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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隱世大族,祠堂內供奉美人,祠堂外供奉青銅鐘,那鐘卻是極少有人能敲響的,阿拂很是好奇,既是鐘,為何會敲不響呢?”

雲拂話音未落,聞人玦常年巋然不懂的表情變了三變。他素來雲淡風輕,此時波瀾不驚的深眸卻猛然散發出暗色的幽光來,幾乎將人生生溺在其中。

雲拂隻覺心神一震,見聞人玦閉了眼睛,這才渾身一顫,猛然回過神來,心中大驚,重眸,他居然是天生重眸。

她按住手下微涼的欄杆,不動聲色,而此時聞人玦已然從失態中回過神來,睜眼站起身來,他的聲音比任何時候都低沉沙啞:“你是從何處看到這個典故的?”

這個典故乃是生生存在與她的夢裡,雲拂垂眼,淡淡地說道:“記不得了,隱約是早幾年看見的。有什麼不對勁嗎?”

聞人玦的心翻滾如浪潮,久久無法平息,看向雲拂的目光帶著幾分犀利,他調查過這位妾室的身家背景,最是平常不過了,多年處在雲家深閨,不得寵,膽小性子孤僻,也許她是真的無意看見了一些孤本流傳下來的典故罷了。

除了他,這世間誰還記得那樣久遠的過往?聞人玦的心瞬間爬過一絲的惆悵和荒涼。

“早在大夏朝建立之初,士族鼎盛繁榮時期,確實有一隱世家族,他們族內的圖騰便是青銅鐘,你說的應該就是古家。”聞人玦倒也沒有遮掩,淡淡說來,“古家的祖訓有些奇怪,那個家族內忌諱的東西比較多,因為族人大多是天賦異稟,血脈也比較單薄,可是隨著一代一代傳承下來,古家人丁凋零,血脈被不斷地分散,也尋不到幾個天賦異稟的古家人,家族漸漸沒落。”

古家?夢裡,那個男人叫她古兒,雲拂隻覺得整個心都糾葛了起來,沉墨知道的果真不少。“肖王孟古,你說的是如今的士族大家古家麼?”

聞人玦皺了皺眉,對於雲拂這個說法有些詫異,如今士族大家,孟家一家獨大,世人稱孟王古肖,不過聞人玦也沒有深思,搖頭歎息道:“如今的古家並非是當年以青銅鐘為圖騰的古家,不過是它的一個支脈罷了,真正的古家人是遁世不出的,也許早已血脈斷絕,消失了。”

古家,倘若聞人玦說的是真的,她也許便能尋找出自己前世的記憶來。雲拂隱隱激動,這幾年找不到玉玨讓她眉眼戾氣一日比一日加重,可如今知道了古家的存在,也許便能根據這點來尋找出玉玨來。

那玉玨沒準就是古家之物。

她起身,眉尖舒展開來,心情比往日都好了幾分,微笑道:“你還沒有說為何青銅鐘無法撞響呢。”

聞人玦臉色有些沉鬱,偏過身去,語氣比平日裡冰冷了幾分,道:“古家,女子比男子金貴,女子出嫁必要撞鐘,她們隻能嫁給能撞響青銅鐘的男子,這是古家的怪異之處,也是導致家族血脈滅亡的原因。不過是數百年前的一些傳聞罷了,阿拂,夜深了,你還是早些休息吧,明日不是還要回家祭祖麼?”

聞人玦的聲音在夜色中深沉如暮靄,雲拂聞言微微吃驚。如此一來,夢裡的一切都有了說法,她難道前世真的是古家之人?

雲拂見他對於那樣久遠之事都這般清楚,越發肯定他便是那個神秘的帝師沉墨,說道:“好,我回房休息了,不過我無意於太子琉韶,我的事情還望公子莫要操心。”

她說完便轉身回了閣樓,聞人玦看著她的背影,伸手按住了佛珠,眼中露出一絲的異色來。太子琉韶將來繼承帝位的可能性最大,這世間又有哪個女子能拒絕如此誘惑?

當年母%e4%ba%b2為他娶這位妾室回來,他並未放在心上,如今細細想來,阿拂,並不像這世間尋常女子。聞人玦皺了皺眉頭,這幾年來他身邊人的命格包括他自己的都如同籠上了一層迷霧,瞧不分明。他總是感覺有些事情似乎超出了他的掌控之外。

雲拂回了閣樓小憩,一夜無夢到清晨。第二日清晨,聞人玦已經離開了錦園,肖寧遠留了下來,說聞人玦將錦園送與了太子殿下,送雲拂去另一處宅子。

雲拂和肖寧遠並不熟,看在他是雲清揚的知交份上,也就耐著性子說了幾句話,婉拒了聞人玦的安排,直接回帝都。

肖寧遠也是要回去的,留下來不過是聞人玦叮囑,護送雲拂回去罷了。

雲拂也就隨他去,並不與這位炙手可熱的文官深交。

一行數人晌午時分入城,元休一早便等在了城門外,見雲拂那輛醒目的馬車終於出現,這才鬆了一口氣,喜笑顏開地攔了車,黏到了雲拂身邊。

“姐姐,我已經整理出了宅子,姐姐去我那裡住麼?”元休見雲拂回帝都,很是眉飛色舞。有了姐姐在,他在這帝都折騰都多了幾分興致。

“不了,我另有住處。”雲拂眼都沒睜,淡淡地說道。

元休漂亮的小臉瞬間便有了幾分的陰沉,在心裡快速的過濾著是誰那麼大膽子敢跟他爭姐姐,嘴上卻人畜無害地說道:“姐姐要住哪裡,我給姐姐送一些愛看的書去。”

“夢枕山月閣。”

該死的山月閣,那一群該死的女子。元休在心裡將山月閣的人罵了個狗血噴頭。

夢枕山月閣,乃是帝都最風雅場所,名副其實的銷金窟。

☆、第13章

大夏朝,權力巔峰之地乃是帝宮,財富巔峰之地是通往帝宮的龍門路,而風月之地最高不可攀的則是夢枕山月閣。

雲拂的馬車一路直奔夢枕山月閣,帝都的氣候很是溼潤,四季如春。

到了龍門路後,馬車一律不給通行,元休精神抖擻地跳下馬車,吩咐人去備船,從明月湖上走。

“阿姐,這個時辰我們要不要去吃飯,我在天香閣定了宴,給姐姐接風洗塵。”元休掀起馬車上的簾帳,方便雲拂下車。

“不了。阿鸞已經備下了飯菜。”

元休的臉頓時黑了幾分,他還不屑跟山月閣的那群妞們爭奪阿姐。不管怎樣是他先跟著阿姐的,阿姐不過是見那些女子可憐,每年出錢出力幫襯一下罷了,哼。

雲拂下車,站在明月湖的青石橋上,看著這富貴如土的湖上龍門路,正是初夏時節,明月湖上的芙蕖花還未盛開,唯獨青翠動人的蓮葉隨風擺動,偌大的湖麵上有不少輕舟穿梭。

她遠眺著遠處的帝宮,當年大夏朝開國帝王著實是個雄才偉略之人,以明月湖為界限,將帝宮和百姓群臣分開,建立無上的帝權,惹來群臣爭議,然而數百年過去了,這明月湖不僅比原先擴張了數倍,而且在明月湖上修建起了四海聞名的龍門路,無數的士族寒族弟子通過這龍門路走向帝宮,奔向他們事業的人生巔峰。

而無數的商人巨賈則看重這其中的商機,在龍門路上開起各色的店鋪,堆砌起一派富貴錦繡的奢靡之地。

七寶閣在龍門路上也是有店鋪的。

龍門,鯉魚躍龍門,高祖大約不會想到他的後人會將帝都發展成這一派繁華之景,更不會想到數百年後,士族日漸腐朽,漸漸威脅到皇權,成為他後世子孫心中的一塊毒瘤。

雲拂站在青石橋上,看著橋板上蒼勁有力的大字——龍門路,甚是唏噓。

此時正是晌午剛過,路上行人頗多,忽而人群中一陣騷動,有人嚷道:“是蓮花舟,山月閣的人。”

“居然是夢枕山月閣的人,天呐——”

隻見湖麵上有輕快小舟快速行來,一字排開,呈蓮花狀,每艘蓮花舟上都站著兩位白衣飄飄的美人,怪異的是這些美人皆是輕紗覆麵,手中各執一杆浮塵,端的是高不可攀。④思④兔④網④

蓮花舟靠岸,美人們依次下來,當前白衣美人走到雲拂麵前,雙眼微微激動,哽咽道:“阿姐,我終於把你給盼來了。”

“阿鸞,怎一見麵反倒是哭了。”雲拂淡淡一笑,看著鸞飛,麵色倒是淡漠了幾分。這裡,每一次她靠近帝宮,她便總會生出一些厭世之感,是以,她在帝都待的時間著實是短。

“阿姐不愛待帝都,我們姐妹怕阿姐來了這一趟,轉身又走了。”鸞飛擦了擦眼角的淚,見行人投來圍觀的眼神,其中不乏有一些達官貴人,更是有認識她的,頓時說道,“阿姐,我們走吧。”

雲拂素來是個低調的人,不愛沾惹這些權貴,是以鸞飛也不敢多留。

而元休已經安排好行囊的一乾事情,派人把東西都搬到了蓮花舟上,快步回來說道:“阿姐,東西都搬上去了。”

雲拂點頭,一行人快速地上船離開。

夢枕山月閣建立在明月湖畔和小重山之間,這也是雲拂要來這裡小住的原因。她喜歡這依山傍水的地方,清淨而且雅致。小重山上一直留有她的住處,隻是這幾年來,她不願踏入這個是非之地。

鸞飛早就派人將房間收拾乾淨,南北通風,依山傍水,再點上了除濕驅寒的藥香,候在了閣樓前,麵色中透出一絲的焦慮。

雲拂沐浴更衣出來便見她摘了麵紗,坐在小榻前,備上了一小桌子的吃食,並且%e4%ba%b2自在泡製今年的新茶。

“阿鸞姐姐,這些事情就讓我們來吧。”翡翠上前去說道。

鸞飛搖了搖頭,很是恭敬地說道:“我想為阿姐做些事情。”

雲拂淺淺一笑,和她一起坐在小榻前,也不去吃飯,隻喝了喝她泡製的新茶,回味了幾番,然後靠在身後的靠枕上,閒散而寡淡地說道:“還是這茶味甘甜,我早些年貪吃,勢要嘗遍這天下美食,喝遍天下美酒,可走的路多了,才發現,再無當年的那般濃鬱興趣。”

“我聽翡翠說,姐姐是吃的越來越少了,所以備下了清淡的吃食,更是泡了一壺新茶,等晚間時分我再為姐姐泡製一些酸梅果酒開胃。”鸞飛見雲拂神情淡漠,幾乎無一絲的情緒,垂眼低低地問道,“阿姐最近有煩心事情嗎?”

此時眾人都退了出去,隻剩下她們兩人坐在閣樓的小榻前,屋後小重山青翠疊嶂,屋前遊廊處可直通明月湖,摘到綠色蓮葉。雲拂微微閉眼,感受著空氣中彌漫的水汽和清甜的野草荷綠氣息,淡淡地說道:“隻是有些乏了,你原不知這一生是漫長還是短暫,日子一久便有些疲乏。”

鸞飛見狀,不知如何接話。當年,她不過是在帝都夾縫裡求生存的風塵女子,高傲自卑,苦尋無路,因生的貌美,成為達官貴人爭相獵奇的對象。

隻是後來所托非人,她悲憤之下跳湖赴死,卻不想在明月湖邊遇見了雲拂。

雲拂派人救醒她,垂下麵容,淡淡地說道:“我看見你在水中掙紮了,你並不想死。”

她往後的人生儘數改變,三個月後夢枕山月閣誕生,半年後名震帝都,世人隻道夢枕山月閣背後有龐大的資金支持,有帝都最有權勢之人庇護,她也被傳的四海皆知,都言山月閣主鸞飛乃是世間奇女子,可無人知曉,夢枕山月閣不過是眼前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