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1 / 1)

,“雲夫人來看望公子,不小心,走,走丟了。”

紅鸞沒注意,反倒是她身後的翡翠眼尖瞄到了睡在梅樹下的雲拂,還有身邊的準姑爺,頓時欲哭無淚,小步上前,大力地推著自家小姐,叫道:“小姐,彆睡了。”

這怎麼就不靠譜到這種程度,隨便走走都能睡著,還被姑爺給看見?翡翠頓時覺得自家小姐真是無敵了。

雲拂睡得香甜,被翡翠鍥而不舍地喊著,就如同身邊有了一隻嗡嗡的蚊子,煩躁至極,她猛然睜開眼睛,瞳孔漆黑無一絲的光芒,如同無底深淵一般,看的翡翠猛然呆滯了幾分。

雲拂並未醒來,繼續閉眼睡覺,嘴%e5%94%87微動,無意識地說道:“.......想當年,煙雲有十六,金戈鐵馬氣吞如虎,而今去,城與塵,儘付一夢中.....”

翡翠猛然清醒過來,不知曉發生了什麼事情,卻見準姑爺朝她搖了搖頭,俯身抱起了睡得很是香甜的七小姐,走向了蒼梧清廬的暖閣。

那酒壇子不會掉下來吧,九鹿與翡翠看得心驚膽戰,而紅鸞見一向潔身自好不與人%e4%ba%b2近的公子居然抱起了雲夫人,連忙垂眼掩去了滿臉的震驚。

雲拂感覺自己是被吵醒的,九鹿那聒噪的聲音一個勁地往她耳朵裡鑽。

“我真的是個道士,不信,你去問聞人玦,當年我就是在深山捉妖遇見了這妖孽.....”

雲拂猛然掀開錦被,起身睜眼,眼中露出一絲的戾氣,她最最討厭的就是自己睡覺時被人吵醒。

穿鞋,掀開簾帳,出內室,隻見外室暖閣的走廊上,九鹿正嬉皮笑臉地圍著翡翠吹噓著他那些輝煌事跡,翡翠是個不出府門的大丫鬟,聽九鹿說來一愣一愣的信以為真。

九鹿的自信心極度膨脹,說的眉飛色舞時一回頭就看見了不知何時杵在了門口處緊緊盯著他看的雲拂,她的臉色不太好,九鹿這一見,立馬心中一跳,說不下去了,訕訕地笑了兩聲。

“嫂夫人,你怎麼醒了。”得知這奇怪的丫頭就是聞人玦前段時間娶的妾室,九鹿又是驚歎又是興奮,聞人玦那真是千年老妖級彆的,如今又娶了這樣一位如花似玉的妾室,他倒是要看看這廝往後要怎麼出家。

莫名的,九鹿對雲拂極有信心,能這樣無腦地睡覺,無恥地搶奪他的碧海青天的女人,豈是一般人。九鹿得意地笑,這往後廣安侯府想必是極熱鬨的。

雲拂看著九鹿不修邊幅的一張招搖撞騙的道士老臉,又看了看他那不知道是從哪個山旮旯裡撈出來的破舊衣裳,想起自己睡覺前的一幕,點了點頭,說道:“嫂夫人不敢當,老身活了堪堪幾百年,還是第一次遇見捉妖的道士。”

九鹿摸了摸鼻子,見她長得那般水靈,又是一副少女的模樣,說出的話無比辛辣老成,心中直罵,奶奶的熊,遇見對手了,這丫頭跟聞人玦一樣不好對付。

他哪裡知曉雲拂說的是真話,作為一塊沒有形體重生為人數日的精魄來說,她活的確實比常人要久的多。

“嗬嗬,其實我也算不上是道士,不過是跟著老道士跑了一些深山老林,嗬嗬。”九鹿嬉皮笑臉地說道,“對了,嫂夫人,府上是哪裡?怎麼嫁給了聞人玦這禍害?”

“帝都雲府,家裡沒有姐妹願意嫁過來,我便過來了。”雲拂說道。

九鹿“噗”了一聲,哈哈大笑起來,笑的眼淚都出來了,指著從外麵歸來的聞人玦,笑道:“聞人玦,你聽見了沒有,原來是沒人願意嫁給你,這丫頭才嫁了過來,笑死我了。”

九鹿笑的不輕,抱著肚子在地上險些打起滾來。

翡翠見自家小姐說的這般直白,小臉慘白,險些要哭出來了,她們家小姐怎麼能這般老實可愛。

雲拂卻覺得這九鹿就是個瘋癲的貨,她說的是實話,她當玉的那些年裡,見慣了陰謀陽謀,覺得這些個人真是好笑,貼了千張臉,很是令人厭惡,是以她自己當了一回人時,便很是不屑。

聞人玦正冒著大雪回來,進了長廊,取下鬥篷,抖了抖上麵的白雪,將鬥篷掛到一邊,倒也不生氣,淡淡說道:“阿拂說的是實話,我原本便是紅塵之外的人,也沒有幾個姑娘願意嫁過來的。”

他說這話時,正優雅地將接過丫鬟遞過來雕刻有萬千金蓮的暖爐,縱然身上穿的是極為樸素的布衣,眉梢染上了一層淺淺的白霜,端的是氣度光華渾然天成。這如果是個和尚,大約也是最矜貴最優雅最奢華的和尚了。

雲拂盯著他身上的那布衣看了看,心有所悟。

“咦,我倒是很少見到你這般謙虛的模樣。”九鹿一個鯉魚翻身從地上躍起來,不懷好意地笑道,“娶了這丫頭便算不得是紅塵之外的人了,我還等著抱乾兒子呢。”

聞人玦皺了皺眉頭,一言不發進了暖閣,吩咐紅鸞去沏茶。

雲拂看了翡翠一眼,轉身便走進了大雪中,出了蒼梧清廬。

翡翠連忙取了鬥篷和玉骨傘,跟了上去。

九鹿有些傻眼,這怎麼一眨眼功夫全都走了?關鍵還走的這般灑%e8%84%b1大氣,奶奶的熊,他有說什麼天怒人怨的話嗎?九鹿有些內傷了。

這樣的姑娘還真是頭一回見到,九鹿進了暖閣,隻見聞人玦屏退了下人,取出一張輕薄的紙張交給他,淡淡地說道:“九鹿,你父皇召你回都了。”

聞人玦垂下眼來,長長的眉睫掩去了茶色透徹的瞳孔,倒映著杯中的清茶,波瀾不興。

☆、第5章

雲拂去蒼梧清廬見聞人玦,之後發生的種種很快就傳到了鄭氏的耳中。鄭氏坐在凝翠閣想了半天,也沒有琢磨出這兩人是什麼狀況?恰巧年關將近,漳州城一年一度的布施法會又要開始了,鄭氏開始忙碌布施法會的事情。

這布施法會傳承於已逝的老廣安侯,當年老廣安侯退居漳州,見漳州三麵環山,百姓生活貧困潦倒,怒罵當地貪官汙吏,吩咐府上辦布施法會,布粥施糧以確保百姓能過個好年。長此以往,這個法會便一年一年傳承了下來,漸漸的漳州城其他大戶官吏之家都參與了進來,算來也是漳州城的一大特色。短短數十年間,方圓百裡的鄰近城池的百姓都慕名而來,漳州發展成邊境第一大城,日益繁華起來。

布施法會定在每年的臘八節,今年的布施法會因為雪災的緣故更是慎重。

臘八這一日,雲拂早早便被翡翠喊起來,嘮叨著說去參加布施法會。這些日子,一直大雪,漳州城的雪災據說都呈到了景仁帝的龍榻之上,景仁帝特意派了賑災大臣前來漳州。

雲拂早先不怎麼上心,聽翡翠碎碎念說道這位賑災大臣肖寧遠與她哥哥雲清揚認識,少爺沒準會給她捎點東西什麼的,雲拂這才想起一樁子事情來。

景仁帝晚年政治黑暗,士族與外戚禍亂,也不知多少卓越的士族子弟死在權力傾軋之中。帝都四大士族肖、王、孟、古,肖寧遠做為肖家人,此前一直籍籍無名,後來大放異彩,在士族與皇權的鬥爭中最終帶領肖家走上了猙獰士族之首。

這個人第一次出現在她的記憶裡,第一次受到景仁帝的讚許是在什麼時候呢?雲拂沉思許久,猛然睜眼,目光露出一絲雪白的光芒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漳州雪災,肖寧遠賑災有功,帝王大悅,授工部侍郎一職,專管民間各地災情。

漳州,原來景仁帝晚年的那一場動亂是由漳州起頭的。她到底來的是一個不尋常的地方。

翡翠替她翻出一件嶄新的粉色碎花夾襖和雪白狐裘,說道:“大夫人反複交代了,今兒是小姐作為廣安侯府的媳婦去布施法會的,萬萬不能失了禮數。”

這樣粉嫩的顏色,雲拂看著那夾襖直搖頭,想她幾百歲的高齡,還要穿這般粉嫩的衣裳,頗有些裝嫩的感覺,羞恥呀。眼前這件大約是雲府七小姐出嫁前新做的,也是唯一一件最上的了台麵的衣裳。

雲拂指了指衣櫃裡素色的,說道:“換件,就那件素的,再囉嗦我不去了。”一句話將滿腹話語的翡翠堵了個半死。

翡翠在雲拂的威脅下兩眼淚汪汪地拿了件素衣,見自家小姐穿的比那些個丫鬟還要素淨,頓時恨不能急的跺腳,在雲府的時候,一大家子爭奇鬥豔的,小姐被壓的死死的,也就不說了,如今到了這漳州城,還要這般又是鬨哪樣?她家小姐不會是被欺壓的傻了吧?

翡翠暗自尋思,一方麵去給雲拂取來手爐,一方麵又將今日的情況說了一遍,生怕自家小姐到時候又鬨失蹤或者睡著,犯下大錯來。

“布施法會在城內有名的香火寺廟千佛山寺舉辦,寺廟的僧人會念經做法三天,布粥施糧往年隻開放一日,今年因為雪災嚴重,以防發生哄搶事件改為了三日。除了漳州城的百姓來領取糧食,漳州城內的有身份地位的夫人小姐們都會聚集在千佛山寺祈福呢。”

翡翠嘮叨這會兒,鄭氏那邊已經派人來催了,雲拂帶著翡翠直接出了九州一夢,去鄭氏的凝翠閣。

鄭氏的凝翠閣內,二夫人-廣安侯夫人也在,見她來了,說道:“侄媳婦也來了,大嫂,我們還是早些去千佛山寺吧。”

鄭氏見雲拂穿的這般素淨,皺了皺眉頭,礙於二房的在,又是管事的,也不好訓斥雲拂,便臉色不快地說道:“那走吧。”

扶不起的阿鬥呀。鄭氏對這個兒媳婦一次比一次失望,鄭氏出身並不高貴,嫁與廣安侯之後,娘家姐妹們很是豔羨,不想夫君早亡,留下嗷嗷待哺的長子,公公又帶著一大家子退隱漳州,她的人生可謂是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在娘家姐妹中成了笑話,偏偏兒子自幼是個有主意的,不肯繼承爵位,取得這媳婦又是這般沒用,鄭氏覺得這一生大約都是沒有指望翻身了。

馬車停留在廣安侯府前,鄭氏帶著雲拂一輛馬車,廣安侯夫人一輛馬車,丫鬟奴仆數十人,前往千佛山寺。

一路上鄭氏也不與雲拂說話,雲拂瞧在眼中,覺得甚是有趣,倒也樂得清閒,閒閒地閉目養神。近日來,她一直在思索一個問題,她在玉中存活幾百年,看儘王朝興衰,大夏朝還要曆經幾代帝王才會覆滅,隻是倘若她一直都在玉中,如今重生為人,豈不是有兩個她?一個成為聞人玦的妾室,待在漳州,一個待在景仁帝的寢殿的玉中呼呼大睡?她隱約覺得要找到自己以前棲身的那塊玉玨,否則大夏覆滅時,玉碎魂亡,她也將魂飛魄散。

雲拂胡思亂想之際,馬車很快就到了千佛山寺。

千佛山寺坐落在城郊千佛山,乃是座古刹,據漳州城的老人們說,連他們的祖輩都說不清這座寺廟存在了多少年,破了修,修了破,周而複始的,倒是堅*挺了不少歲月。

廣安侯夫人和鄭氏都下了馬車,雲拂最後下來,隻見千佛山寺坐落在山腳南麓,依山傍水,山門開闊,視野極好,是塊風水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