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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府醫女 彼岸雪 4247 字 1個月前

,你趁機和瞿夫人多培養培養感情。”

柳傾歌伸手覆在了他手背上:“如此,哥哥便安心出征罷。”

柳祁瀟默然不語,隻是盯著柳傾歌的手背,久久沒有挪移開來視線,像是陷入了某種深思之中。一直等到汀風進來的時候,柳祁瀟才恍然驚覺,他從汀風手裡接過碗,遞給柳傾歌道:“趁熱喝了罷,喝了就好受多了。”

柳傾歌接過,慢慢小口品著。她忽閃著一雙大大的眼睛,不時地瞅著柳祁瀟。

柳祁瀟被她瞅得臉頰莫名一燙:“看什麼?”

“再不看就看不到了,”柳傾歌聲音壓得很低,眸色裡也染上些許黯淡之意,“所以,讓傾歌多看看罷。”

柳祁瀟心念一動,不再阻止。等到柳傾歌喝完之後,他才收了碗,站起身來:“好好歇著,彆亂跑亂動。”說完之後,他便邁開腳步離開了之後,門口的陽光映照在他青蓮色的外袍上,反射出奪目的明輝,熠熠生光。

柳傾歌眼神複雜的看著他的背影漸漸遠去,心頭一片雜亂。她方才扯了謊,並未對柳祁瀟說實話。她以自己來月事為由,消除了柳祁瀟的一部分疑心,使得他認為柳傾歌一時半會兒無法下地,走不了多遠,自然也就不會隨軍了。除此之外,她還對柳祁瀟說自己要去瞿府住一段日子,就徹底使柳祁瀟放下心來。

謊言背後,並不都是惡意,有時候也是善意的欺騙。

他們的初衷,都是不想讓對方擔心。

柳傾歌喝了紅糖水之後,覺得稍微舒服了些,不由得歪在床頭靜靜地想著心事。

次日。

久晴的太陽忽然躲在了雲後,天色顯得有些陰沉,一掃前些日子幾乎要熱死人的溫度。大軍出征,百姓夾道歡送。所以一大早,街道兩旁就站滿了老百姓,人聲鼎沸,極為熱鬨。

大軍井然有序的出發,黑壓壓的一片,恍若黑雲壓頂,軍士的表情都極為肅穆。劇烈的風吹了過來,揚起旗幟的一角,吹得簌簌作響,格外醒目。

前麵有軍士戰馬開道,然後是大將和這次主導全局的鄭王軒轅楚清,後麵跟著排排軍士,再最後,就是一些醫務後勤人員。

柳傾歌換上一套士兵服飾,跟著陳大夫坐在馬車裡,除了他倆之外,這馬車裡還有兩位軍醫。卻說陳大夫和這兩位軍醫可謂是元老級人物,在軍醫中都是赫赫有名的,所以才有馬車坐。而柳傾歌,不過是趁機沾了陳大夫的光罷了。其餘的軍醫打雜的居多,就隻能跟在大軍後麵走了。

柳傾歌秉承了裝聾作啞的原則,並不開口,隻是靜靜枯坐。倒是那兩位軍醫開始和陳大夫聊起天來,聲音你一句我一句的傳入柳傾歌的耳朵裡。

“老陳,這麼多年不見,你怎麼忽然出山了?”

陳大夫眼觀鼻鼻觀心:“怎麼,你倆是怕我搶你們飯碗麼?”

“怎麼會?嘿嘿,你彆多心。我們隻不過是好奇罷了。”

陳大夫看了他倆一眼,不鹹不淡的道:“如今國家危難在即,我等自然要貢獻一份心力。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是極,是極!陳大夫果然心係蒼生,兼濟天下,我們自愧不如。”

柳傾歌在一旁聽了險些噴了,這個老頭,果然會忽悠人!說的話也有模有樣,把人哄得五迷三道的。

陳大夫大概瞧出了柳傾歌心底所想,他微一側過臉,瞅了她一眼,眸底現出了些許警告的意味。

柳傾歌立即不笑了,端端正正的坐在原處,裝作方才什麼都沒發生。——開玩笑,惹誰都不能惹這老頭!

大軍一路出了京都三城,現在還在郊區,第二日便準備往西北行進了。

天色愈見惡劣,陰風怒號,濁浪排空,像是隨時有暴雨要傾瀉而下。

很快到了晚上,柳傾歌自然不會跟那些大小夥子睡在一塊。要不然,可就鬨出個什麼“同行十二年,不知木蘭是女郎”的詭異局麵了。

陳大夫見柳傾歌那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便猜出了她在想什麼,於是道:“要不,你晚上就睡在馬車裡罷,沒人進去打擾。大家也隻是知道你是我的跟班兒,不會為難你的。”

柳傾歌心中十分過意不去:“那陳大夫睡在哪裡?”

“老夫睡在帳篷裡,”陳大夫一邊說一邊皺起眉頭,看樣子很是不情不願,“跟那兩個老家夥擠在一起。”

柳傾歌回想起今天白天他們三人的對話,不由得悄聲問道:“陳大夫,您的來頭是不是很大啊?”

陳大夫瞪了她一眼:“閒得無聊打聽這些個做什麼?”

“正是因為閒得無聊才打聽的,”柳傾歌好奇地眨巴著眼睛,一臉求知若渴的神情,“陳大夫就給傾歌說說唄。”

陳大夫下意識的往那兩位老軍醫那裡瞅了一眼,見那二人正在研讀醫書,並未注意到這邊,他這才鬆了口氣,看向柳傾歌道:“老夫曾是太醫院院正,後來告老還鄉,離開了皇宮。”

柳傾歌本來就已經猜到,所以聽了這個消息並不覺得驚訝:“那為何陳大夫這次又重新出山,要求去往前線?”

陳大夫哼了一聲:“老夫憑什麼要告訴你這些?”

——嘁!不說算了,不說拉倒。柳傾歌見他一本正經的模樣,隻覺得有些好笑,不由得就想逗逗這個老人:“該不是因為傾歌向您詢問如何當軍醫,您放心不下傾歌一個人來,這才下決心去前線的罷?”

陳大夫氣極反笑:“喂,你這丫頭的臉皮是不是過於厚了啊?”

柳傾歌擺手而笑:“哪裡哪裡,過獎過獎。我這不是開個玩笑嘛,活絡氣氛而已,您老怎麼當真了啊。”

陳大夫忽然低聲的歎了口氣,目光看著遠方:“有一部分是因為這個原因,但是最主要的是,老夫想重新去一趟戰場。上次去戰場,還是瞿將軍出征那次,一晃,都過了這麼多年了。江山代有才人出,這次的領軍人已經換成了鄭王。”

——原來是這麼個緣故。柳傾歌還在沉思,卻被陳大夫低低喝了一聲:“彆偷懶了,快站起來乾活罷。”

“乾什麼活?”柳傾歌拍了拍身下的土渣子,站了起來。

“這天氣,眼見得馬上就有暴雨傾盆。待會兒若有軍士不小心淋了雨,感冒發燒了怎麼辦?還不快先把草藥熬起來呢。”

柳傾歌聞言,抬頭看了看天,頓時覺得陳大夫所慮不無道理。隻見烏雲糾集,濃雲密布,恍若張開了細細密密的大網,開始逐漸收攏。一絲兒月光都看不見,星星也沒有,夜陰沉得可怕,像是要直直壓了下來,搞得每個人的心頭都沉甸甸的。

陳大夫在那頭帳篷裡已經架起了幾口鍋,吩咐柳傾歌道:“拿些蔥白和淡豆豉來,快些。”①

柳傾歌一聽,就知道他要熬製什麼了。她不敢怠慢,立即衝進馬車裡去拿藥箱。

那兩位軍醫見陳大夫和柳傾歌忙上忙下,也趕緊加入過來幫忙。

這邊他們剛熬製得差不多,就聽得豆大的雨劈裡啪啦的下來了。那聲音格外震耳欲聾,由此可以想象這雨下得有多大,有多迅猛。天地間仿佛都籠在了茫茫雨簾中,什麼都看不清。偶爾響起幾聲炸雷的聲音,感覺就像是要直接把這帳篷給劈開一般恐怖。

柳傾歌待在帳篷裡自然是憂心忡忡,她有些掛念起柳祁瀟來。——不知哥哥現在在做什麼呢?他有沒有被雨水淋到?他是否……想她?

不過這夏天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沒過多久,雨就停了。

陳大夫馬上吩咐兩個軍士去給主帳送幾碗藥汁,防寒防發燒。

柳傾歌知曉這兩個軍士是要去見王爺和柳祁瀟、瞿進光他們的,不由得在心底暗暗羨慕起來。她多想自己%e4%ba%b2自送去,可是不成。若是她去了,柳祁瀟肯定不顧她的反對,立即將她五花大綁捆在馬車裡送回青城。

陳大夫見那兩個軍士走了之後,隨即又喊了幾個人,陪著他和那兩位軍醫一道出去巡查,看是否還有人淋了雨。

柳傾歌在帳篷裡正好也無事,於是就把那兩位老軍醫留下的醫書拿過來細細鑽研起來。

等到陳大夫他們回來之後,天色已經晚了。柳傾歌於是便匆匆給他們說了一聲,自己一個人溜回馬車裡去了。□思□兔□網□

由於每年過年都要回一趟老家雁城,那段路途中時不時地要睡馬車裡,所以柳傾歌很快便習慣了,並不覺得睡在馬車有什麼難受的。她的小腹已經不怎麼疼,比第一天好受多了,差不多可以咬牙堅持下來。

是的,她想堅持下來,她想留在柳祁瀟身邊。

哪怕僅僅是遠遠地看著他,都已經足夠了。

沙暴

接下來的日子就一直在不停地趕路。柳傾歌忽然有些慶幸,還好有馬車;不然的話,照這麼徒步走的速度,她指不定猴年馬月才能到西北邊境。

令柳傾歌感到頗為遺憾的是,她一直沒有見到哥哥的身影,哪怕是一個背影都沒有。不過,她倒是見過二哥一次,當時險些把她的心臟給嚇得驟停了。

事情是這樣的:

柳傾歌正在帳篷裡研讀醫書,忽然帳篷門口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一聽就是二哥:“大夫呢?有大夫沒有?人呢,一個二個的,都不知道死哪兒去了!”

隨即陳大夫的聲音傳了來:“大夫一名,正在這裡,有何指教?”

柳傾歌生怕柳祁澤忽然闖了進來,於是趕緊躺在榻上,把一堆亂七八糟的衣衫全蓋在身上,將臉朝裡。

柳祁澤果然一伸手挑開簾子,往裡瞅了一瞅:“我最近食欲不振,有什麼方子可以治一治?”

“沒什麼方子,柳侍郎可以吃一些開胃菜,或者讓廚子做一些愛吃的菜。”

柳祁澤聽了有些無語,正要把手中的簾子放下,忽然手勢一頓:“咦,那個人是誰?怎麼躺在裡頭也不說話?——快吱一聲。”

柳傾歌緊張得渾身直冒汗,她的五指大力地握成拳。不過饒是這般,她卻還是不言不語,一聲都不響。

柳祁澤愈發納悶起來,正欲邁步而入,結果卻被陳大夫一伸手攔住:“侍郎大人,這裡麵躺著一個得了傳染病的軍士,需要隔離。你若是不怕被傳染上的話,大可進去一探。”

柳祁澤聽了之後,立即將簾子放下,然後輕聲一笑:“這種慰問傷員的事情,怎麼說也輪不到我。相信有陳大夫的妙手回春,這軍士定能早日康複。”

陳大夫聞言,不哼不哈的道:“承蒙柳侍郎抬舉,老夫會儘心儘力地診治。”

兩人又隨口扯了幾句,隨即就聽到有腳步聲“蹬蹬蹬”地遠去。柳傾歌這才在心底大大地鬆了口氣,她先多躲了一會兒,然後才慢慢坐起身,看向帳篷門口。

陳大夫走了進來,瞥了柳傾歌一眼,口中道:“沒事了,他已經走了。”

柳傾歌忙把身上那堆亂七八糟的衣物丟在一旁,站了起來稱謝道:“有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