼中的鄙視之意。

縱然帝王看重這和尚,但是終究是粗鄙之人。

不語見景仁帝下了早朝,這才站起身來,收斂了幾分。

景仁帝倒是不甚在意,示意宮人上前為和尚擦拭手。

然後揮手讓宮人都退下。

帝王目光炯炯地看著不語和尚,不語被他盯得心裡有些忐忑。

“聖上為何這樣看著灑家?”不語在心裡一推敲,沉墨的弟弟應該回去了吧。

“朕剛剛駁回了對於廣安侯的彈劾。”帝王說了這一句,坐到榻上,摩挲著拇指上的玉扳指,讓不語坐下,眯眼,說道,“朕查過,你所說的那幾件事情。”無論是江南織造的百萬貪汙案,還是前靖國將軍的叛國通敵案,根據不語提供的信息這一番細細抽絲剝繭地查下來後,其後的盤踞在帝國內部的巨大枝乾漸漸顯露出來,士族將它尖銳而貪婪的嘴巴咬住了帝都龍脈,源源不斷地吸取著大夏的生機,從高祖時期傳下來的大夏朝在世代的士族吞噬下漸漸呈現腐爛和灰敗的死氣,景仁帝暗暗心驚,有種悲從心來之感。

他一直知曉,士族早已成為皇權的攔路虎,但是不知道他的江山岌岌可危到這種程度。

倘若大夏朝在他和他的兒子手中葬送,九泉之下,他如何對得起曆代先王?

不語見帝王神色便知曉聞人錦安然無恙地回去了。沉墨雖然不問世事,但是是個護短的主,容不得旁人來欺負自家人。

倒是有些小題大做了,不語見景仁帝這般神色,分明是驚嚇住了,沉墨說的那幾樁事情大概是非同小可的。不語終究沒有長遠的眼光,哪裡知曉沉墨的用意。

“朕,想見見你身後的那個人。”景仁帝看著這酒肉和尚,突然之間斬釘截鐵地說道。

不語和尚一口酒險些嗆死,咳嗽了幾聲,原本想推辭,但是看見帝王如刀一般的目光,小心翼翼地將話吞了下去。他為了沉墨來擋帝王的尖刀,會不會太蠢了點。

既然帝王自己猜到了他身後有人,那麼這一切就跟他無關了。他也想看看沉墨如何應對景仁帝呢。

不語和尚彆有心思,眼珠子一轉,笑道:“灑家聽說朝廷新科小狀元是一個弱冠少年,其一身所學皆是其姐所教,聖上也許可以從此女處得到一些想要的答案。”

不語和尚隱晦地將雲拂點了出來。雲拂是沉墨的妾室,帝王順著這條線索走下去,一切自然明朗,而他也隻字未提沉墨,如此甚好。

不語和尚確實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半調子和尚,這事他認為高明,偏偏卻出了極大的紕漏。沉墨是那一尾大魚,而雲拂卻也是一尾不容小覷的大魚,某些方麵知曉的比沉墨還要精準,這點是不語沒有想到的,是以他也不會預想到後來發生的那一連串的事情。

景仁帝這是第三次得知雲拂,那個身份地位並不顯赫的庶出之□□頻出現在帝王的耳畔,原本便是一件極為詭異而不尋常的事情,帝王覺得此女必要一見,迫在眉睫。

近日來,也不知為何,雲拂開始夜夜夢魘。夢裡,她化身為阿古,行走在八千裡翠綠的大山裡,有時是采藥,有時是和山裡靈獸嬉戲玩鬨,有時候是和族人在一起,夢裡場景破碎而斷斷續續,慢慢拚湊成一幅過去的生活圖景。

她一連數日夢靨,後來才夢到帝師沉墨,不,夢裡,她終於知曉了那個男人的名:泓。那似乎是一個極為混亂的時代,狼煙四起,天下戰亂,他們古氏一族歸隱山野,不問世事。

後來青衣男子泓走進了大山,她看見那男子步行而來,手執山下小鎮最新翠的柳枝,一路輕鬆地破了她們的陣法,走進了大山。

她鮮少見外人,隻覺得這個男子長得真是好看,青衣泓在大山了轉悠了數天,她跟了數天,後來實在忍不住走出來,告訴他,他這般走下去沒有用。

她在夢裡既是阿古,又是雲拂,那樣久遠的往事,年少不更事的少女阿古,心思單純如白紙,哪裡知曉青衣泓等的從來就是她。

數百年後的雲拂心智成妖,卻是一眼看破了這其中的虛妄。她看著那樣單純的自己告訴青衣泓,若想要古氏出世,必要撞響族內的青銅鐘。

雲拂從夢裡醒來,天色還未亮,快要入冬了。她習慣將窗戶打開睡覺,此時夜風從窗戶外刮過,沙沙作響,有種初冬淩冽的氣息。她在床榻上呆坐了許久,伸手握住了一邊的簾帳。

阿古曾說過要嫁給能撞響青銅鐘的人,作為古氏巫祖的孫女,她下嫁必會跟隨夫君。她入世,就代表了古氏一族的入世。是她自己告訴了青衣男子如何撞響青銅鐘,是她自己喜歡那個男人,是她自己帶領了族人走上了滅亡之路。

這一切竟然都是她自己造成的,而他不過是順水推舟,接納了她的愛慕和支持。

是她太年輕太單純,輕易就愛上了深沉的男子。

雲拂低低歎息。她突然有些不太想知道前世發生的事情,無論是誰負了誰,誰為誰而死,過去了這些年,也該隨風散了。⑨思⑨兔⑨文⑨檔⑨共⑨享⑨與⑨線⑨上⑨閱⑨讀⑨

倘若要說,還是有幾分的不甘吧。她為了他付出所有,重生一回,他連她是誰都不知道。失望和不甘更多一些。

入冬後,天氣漸冷,但是帝都氣候溫暖潮濕,冬天卻是不下雪的,不似漳州城。一到了冬季,大雪封城,冰天雪地。

太子琉韶托人遞了幾次拜帖,邀請她小聚,因是私人名義且顧慮到兩人身份,太子琉韶也沒敢叫旁人知曉,雲拂隻隨手將拜帖丟到了一邊,並不搭理,太子琉韶也不惱,隻每隔七天都送來拜帖一張。

沉墨倒是時常來雲府,聞人錦也出乎意料地來了一次,據說沒有急著返回漳州城,在廣安侯昔日的舊宅住了下來。沉墨也沒有說要接她去聞人家舊宅去住,倒是隨便她的心意,閒了便來雲府,一段時間下來,雲家上下都知曉了廣安侯府嫡長子是個長情的人,而她倒成了個生在福中不知福的矯情的人。

私底下也不知道多少姐妹和丫鬟嫉妒起她來,沉墨那廝那一張臉能秒殺雲府一乾人等,何況又是這般斯文優雅,沉默寡言。

也不知何時起,沉墨在雲府混的風生水起,就連雲清揚對沉墨由昔日的不屑和看輕變成了崇拜和狂熱來。

那個男人一貫是有這個能力的,隻要他想。

年關將近,今年許是沾了五皇子側妃的光,雲家家主和夫人得了恩典,入宮麵聖,參加帝王盛宴,消息傳來,雲家上下險些沒有樂瘋掉。

隻是不僅她父%e4%ba%b2和雲氏能入宮,就連她和沉墨也在名單上,不過名義是帝王想起了已故的廣安侯,故宣其嫡長子入宮,以解帝王思舊之情。

隻是她不過是一個妾室,是沒有資格入宮的,雲拂得知消息後,微微沉墨了一下。景仁帝似乎是第二次想見她了,而她也著實應該見見這位帝王。

入宮赴宴之前的數日,雲家一直處在一種極度興奮和近乎癲狂的狀態裡,反倒是沉墨那裡隻字不提,隻在除夕夜派人送來了入宮的行頭,沉墨也跟著來了,接她入宮。

帝師出手,定然是不同凡響的。送來的一襲絳紅色裙裾,上麵以黑銀絲刺繡,圖案繁複且華麗詭異,頗有些圖騰的樣子,沉墨穿的也是同樣圖案的黑色錦袍,異常俊美,此次帝宮夜宴,他們此番亮相,隻怕是要惹人注目了。也不知沉墨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雲拂難得讓翡翠給她編起了長發,隻在發尾係上了碧玉,簡單不失大氣,不似那些貴人小姐堆起雲髻,美豔不可方物。她走出來時,沉墨依舊站在昔日時常站的窗戶下,看著她,目光灼灼,笑道:“我知道你適合這個顏色,阿拂,你跟我來。”

他朝著她伸手,笑如春風。

風雨幾百載,青絲白發各參半,在苦海裡苦苦掙紮的帝師沉墨覺得這一世也許是不一樣的,他找到了新的希望,他要終結這萬古長青的漫長歲月。

☆、第44章

帝宮除夕夜宴,自然是帝都最奢華的晚宴。阿拂跟著沉墨走進宮闈禁庭,夜風襲來,長廊內掌燈宮女點亮一盞盞大紅宮燈,一團團火光在夜色裡燃燒跳躍,像歡舞的精靈。廊內的帝王菊不畏微寒,競相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