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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鎮的器重,雲清揚很是春風得意。

雲拂見他眉眼間都是舒展之氣,知曉這些年這位庶子是受儘了白眼和冷淡,如今翻身倒是有些得意了。算了,必要時再點醒他,如今就讓他得意得意吧,這人要是沒個盼頭,日子也難過。她也原不指望這位哥哥能成大器,安穩度日就好。

一路進了後院,見了姨娘,也沒有什麼抱頭痛哭的場景,雲拂淡淡的,她的生母柳姨娘也沒有表現出過多的喜悅來,倒是看著翡翠手上拿的東西,臉色好看了些,笑了笑。

雲拂見狀,暗暗歎息,她這一生想要感受一些血脈%e4%ba%b2情的溫暖倒是難了,大約世人骨子裡便是利字當頭的。不過如此甚好,沒有情感的牽絆,她才能過得越發肆意淡然。

柳姨娘對雲清揚倒是極好,大約是將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這個兒子身上。

雲清揚正是得意之際,說著便問到了聞人玦的事情,淡淡惋惜道:“阿妹,廣安侯府早些年在帝都也是赫赫有名的,自從被貶到漳州後就沒落了,你那夫婿又沒有繼承爵位,否則你如今也可以算是侯夫人了。不過你放心,哥哥如今在朝裡也有一些朋友,倘若妹婿想要入朝為官,我可以打聽打聽哪裡需要士族子弟替補的閒職,慢慢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雲拂聽聞他這一番話,險些失笑,點了點頭,說道:“哥哥說的是,我回去定會將哥哥的話轉告給夫君。”

她忽而覺得,帝師沉墨若是頂了那些個不上台麵吃喝打諢的閒職,定然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第15章

雲拂和雲清揚聊著便說道了近日來鬨得沸沸揚揚的五皇子中毒以及選妃一事。

雲清揚屏退了丫鬟,見她好奇,壓低聲音很是小心謹慎地說道:“阿拂,這事懸著呢,都說那杯毒酒是給太子殿下的,被五皇子給撞上了,險些要了一條命。”

“哥哥知道內情?”雲拂見他這般說來,便隨口一問。

雲清揚輕輕噓聲,看了看四周,有些得意地說道:“我比旁人知道的多一些,寧遠兄說,這次五皇子中毒是好事,在床上躺了一些日子換來太子殿下的信任,五皇子的路往後要好走的多。對了,這幾年,聞人玦對你還算好麼?”

雲拂想了想,聞人玦對她可謂是極好的,帝都的幾處房產,每年大筆的家用,她所要求的聞人玦都會答應,隻是這三年來,兩人也隻在昨夜見了一麵,而且還是偶遇。

他到帝都來,自然是為太子出謀劃策,隻是如今皇家中出類拔萃能和太子抗衡的也就是八皇子諸擎。

“極好。”她淡淡回答,不多說。

雲清揚鬆了一口氣,兄妹兩人又說了一些話,丫鬟來傳話,說可以用晚飯了。

雲拂移步到會客廳,跟雲清揚和梅姨娘一起用晚飯。他們這一支是偏房,吃喝是不與大房一起的。

晚飯很是豐盛,各類葷腥魚類,隻是小廚房做的是家常的口味,雲拂吃了一些便有些吃不下去。她這口味是越發刁了。

晚飯過了,吃了茶,雲拂便要動身回去,她如今嫁為人婦,回娘家住總是不妥的。雲清揚也不挽留,送她到門口,問了彆苑的地址,說得空了便去看她。

雲拂點頭,看著站在府門前忠厚的男子,忽而開口問道:“哥哥這幾年還未娶%e4%ba%b2,對嗎?”

雲清揚被她這一問,笑道:“父%e4%ba%b2說會為我留意,你這丫頭倒是操心起我的事情來了。”

雲拂淺淺一笑,說道:“哥哥回吧,我也會為哥哥留意的。”

她跟雲清揚揮手,上了馬車,帶著翡翠和龍一往山月閣趕去。

回到夢枕山月閣,雲拂的臉色便有些寡淡了,鸞飛一直等在閣樓內,見她回來,急急奔上來,說道:“阿姐,你總算回來了。”

雲拂朝她淡淡點頭,進了閣樓,換了一件居家的素色長裙,將盤起的長發散落下來,出了閣樓,坐在院子前的大樹下,這才問道:“說吧。”

“帖子送出去了,以夢枕山月閣的閣主身份所送,送信的人說今晚子時會到。”鸞飛有些不安地說道,“我還是陪阿姐一起等吧,據說這位主子很是放浪形骸。”

閣樓前的院子裡種植的乃是一棵數米高的菩提樹,枝繁葉茂,樹下擺有石桌石凳,菩提的花期剛過,隱隱看見青色的毛茸茸小果。她愛極了這樹,當年從南方移栽過來時原以為會種不活,卻不想兩年時間倒是長得這般蔥蘢。也許再過數百年,她們都已經化為枯骨,而這株樹卻依舊以蒼老之姿傲然天地間。

翡翠泡製了新茶,端上來。

雲拂端起紫砂小杯,聞了聞茶香,淡淡地問道:“孟雪卿呢?”

“太子妃沒有答複。”鸞飛說道。

意料之中的事情,孟雪卿那樣謹慎的人,就算出麵也會找人代勞。不過也無妨,該來的總會來。

鸞飛想到了什麼,突然垂眼說道:“近日來帝都不太平,阿姐又到了這裡,阿鸞打算將山月閣的山門暫時關閉,免得那些個人衝撞了阿姐。”

雲拂搖了搖頭,淡淡笑道:“無妨,我知曉你來往的都是朝堂士族之人,倘若猛然關閉山門,隻怕會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以前怎樣,如今還是怎樣吧。”

雲拂突然看向她,墨黑的雙眸在夜色中很是烏黑發亮:“這幾年,你可有喜歡的人?”

鸞飛被她這一看,有些慌亂,整了整發髻,說道:“阿姐,我並沒有打算嫁人。”

她咬了咬牙,許久,低低地說道:“山月閣能發展至今,是因為阿鸞和八皇子來往過密。”

雲拂聞言愣住,細細地看著她在樹間燈籠下的小臉,阿鸞長得好看,這是自然的,這幾年她倒是真的就如同那青鸞鳥展翅高飛了,眉眼間透出成熟的韻味來,那一次死而複生大約讓這個女子的心性更加的堅韌。

鸞飛見她久久不說話,急的跪在雲拂麵前,雙眼微紅地哽咽道:“阿姐,你是不是不高興了?那我往後就斷了跟他的來往。”

雲拂伸手握住她有些冰涼的手,拉起她,低低地歎息,說道:“你喜歡他?”

“我更喜歡阿姐。”鸞飛輕聲說道,聲音微微顫唞。

雲拂看了看漆黑的夜,菩提樹高大的樹葉遮擋了天上的冷月,唯有一盞宮燈在風中搖曳,閣樓裡的暖光透出來,照亮這一方天地。

“阿鸞,你喜歡的那個人活不久了。”雲拂的聲音涼如水,在夜色裡清晰而令人心驚。

鸞飛呆住,整個人僵硬如石,她的身子無法控製地顫唞起來,身子一軟匍匐在地,緊緊地攥住了雲拂的裙擺,哽咽道:“阿姐,他是皇子啊——”

“正因為是皇子,所以他更難以得到安穩的人生。”雲拂見她壓抑著嗓音痛哭起來,身子有些疲倦,坐到石凳上,低低地說道,“不過你也不需擔心,有些是命裡的劫數,度過了就無事了,這世間沒有什麼事情是絕對的。”

她原本也相信自己,覺得重生後一切都會按照曆史來,按照她記憶的一切重來,可是到了今日,她突然記起了一件事件,明泰三十一年,發生的第一件大事便是在暮春時節呀,可她到現在才想起來那件事情是什麼,然後驚覺,曆史已然改變,也許在很久之前便有人改寫了這一切,所以她棲身的玉不翼而飛,而原本在今年暮春死的那個人卻沒有死去。

鸞飛跪倒在她麵前,她想求雲拂救救他,可是無法開口,她隱隱意識到,這些事情阿姐無法插手,否則必會付出極大的代價。

就如同驚鴻的事情,她也曾去求那個人,可他隻淡淡地說道:“阿鸞,你該知曉,這件事情我若是插手,勢必會被人咬住,引發我與太子之間之間的矛盾,身在高位,牽一發而動全身。”

“阿姐——”鸞飛哽咽著,哀求地看著雲拂。雲拂所說的一切她都相信,縱然是這樣不可思議的事情。

雲拂感覺眉眼間透出了幾絲的戾氣來,她閉眼再睜開,淡淡地說道:“客人來了,你起來吧。”

“山月閣主果真是耳聰目明。”夜色中,有人踏著月光信步而來,數道暗色的身影分布在閣樓外,隱隱將這一切掌控。

龍一已經現身,不動聲色地拔劍坐在屋頂之上,鸞飛驚住,連忙站起身來,擦去眼淚,看向來人,盈盈地福了一福,不鹹不淡地說道:“五皇子萬福。”

來人正是近期處在風尖浪口的五皇子沼嵐。沼嵐錦袍玉冠,轉著手中的辟邪貔貅珠串,推開門走進來,朗聲笑道:“嵐一直以為鸞飛姑娘是山月閣的閣主,卻不想另有其人。”┆┆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沼嵐走進來,看著大樹下長發垂落一地的素衣女子,頗為詫異,山月閣主竟是這樣一個閒散的姑娘?

雲拂沒有起身,隻朝鸞飛擺了擺手,鸞飛退下,院子裡隻剩下兩人。

“我想知道是誰給你續了命。”雲拂低低的開口,轉身看向來人,淡淡地說道,“還是說,你根本就不是五皇子沼嵐。”

雲拂轉身看清來人,隻覺得萬分的眼熟,而沼嵐走上前去,呼吸急促,看著雲拂,急急地低低地叫道:“是你。”

“是你?”

兩人都認出對方來,突然之間就沉默了。

三年未見,昔日在蒼梧清廬跟她搶酒喝的酒鬼遊俠,自稱為道士的男子剔去滿臉胡須,換上錦衣玉服,搖身一變成為了五皇子沼嵐。

而昔年被家族送去為妾的庶女卻成為了帝都最風雅之地的閣主。沼嵐覺得這世界瘋魔了,聞人玦知道麼,知道他的妾室掌握著這帝都一半的各路消息,這山月閣背後的關係錯綜複雜,跟朝廷數方勢力都有瓜葛。

沼嵐猛然間想到,該死的,聞人玦現在就在帝都,而當年這懵懂的丫頭也身在帝都,他們這是鬨哪樣?

“嫂子。”沼嵐出聲問道,“你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九鹿,我原不知你便是五皇子沼嵐。”雲拂示意他坐下來。

沼嵐目光一閃,感慨地說道:“已經很多年沒有人喊我九鹿了。”

雲拂看向他的麵相,當年所見,九鹿麵帶煞氣,有隕落之相,可如今再看竟是福澤綿長之相。雲拂猛然間攥住石桌,感覺心悸得厲害,可她清楚地記得,明泰三十一年,五皇子毒發身亡,太子被廢黜,八皇子一時風光無限。

到底是哪裡出了錯?

☆、第16章

月光隱在雲層之後,空氣中散發著潮濕的氣息,看這樣子,晚上可能會下起小雨來。

沼嵐坐在雲拂對麵,看著她長發散落,無比自然地垂眼,伸手不住地摩挲著麵前的紫砂杯,盈白的麵容尖尖的下巴,本是美人之姿,偏偏神色比這夜還要冷上幾分,教人有些,移不開眼。

“嫂子找我何事?”沼嵐問道。

“聞人玦是你長兄?”雲拂卻反問了一句,他貴為皇子,卻稱一個連爵位都不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