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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府醫女 彼岸雪 4268 字 1個月前

也被朝廷之人視為廢太子一黨。”瞿進光的聲音越來越低沉,眸色染上一層陰鬱。

原來是這樣。柳傾歌自然明曉瞿進光那句“我們瞿家欠了慧妃一個大人情兒”是什麼意思,畢竟當時慧妃冒了這麼大的風險把她送出宮去。而且瞿夫人之所以不敢將柳傾歌寄送給%e4%ba%b2戚熟人家裡避風頭,而選擇了把女兒丟在了青城街頭,就是因為擔心麗妃和軒轅楚清會來找麻煩。

柳傾歌這廂正在胡思亂想,瞿進光忽道:“傾歌,你還是暫時回到柳府罷。廢太子自你出宮之後,這麼些年一直在明裡暗裡打聽你的下落。我估摸著是因為近些年廢太子勢力大減,他總覺得我同他離心,所以便想著尋找到你的下落然後和你成婚,用聯姻之法來拉攏於我們瞿家。而我故意將你的行蹤泄露成假的,是以廢太子認為你是離開了京都。而鄭王也一直在找你,他覺得是因為你和慧妃的緣故,害得他和太子之位失之交臂。而現在慧妃已經亡故了,現在就隻剩了一個你。”

瞿晟看向柳傾歌,眼中含了隱隱的擔憂。

柳傾歌聽得也是心頭一跳,她略一思忖,便道:“如今的確不容我待在瞿府了,但是娘……”

瞿夫人聲音哽咽:“雪兒,你就隻在府上待半個月如何?以丫鬟的身份就好,娘這麼多年沒見到你了,實在是舍不得你……”

柳傾歌抿著%e5%94%87看著瞿進光,隻是不說話。

瞿進光神色複雜,麵色之上隱約現出些許悲傷痛苦:“就待一天罷。”

瞿夫人還準備再說,結果被瞿進光一揮手,不得不止住了。她緊緊地握住柳傾歌的手,生怕自己的女兒下一刻就會消失不見似的。

今晚就在正房,瞿家人第一次吃了一頓齊全的家宴。飯菜都是瞿夫人%e4%ba%b2手做的,葷素搭配合理,很是可口。周圍的丫鬟小廝都被屏退下去,隻說是讓柳傾歌一個人伺候著就行了。其實,等到這間屋子裡隻剩下他們四人之時,瞿夫人立即將柳傾歌拉至自己身旁坐下,愛憐地給她夾菜。雖然已經許久不見,但是瞿夫人對柳傾歌的喜好仍是了然於心,所以今晚並未做魚。

瞿晟伸著筷子夾了一個%e9%b8%a1翅,跟瞿進光閒聊道:“爹,最近武舉成績出來了沒?”

瞿進光呷了一口酒,瞥了瞿晟一眼:“出來了。你又不參加武舉,這麼關心做什麼?”

“爹,”瞿晟三口兩口咽下那%e9%b8%a1翅上的肉,陪笑道,“我又不是不參加,隻不過現在還小麼。——不知是哪位考生給你留下深刻印象?”

瞿進光將酒杯擱下:“給為父留有深刻印象的多了去了,你想問什麼就直說。”

柳傾歌在一旁看著有些好笑,不過卻不敢太過放肆。

瞿晟被老爹一語道破了心中所想,自己也繃不住笑了:“爹你明知道我問的是誰,那家夥的武功可是我一手教起來的,他要是能考個好成績也就是給我增光添彩了。”

柳傾歌情知他們談論的是柳祁澤,不由得心下一緊,連忙睜大了眼睛瞅著瞿進光。

瞿進光道:“他是武舉第十幾名,具體的為父也忘了。為父特意跟陛下舉薦,要他做了兵部侍郎。”

柳傾歌有些擔心柳祁澤不能適應那官場上的傾軋,忍不住道:“他這麼年輕,又沒有軍功,一上來就是兵部侍郎,會不會太草率了?”

瞿進光看了看柳傾歌,接著道:“柳祁澤的確年少,但年輕有為的將領也不是沒有;至於軍功問題,多上幾次戰場就好了。總而言之,柳祁澤是個好苗子,為父想好好培養。”

柳傾歌聽了瞿進光的評價之後,情不自禁的也為柳祁澤感到驕傲。這可是她的二哥啊,受到了稱讚之後,她也覺得與有榮焉。

瞿晟聞言也是喜不自勝,點頭而笑道:“這樣自是再好不過了!柳老二那個人,平常看上去憊懶,可認真起來真是令人不容小覷。哈哈。——對了,撇開武舉不提,我記得那科舉奪魁的似乎是望城的一個書生罷,叫什麼李睿的。”

——李睿?這個名字似乎很久沒想起了,這乍一提起,柳傾歌不由得一怔。他成了文狀元麼?

瞿進光“唔”了一聲:“是叫李睿,才放榜沒幾天。不過,似乎陛下有心招其為婿。”

柳傾歌一聽這話,有些詫然:“爹的意思是,公主看上了這位新科狀元麼?”

“是,”瞿進光道,臉上也看不出什麼表情,“不過這位公主平素行事有些魯莽,李睿如果娶了這麼個金枝玉葉,也不知結果如何。”

瞿晟扒了一口飯,岔進來道:“終究是各人乾各人的罷了,管彆人筋疼做什麼。”

瞿夫人適時的打圓場道:“飯桌之上就彆說這些朝堂的事情了,聊些家常的罷。——雪兒,你也大了,如今可有心儀之人?”

“噗——”柳傾歌沒想到話題急轉直下,忽然扯到了這上頭,她一口飯沒咽下險些全部都給噴出去了。瞿夫人嚇了一跳,連忙給她倒了杯水。柳傾歌抿了幾口,這才感到情緒稍稍恢複了些,“娘,我已經有了心儀之人了。”

這話一出口,不單是瞿夫人,連瞿進光和瞿晟的視線也探了過來。瞿夫人忙問道:“不知是哪家的公子?”

柳傾歌語氣一頓,心裡不由自主的開始盤算到底說不說出來。後來轉念一想,在座的都是自己的血緣至%e4%ba%b2,說說這個又有何妨。若是連他們都信不過,那麼還有誰能值得自己信任呢?她這麼一想,心裡漸漸溢滿了喜悅,和家人分享%e4%ba%b2密的心事那種感覺真的很奇妙:“他叫柳祁瀟,正是柳祁澤的長兄,也是在十幾年前把我從街頭領回柳府的人。”

“柳祁瀟……”瞿夫人將這個名字反複念叨了幾遍,忽然像想起了什麼,“哦,我知道了,那一次,我%e4%ba%b2眼見到他了。”

柳傾歌聞言,高漲的情緒驟然有些低落。原來,那天晚上不是自己的錯覺,娘雖然把她丟在了街頭,可卻一直都躲在暗地裡默默地注視著這一切……

瞿晟聽了柳傾歌的話之後,臉上倒也沒什麼訝異之色,就像是早已猜到:“我每次和你們柳家人遇到之時,都察覺到你和柳祁瀟的關係不一般,沒想到還真是這樣。”

瞿進光對柳祁瀟的身世不了解,僅僅隻以為他是一個商賈世家的公子哥兒罷了,於是便點頭道:“有了心儀之人也好,為父尋個時機跟柳家老爺見一麵,早些敦促那家人下聘,趕緊把兩個孩子的終生大事定下來。免得被軒轅楚歡發現了你的下落,到那時可就糟了。”

柳傾歌感到自己的臉頰開始發紅發燙,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該怎麼開口,最後隻得含含糊糊地一笑帶過。

這頓飯吃得很溫馨。吃飽了之後,瞿進光說要去府上隨便走走,散散心,要柳傾歌跟他一塊。柳傾歌不知是何事,但也沒有拒絕,就跟著瞿進光身後一道離開了正房。

外麵月色正好,恍若鋪開了一層皎潔的銀輝,泛著漂亮的波光。微風徐來,吹在人身上也沒有那麼冷了,溫度適宜。這瞿府很大,繞過亭台樓閣,迎麵又來遊廊花徑,穿過古橋橫欄,又進了花架遊園。

周圍靜渺無聲,隻有風拂過花藤的聲音,簌簌作響。

瞿進光坐在一處石椅上,示意柳傾歌也坐:“雪兒,你這些年過得如何?”

柳傾歌想了一想,方道:“很好。”

瞿進光的眸子裡多了些許歉疚之意:“是爹和娘對不起,讓你受了這麼多苦。”

柳傾歌心頭感念,鼻子也有些泛酸:“爹不可這麼說,當時你們這麼做,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卻說,天底下又有多少父母願意丟棄%e4%ba%b2生孩子呢?”

瞿進光低聲歎息了一聲,意味不明。他隔了許久,方輕聲道:“唉……晟兒從小就是嬌生慣養,可你卻小小年紀流落於彆人家……為父單單一想,就覺得心口疼……”說到這裡之時,瞿進光不由得咳了幾聲,這才稍稍平歇了下來。┇思┇兔┇網┇

柳傾歌體貼地給瞿進光輕輕捶了捶背,見他不咳了,這才坐了回去。“爹若是這麼想,那就多心了。我什麼都不怨,而且這件事從頭至尾也沒什麼好怨的。與其活在過去的陰影下,還不如珍惜現在的時光。”

瞿進光看向柳傾歌的目光隱隱發亮,含著一絲欣慰之意:“我的雪兒,一直都是那麼懂事,比晟兒強多了。”

柳傾歌笑了笑:“弟弟武功高超,這可是我比不了的。”

瞿進光眸光閃了閃:“武功高超有什麼用,天天不務正業,就知道捧戲子喝花酒,我們老瞿家的名聲都給他敗壞完了……罷罷罷,不提他了,提他為父就來氣。”

“弟弟年紀還小,等長大些了去參加武舉,再磨練幾年就好了。爹不必操心。”柳傾歌勸慰道。

約莫是柳傾歌勸慰的話語有效,瞿進光的臉色稍稍和緩了些。他微微仰起臉,看向寂遠的夜空,那一皎潔銀輪散發出柔和的光輝,甚是淒美動人。

柳傾歌順著他的目光,也往天上看去。耳邊忽然捕捉到了一句低低歎息:“清輝脈脈照離人……”

清輝脈脈照離人……清輝脈脈照離人?!

柳傾歌瞬間站了起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瞿進光,%e5%94%87有些顫唞:“爹,您方才說什麼?那首詩的下一句是什麼?”

瞿進光顯然沒料到柳傾歌的反應會這麼大,眉心情不自禁的一沉:“下一句是:明月千裡寄相思。怎麼了?”

柳傾歌極力逼迫自己冷靜下來。照著溫嬸子的說法,她通過積攢繩結的個數,來計算著溫伯父離開家的日子。由此可見,溫伯父已經走了十七年。如瞿進光就是溫伯父本人的話,就算是他在前線奮勇殺敵,一路立下無數軍功,然後又娶了卓丞相的女兒為妻,生了孩子,這最少也需要兩年的時間。照這麼說的話,那自己最大才應該十五歲。可自己如今明明早就不止十五歲了,所以溫伯父不是瞿進光。——這麼一想,柳傾歌便感到心神逐漸安定下來:“爹怎麼會知道這兩句詩的?”

木匣

瞿進光的視線重新轉移到那渺遠幽蒙的月亮上,像是在回憶著什麼,表情忽然就有了一種難言的生動感:“這首詩,是一個叫做溫以錦的年輕士兵常常念的。當時,我奉命征討倭國,誰知那裡易守難攻,久攻不克。我便有些煩躁起來,於是夜晚便出來走走。路過一處宿營地之時,我看到有一個年輕人並沒有去睡覺,而是映著月光吹著羌笛,表情卻是十分平靜。”

柳傾歌聽得入了神:“然後呢?”

瞿進光緩了緩,接著道:“然後,我就走了過去。他一見我,立即停止了吹奏,站了起來。我問他這個時候不睡覺而是吹羌笛,是不是有什麼心事。他說他掛念家裡的妻子和女兒,無以排解,於是便借此物徒解思念。我當時也想起了自己的妻子,於是就默不作聲。他隨即低低念起一首詩來‘清輝脈脈照離人,明月千裡