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1 / 1)

這個荒%e6%b7%ab無度的太子琉韶,許久,淡淡地說道:“阿拂出身微寒,不曾見過多大的世麵,今日見太子身上所穿所戴無一不是罕見的精致物,想起數年前,阿拂嫁到漳州城時,那年漳州大雪,一連數月,路有凍死骨,不見禦寒衣,很多的老人和孩子都死在寒冬之中,廣安侯府從外地借糧,救了好些無家可歸的人。自此漳州城以及方圓數百裡都隻知廣安侯,不知景仁帝,更不知太子琉韶。太子殿下可曾見過民心所向?這帝都美人千千萬萬,太子殿下還要去漳州城奪人妾室嗎?”

太子琉韶被說的臉色一陣白一陣紅,隻覺得不過是小小的漳州城,還能翻上天去了不成,待他登基,彆說漳州城,廣安侯府,天下都是他的,他想怎樣就怎樣。

沉墨在寢殿外輕輕地皺起了眉頭,雲拂那般聰明的人,為何說這樣的話來挑起太子和廣安侯府的嫌隙?不,是他和太子琉韶的嫌隙。

阿拂到底是怎麼想的?

“一個小小的廣安侯府難道還能跟帝宮相提並論?雲夫人,你也太天真了,今日就算沉墨在這裡,你覺得他敢說半個不字嗎?”太子琉韶憤憤的說道,覺得麵子有些掛不住,沉墨是他東宮的謀士,難道還能比他這個太子尊貴?。他如同入了魔障一般想得到這個女人,是以不願意強迫雲拂,但是聽她說小小的廣安侯竟比帝王還要得人心,這是謀逆,是造反。

雲拂聞言,微微一笑,眉眼的淡漠化解開來,如同春風化凍一般有種肆意靈動的嫵媚衍生出來,看的太子琉韶有些呆愣。

景仁帝晚年,太子琉韶和八皇子爭奪帝位,最後因為帝師沉墨出手,太子琉韶才最終將自己的那些個兄弟一一滅殺,登上了大夏朝的皇位,可如今這個尚且活在金絲籠的東宮居然動了心思想要斬殺帝師沉墨,憑著她人之語便這般不知天高地厚想要斷了自己最大的助力,當真是可笑。

雲拂看著寢殿內的燭火忽明忽暗,許久,淡淡地說道:“太子殿下,倘若要我入東宮也不難,曆來好女不嫁二夫,我是沉墨的妾室,沉墨死了,我便入東宮。”

她一字一頓地開口說道,驚得寢殿外兩人臉色一變,太子琉韶反倒是十分的驚喜,再三確認。

太子妃孟雪卿隻恨不能%e4%ba%b2手打醒這個尊貴的太子殿下,帝王路曆來是荊棘和白骨路,他真心以為憑借著帝王的那點疼愛便能步步安穩地走上帝位嗎?殺了沉墨,他倒是能有那個能耐啊?

沉墨此時算是完全確認了雲拂的心思,不覺神情有些暗淡,阿拂似乎極不喜歡他呢,大約是討厭他的吧,這種感覺讓這位曆來無悲無喜的帝師大人有了一絲難言的感覺。

“太子殿下請回吧,沉墨死的那一日便是我入東宮之時。”雲拂冷淡地說道,驅趕著這位太子殿下,神情舉動自然的好似她是這東宮之主一般,太子琉韶渾然不知,在雲拂的這種氣勢之下,歡喜的說道:“好,咱們一言為定。我立刻派人送夫人回去。”

得到了雲拂心甘情願的承諾,太子琉韶歡喜的有些過頭了,全然不知往後的路是榮華路還是黃泉路,一心想著送雲拂回去,好日後風風光光地迎她進東宮。

雲拂起身,淡淡地說道:“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

她坐起身來,從床榻之上下來,走到寢殿內的香鼎前,看著裡麵隻剩下香灰,時辰到了,她自然便能動了。雲拂出來寢殿,隻見沉墨已然不在,而孟雪卿雙眼噴火地看著她,卻一言不發轉身離開。

雲拂出了東宮,隻見龍七駕著馬車等在拐角處,見她出來,眉飛色舞地說道:“夫人總算是出來了,主子在馬車上等著夫人呢。”

看龍七的神色,倒是一點也不意外。

雲拂上了馬車,隻見沉墨坐在馬車內,閉目養神,見她來了,睜開眼,神色莫名地盯著她看,一言不發。

雲拂也不說話,她一貫如此,疲倦或者鬱悶時一般都是不說話的。

“太子琉韶肆意妄為慣了,不太可能聽從一個女人的話,阿拂,你對他?”沉墨開口詢問,他了解太子,從未見他對一個女子這般言聽計從,阿拂大約是對琉韶做了什麼,他是相信她有這個能力的。

“你都聽到了?”她的感知比常人靈敏,自然知曉沉墨和孟雪卿一直在寢殿之外。

沉墨點頭,他是越來越無法看透這個女人了。

“我沒有對琉韶做什麼,他太過自負,不過是貪念作祟,偏偏那樣暴虐荒%e6%b7%ab無度的人還要裝出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他隻是太過自信,想要跟我繼續把遊戲玩下去而已。”所以才放她離開,雲拂淡笑,琉韶的心思不難猜,更何況她原本就出身古氏一族,天生有著讓人信服的能力,是以暴虐太子也沒有對她動粗。

琉韶不過是覺得她是他的囊中之物,好在琉韶沒有做什麼,她其實脾氣和耐心都沒有多少,保不準會不會當場爆發,嚇到了這位太子殿下。

“你討厭我,甚至恨我?”沉墨低低地問道,墨色的重眸一眨不眨地看著雲拂,似乎想從她的眼中看出什麼東西來。

“我隻是厭倦了這些無謂的貪念和欲望,他們讓我看到了人心最不堪的一麵。”雲拂答非所問,靠在馬車上閉眼不再說話。

沉墨卻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阿拂的態度突然之間有了轉變,原先對他算不上喜歡也談不上厭惡,而帝宮一行,她似乎知道了什麼還有心疏遠他,甚至是厭惡他,否則她不可能離間他和太子琉韶。

有因必有果,多年來,沉墨一直猜不透自己原本是無牽無掛為何突然這一世冒出了這樣的一個妾室,既然阿拂討厭他,說明他們之間必是有因果的,她和他的生命有交集。

雲拂回到夢枕山月閣時,發現元休和沼嵐都在,加上翡翠和其他人等,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她安撫了眾人幾句,便讓翡翠將人都打發了走,眾人見她和沉墨都表情很是不對,也不敢多問,見人沒事便都散了開去。

疲倦了一日,她回到小樓,沐浴休息,臉色有些難看,翡翠見狀,輕輕地給她蓋上了錦被,低低地說道:“小姐,你早些睡吧。”

沒有人知道她失蹤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情。翡翠隻覺得大約是發生了什麼大事,連一貫雲淡風輕的姑爺都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沉墨回到了自己所住的小屋,吩咐龍七守住了房門,不準人進來。

龍七見他淨手點香,更是拿出了獸骨,不覺大吃一驚,到底發生了什麼,公子瞧著竟是要推算凶吉來,他跟隨沉墨多年,從未見沉墨這般鄭重其事地推算,隻因推算一術大多是窺視天機,尋常人功力不夠非死即傷,這是逆天之術,是會損陽壽折天命的。

☆、第38章

夜深人靜,沉墨取出獸骨開始推衍之術。古氏曾以推衍,問斷凶吉名動天下,最終遭致滅族之禍。此道其實是以自己本身的陽壽來窺天機,如同借勢,也是借助天地之勢為己用,都是禁忌之術,懂得人少之又少,沉墨並非深諳此道,不過是在漫長的歲月裡對此術有所研究,加上自己輪回數次,才稍懂皮毛,可就這點皮毛,已經足夠了。

他此次推算的是阿拂,雲拂的生辰八字一早便在他這裡,他生辰八字對應天乾地支慢慢演變其中的無數變化,這一番演變下來,漫長而繁瑣,沉墨的表情一點一點地變得凝重。

東方的天空慢慢地泛白,再轉為深濃的黑,最終黑暗吞噬了大地,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到來。

龍七坐在院子裡的木質藤椅上,小心翼翼地注意著周遭的變化,公子做這般危險的事情,他絲毫不敢大意,免得有人無意衝撞了公子,那後果不堪設想。

在他二十多年的生涯裡,沉墨一直是一個神秘而無所不能的人,大約沒有任何人有他了解這位廣安侯府的長公子,大約廣安侯夫人也是不能的,可就是這樣的公子,隱身在大夏朝的市井之中,幾乎無人知曉。

過得是最樸素的生活,手中擁有的幾乎是最嚴密的勢力體係,公子似乎無所不知。

東方的天空第二次泛白後,沉墨房間裡的燭火猛然間大盛,隨即熄滅,天地間萬籟俱寂。//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沉墨看著自己手中破裂的獸骨,臉色蒼白,重眸裡冒出不可思議的光芒來。

此卦大凶。雲家第七女雲拂的卦象顯示為死相。他的妾室照,依照卦象上所說,應該死去多年,那眼前這位又是誰?

沉墨隻覺得他已經有很多年不曾變臉了,他繼續往下推演,卻是隻看到一片迷霧,仿佛又什麼東西將真相層層掩蓋。

阿拂身上的秘密,比他所想的還要多,所以那女子並沒有如其他女子那般相夫教子或者追求富貴榮華,她始終厭世,仿佛活著和死去並無兩樣。

沉墨攥緊手中破裂的獸骨,許久有些踉蹌地起身,從高祖時期開始,到了景仁帝這一代,大夏朝就如同回光返照一般,氣數將近,大約隻能延續百年,可這幾年他重回帝都,卻隻是看到帝宮奄奄一息的龍氣,那些僅存的龍息也許會隨著帝王的駕崩煙消雲散,這是他看到的整個大夏的命數,非人力可改。他世代參詳其中奧秘,終於看到常人不曾看到的東西,可是如今他卻有了前所未有的不詳之感。

事出反常必有妖。

阿拂,到底那具身體裡住的是誰人的魂魄?

沉墨在屋內枯坐到天明,不斷地推演,到了最後隻能無力地垂手,從來精準靈驗的隻是第一卦,後麵的大多因為種種原因呈現出的都是無解的迷局。再推算一百遍還是同樣的答案,而他耗儘心血也將不得其解。

沉墨出了屋,坐在院子裡,看著天光。

龍七有些心焦地炮製了一壺新茶,憂心地說道:“公子,要不要進屋休息一下?”

沉墨的臉色有些難看,過多地耗損心力,非常人能承受的了。

沉墨搖了搖頭,隻看了一杯熱茶,感覺氣血似乎有所回溫,不似先前那般冰冷,許久低低地問了一句:“夫人呢?”

“夫人在小樓內沒有出來,聽翡翠說,夫人晨起時便坐在窗前看著天光,看了一會兒書,然後叫翡翠磨墨,畫了一幅畫,自言自語了幾句。”龍七飛快地回答道,他跟翡翠的關係極好,人又機靈,每天雲拂做什麼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公子就這麼一位夫人,他當然要為公子多多留心夫人的任何需求。

沉墨點頭,這果然是阿拂會做的事情,她一貫安靜,早先沉墨以為她不過是天性純良,不懂世事,如今看來她的那些舉動倒像是在沉思和懷緬。

她就這樣揣著她的故事和秘密,靜靜地生活在他的身邊。

沉墨靜靜地沉思,侍女翡翠從外麵探了探腦袋,見他們主仆二人坐在院子裡,這才小碎步地走過來,秀氣地說道:“姑爺,小姐讓您去一趟。”

沉墨微微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